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真的想大哭一場了,怎麼這麼湊巧了,生了煊兒之後雖然是生病了,也不耽誤生孩子呀,雖說那個期間和王爺的夫妻牀第之事不是很頻繁,生病之初也是有的。四五年的時間都閒着了,偏偏出門來點眼!
藍藍勸慰着雲兒,一再告訴她在這裡生孩子沒有任何危險,別說是雙胞胎,還有三胞胎、四胞胎的也照樣順利生出來。這裡的醫療設施比大清齊全,接產的都得高等院校專門培養出來的正式醫生、助產士,就是難產也極少有死人的。最多不過是剖腹產,在肚皮上割個口子,把孩子拿出來,再把口子縫上,一個星期就長好了拆線了。千萬別有任何負擔,說不定就是老天安排您來這裡平安產子呢。其實醫院裡也有個別的生孩子死亡的產婦,只是數量極少,好像其中有心臟病的、還有什麼併發症的,特殊情況總是有的。但是雲兒既沒有心臟病也沒有其他的疾病,年輕、健康,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經過藍藍這麼一勸,雲兒的心就敞亮多了。只要把孩子安全生下來,自己不發生什麼危險就好,要不然,老爹老孃可怎麼辦?他們生個兒子沒留下,女兒倒是活了。女人一生最大的苦楚就是生育。懷孕幾個月受罪、生孩子受罪、以後撫養孩子也很辛苦。
“好啦好啦別東想西想的啦,誰讓咱們是女人呢,我們這裡有句話叫不生孩子的女人不是真正的女人。您正好趁着年輕就生上幾個,老了兒女一羣,再給您發展一大羣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叫奶奶的、叫姥姥的,多熱鬧多溫馨哪是不是?”藍藍勸慰道。
雲兒給她說笑了,想想也是,沒兒沒女的還真就不是回事,就不發愁了。
藍藍拉着她上車去虎坊橋的琉璃廠。田亮一直在車上了,別看他說話不多,心裡明鏡似地。到婦產醫院肯定是女人的事情,有藍藍陪着他就沒進去,估摸着可能是主子有喜了。在他來看,女人有喜是天經地義的,嫁了人沒孩子纔是不正常。高強也是個明白人,根本不會打聽雲兒得了什麼病。
車子很快就到虎坊橋,雲兒倒是沒有了暈車的感覺,可能是注意力都在懷孕這件事上面了,也可能醫院離虎坊橋太近了,總之雲兒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藍藍還是把雲兒拉到了一家冷飲店,小麗馬上就去買雪糕和果汁了,昨天云云姐塞了她好幾張大紅票。藍藍還在想買什麼樣的冷飲呢,小麗就買好了,請大家坐下等服務生端上來。
今天的冷飲不光是冰淇淋還有果汁飲料。小麗點了好幾種,就是給雲兒一個選擇。她自己喜歡吃甜點,給雲兒點的都是草莓、葡萄、橙子這樣的酸甜口味冷飲,很對雲兒的胃口。在小麗看來,云云姐的臨時老公很有錢,他的錢不花白不花,感冒爲他節儉吝嗇的?
接下來的活動內容是逛琉璃廠的商鋪。雲兒的精神頭一下子就上來了,她四下打量着,下意識地尋找她的玉龍紙行。哪裡還有了?這裡的商家比雲兒那個時代可是多多了,門面都很華麗。四周都是林立的樓房,人也稠密,車也多。雲兒最不適應這裡的就是太熱鬧了,街上的車真的象一條河,川流不息,本來要去的地方就在對面,卻是要走過街橋或者是地下通道。
藍藍帶雲兒進了一家叫做“榮寶齋”的商號,據說是這裡最有名氣的一家古玩、字畫店,和大姐家一樣的玻璃窗,又透明又亮堂,屋子裡和外面沒有什麼兩樣。裡面的書畫、古玩都是價格很高的,也都是名人的。雲兒還沒習慣花這裡的錢,總覺得沒有大清的銀子和制錢實在。一幅齊白石的畫要幾百萬元,還是畫的蝦,連點顏色都沒有。要是唐伯虎的就更值錢,這裡的錢太毛了!
藍藍說這裡的畫不是一般人能消費得起的,看看而已,長個見識。雲兒想,幾百萬元就買一張紙,真是燒包。她哪裡懂得收藏啊、升值啊這些事。
出了榮寶齋,藍藍帶他們進了一家書畫市場,裡面好大呀,藍藍可是這方面的行家了。她出面問價,雲兒覺得比榮寶齋可是便宜多了。裡面還真能看到寫的不錯、畫的不錯的,就是沒名氣,這裡好像很重名氣。雲兒做過比較,有一張牡丹圖,怎麼看也比榮寶齋裡的一張牡丹圖畫得好,可是榮寶齋的那幅價錢是八萬,這一張八十,還沒人買。藍藍就是隨口問一句,掌櫃的就一口落下四十,要是再講講價,估計二十都能買。
逛了半天也沒買什麼,雲兒覺得餓了,叫藍藍找飯店。還好,出了西街不遠就有一家,藍藍說:“你們幾個吃什麼我不管,給我來個素菜。”
“昨天還吃羊臀肉,今天就吃素了?”
“不是吃素了是胃裡鬧的慌。”
“您不舒服就別出來了,雲兒也是粗心,要不我們回去吧。”
“沒事兒,一陣一陣的。東街那邊還有一家書畫市場,咱們看看去。我覺得買畫心回去自己裝裱挺合適的。您還沒太熟悉我們這裡的物價。您是貴族啊,我說的不一定符合您的消費觀。”
“您說先生是貴族還有情可原,我是平民百姓。像您說的買畫心自己裱還真是個好辦法,我本人就可以裱畫。大姐說了,我們要買的東西不是貴的而是當用的。感覺呢我們那裡的經濟狀況遠不如這裡富庶……雲兒沒敢再說就收住了話題,怕說多了惹麻煩。就是這樣也讓高強給聽到心裡去了。鍾老師說云云的丈夫是貴族,跟張銘根本就不挨邊兒嘛。張銘年輕的時候在老家銀川種地,家裡特別貧困。後來有個陝西的石油公司來招募工人,他就去了。一直在鑽井工地,好幾年都不回家。要不也不能懷疑妻子紅杏出牆,就是回家探親的時候看見有個男的扛了一個口袋給他家送去了,還是他妻子迎進屋裡的。
高強見過王爺,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覺,沒把王爺當劫匪,倒像是高位上的人。雖然對人很和氣,但是骨子裡卻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勢,
目光深邃而沉靜,笑容和氣可親,說話還有那麼點文縐縐的,資料裡的張銘只有高小畢業的水平。那張不大清晰的照片上也不是福先生的長相,張銘是典型的刀條臉,中等個兒,很瘦:福先生卻是方圓臉,而且身材高大,體型魁梧,當男模、當電影明星都屈才了。
高強的耳力很好,雖然是跟在藍藍和雲兒身後,商店裡的聲音也很噪雜,但是藍藍和雲兒的低聲說話他還是能聽見的。好在是藍藍和雲兒都不會在這個場合提及“大清”的字眼,只說書畫,高強也從中瞭解了這位被藍藍稱作是“云云”的女孩酷愛書畫。
“這得分是什麼東西。這個畫心可是比你們那裡的便宜。”
“我不明白的是怎麼這裡的畫比我們那裡畫的好多了,怎麼會便宜呢?”雲兒是真不明白。
“我們這裡現在書畫市場不景氣。”
“爲什麼會不景氣呢?”
“主要原因是被電腦給頂了。電腦裡有各種現成兒的字體,要用,打印下來就可以了,誰還費幾十年的功夫練字啊。還有就是這裡的人很重名氣,沒名氣的人畫的再好也不受重視。我們這裡有位過世的國畫大師齊白石老人,他的畫是沒的說了,就連他的兒子、孫子的畫價錢都給擡起來了。苦就苦了那些奮鬥半輩子、一輩子沒名氣的。”
“雲兒不明白的是既然書畫這麼不景氣,您爲什麼還要選擇這一行呢?”
“我是酷愛藝術的人哪。也沒指望賣畫賺錢,賺錢的門路不光是賣東西,還可以賣手藝。象我吧,沒什麼名氣,人也不老,可是我牌子硬啊,中央美院畢業的研究生,還在頂級美術院校任教。不用賣畫,就給學生輔導輔導就能來外快,賺錢的門道多了。再說了,我和我家那位郎中先生也算是青梅竹馬了,我們兩個是初中的同學,還有三年的高中同學經歷,鐵哥們了。開始戀愛的時候,我們家老爹老媽有點不大同意。他祖父是鐵路工程師,當年修地鐵的時候進京落戶的,他父親是北京生的,母親本身就是北京人。到了他這輩,叔叔大爺的挺多,堂兄堂妹的也不少,經常來北京打抽豐。不是這個結婚就是那個蓋房子,要麼就是來北京看病,把他家的生活水平都給拉下來了。
不是我父母嫌棄他家門楣低,是我老爸老媽怕我大小姐脾氣上來衝撞李銳他父母,得罪他家親戚,就不吐口說同意。結果李銳這小子就以爲是我父母嫌棄他出身低,爲了將來能跟我在一起,就玩了命地學習,寒暑假都不出去玩,終於給他考上了醫科大學,然後讀了研究生,還出國深造了幾年。現在在紅十字醫院外科是個領頭人。我估計他不會甩了我。再說我還有個董事長的哥哥,他們不會讓我餓着吧?”
“是這樣啊?”
這天逛街雲兒的暈車感受就不那麼強烈了,還去了藍藍家認門兒,
在田亮去洗手間的時候,藍藍告訴雲兒她也懷孕了。
雲兒後悔莫及,只怪自己粗心大意。
小麗從另一個房間出來,給雲兒和田亮拿飲料,很抱歉地說:“方纔光看電腦了,沒聽見你們回來。”
雲兒拉小麗坐下:“你就別客氣了,大姐說以後要你得長期幫我呢。”
小麗爽快地說:“好啊,既然阿姨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呢,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話多,您可別炒我魷魚。”
“什麼魚?我把你當魚炒了?”雲兒莫名其妙。
“就是讓她捲鋪蓋的意思,也就是說不要她了,叫她滾蛋。”藍藍給做了解釋。
雲兒趕緊說:“哪能卷你鋪蓋呢?你的主……”差一點說主子,“你的老闆是藍藍,我是借你用。你話多才好呢,我會學會更多的事啊。可是,藍藍這裡怎麼辦呢?她也懷孕了,還要去教書……”
藍藍說:“這個您就甭擔心了,我可能隨時回家休息,也可以到勞務市場再找一位保姆。明天就叫小麗陪您吧,這丫頭勤快、腦子靈,是北京的活地圖,領你們走到哪裡也丟不了。她現在讀電大,哦,就是電視大學,她家生活困難一些,把上大學給耽誤了。”
雲兒驚愕地看着小麗,做工的窮人能上大學,不可思議。
休息了一會,藍藍帶雲兒看了她的工作室,雲兒的眼睛再一次瞪大:“她這是畫的什麼畫啊?好像真的似的,那房子能分出遠近,畫紙還立起來了。旁邊有一個大的雕塑,是位仙女,飛起來的樣子。那衣裙、那飄帶,栩栩如生。雲兒站在那裡看了好半天,就連田亮也目不轉睛的看得入了神。
藍藍告訴雲兒她畫的是油畫,是西方人的畫法,西畫講究寫實,中國畫講神韻。還找出來好幾本大畫冊,說:“這幾本是國畫的基礎畫法,我不用了,送給你。”
“這怎麼好呢?這麼貴重的東西!”雲兒十分不過意,雖然她很喜歡。
“這兩天我就看出來了,云云你簡直是酷愛藝術。你看一看,有沒有你可以借鑑的東西。你很聰明,我看得出來。只是時間太短,如果有三年的時間,我就會把你培養得很象樣子了。
雲兒說:“我把書錢給你吧。”
藍藍說:“您要是瞧得起我鍾藍藍就把錢放起來,剛纔說了,是基礎的,我不用了的。”
高強回到局裡,把情況跟刑警隊長說了,臥底的事是不能跟任何人說的,到現在爲止只有分局局長和這位刑警隊的隊長知道,彙報的時候也是隻面對隊長。其他刑警只知道高強是新來的實習生,隊長另給他任務了,就是知道去當臥底也沒人說出來的,這是紀律。
“劉隊,我覺得韓教授家的這位福先生一點都不象疑犯,他身上是滿滿的正氣,見到我這個陌生人一點警惕的表情都沒有,都說做賊心虛,福先生一直神態自若。而且資料上並沒有說張銘有妻子、有保鏢的,不過是個出租車司機。要不我撤回來吧?隊裡這麼忙……”
“不急不急,你再觀察一下,就當是瞭解社會動態了。你鑽進鐵扇公主的肚子裡也不容易。破案需要方方面面的學識,你說那位福先生準備經商,你也跟着學學嘛。”
“我經商?開玩笑。人家把我賣了還得幫人數錢呢。”
“不是吧?別人不給你數錢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