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要入宮了,每位夫人都在精心的爲自己的女兒準備珠寶首飾,雖然說這只是皇家的一次狩獵,但對於這些大臣家的小姐來說,這次狩獵就是她們嫁進皇家最好的機會,因爲這是唯一能長時間接觸皇子的時候。
這日老夫人照常起身,她坐在桌前,嬤嬤顏秋站在她的身後爲她梳妝,老夫人看着銅鏡裡自己披散下來的頭髮,其中大部分已經花白,只有爲數不多的幾縷青絲藏在大片的白髮裡若隱若現。
老夫人不禁一時感慨起來,“時間過的可真快,轉眼間我這頭髮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而我,也從一個剛剛懵懂的少女變成這老婆子了。”
顏秋一梳子一梳子緩緩地將老夫人的頭髮從髮根梳到髮尾,到底,疏通,再折回來,如此反覆。
顏秋笑着回道,“是啊,奴婢現在想想當日跟隨老夫人嫁進相府真是恍如隔日,如今這一轉眼竟是五十多年都過去了,真快。”顏秋的語氣裡有有一種歲月的滄桑。
“顏秋你也老了,你看你的頭髮也白了不少,我們都老了,相府當年的人只剩下你我了。”老夫人喃喃道,說着,眼裡竟隱隱泛起了淚光。
這些年她一路走過來,當年的相府裡有多少人,她就送走了多少人,痛失至親,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些生死別離她都一一經歷了一個遍。
有時候她覺得,人這一輩子活得太長也是一種痛苦。
想起老爺走的當年,緊緊抓着自己的手,說他走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然後用盡最後的力氣,在她的手腕上帶上了一串翡翠手串。
後來老夫人一直捨不得帶它,就將它放在一個小匣子裡,每當她想起老爺的時候,就將她拿出來看看。
看着老夫人今日又拿出了那個小匣子,顏秋不禁問道,’老夫人這是又想老爺了吧。”
老夫人無力地笑笑,“這人老了,就是容易念舊,總想拿出之前的東西來安慰安慰自己,就彷彿他們都還在。”
顏秋幫老夫人梳頭的手怔了一怔,她又何嘗不懷念當年呢。
匣子打開的那一刻,老夫人愣住了。
顏秋見狀也連忙向裡面望去,只見匣子裡面空空如也,一點也不像是有過東西的跡象。
許久不出門的唐晚惜這日不知是想通了還是如何,她竟然主動和楊氏提出來要去散散心。
這可把楊氏高興壞了,想來這晚惜終於想明白了,連忙讓丫鬟翠碧跟着去了。
翠碧扶着唐晚惜一路向後院散着心去了。
“小姐,你可算是願意出門了,這些日子都快把翠碧給急死了,翠碧真擔心小姐生出個什麼好歹來。”
唐晚惜聽後娥眉微撇,面容隱隱露出一絲不懷好意,淡淡道,“我能生出什麼好歹,反正不就已經這樣了。”
“小姐說什麼呢,小姐長的如此貌美天仙,琴棋書畫又樣樣精通,即使……”
唐晚惜一聽這話,瞬間臉上掛滿了不悅,“即使什麼?”
翠碧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了口,“即使暫時心情不好,將來也定會有一個名門之子八擡大轎將小姐娶回家。”
聽到翠碧這麼說,唐晚惜的臉色稍微有了那麼一絲的緩解。
她可不要什麼名門少爺,即使她已經沒了處子之身,她也一定要嫁給皇子,風風光光的進宮。
馬上就是皇家狩獵了,她一定要把握好機會。
兩人沿着後院荷花池邊的蜿蜒小路一路緩緩走過去。
此時的荷花池裡荷花已經不剩多少了,滿眼望去,只剩下大片大片枯黃的藕垂頭喪氣地耷拉着腦袋,偶爾池塘裡會有幾隻錦鯉遊過,波漾着水面,見到有人有匆匆地鑽到荷葉下面去。
“那不是二小姐嗎?”翠碧看着不遠處突然說道。
唐晚惜順着翠碧的目光看去,果然是唐晚盈帶着丫鬟翠翹也在荷花池邊悠哉遊哉地散着步。
“真是晦氣,小姐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碰到了她。”翠碧一臉的厭惡。
唐晚惜搖搖頭,就等着她來呢。
這下翠碧不禁有些疑惑,平常小姐不是最討厭二小姐了,今日這是怎麼了。
唐晚惜想也沒想直接向唐晚盈走過去,“這不是二姐嗎,好巧啊,你也來這邊散步。”
看到來人是唐晚惜,唐晚盈也沒有別扭,大大方方地回笑道,“三妹也是好雅緻,有段時間沒見着你了,今倒是在這裡讓姐姐碰到了。”
“是啊,姐姐,妹妹當真是有些想你了呢?”唐晚惜淡淡一笑,接着說道,“孃親前幾日給了妹妹一些上好的血玉翡翠珠子,讓妹妹也給姐姐一些,今日正好在這裡碰見,就順便給了姐姐吧。這不馬上就要進宮了,姐姐拿去做一些首飾,想必也是極好的。“
唐晚盈低頭看着此時靜靜躺在唐晚惜手心裡的幾顆珠子。
這麼一看,她倒是想起來了,上一世,唐晚惜就是在這裡給了自己的這些珠子。當時的唐晚盈一直把唐晚惜當成親妹妹一樣看待,以至於收到這些珠子後,她還欣喜地將這些當成寶貝一樣地看待,小心翼翼地藏在腰間,等着回去做成首飾呢。
殊不知,這只是唐晚惜的一場陰謀。
就是因爲這些珠子,老夫人勃然大怒,將她拉下去打了足足三十個板子,以至於後來她的右腿落下了病根,常常在陰雨天發病,那是痛到徹夜難眠是經常有的事。
當然,後來的皇家狩獵,唐晚盈自是沒有去成。
如今看着這幾顆久違的珠子,唐晚盈輕輕笑了笑,伸手接了下來,”妹妹真是有心了,姐姐當真是喜歡呢。”
“姐姐喜歡就好,妹妹眼下還有別的事情就不多陪姐姐閒逛了。”
”哎,妹妹這麼急着幹嘛去,我們姐妹倆好久不見,就一起在這邊走走吧。”
唐晚盈深知她這麼急匆匆的離開是爲了去將剩下的幾顆珠子摧毀以此來將自己的所有嫌疑都抹乾淨。
唐晚盈自是不會輕易地放她走,她就是要將她托住,讓她沒有時間去毀屍滅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