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遙單手支着牆,疼痛的感覺一次勝過一次,像驚濤的巨浪,翻滾拍擊着她的大腦,沖刷着她的理智。
疼,已經不能用這個字眼形容了。
用手摁着右上腹,此時的她,比任何時候都要糟糕,臉色煞白,額上噙滿了汗珠,在盛逸熙的眼中,與一個反了毒癮的癮君子無異。
“你該不會是……”他猜出了什麼,卻不敢確定。
秦牧遙在他複雜的目光中隱隱預感到了答案,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麼解釋了,一狠心,她奮力的點點頭,然後使出了全力的抓住了盛逸熙的胳膊,像抓一顆救命稻草。
“讓我走吧,求你了……”感覺分量還不夠,又附加了一句,“逸熙哥!”
盛逸熙疑惑的皺緊雙眉,回想剛纔的一切,“你到底是怎麼了?遙遙,你騙不了我的,如果你不說的話,我馬上打電話叫醫生過來……”
“叫醫生過來有什麼用?”一聽醫生,秦牧遙莫名的一陣緊張,着急的語無倫次,“逸熙,你覺得你瞭解我,其實你所瞭解的不過是小時候的那個秦牧遙罷了,既然你知道我這六年都發生過什麼,那就該知道我還有一個身份,我是金龍九的女兒,骨子裡就有混混的血統,吸.毒坐牢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不正常嗎?”
一時說了這麼多,秦牧遙的情緒過於緊張,加重了身上的疼痛,她下意識的捏緊拳頭。
盛逸熙深吸了口氣,恢復了理智的說,“我現在想靜一靜,你在這裡等下,我馬上叫人送你需要的東西過來。”
“?!”
秦牧遙大駭,他知道她需要什麼?
盛逸熙說完,轉過身,走出了房間。
她捂着身體,臉色蒼白,因爲身上的疼,身上不斷的有冷汗滲出,她扶着牆,慢慢的走了出來,看着出了別墅徑直走向海邊的盛逸熙,她咬着牙也出了房子。
她怎麼可能老實的等在這裡,他知道她需要什麼嗎?估計盛逸熙肯定是誤會了,此時的秦牧遙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走出去,記得不遠的地方停着盛逸熙的布加迪,如果她沒記錯車鑰匙應該還在上面……
剛走到公路邊,秦牧遙就疼的走不下去了,不得不弓着身子蹲在了地上。
緩緩,或許還能好一些。
“盛臣宥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瞭解,還有盛家,名聲在外,又是百年曆史的名門望族,他們怎麼可能接受一個坐過牢又吸過毒的女人做媳婦呢?”
“六年前,盛臣宥的父親,你的公公,那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他策劃了一切,設計陷害讓你坐牢,又活活逼死了你的親生父親……”
“你所有的苦衷我能明白,他能明白嗎?他如果明白的話,就不會在六年前和他人合夥意圖置你於死地了!”
盛逸熙說過的每一句話,剎那間在她腦海浮現,一遍又一遍。
他們像蛀蟲,吞噬着她的大腦,啃食着她脆弱的神經。
超越平常的疼痛,劇烈到一定程度,秦牧遙感覺意識越來越薄弱,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最壞的可能要發生了。
回國前,主治醫師提醒過她,肝癌晚期,時不時的會根據病人情緒變化而反應增加,昏厥,隨時可能發生。
而且一旦出現了昏厥症狀,短時間內是不會醒的。
也因此,醫生建議她馬上住院,等待移植手術。
秦牧遙心慌的兩手摁着腹部,一雙板鞋出現在她視線內。
她擡起頭,是金浩。
他像從天而降的天使,突然間,出現在這裡。
“我說金小姐,等着你匯錢過來,等了一天一夜也不見動靜,以爲你出了什麼事,就只好麻煩我親自跑一趟了!”
金浩痞痞的把手上的香菸往地上一扔,兩步走過來,俯身,朝她伸出了手,“我說,答應給我的五十萬,到底什麼時候給?悠悠看病學琴的,可很費錢的……”
“我給你五百萬……”秦牧遙扶住他的手起來,臉色更加慘白,頭有些眩暈的厲害,身體搖搖欲墜的,“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只說一遍。”
金浩見錢眼開,五百萬,一聽立馬兩眼放金光,“您說……”
她實在撐不住了,重心不穩,靠在了他身上,兩手環住他的脖頸,“我要睡一覺,在我沒有醒來之前,不許任何人吵我,也不許任何人靠近我,記住,是任何人。”
“如果有人靠近我,或者是送我去了醫院,五百萬,你一分都得不到,我還會把你送給陸放,讓他活剮了你……”
話沒說完,秦牧遙的意識不受控制,大腦一片空白,昏厥了過去。
金浩楞楞的發呆,具體的細節,他還沒問清楚呢,到底怎麼回事?
“喂,金小姐,金……”
金浩轉過身,搖了搖秦牧遙的身體,見沒什麼反應,她臉色慘白的像個死人,越發的駭人,有心把她扔路邊不管,卻又捨不得那五百萬。
“你這個女人,還真會給我找麻煩,喂,你該不會就這麼死了吧?喂……”
金浩正試圖叫醒秦牧遙時,在海邊吹風的盛逸熙發現了這一幕,急忙以最快的速度朝這邊跑了過來……
“喂,你誰啊?放開她!”看到別的男人碰她,盛逸熙氣的要爆炸,別提多不爽的。
金浩吃了一驚,“這麼快就有人來了?”
低頭又看看昏迷不醒的秦牧遙,嘆氣的搖頭,“我就說吧,女人長太漂亮了沒用,太招男人……”
他嘴上囉嗦着,行動上卻絲毫不怠慢,抱起地上的秦牧遙,慌不擇路的跑上了路邊停着的夏利車。
繫上安全帶,發動車子,看着即將追過來的盛逸熙,不怕死的衝他吹了個口哨,在盛逸熙噴火的眼眸中,開車帶走了秦牧遙。
……
金浩帶着昏厥中的秦牧遙開車在路上走,後面盛逸熙開着他的騷包敞篷布加迪狂追。
一路飆車,破舊的夏利根本不是布加迪的對手,過了跨海大橋,幾個來回下來,眼看盛逸熙就要追上來了,金浩一時着急,慌亂的調轉方向盤,開進了鬧市區。
夏利七轉八拐的,在一條條小巷子裡穿梭,金浩和盛逸熙,兩個對這裡根本不熟悉的外鄉人,在狹窄的巷子裡,展開了一陣激烈的追逐戰。
路邊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巷口也越來越窄,發生車禍和撞傷行人的可能性就越高,金浩初來中國,可不想惹麻煩背官司,所以他靈機一動,趁着盛逸熙沒追過來時,一轉彎,抱着秦牧遙,棄車逃進了居民樓。
慶幸的是金浩有個朋友正巧住在這裡,他抱着秦牧遙,爬行了數樓後,氣喘吁吁的對着頭頂的樓羣,大喊,“張順載!”
連喊了幾聲,樓上傳來了開門聲,然後有人應聲,“誰啊?誰喊我?”
金浩顧不上解釋,快速的爬上樓和朋友碰面,之後躲進了房間裡。
“金浩,這到底怎麼回事?這女人是誰?”張順載看着昏迷中的秦牧遙,一頓問,“這麼着急喊我……該不會,你小子學別人幹起了綁架的勾當吧?我的天,你可別害我……”
說着,張順載就要開門攆金浩走,金浩坐在地上喘粗氣,起身一把摁住了張順載,兩人在地上連滾帶爬的打了會,金浩制服了張順載,摁在地上說,“你他媽給我小點聲,這女人是個富婆,老有錢了,是悠悠的親媽,外面有人追她,讓我們在這裡躲躲……”
“悠悠的親媽?”
張順載想了想,有些擔憂的說,“不會搞出人命吧,我可不想吃官司的!”
“放心,絕對不會的,我剛來這裡,也不想弄出人命啊,再說了,這女人那麼有錢,等她醒了,給你兩萬。”金浩鬆開了他,起身,整理下衣服優哉遊哉的坐在了沙發上。
張順載嘀咕着,也爬了起來,“就剛兩萬?”
“那多給你點,三萬,可以了吧?”
“嗯,這還差不多!”張順載看看躺在地上的秦牧遙,又說,“那也不能讓她就躺這兒呀,我把她抱牀上去……”
金浩拿了個蘋果,啃了幾口,拿遙控器挑電視看,同時掃了眼抱着秦牧遙進臥室的張順載,冷笑,“你小子,可不能動什麼歪腦筋啊,這個女人,可不是你能碰的。”
“放心,你以爲我是你啊?”
外面,盛逸熙也追到了樓下,他有些焦躁的看着樓上,少說也有幾十家住戶,想一下子就找出帶走秦牧遙的人,還真不太容易。
而此時,另一輛銀色的邁凱倫也駛進了小巷。
在一羣住戶驚錯的目光裡,盛臣宥斜身從車上下來,把車子丟在了一邊,他一身西裝革履的邁步穿進人羣。
同一個樓下,盛臣宥追着秦牧遙的手機到了這裡,和他的預料相同,見到了也剛剛到此的盛逸熙。
泛着敵意的四目相對,電光火石之間,盛臣宥下意識的環顧四周,“秦牧遙呢?她在哪裡?”
盛逸熙有些厭惡的攥緊拳頭,他深知,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找到秦牧遙纔是最主要的,就沉了口氣,挑眉看了眼住宅樓,“裡面呢,一個男人擄走了她……”
話沒說完,盛臣宥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一把拽住了盛逸熙的衣領,陰鷙的眸子冒着火光,“盛逸熙,是你從我家門口帶走她的,你居然沒有保護好她,讓她被別人擄走,你還算是個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