說是不在意的總管大人,在聽完那洪經過誇張、渲染後的彙報也坐不住了,那洪告訴他,田侍衛駕的車有四個很粗的圓軲轆,不用馬拉,不用鞭子趕,就能突突地往前走,前面有個坐人的地方,後面是個不太大的車廂,走起來特別平穩,快的時候比馬車慢跑還快。
總管大人的好奇心一下子給引起來了,什麼車不用馬駕車呢?難道這個田亮還真學了些真本事?有這麼大本事自己不留着,臭顯擺教給別人,還真會討王爺的喜歡,等王爺討厭你了就會一腳踹開,跟自己現在一樣下場,傻不傻呀?
田亮教給三位金剛大人開小型貨車的時候,沒有一個調皮搗蛋不聽吆喝的,田亮是個嚴謹的人,生怕他們出什麼意外,就請王爺把成破厲害再跟他們很嚴肅講一遍,告訴他們會出現什麼事故、後果如何。田亮的話他們可以不信,但是王爺的話不敢不信。
有了小型貨車,從後院往前院拉布料口袋就方便多了。原來的平板三輪車就專門給姑娘嬤嬤們撿落花用。小型貨車可以裝幾十袋的小麗布頭,這樣的貨車總共有十輛。
大姐不讓買大型交通工具,一個是考慮到大清沒有公路,如果大型貨車裝滿了一車,很可能在什麼地方把輪子陷進去,那樣可就麻煩了,推都推不出來,所以買了十輛電動四輪貨車,將來給府上開的商鋪送貨就方便多了,四個車軲轆比三輪車穩當。
王爺買了四輪電動貨車,都是兩噸的載貨量,行動也靈活方便。
讓莽格**和納蘭三人學習駕駛電動四輪就是想着田亮以後會很忙,反正這個電動四輪車的駕駛也不是很複雜,就讓這三位貼身侍衛都學會駕駛。
電動四輪的啓用從大家的驚詫狀態到習以爲常,總算是平穩過渡了。但是從府上送貨到納蘭百貨店就有點驚世駭俗,在百貨店門口,大概有上百人聚集在車子的附近觀看,議論紛紛:
“這個車可怪了,不用馬、不用牛,前面就一個人,也不知道是怎麼鼓搗的就走了,後邊的車廂裡能裝不少東西呢,看樣子一點都不累。
田亮按了幾聲喇叭,嚇得衆人紛紛後退,田亮趁此機會駕車逃之夭夭。
從此電動四輪貨車輪走進經商的運輸工具行列,福晉也經常坐着莽格或者**開的電動貨車到園子裡去轉一圈。園子裡的路走四輪貨車還是很富裕的,有的時候把在園子裡撿落花的姑娘嬤嬤們分批接回來。幾乎是所有的人都坐過這種車,王爺很能體諒大家的獵奇心理,叫田亮幾個有空的時候順便捎個腳。
雲兒培訓教習嬤嬤做布藝的事緊鑼密鼓地進行着,她把手上的香囊、荷包樣品發給七位教習嬤嬤每人二十個,由她們用小麗布頭和附屬材料做出大清的樣品。因爲手上的材料和買來的樣品並不是一模一樣的,有的是有樣品沒布料、有布料沒樣品。於是就讓魚兒水兒和幾位二等丫鬟挑選一些顏色、質料比較相近的,給教習嬤嬤們做樣品用,然後用來教學。教習嬤嬤們做樣品做得簡直連頭不擡了,
魚兒水兒更忙,除了做樣品,還要兼顧服侍雲兒的事。雲兒看書、畫畫、喝茶、回家送奶都儘量不打擾她們,跑腿學舌的零碎事情就是蘭兒蕙兒和靜兒這三個丫鬟負責。四個三等丫鬟也被雲兒分配了任務:幫助魚兒水兒挑選大家做活的材料並且配置成套,學習的人來了就能用,不耽誤時間。並且把布料按樣品大小裁剪好,否則直接發給布料,如果剪出來的做活材料參差不齊,做出來的效果也就不太好。
原來還以爲每一種香囊都得教做一遍,結果教習嬤嬤們超級聰明,只要看樣品就會做了。做出來的樣品比買來的效果還好,手法越來越熟練,就是有的時候不知道異域的那些附屬材料怎麼用,雲兒稍稍點撥一下就明白了。其實雲兒在異域也是這樣,並不是每個樣品都做一遍,時間不允許。
參與加工端午節這批香囊的人都給了報酬,雖然加工的數量不是很多,只有八千個香囊,其它的商品都是現成的、不用加工的,比方紙葫蘆、小笤帚、五彩線的加工費極少極少。凡是參與加工的人都有酬勞。開始是前後兩院的姑娘嬤嬤做活,後來忙不開了,全體參與,這樣酬勞就不會是一樣了。得錢最多的是兩吊錢,相當於二兩銀子。
可把這些姑娘嬤嬤樂壞了:全家買一個月的糧食都用不了一吊錢。當時大清的物價是兩文錢買一升大米。一升不到兩斤,一斤半左右,那就是說一吊錢可以買將近七百升大米。
其實,雲兒給她們的加工任務根本不夠她們做的,半個月時間得了一吊錢的加工費,收穫還是相當大的。上面如果有繡花當然完不成,可是雲兒給她們的加工內容有三分之一是燒賣包這麼簡單好做的香囊,就跟玩似的就做完了。開始很緊張,怕完不成,做了五天就快做一半了。
以後步子再大一點,再有縫紉機幫忙,做活效率肯定高得多。
雲兒總算能有點空餘的時間來看繪畫理論書、練習基本功了。把新的技藝教給教習嬤嬤,別的就不用她操心了,算上凌娟總共八位教習嬤嬤,各自有分管的區域。現在是端午節已經過去,買香囊的人沒有那麼多了,顧客的眼光都放在日用品上來,老少女人的眼光挪到了手袋上面。手袋比荷包的用處大多了,起碼是可以裝更多的東西,不但能放銀子和吃食,也可以放書本和衣服、化妝品。
雲兒買回來的手袋樣品不是很多,但是小麗給打印的手袋圖片倒是很多,完全可以效仿。但是雲兒想等縫紉機都安裝完畢,然後找到無紡布再開始加工。
從電視劇上看,手袋從民國就已經有了,但是隻限於有錢有勢的官太太、大戶人家的小姐、少奶奶使用,平民百姓還是用一塊包袱皮包着要用的物品。就是大文豪魯迅先生在大學講課也是用包袱皮包書。出遠門的人都是把包袱捲成長條的圓滾斜背在肩上,女人則是挎在胳膊上。估計裡面只是換洗的衣服,還有路上用的乾糧,不會有太貴重的東西。雲兒覺得,叫手袋太籠統,小一點的包包叫手袋,大的就應該叫拎兜。現在還只是準備階段,每天找一些適合做拎兜的材料,設計一下適合大清各階層、各年齡段的女性用的手袋、拎兜的樣式。其餘時間還是練習繪畫基本功。
雲兒在異域看到了多姿多彩的寫意畫,興趣一下子從工筆畫轉到了寫意畫上面。雖然都是畫花鳥,但是雲兒的性格還真的是很適合畫寫意。不是寫意比工筆簡單,是比較適合雲兒,其實不管工筆和寫意都是不容易的。
此時的大清畫壇不是那麼紅火,很出名的畫家只有鳳毛麟角的幾位。他們的繪畫水平是不能和異域傳統畫法的畫家相比的,畢竟是相差了二百多年的時空。而且異域的電腦、電視、出版行業對於各種文化的傳播速度是以爆炸式的方式進行的。各種美術院校、各種繪畫理論、還有傳授繪畫技巧的光碟、視頻,把繪畫技藝的傳播速度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尤其那些專業的繪畫理論,包括西方的繪畫理論、形式都是大清無法相比的。雲兒把很多的繪畫理論、技巧、作品參考方面的書都帶回來了,加上她之前的基礎雄厚的基本功,和對繪畫的超然的領悟,以及師父給予的能力,都是雲兒把畫畫好、畫精的有利條件。就是多日沒有動手畫,感覺有些生疏了。她的本行就是畫畫,教授布藝、編織等是給府上的姑娘嬤嬤們用的。但是也不能不教啊。
雲兒把用來畫畫的畫案收拾好了,所有的繪畫工具都擺到了適當位置,文房四寶、顏料、毛氈、筆洗、調色盤等等,沒有大塊的時間就先練習基本功。雖然雲兒的繪畫基本功已經相當厲害,但是都是工筆畫的基本功,現在是需要寫意畫方面的基本功。
大清的畫家多半都是畫工筆山水,也有畫花卉的。雲兒已經決定以後自己要以寫意花鳥爲主,花鳥畫以寫意牡丹爲主。不是雲兒偏愛牡丹,牡丹是花卉中比較難畫的,畫好了牡丹,其它花卉就沒有什麼障礙了。異域畫牡丹的畫家高手林立,各具風采。畫出來的牡丹跟活的一樣。主要是借鑑了西方繪畫中的透視方法、寫實方法。還有畫家們總結、摸索出來的很多特技畫法。確實是活生生的牡丹開放在眼前,幾十年以前還沒有這個水平。所以雲兒就利用零碎的時間練習畫一些基礎的畫法,花卉的花頭、枝葉、花苞,還有章法、佈局等等,同時也練習畫葡萄粒上的高光、荷葉上的露珠、冰雪、禽鳥的皮毛、羽毛……雲兒的舅舅周掌櫃就是經營紙張的,什麼紙畫什麼畫都是很明白。周掌櫃喜歡雲兒這個外甥女比喜歡自己的兒女還厲害。並不是因爲雲兒是親王的側室,是雲兒從小就聰明伶俐,有才華。很得周掌櫃的喜歡,宣紙整刀地往府上送,顏料、筆墨那就大量供應。但是雲兒用來練畫的都是練習紙,也有叫元書紙那種的。專門畫葡萄粒、羽毛、露珠、花頭、枝幹、花苞等,反覆地練,越練越熟就越得心應手、牢記於心。只要有一點空閒就練。現在,給雲兒當練習的紙張是雲兒從異域買的練習紙用毛邊紙、元書紙,雲兒從來不浪費紙張。先在紙上畫淺色的,然後再畫深色的,最後畫墨色的。這些廢紙也不丟,雲兒早就打算讓三位二等丫鬟當裝裱師了,這些練習紙就可以用來練習託裱,兩層厚的就能剃鞋樣。
雲兒畫畫用顏料、用墨都是很節儉的。她在異域跟電腦學畫畫,就看見電腦裡的老師畫筆上蘸的顏料還沒用完就在筆洗裡涮掉了,各種顏料涮在一起就成了灰黑色或者很髒的顏色。雲兒的涮筆方法是,看筆上的顏料是什麼色,用了幾個筆洗,分爲紅、黃、藍三種原色,筆上的顏料靠近紅色就涮在這個紅色筆洗裡,黃、藍也是如此。這樣等瓶子底下沉澱的顏色厚了,就可以把上面的清水倒掉,顏色還是能用的。就算是顏色不那麼準確了,不能用在正式的畫面上,也可以當練習畫個花苞、花葉子什麼的,就那麼混在一起成了很髒的顏色扔了太可惜。這也是她過窮日子過慣了養成的習慣,現在是親王女眷,也還照樣節儉。就是多用幾個筆洗罷了,現在還有倒空的大個玻璃罐頭瓶,比筆洗還好用:可以看見顏料的顏色,在畫案上還能少佔個地方。
畫畫是慢工,急躁不得。要一樣一樣地學,學畫猴子就是畫猴子,這段時間專門畫猴子,不畫別的,把猴子的形象和各種動作、動態都掌握了,熟練了,以後創作的時候才能得心應手。
雲兒買的練習紙都是藍藍幫着從四川夾江郵購的,不是安徽產的高檔宣紙,很便宜。當時書畫市場零售的才三四塊錢一刀(一百張),郵購本身就會便宜不少,再加上數量多就更優惠了,把郵費都算在一起,一刀才兩塊錢。
看到雲兒畫畫,魚兒饞得什麼似的。但是她很知道深淺,和主子再好也是丫鬟身份,誰聽說丫鬟跟着主子畫畫的?那個時代的紙張是很貴的,顏料就更別提。她也不能給主子找麻煩,別讓人都說主子寵溺丫鬟沒了分寸,只能忍着。
雲兒何嘗不知道魚兒的心思?魚兒的身份是丫鬟,但是卻非常聰明,用異域的話說,智商很高。而且她是小姐出身,儘管老爹是庶出的少爺,在三四歲的時候也是跟着父親學過那麼三四年的畫畫和寫字的。年齡小學什麼印象都深,後來的苦難生活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心裡也是還對畫畫念念不忘。主子小姐畫畫她在一邊服侍,也是受益匪淺的,雖然手沒畫,心裡也是記着了。出嫁之前的雲兒也曾教過魚兒畫畫,起碼是筆法、墨法的都已經明白,超過了初學者的範疇。
魚兒現在是教習嬤嬤,可以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學畫,還有水兒作伴。但是不能操之過急,要有一個順理成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