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朧朧中,聞人臻感覺到顧暖離開了他的懷抱,朦朦朧朧中,感覺她替他拉了拉被子。
身體的一側猛然間就空了,睜開眼,晨曦微露,窗外已經有了霞光。
他稍微遲疑一下,隨即起身。
房間裡空蕩蕩的只剩下他自己;只不過是沒了她的存在,一下子竟然這麼空。
他扭頭看了一眼凌亂的大炕,玫紅色的牀單上有一抹暗紅,像一支綻放的櫻花。
不是做夢,昨晚,他和她真的就睡在這張炕,心甘情願,不受任何外界影響。
他推開了窗戶,沒穿衣服的身體曝露在清晨清涼的空氣中,院子裡依然安靜,晨霧籠罩着,天剛矇矇亮。
聞人臻跳下炕去,迅速的拉開衣櫃,取出衣服快速的穿上,然後推門走了出去。
院子裡很安靜,奶奶和母親應該還在睡覺,他迅速的拉開院門走出去,幾乎是憑着直覺朝着不遠處的梅子園走去。
梅子園裡的梅子花正開的豔,不是一朵一朵的開,而時一樹一樹得開,嘩啦嘩啦的,粉的,白的,遠遠的就嫩瞥見一片一片粉色的雲彩,在那裡飄揚,梅子園恍如變成了天上的瑤池一般。
走進梅子遠,片刻後,他就看到了顧暖。
她一個人走在梅子樹下,身上穿着一件蘋果綠的裙子,在一大片粉色的花團中,恍如悄然長出來得那一抹新葉。
或許早上她出來的太匆忙,或許怕碰撞到什麼傢俱驚醒到他。
此時的顧暖,頭上居然沒有戴那個髮套,就那樣光着一顆頭在梅子花下慢慢穿行。
梅子花下,身穿蘋果綠的她那樣醒目,恍如院子裡一株枯萎了幾年的樹木突然長出來的那一抹新芽,任誰也無法忽略。
她並沒有注意到梅子園門口的他在看她,而是依然低着頭,在梅子樹下獨自穿行,而她腳上,居然是昨晚他遞給她的那雙繡花布拖鞋。
看着她一腳一腳的踩在有些溼潤的泥土上,他的心尖好似都都微微顫抖了一下。
“顧暖!”他以爲自己只是在心裡喊了聲。
然而,事實上卻是,他嘴上已經喊出聲來,只是顧暖隔得遠,沒聽到而已。
而遠處,顧暖穿着棉布拖鞋,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
黃泥巴土地,估計前兩天下了雨,潮溼,冰冷。
清晨溫度有些低,身上的裙子有些單薄,她覺得有些涼,身體不由自主的發顫。
她離梅樹很近,那些枝條偶爾有碰到她發頂上的,明明還正開着花,可她好似吻到了青梅的味道。 wωω▲ тт kǎn▲ ¢O
清晨的空氣如此清新,梅子花像雲霞一般一朵擠着一朵的掛在枝頭,帶着嫵媚的美麗……
她看着這些,只覺得這是自然賦予的美麗,而這種美麗純真的讓人沉醉。
她擡手,想要碰觸一下這純粹的美,可在手即將碰到花瓣的一瞬,她又停住了。
清晨的青梅園太安靜了,她在這之前幾乎沒遇到過這樣安靜的地方。
安靜得能聽到走路心跳的聲音,安靜得能聽到微風拂過耳畔的聲音……
腳下帶着清香的泥土,頭上晨曦微露的天空,一身春裙的她。
其實只是一夜而已,可她已經明顯的感覺自己不一樣了。
腳下的沙土,陌生的城市,甚至,一個不一樣了的自己。
只是一夜而已,她已經不一樣了。
是真的不一樣了,昨天她還是個單純的女孩,可經過昨晚,她成了名副其實的婦人,從今以後,就要步入家庭了。
這條路走下去肯定不容易,也不輕鬆,她知道,因爲,聞人臻於她來說,依然還是非常的陌生。
可她已經嫁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即使是有些衝動,可她現在是聞人臻名副其實的妻。
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那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吧。
她相信,只要努力,就會有收穫,而她向來就是個懂得努力的孩子。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她站住,還沒回頭,就被擁進一個強健溫暖的懷抱裡。
熟悉的氣息傳來,熟悉的溫度,她輕輕的打了個顫,而他的吻從臉頰邊落下來,直接落到了她的脖頸上。
很輕的一個吻,卻帶着足夠的熱度落下來,幾乎在一瞬間滾燙了她的身和心。
她轉過身來,他已經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
“早晨涼,以後出門記得多穿一件衣服。”
她眼眶裡瞬間涌起溫熱的液體,她的手下意識的去碰觸了下他的手,而他卻即刻握緊,把她的手整個的包裹住。
然後,他牽了她的手,倆人相視一笑,便朝着不遠處的四合院走去。
顧暖原本以爲,她會被聞人臻牽着手走回家去,可剛走出梅子園門口,就發生了意外。
倆人手牽手並排走着,她沒注意看腳下,只是在回頭張望梅子園裡的花兒,然後腳下‘啪’的一聲,她一隻腳踩到水裡去了。
誰也沒有她這麼倒黴吧?
大清早的,霧氣還未完全散開,身上穿一條春裙,腳下一雙繡着牡丹富貴的棉拖鞋卻被泥水給溼透了。
她把腳從水裡提出來,望着滴水的鞋子哭笑不得,她這真是......看來只能是光着腳走回去了。
她把另外一隻鞋也脫下來,兩隻鞋提着手裡,正準備邁開腳,聞人臻就已經着她跟前蹲下身去了。
“上來,我揹你回去。”他柔聲喊着。
她遲疑的望着他的背,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趴到他背上去。
“趕緊上來啊,光着腳踩在地上不涼麼?”他又催促了聲。
她這才小心翼翼得趴到他背上,而他用手托住她的腿站起來,稍微朝上託了託,然後便低了頭朝前走去。
顧暖一隻手提着一隻繡花鞋,安靜的趴着他的背上,任由他揹着她朝着四合院的衚衕裡走去。
而她的前心貼着他的後背,兩顆心捱得很近,她幾乎聽到了他的心跳聲,居然和她的心跳聲漸漸的融合着了一起。
在衚衕裡遇到一晨練的老爺爺,當看到光着頭的聞人臻揹着光着頭的顧暖時當即嚇了一大跳,然後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們。
聞人臻沒去理會老爺爺的眼神,揹着顧暖繼續朝前方不遠處的四合院走。
而身後,晨練的老大爺搖着頭嘆息。
“真是世風日下啊,和尚真跟尼姑搞一起去了。”
.......
濱城,江家別墅。
五一,新婚第二天,顧玲按照規矩給江家的長輩敬茶,可江老夫人曾心怡和江錦濤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黃雲蓮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
這讓顧玲心裡非常的不爽,她昨晚和江浩軒結婚,江浩軒讓她新婚夜獨守空房就夠讓她難受的了,家裡幾個老的居然對她也沒好臉色。
她顧玲哪裡做錯了?
昨天婚禮上,江浩軒被聞人臻搶風頭能怪她麼?她也不知道顧暖嫁給了聞人臻不是?
如果她知道顧暖嫁得那麼好,打死她也不會去跟顧暖送請柬的。
而且,送請柬那天,她還被顧暖和夏嵐羞辱了呢。
敬茶完畢回到樓上,顧玲看到從衣櫃裡拿衣服出來往行李箱裡裝的江浩軒,她的心情又稍微好了一點點。
“浩軒,我們不是晚上的航班飛巴厘島麼?怎麼這麼早就整理行李了?”
顧玲體貼的說:
“浩軒,你昨晚沒休息好,你太重,我又拉不動你,你白天再到牀上睡會兒,行李等下我來整理。”
即使昨晚獨守空房,即使今天早上江家的長輩臉色都不太好看,不過既然結婚了,既然她已經走進了江家,她也還是想要和江浩軒把日子過好。
“我們上午的航班,你趕緊去衣櫃裡拿你的衣服,”
江浩軒略帶疲倦的開口:“我們去北京,你帶兩件長袖衣服,北京溫度估計還沒濱城這麼高。”
“去北京?”
顧玲一臉驚訝的望着江浩軒:
“我們度蜜月的地方不是巴厘島麼?怎麼又改北京了?”
“巴厘島這段時間沒什麼風景,還不如去北京的好,畢竟是古都,去尋找一下厚重的歷史文化。”
江浩軒淡淡的解釋着。
“北京有什麼好玩的?我們以前不是去過嗎?”
顧玲笑着提醒:
“浩軒,你忘了,三年前的國慶,我在北京,然後你也來北京了,我們倆還一起逛了故宮呢。”
“十月是秋天,現在五月是初夏,風景完全不一樣,”
江浩軒堅持着自己的意見:
“十月看香山的紅葉,這五月初看景山的桃花。”
“......”
顧玲無語,在心裡補了句:、
“五月還去看柳絮呢,但凡是有樹木的風景區,柳絮滿天飛,你眼睛都睜不開,什麼都甭想看。”
可江浩軒說要去北京,顧玲又不想新婚第二天就和他因爲度蜜月的地點起爭執,只能也去衣櫃邊找自己的衣服出來。
只是,江浩軒爲什麼突發奇想要把度蜜月的地方改到去北京呢?
這一點讓顧玲有些想不透。
如果說是去尋找曾經和顧暖的感覺,可江浩軒和顧暖也沒去過北京啊?
難不成,他是想和她去回味三年前,她們倆在北京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