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在子夜練功之後,隔空搬運了幾匹色丁布,就是那種很象絲綢的化纖絲綢。通常有一面是很光滑的,外觀和五枚緞很相似,但是密度好於五枚緞。主要用於各類女裝,睡衣、內衣。這種產品光澤度懸垂感較好,手感柔軟有仿真絲的效果。在異域是用來做休閒褲裝、運動裝、套裝等,而且是牀上用品的面料。但是透氣性、吸水性較差。色丁布的種類很多,主要有亞光色丁布、消光無捻色丁布、加捻色丁布、色丁花布、彈力色丁布等。
因爲大姐一再叮囑,王爺三人從異域買的布匹帶回大清,要按大清的同類產品價格出售,如果價格低於大清,很可能把其它的綢緞莊給擠垮。雲兒他們買的色丁布是純化纖材料的,比其它的化纖紡織品還要便宜。加上他們是從廠家大批買的,享受出廠批發價,就更便宜,才兩塊錢一米,甚至還有一塊五一米的。就是說五毛錢到七毛錢一尺。合大清的價格才三文半!什麼布料是這個價錢?按這個價格賣那就肯定會出事!只好把價格定在絲綢的最低價格上:五十文一尺。
色丁布的用處也是很多的,不光是能做衣服、做牀品,也能做襯裡、包裝用品。但是大清人他不知道化纖是不值錢的,看着那麼鮮豔、柔軟、溜光水滑的色丁布,價格又那麼寬、也很結實,布料一上櫃臺,排隊的長龍就出現了。一米五的幅面,滑軟、潔白,用來做褻衣最好了。有的人提醒瑞謙:“陳掌櫃的可別賣錯了價錢賠到穿不上褲子。”
讓這人一說還把瑞謙嚇了一跳,趕忙問了田亮:“我說亮子兄弟,你們定的這個價格沒錯吧?這麼好的絲綢怎麼會五十文一尺?”
“這個不是蠶絲織的,是化纖產品,您就按五十文一尺賣吧,沒錯。還得跟客人說清,這個布料怕高溫。”
田亮確定是五十文那就沒錯了。剛想開始買布,兵馬司就來了一位未入流的吏目大人,吆喝着分開衆人:“嗨嗨嗨!哪位是掌櫃的?”
瑞謙趕緊過來抱拳施禮:“在下便是,鄙姓陳,請問您是……”
“我是兵馬司的吏目,我說陳掌櫃的您出來看看,排隊的排到多遠了?這樣可有礙通行啦。你們店裡賣什麼哪?不要錢是怎麼着?”
“小店是布莊,自然是賣布了。還請吏目大人幫忙給維持一下秩序,這點小意思您喝茶用。”
“陳掌櫃是個明白人啊,門上有皇上的金匾還這麼謙虛,好說好說。我就幫您吆喝吆喝。排隊的往邊上靠靠啊,小心車馬!”
站在看熱鬧的人羣中的田亮和納蘭說:“大哥的生意還真是有點麻煩,那個傢伙本來是找茬兒的,給了一小塊銀子就成了維持秩序的。變臉可真快。”
納蘭說:“這些傢伙爲了白撿銀子,當孫子都行。”
還是限量供應,每個人可以買到五尺色丁布。但是告示上寫的是“滑爽綢”,色丁二字不容易被大清人所理解。
有買了回家給兒女婚事用的,排到櫃檯跟前跟瑞謙說一聲是婚嫁用的就可以多賣給他十尺或者二十尺。
買到的樂得夠嗆,哪有這個價格的綢緞啊?陳掌櫃還說是“化仙”產品,怕熱。不能開水燙、不能火烤。
兩名夥計配合剪布,而不是用手撕開,這就說明布料很結實。異域賣布都是兩名售貨員配合剪布,這樣就不會把布量歪了。
眼下賣的色丁布是一米五的幅面,比大清的兩倍幅面還寬。對面量好了,折過來,和邊沿對齊,兩名夥計對面拉直,快剪子“唰”地一衝到頭,齊刷刷地就剪開了,比扯的快多了。
“我說陳掌櫃,您可真是手眼通天啊,任何一家綢緞莊都沒有這種滑爽綢,您是從哪兒進的貨啊?”來了一個很有派頭的中年客人。
“這是東家讓在下給代賣的,他從什麼地方進的貨,在下不知道,也不過問。”
“您那邊櫃檯上的織錦緞可是夠貴的,怎麼價格差這麼多啊?”
“那是真正的杭州織錦緞,純粹的桑蠶絲織就的。跟滑爽綢是兩碼事。”
“哪一種結實呢?”
“差不多吧。”
“既然如此,爲什麼幅面寬的賣這麼便宜?”
“這是東家定的價格,他說怎麼賣就怎麼賣。”
問話的人自行滅火了,但是很明白,陳掌櫃說的東家就是他的靠山,一個漢民百姓能得到御賜金匾,那得多硬的靠山!
第二天,來買“滑爽綢”的人更多了,瑞謙覺得客人在大太陽底下排隊,排了半天沒買到怪不過意的,讓大張去府上求援,再給拉來幾匹。就是十匹也不夠賣的,實在是行情看好。跟大張說,讓田總管給拉來另外質料的,價格一定要提一提,先前的太便宜了。
大張是僱車來府上的,把情況跟田亮一說,田亮不大敢做主了,跑到園子裡找到王爺,王爺說:“那就提一提吧,瑞謙比咱們明白。”
田亮找到雲兒,雲兒說好辦,讓田亮稍等片刻,陪着大張去,然後把魚兒水兒也支開了,自己在房裡的牀上打坐,隔空搬運了六匹帶花兒的色丁布。然後讓在堂屋幹活的靜兒告訴田亮,她把“滑爽綢”找到了,在西配樓樓下的三號房裡,找幾個親兵侍衛用電動四輪車幫大張送到門口的馬車上就是了,價格八十文一尺,這種帶花兒的色丁布本錢也高。
田亮和納蘭跟車來到玉龍布莊,告訴陳瑞謙,送來的是帶花的滑爽綢,可以賣到八十文一尺。
這種色丁布都是那種很長的布卷,上面的花兒很漂亮。其中有大紅色地兒,白色圓點色丁印花布、蝴蝶花印花色丁布、粉紅色花色丁布、格子色丁布、條紋印花色丁布、芙蓉花印花色丁布。
排在隊前的人當然可以看到新來的布匹,高興得大叫大嚷的,買到了,出了店門就打開給排在外面的人看。外面的也高興得不行,紛紛打聽:“還有多少你這樣帶花的布了?我們能買到嗎?”
“六種花色呢,都很好看,可惜只能買五尺。”
府上的內銷店也開始賣花色滑爽綢了。色丁布在異域買了不少呢,雲兒是想買回來當襯裡用糊包裝盒的,誰知道這麼受歡迎。
王爺三人帶回來的布匹大多數都是平民百姓能承受的價格,是按異域的零售價換算的。因爲這些布是按出廠價批發的,已經有了批發和零售的差價了。稍稍往上一點湊個整數就可以了,這樣好算賬。
這兩匹碎花布很適合年輕女人做褂子,漢人也好,滿人也好,什麼民族的女人都能用。看着就水靈,就乾淨。這是雲兒的眼光,比較傳統,也有些保守。但是如果把異域的那些不規則的、大塗大抹的或者是很怪異的圖樣買回來,可能沒人敢買了。
花布一上架就成了快貨。站排的人瞬間就成了一條長龍。爲了不被人注意,瑞謙讓排隊的人從門口往後面的院子裡排,別佔了道路影響通行。
六百米一千八百尺的小花布一個下午就賣完了。還是限定每個人五尺賣的,這麼一規定就有人不滿了,嚷嚷着:“賣給誰不是賣呢?”
瑞謙拿來一把椅子,站在椅子上,對買布的人抱拳施禮後說:“各位,在下是這家布莊的掌櫃,豈是不懂得多賣多賺?但是在下的東家是佛門中人,很慈善。這些布從很遠的地方帶回來,就是爲了大清更多的平民百姓都能買到這種花布。這些布不是咱們大清出產的,無論是紡織水平還是印染水平都比大清高超。可是你們知道嗎?爲了這些貨物,東家的人曾經被歹人綁了票,差一點就回不來!如果用這樣的東西去倒把,未免太對不起東家了。各位請諒解。”
瑞謙的話讓好些女人都掉淚了。
第二天沒有賣花布,已經招眼了,適可而止。改賣純棉裡子布,就是縫被裡的那種。顏色潔白、紋理細膩,是做婚被的好布料。
陳瑞謙代賣的布匹回頭客很多。可能是嚐到寬幅布料的甜頭了。很少逛街的大戶人家的女眷越來越多地光顧瑞謙的玉龍布莊,夫人、小姐、少奶奶、管事嬤嬤一類的人物經常在櫃檯前流連忘返。
別看清朝百姓很貧困,有錢的人還是不少的。很多人家在明朝的時候就很有錢,家裡藏了黃金、白銀、首飾珍寶、古玩字畫,那是相當有底蘊的。這些人家中有的在明朝時期當官的、經商的,或者本身就是百年望族。在明朝的二百八十多年中,積累了大量的財富,現在不花“崇禎通寶”了,金銀也是硬通貨。可別小看這些人,他們的購買能力大着呢。只是平時很低調,明朝的遺老遺少還是很知道隱藏自己財富的。這些人家的少爺小姐們很有家教,平時不大出門,但是如果遇到了能夠升值的貨物或者能夠效仿的、用來賺錢的,他們倒是很能慷慨解囊的。
“玉龍布莊”的寬面布,不但結實、還很滑爽,也很便宜,有的人就想着囤積一點,以後這家布莊沒有貨了,他們就可以把囤積的拿出來高價售出。所以就有各種不同身份的人整天地在布莊的裡外流連忘返,一有新樣貨物就排隊來買,按店家的限量的數量很規矩地購買各種布匹。
其實這種情況瑞謙已經注意到了。這些人在布莊的裡外轉悠,不買布的時候在一起聊天,一站排就互相裝作不認識了。肯定是在套購布匹。好在是布匹沒有拿來很多,賣沒了掌櫃就說話了:“各位客官,對不住大家了,布匹賣完了,改日再來可好?”
“嘿,寸不寸啊,到我這兒就沒了?我不信!掌櫃的,您後屋裡一定還有。”這是一位穿戴很上講究的年輕人說的。
“那就請到後屋看看也好放心。”
聽掌櫃的這麼一說,年輕人倒是不好意思去後屋了。於是問道:“下一次什麼時間?”
“這個……在下真是說不好。這些布匹是替親戚代賣的,人傢什麼時候有貨送過來,我才什麼時間把新來的布匹擺到櫃檯上來。”
“您不會自己進貨嗎?爲什麼要等現成兒的?”
“您這話說的,不等現成的我沒有那個能力。這些布匹都是外國來的,遠涉重洋的,我可沒有那個膽量。”
“外國的?可是據我知道,外國,就是說西方那些大鼻子國家是不出絲綢的。”
“在下也沒說店裡的貨物是來自西方。”
“那是哪裡的出產,你能否告知一二。”
“無可奉告,請諒解。”
瑞謙也不知道王爺妹夫是從哪個外國弄回來的,但是他盼着別斷貨,這段時間瑞謙真是沒少賺錢。不用進貨、不用本錢,哪裡找的好事!
其它的布莊和綢緞莊都是從外邊進貨的,進貨渠道就是他們的一個經商難點了。不光是貨源的問題,還有質量、差價和運輸等環節,就象電視劇《一代大商》裡的情況那樣,有的商家就是因爲一點個人的恩怨,不擇手段地坑害別人,把樹葉亂草都裝進布料的包裝裡。其實王爺三人也有這個遭遇,就是工藝美術廠的白紙條和老鼠窩。這些商家沒有一點道德水準,把坑人賺錢當成一個本事。最後坑的都是自己。這樣的做法和爲人都是王爺所不齒的,他就從來沒有坑人的想法,更不去做這種齷齪的事情。
玉龍布莊在整個前門大街都是響噹噹的,很多布莊、綢緞莊的掌櫃都來布莊看情況,其中有想刺探商業機密的,也有善意提醒的,瑞謙心裡很有數。看看皇上派人給送來的蘇杭錦緞因爲價格高而無人問津,瑞謙就和田亮商量怎麼辦。田亮說:“其實皇上送來的這些錦緞纔是質量最好的。實在沒人買就拉回去讓福晉做成衣吧。”
“你行啊兄弟,腦子很活泛嘛。”
“您又逗兄弟了。”
“哎,我說兄弟,聽說你納妾了?還是那位老太太給的?”
“別提這事兒了,可是我敢拒絕嗎?府上四百多口人呢。”
“那個姑娘怎麼樣?是不是刁鑽古怪?”
“那倒不是,看樣子挺老實的,就在自己房裡做活兒,不跟任何人接觸。咱們家的男人哪有納妾的?就我突出。”
“你的官兒也最大嘛。”
“大哥,你對那位把伯父的官職給了家父,一點看法也沒有?”
“是你有想法還是叔叔有想法了?你沒看我現在多滋潤?當官是爲了什麼,還不是多賺錢?我直接賺錢不好嗎?你和叔叔什麼都別想知道嗎?”
“您的這個心胸也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