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遙。”盛逸熙突然喊了她一聲,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涼,涼的好似一塊冰,在這個春暖花開的盛夏,還散發着冰冷刺骨的寒。
秦茹茹側過頭看着他精緻的側臉,“嗯?”
“有什麼事別憋在心理,看你這樣,我心疼。”他握着她的手不斷縮緊,溫熱的手掌暖化着她的手。
烘烤着她心上的冰。
秦牧遙倒吸口冷氣,她也不願意這樣,小心翼翼的防備着別人,把自己包裝的像個刺蝟,緊張的防備任何一個人,膽怯,小心。
她越來越討厭這樣的自己。
“逸熙,之前你說了解我,都瞭解到什麼了?”她求證問。
她有坦白一切的趨勢,盛逸熙由衷的高興,微微笑笑,“很多。”
“多到了什麼程度?”心一下子忐忑起來,可轉爾,又鬆了口氣。
其實,就算盛逸熙都知道了又怎樣,她還是她,不會改變什麼。
這麼想着,自然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多到了你可能會吃驚的地步。”他籠統的一語概,其他的,什麼也不說。
只是那雙專注的眼眸,緊緊的看着她,深沉複雜,如迷,似霧。
秦牧遙在他面前,像個沒了盔甲組裝的小孩子,秘密在不知不覺中被揭穿,沒什麼恐慌,也沒什麼惡寒,有的只有輕鬆。
像徹底解脫了一般的靠在車座上,仰頭攏了下長長的捲髮,美眸微閃的看向窗外,道,“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就該知道我這次回來的目的……”
“你想給孩子找回親生父親,但你認爲他會接受嗎?”盛逸熙突然說,語氣有些急,話語中帶着小小的情緒。
“爲什麼不接受?那是他的親生骨肉,而且臣宥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他是個好男人,他能接受不堪的我,自然也能接受悠悠。”
“不可能的!”盛逸熙一句話,打斷了秦牧遙這麼久以來的所有幻想。
她一下子愣住了,表情驚愕的看着他,居然連反擊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忘了他是什麼人了嗎?盛家沒有別人看到的那麼簡單,盛家的人不會允許任何的污點存在,牧遙,不要覺得他接受了你,還會接受孩子,你們現在和好了嗎?你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盛臣宥之所以接納你,除了僅存的愛以外,更多的還是遺憾和不甘,在他光輝燦爛的人生中,絕對不允許任何女人的背叛,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他恨你,又不甘心你背叛他……”
“你誤會了,我沒有背叛過他,從來都沒有!”秦牧遙解釋,看着盛逸熙眼神中的閃爍,又補充說,“我和陸放是清白的,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做過……”
“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陸放救過我很多次,我知道他對我的感情,是,我承認,一年前我確實答應了他,要安心的留在他身邊,做他的女人,用金心雅的身份和他結婚,捨棄秦牧遙,永遠不在回國,但是……”
話有些說不下去了,但是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她查出了癌症,死神降臨了,她的生命開始倒計時,她不可能在原地待命,在餘下的生命裡,她愛盛臣宥,就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也安心了。
秦牧遙不想在人生中留下遺憾,一點都不想,陸放願意成全她,所以,她回國了。
“逸熙,你相信我嗎?”她擡起頭,眼淚沁滿了眼眶,堆在裡面,隨時都可能流淌而出。
剎車聲劃破了寂靜的天空。
停下車,解開安全帶,他扭過身一把抱住了秦牧遙,小心得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柔聲說,“傻瓜,我怎麼可能不信你呢?我信,一直都信……”
頃刻間,秦牧遙淚流滿面,不知是感動還是什麼,心裡的感情有些複雜,此刻的她什麼都不想管,只想抱着他好好的哭一場。
她壓抑的太久了,也委屈的太久了,痛快的哭一場,釋放的發泄,有助於解壓。
盛逸熙爲她解開了安全帶,緊緊的抱着她,任憑她爬在自己的懷裡,盡情的大哭。
許久,隨着她哭泣的聲音漸漸縮小,盛逸熙拿了包紙巾給她,秦牧遙擦了擦眼淚,擤了擤鼻涕,還有些哭腔的說,“悠悠是個董事的好孩子,他會接受悠悠的,遲早……”
補充的最後倆字,代表了她對盛臣宥能否接受悠悠,也抱有疑問的態度。
畢竟,他們分開太久了,很多事情,都已經超過了她的預想,事關悠悠的未來,她不敢肯定。
“爲什麼一定要讓悠悠回到盛家?牧遙,你很清楚盛家的情況,在這個外表華麗,實則污穢不堪的環境中長大,悠悠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孩子,你有考慮過嗎?”
盛逸熙雖然姓盛,但對盛家的仇恨,絕不是亞於外面的任何一個仇敵,他恨盛家的每一個人,卻除了盛奶奶以外。
至於秦牧遙,她本不姓盛,雖然是盛臣宥的妻子,但在盛逸熙的心中,始終都沒承認過這層關係,在他心中,她始終是個女人,值得他付出一切,傾盡所有保護的女人。
秦牧遙止住了抽涕,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了淚水,眸光浸滿水汽的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所擔心的,但悠悠是盛臣宥的親生女兒,她姓盛,是盛家的血脈,不管怎樣,遲早也是要回盛家的。”
盛逸熙冷然一笑,“你就這麼在乎悠悠姓什麼嗎?”
她愣了下,然後點點頭,“有點吧!”
他再次冷笑,伸出手臂摟住了秦牧遙的肩膀,邪魅的勾了下脣,“要不我們在一起吧!”
突然說的話,秦牧遙有些沒反應過來,微微皺眉,“嗯?”
“和他離婚,我娶你,然後把悠悠接過來,我們一家三口,好不好?”不錯的打算,卻在盛逸熙心裡盤算了很多年,是他一直以來的期待,憧憬的夢。
秦牧遙無奈的嘆口氣,撥開了他的手,“別鬧,我不想拿這件事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沒有玩笑。”他聲音很輕,深邃的眸光緊緊的注視着她,一瞬不瞬。
盛逸熙看似說的輕巧,但秦牧遙知道,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秦牧遙有些矛盾,心境複雜,“逸熙,別逼我……”
他淡笑的握着她的手,“我不會逼你的,永遠都不會,只是給你個建議和選擇,遙遙,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你提出要求,哪怕是赴湯蹈火,亡命天涯,我也定不會負你,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輕微的一頓,他擡起秦牧遙的纖纖玉手,輕吻手背,繼續道,“現在這個承諾再加一個人,悠悠,我盛逸熙發誓這輩子,願意隨時爲你們母女效勞,包括所有。”
輕輕的話語,震動着秦牧遙的心臟,她詫然的看着他,淚水再次涌了出來。
盛逸熙修長的大手在她臉上拂去淚珠,嗓音輕柔,“別哭,我心疼,相信我,我會用這一輩子的實際行動證實這一切的。”
爲了秦牧遙,他願意豁出一輩子。
現在再加上一個悠悠,盛逸熙願意用一生的時間,守在她們母女身邊,心甘情願的做黑馬騎士,護她們一世周全,守一生的幸福。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
她想不出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要讓盛逸熙這麼不計回報的願意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只爲了她,這份恩情,太重了。
秦牧遙受不起。
“不行,絕對不行……”她垂淚不住,不停的搖頭,哽咽說,“我已經害了陸放一輩子,他爲了救我付出的太多太多,甚至還殘了一條腿……那份情,已經夠重的了,我可能用一生都還不起,逸熙,我不能再害了你……”
盛逸熙是個好男人,有本事夠帥氣,有實力也有才華,他適合更好的女人,也應該有屬於自己的幸福。
秦牧遙明白自己的身體,剩餘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不能再浪費一個好男人。
這一輩子,能有盛臣宥,能有陸放,她感覺已經不枉此生了,真的不能再搭上盛逸熙。
“呵呵……”
聽她說的這些,盛逸熙突然冷笑出聲。
似是有些賭氣的放開了她的手,靠在一側的駕駛位上,側目視線瞟向了窗外。
感覺到他是真的生氣了,秦牧遙猶豫了下,才說,“對不起,就算是我辜負你好了,逸熙哥,我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天天粘着你,喜歡做你身邊跟屁蟲的小丫頭了,我長大了,結婚了,也有了孩子,我自己的事情一團糟,很多事情等着我去處理,抱歉,我真的沒時間,也沒精力接受你的感情……”
“牧遙,你說的很對,這些我都能理解,但怎辦呢?愛上一個人,心是不聽大腦指揮的……”盛逸熙一臉無辜的看向她,扭過身,板住她的雙臂,重重的吸了口氣,眸光深邃的看着他,黑眸裡倒映出兩個小小的秦牧遙。
這種感覺,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秦牧遙有些不受控制的看着他,心也在不受控制的顫動着。
“我也想忘記你,在國外開始新的生活,找個適合的女孩子,成家立業,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但牧遙,我們是相同的人,我不想在人生中留下任何的遺憾,如果放棄愛你,那將會成爲我人生中最大的遺憾,我會死不瞑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