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和父母說起哥哥的事,把老兩口給震個跟頭。怪不得兒子中午飯都沒回家吃,敢情是跑到哪兒生氣去了。趕緊讓長隨去找,根本就沒找到,就到處問,好歹是問出來了,到安王府的磚窯去拉磚了。還開着一輛那麼大的車,這下陳夫人可坐不住炕了,生怕兒子光想着不痛快的事了,把車開到牆上去。
“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哥哥那心沉穩着呢。不痛快是肯定的了,也得面對現實吧?”
先生什麼都沒說,就到書房去鬱悶了。他奇怪的是太后:王爺給你兒子賺錢呢,怎麼沒事就給王爺掣肘?太宗皇帝身邊那麼多的女人把你擠兌到牆旮旯裡,就忘了?人家的日子過得好好兒的怎麼非得跟着瞎摻和?可是這話只能是自己心裡想,跟任何人都不能說一句,真讓人堵心!
堵心歸堵心,日子還得照樣過。田亮很晚纔回家,回來之後就直接**躺下了。魚兒非常心疼地過來問候:“相公,咱們不發愁了好不好?不過是家裡多了幾個女人。”
田亮把魚兒攬在懷裡,悶悶地說:“你還來勸我,這件事是你最委屈好不好?”
“魚兒有什麼好委屈的?這件事也不是你情願的,是太后強加給你的。你是父母唯一的兒子,多了幾個女人幫你開枝散葉也好。”
“別胡說了,你知道我擔心什麼?宮裡來的女人有幾個是省油的燈?其中還有一個是進宮七八年的大齡宮女,我最害怕的是她們長了一肚子轉軸心眼,合夥欺負你。還有就是說不定誰就是太后的眼線。其中有一個就是太后宮裡的,咱們做什麼事都在她們的監視當中……”
“不是吧?咱們是給皇上賺錢呢,太后還派人監視咱們?這也太那個了吧?以前的日子多好啊,可惜……可是相公如果你總這麼鬱悶會做病的!”
“你不會以爲我其實很高興吧?以後真是說不定要和你之外的女人做那種事。我……”
“別想那麼多了,該做就做吧,不然怎麼辦呢?主子妹妹都已經夠委屈了,這種事又落在你的頭上……”
“你才別多想,肚子裡有個孩子呢,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你放心,不管我身邊出現多少女人,我對你的心思不會變。”
魚兒摟住田亮的腰,拱在他的懷裡:“相公這麼說,魚兒就放心了。”
福晉房裡,王爺和福晉也在嘀咕太后強加的宮女這件事。
“王爺您說,太后是不是也到了更年期,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啊?亮子、納蘭他們幾個不都是小日子過得好好兒的?非得硬塞給他們宮女進家門?誰不知道她是給咱們安插眼線呢,還漢人多滿人少了,這是什麼藉口啊?”
“這九名宮女裡最少也得有一半的人數是太后的眼線。不說別人就說太后宮裡的那個小花枝,那就鐵定是太后派來的眼線。以後啊,咱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監視之下了。”
“繡兒有個主意,有點不厚道。”
“你說。”
“她不是來監視咱們嗎?咱們也監視她們!繡兒覺得,給亮子身邊塞過來的三個宮女都會是眼線。小花枝就不用說了,那個叫彩珠的就更可能,她在宮裡呆了七八年了,早就老奸巨猾了。還有那個姓完顏的,好像很傲慢,說不定是太后的親戚。臣妾的意思是反正亮子也是多了好幾個妾室,索性就從府上再賞給她一個丫鬟當妾室。就是用來監視這幾個眼線的,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咱們也好心裡有數兒不是?要不都是太后的天下了。”
“這也是個辦法,可是亮子能接受嗎?”
“您悄悄地透問透問,就是把這個意思跟他說說。反正是一隻羊也趕,兩隻羊也放。就委屈魚兒了。”
“這個不急,就是亮子答應了,還得選個各方面都合適的人不是?我一直在掂量着後進府這一千五百人怎麼安排,人數也太多了吧?侍衛、親兵、太監是不用我給餉銀,可是得吃我的飯不是?還有九百名宮女,一天就得九百斤糧食,還有油、蛋、菜,脂粉頭油和醫療費吧?大齡宮女到了出宮年限每個人要給二十兩銀子的安家費,三百名就得六千兩銀子!純粹是轉嫁危機,還讓你暗氣暗憋的說不出來,就吃啞巴虧!這些人在宮裡呆慣了,雖說是每天提心吊膽地活着,他們的架勢可是要高人一等的。原來的這些當然不會服氣他們,只怕以後會有衝突,也不能讓她們進府就參與經商吧?”
“怎麼不能?繡兒還覺得太后、皇上是及時雨呢。瑞謙少爺那裡光是訂貨的就站長排了。訂貨是數量比零售的大得多,讓這些人進府之後穩當幾天就開始幹活,省得沒事就玩宮鬥。在他們進府之初就要告訴他們,瑞王府是靠本事吃飯的,不是靠架子吃飯的,也不靠後臺有多硬。來了就要幹好。”
“你說的對,一定要把這些人玩心眼整別人的毛病給改了。其實我就說那些整天勾心鬥角是吃飽了撐的,就連那些妃嬪都是。要是三天不給她飯吃,她還有心情算計別人?”王爺說道。
“您說的對,她們既然是到這裡來了,就要遵守這裡的規矩,要在艱苦創業中磨練她們。讓她們在煊王府住,不要把宮斗的習性帶過來。”福晉說道。
煊王府的工程進展很快,這才幾天,集體宿舍就初見雛形了。挖土方的活兒是府上的親兵、還有煊王府的親兵、還有焙世子的親兵輪流幹,技術活兒就由屬於內務府挑選來的、以後也屬於府上的工匠們做了。全都在王爺和田亮的掌控當中!
他們的任務是在半個月之內把進府的侍衛、親兵、太監、姑娘嬤嬤們的住處給蓋起來,馬上進入十月時間不能拖。這些人還真不含糊,不管是侍衛還是御林軍兵士,來了就幹活。說是煊王府,這裡還不如南外府呢,至少那裡還有幾間舊房子,還有菜園子和一些果樹、花草,這裡用“荒草悽悽”形容是太貼切了。
不過呢,內務府的工匠們都是建築上的老油子了,
不光是壘牆嗖嗖地快,還把大殿的腳手架給搭起來了,看着很象回事,還挺有氣勢的,像個王府的樣子。大塊的青磚陸續被馬車拉到現場。
新蓋好的房子潮氣是很大的,加上陽光也沒有夏天、初秋那麼足、那麼熱,肯定乾的慢,從宮裡來的這些人本來就心態不穩,再在又潮又冷的房子裡過冬,說不定明年就會有患風溼症,還可能出現上吊自殺的。所以田亮和王爺一說王爺就笑了:“你想的不錯,就用火牆、火炕取暖。煊王府的柴草還不少呢,再多買些煤炭,冷的時候生上火爐。好在是皇上把煊兒和焙兒的年俸加祿米的銀子都給了本王來養活這些人,足夠了。咱們的生意正好缺人呢,這些人就是勞力資源。用不了幾個月就賺回來了。你道爲什麼這麼說?咱們府上的姑娘嬤嬤除了做手工活,還要打掃房屋、院子、擦抹門窗,還有人要服侍主子,就是說她有自已的本職差事要放在首位做好,然後剩下的時間纔是做活。煊兒的府上那些人服侍誰?有什麼差事?怎麼能給她們兩份工錢?她們做活就是月例的錢。”
“您說的太對了。做一樁事給一樁銀子,要不就慣壞了。可是屬下很擔心後來的這些親兵會不服管束。他們都是御林軍的兵士,到王府來當親兵,肯定心裡彆扭,萬一在訓練的時候跟原先的親兵起什麼衝突,太后還不得認爲是咱們欺生?”
“你想的有道理,真是很可能。不過呢,本王覺得咱們的親兵要高出他們一籌,要不就辦個擂臺,試吧試吧?”
“您這個主意好,當娛樂還能讓御林軍的大爺心服口服。”
“那就做準備吧,你和納蘭領着府上的親兵來搭擂臺,弄的像樣一點、正式一點。用什麼材料你就直接拿過來,不用請示本王了。你是什麼品行本王明白,放膽子做事,不要束手束腳的。讓納蘭幫你,這個納蘭也有些辦事能力,你們兩個平時又對勁,會合拍的。”
“多謝王爺信任。”
於是,半個月以後,帶着火牆、火炕的宿舍就蓋好了,都是青磚紅瓦的建築,很正規也很整齊,是四合院的形式。正房五間、耳房左右各三間,門房五間(其中一間是過道),廂房東西各九間。這樣一算,一個院子就有三十三間房子。院子很大,比朱醫官住的四合院要大很多。五間正房在中間開門,進屋自然是堂屋,然後兩邊各兩間,等次高的住裡間,低的住外間。臨窗的南炕很長也很寬,可以睡下七八個人。是五個人的定額,裡外間睡十個人,對門也是十個人。廂房九間開三個門,等於三套房間,中間是堂屋,兩邊各一間,間量稍稍小一點。通鋪上睡四個人富富有餘。這樣三間房裡就可以睡八個人,九間房睡二十四個人,東、西廂房加在一起是四十八個人,再加上正房裡的二十個人,就是六十八人了。門房是太監公公住的地方,每套四合院配備兩名太監,所以,一套四合院正好可以住七十個人。這樣的四合院總共蓋了二十五套,除了宮女、太監,還有侍衛、親兵。餘下的空房子是餐廳、總管辦公室、管理人員辦公室,還有一套房子是用來娛樂的小戲臺。
大清是個等級森嚴的社會,所有的人住處都是按等級分配的。等級高就住正房,差一點的就住廂房。所有宮女、太監、侍衛、親兵的花名冊都由太后打發強公公交到王爺手上,上面的情況還挺詳細,年齡、等級、家庭出身、特長、出宮年限等等,都很明白,就按這個花名冊分配住房,不然人都來了纔想轍也浪費時間。
親兵、侍衛都是年輕男性,所以住的地方離丫鬟姑娘們很遠,四合院跟這裡的一般大,住的人數也是一樣。但是侍衛只有三十二名,不夠七十人。因爲侍衛比親兵身份高,全都住主屋。其餘的房間就都是親兵了。
所有的侍衛、親兵還有男性工匠,比方木匠、瓦匠、花匠等的住處都已經分配妥當。還有三十名管雜事的太監都在宮女院門的倒座房子裡住,好歹算男的,給宮女們壯個膽。
中午的時候,幾位金剛侍衛聚在一起,說起太后給的宮女。田亮給莽格倒了一杯果酒:“論年歲,你比我們三個都大,請你的目的是想學點經驗,怎麼和妾室相處,還有那個什麼怎麼安排。”
莽格很想哀嚎:“總管大人拿屬下開涮是吧?自從我家老爺子硬給我塞了一個小妾,我這日子就慘不忍睹了。這邊這位銅環大刀說我**,看着碗裡吃着鍋裡的,家裡那位整天唉聲嘆氣埋怨自己生不逢時。”
“說的是,你家那位銅環大刀一直是金戈鐵馬的穆桂英,現在好又多了兩位,看你怎麼辦。你那個什麼怎麼安排的?”
“什麼安排?能不能明示?在下很愚鈍。”
“裝蒜,”納蘭說:“就是在每個女人房裡過夜幾天輪換?”
“你小子原形畢露了吧?人還沒到就惦記人家侍寢了。跟你們說,彆扭着哪。對正室夫人一定要優待,如果你有兩個女人,就每個月在正室夫人房裡住二十天,如果你有三個女人,就在正室夫人房裡半個月,另外半個月小妾們均分。如果你有四個女人……”
“打住打住,除了正室夫人另外還有兩位,不可能有四個女人。”
“你們幾個交流什麼呢?”王爺來了,四個人趕緊讓座兒、奉茶。
莽格就說了:“這不是哥兒幾個見屬下比他們大了一兩歲嗎,向屬下來取經了,問問一個月在女人房裡過幾天……”
田亮說:“你誤解了吧?我們的意思是你平時和富察嬤嬤還有那位是怎麼相處的?我們就怕家裡出矛盾不是?”
“不是吧?你們幾個好像不是這麼問的。”
王爺朗聲大笑:“真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是老大哥,就把經驗教訓告訴他們又何妨呢?”
“不是,這種事也交流啊?”
“這樣的事你們也別太如臨大敵一樣,可也別當是什麼好玩的。怎麼說呢,人和人之間是有區別的,相處方式有很多種。不管怎麼說你們要記住太后賞賜給你們女人不單單是爲了給你們開枝散葉的。也是對你們的看重吧,別人怎麼沒賞呢?我的意思是不要一開始就充滿敵對情緒,也不要陷進溫柔鄉。有的時候我覺得孔子的中庸之道還挺有道理,就是說什麼事都不要過了,要有自控能力,既不整天板着臉,也別嘻嘻哈哈。相信你們會處理好這個關係的。對待你們的夫人一定要尊重,妾室也不能當寵物養,懂了嗎?很多事不是一概而論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