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件事極其詭異。
燕姝也着實震驚了一下下,但片刻之後,她便恢復了一慣的面癱。
仔細想想,既然她能魂穿出現在這裡,難保別人不會發生類似的狀況,穆顏姝的記憶十分有限,對於這個她並不瞭解的時代,任何結論自然都有些言之過早。
與此同時,燕姝手上也沒閒着,查探出胸前的疤痕後,便迅速找準了幾個穴位,按照特定的手法,按摩了一番,再加上她情緒迅速恢復到無波無瀾的狀態,心悸之怔很快就得到了舒緩,痛感漸漸消失,整個身體也靈活了幾分。
考慮到原主身上不明的危機,燕姝恢復了行動能力,便扒了一名小廝的衣衫,穿在自己身上,她扯掉面紗,往臉上抹了兩把黃泥,將頭髮簡單盤成男子的髮髻,改頭換面之後,她摘了那個李嬤嬤的瑪瑙手環,便毫不猶豫的離開了這片染血之地。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物產十分豐富。
一路上,燕姝發現了好幾株野生果樹,甚至還有一小片白芨。
挺屍了一段時間,原主的身體十分虛弱,她吃了兩枚野果,纔算是恢復了些許體力。至於白芨,瞧着像是路邊的野花,其根莖卻是一種消腫止血的良藥,燕姝自然沒有放過,當即採摘了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憑藉着經驗,燕姝很快找到了水源。
這是一處天然溪流,溪面少有的寬闊,其中山石嶙峋,姿態各異,溪水清澈無比,在金色的陽光下,波面靛青,泛着彩虹般細碎的光澤。
燕姝當下挽了袖子,舀了一捧溪水,送入口中,味蕾上跳躍的清涼,讓她脣角不自覺的舒緩了兩分。
無污染無公害的時代,溪水果真是罕有的甘甜,水質清冽,靠近邊緣的地方,如同鏡面,能夠清晰的將人影倒映出來。
看着水中那張遍佈黃泥的臉,燕姝似是想到了什麼,當下掬了清水,在臉上抹了幾把。
很快,黃泥褪盡。
只見出現在水中的那張臉,不過巴掌大小,卻遍佈青黑,宛若一張徐徐綻開的蛛網,密密麻麻,青黑交錯,可怖非常。
饒是燕姝清冷麪癱,看到這張臉,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什麼是看背影迷到千軍萬馬,看正面嚇退百萬雄師,這就是了!
最重要的是,這根本不是什麼胎記,原主分明是中毒了!
這種毒藥,名爲誅顏,她跟二孃還曾經討論過,是一種極爲罕見的毒藥。
誅顏,顧名思義,中毒者會面生青胎,容顏一點點被吞噬,青胎顏色會逐漸變深,轉黑,直至形貌可怖,不人不鬼,當胎記完全轉黑,便是喪命之時。
如果原主記憶沒錯的話,她從小便面覆胎記,最大的可能就是,穆顏姝一出生便被人下毒了。
從新生嬰兒到花季少女,容顏還沒有來得及盛開,就被一點點摧毀,誅殺,對於一個稚子來說,是何等的殘忍,何等的陰毒!
顯然,下毒者不單是想要穆顏姝的命,更想要摧殘她的心靈。
如此看來,下毒者跟之前佈置殺局的人恐怕不是一路的。
燕姝撫了撫面上的青黑色的胎記,眼底疑竇叢生:原主中了誅顏,應該活不過及笄之年,但原主現在已經十六歲了,面上的青胎還殘留了不少,沒有轉化爲黑胎,照這麼看來,恐怕有人爲穆顏姝延緩過毒性。
思及此,燕姝罕有的撫了撫額角,這個穆顏姝身上還真是疑點重重,又是疤痕又是暗殺又是中毒的,狗血淋了一盆又一盆,饒是她心堅如冰,也不得不感嘆一句:這趟穿越着實有點苦逼了!
慘是慘了點,慶幸的是她還活着,這纔是最重要的。
她佔了原主的身體,就是承了人情,這份恩,她自然是要還的。
燕姝隔着衣料,探了探胸前的疤痕,心中暗道:穆顏姝,你身上的毒,我會解,債,我會討,仇,我會報,安心吧。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意,冥冥中彷彿什麼東西消散了一般,燕姝整個身體一輕,瞬間輕鬆靈動了不少。
誰知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距離溪面不遠處的濃翠劇烈的晃動,一隻兇惡的野豬突然從灌木叢中衝出,朝她撞了過來。
瞧着野豬那副捍衛領地的樣子,燕姝瞬間明瞭:看來自己是踏進它的地界了。
要是放在以前,野豬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就算近了身,解決個十隻八隻也是小輕鬆,但現在她身體虛弱,無法維持天眼,剛剛身上又發生了一些變化,分散了她的心神,這樣的狀態之下,纔給了野豬可乘之機。
燕姝眼底冷光乍現:以她如今的小身板,不付出一定的代價恐怕是不行了!
情況越危急,燕姝就越冷靜,眼見野豬越來越近,她正準備動作,身旁便傳來了一陣水聲。
下一秒,一個身影驀地破水而出,宛若玉石四散的水花中,一道白光閃電般激射而出。
“噗!”
伴隨着利器入肉的聲響,野豬轟然倒地,連聲哀嚎都沒有發出來,便瞬間斃命,死的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