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大約過去半個時辰,老皇帝終於帶着清妃來到了冷宮。冷宮之所以被稱之爲冷宮,並不是因爲這裡寒氣逼人,而是這裡讓人一靠近心裡就自帶一股冷氣。
老皇帝隨行的侍從自覺上前一步推門,老皇帝的目光隨着門的打開方向望去,冷清、簡陋,腦海裡只浮現出這兩個詞語。這是很出乎他的意料的,本以爲給不了清妃應有得一切,但好的生活應是能夠保障的,但沒想到…
清妃自老皇帝帶她回到冷宮這個困了她十年的地方,就一直處於呆愣狀態,像是沒有注意到老皇帝臉上的震驚是的,顧自呢喃道:“小皇子?以後這宮裡就再也沒有小皇子了。”
說着竟然還森森的笑了起來,老皇帝聽到小皇子就趕緊往冷宮裡面走去,冷宮果然如名字一般清冷,就像暗無天日的牢獄,清妃,到底還是受苦了,十年來的第一次,老皇帝的眼睛溼 潤了。
冷宮本就不大,也沒有其他人,老皇帝很快就找到了清妃和小皇子住的月宛殿,進入大堂就能隱約聽到微弱的咳嗽聲。
那定然就是清妃所說的小皇子了,老皇帝兒子並不少,但除去對於風墨白特別寵愛些,對其他兒子都是十分冷漠得,天家哪裡有這些濃情蜜意,向來都是那些個皇子關心討好於他。但對於這個小皇子,老皇帝確是有着特別的憐愛之情的,到底是他對不住他去。
走進這個月宛殿內,清妃就顯得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小皇子的咳嗽聲像是導火線一般,清妃又發作起來,發瘋似的衝進內室,抱着小皇子大哭起來。
“康兒,我的康兒啊,孃親只有你了,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老皇帝趕緊跟着清妃走進內室,一個孱弱的男孩就躺在那不大的牀上,被褥上目光可及得幾處補巴,隨着男孩微弱得呼吸輕輕起伏着。
又看那清妃口中的小皇子,按照時間推算,應是九十歲的樣子,可他看起來卻瘦弱得不成樣子,臉色蒼白不已,屋子裡也是一股濃濃的藥味。
這,真的是朕的兒子嗎?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清妃依舊抱着小皇子哭,哭聲漸漸嘶啞起來,那模樣讓老皇帝的心裡萬般不是滋味。
老皇帝走近清妃,輕拍她的肩膀,奮力壓制自己內心的情緒,但手還是輕輕顫抖了:“清兒,這些年苦了你了,朕日後定不會再讓你們母子受委屈了。”
清妃本來沉浸在濃濃的悲傷之中,但老皇帝的話就彷彿在她黑暗的人生裡透進一絲光亮,她猛地撲進老皇帝懷裡,用手捶打着老皇帝,像是要把這十年的苦楚委屈全都發泄出來似的,老皇帝也不惱,二人看起來倒真像是那久別重逢的怨偶。
雖然這場重逢免不了是清妃所設計的,但她這些傷痛倒是真的,愛之深才恨之切。此時此刻的清妃也早已分不清對老皇帝究竟是愛是恨,或許都有吧。
她只知道,此刻她只想發泄出壓抑在心裡十年的委屈,就在老皇帝和清妃沉浸在這種濃烈的感情之中時,隨侍公公帶着太醫來到了月宛殿。小皇子情況危急,太醫自是不敢耽擱,一路小跑而來。
“微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醫本不想打擾老皇帝和清妃,但小皇子實在是命懸一線,硬着頭皮還是跪地,行了個全禮。
畢竟也不是那未經世事得少男少女樂,老皇帝和清妃略有一絲被撞破的尷尬,但想到小皇子,二人都默契的往旁邊讓開。
“快,給小皇子診治,若有任何差錯,朕唯你是問。”老皇帝威嚴的聲音響起,不容太醫有一絲差錯。
太醫忙起身,給小皇子把脈。越把越心驚,是怎樣的恨意能對這樣一個孩子下這樣的毒?太醫額頭上泌出了一絲細汗,手微微的顫抖。
緊接着起身,朝皇帝跪地磕了一個頭。“回稟皇上,小皇子這是中毒了。”太醫見老皇帝如此看重,也就沒有糾結那稱謂。
老皇帝起初就聽清妃唸叨小皇子中毒,倒是沒有太驚訝,深深地看了一眼小皇子,眼神裡難得出現了一絲父親關愛孩子的感情,轉過頭對太醫說道:“小皇子可還有救?”
太醫當下心中焦急,這毒陰毒得很,若不是有人已經替小皇子放血,又用藥草消除了大部分毒性,小皇子重則喪命,輕則這餘生恐怕也只能在這牀上度過了,這天家爭鬥果真兇險,太醫暗自感嘆道。
思索一番,就這清妃和小皇子的境遇,那爲小皇子解毒之人,便多半是這看起來憔悴不已的清妃了,這清妃當真不簡單吶。
“皇上不必憂心,小皇子雖身中劇毒,但中毒不深,尚還有解,待微臣施針爲小皇子祛毒,再吃幾服藥就可徹底清除。”太醫不是多事之人,這宮鬥也見得不少,看着清妃和小皇子也着實可憐,便沒有提出清妃會解毒一事。
但他不知道的是,也正是他這善意之舉,給自己召來了殺身之禍,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如果太醫將疑惑說出來,老皇帝聯想之前清妃的所作所爲,定能看出蹊蹺,也就沒有後面那諸多的事情了。
老皇帝聽太醫這樣說,心裡也是大大鬆了一口氣,唯獨清妃內心沒有一絲波瀾,正如太醫所推測的那樣,她本就會醫術,小皇子身上的毒,她已經處理過了,現在也只是看起來嚴重,但也沒有性命之憂。
當然太醫和老皇帝都不會知道,小皇子的毒正是她這個親生母親下的,爲的就是博的老皇帝的憐憫,風光的走出這冷宮,讓那些曾經傷害過他們母子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康兒,孃親定會將那至尊之位給你奪下來,天下,終將是我們母子的。清妃低着頭,嘴角噙着一絲冷笑。老皇帝見清妃低頭不語,只以爲是她太過於悲痛,失了心智,走過去牽起清妃的手,溫柔的說道:
“清兒,你聽見了嗎?我們的皇兒沒事。”清妃這才顫顫巍巍的擡起了頭,握緊老皇帝的手,像是劫後重生的樣子,臉上洋溢着微笑。清兒,這是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