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四拉人上馬之後,跟刀二打了個招呼,便帶着燕姝風馳電掣的衝了出去,驚雷似乎也比平日興奮了許多,一頭長似雷雲的鬃毛甩的風騷至極。
燕姝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嘯,一幕幕邊塞美景,在她的眼前行如流水,她身下的長袍灌滿了邊塞的勁風,上半身卻因爲被凌四圈着,沒有半分冷意不說,反而微感灼熱。
跑了一陣兒,凌四陡然拉住繮繩,驚雷揚蹄嘶鳴,凌四亦是仰天長嘯,二聲相和,直插雲霄,明明只是一人一馬,卻莫名讓人覺得波瀾壯闊,無以倫比。
“舒坦!”長嘯之後,凌四看向燕姝,挑眉笑道,“燕小子,爺這馬如何?”
燕姝脣角微動,帶着顯而易見的欣賞,“無愧驚雷之名。”
“說得好,仔細想想,你小子好像還是除爺之外第一個坐上驚雷馬背的。”凌四拍了拍驚雷的脖頸,打了個響指笑道,“行了,咱慢點吧,也等等大部隊,還有那尊玉佛,人家那可是四個軲轆的,慢的很。”
驚雷似是聽懂了自家主人的意思,愈發放慢了蹄子。
此刻,正值卯時,紅日高懸,絢爛的霞光鋪陳萬里,爲大地粗莽零亂的線條描上了寫意的一筆,遠處的山巒沙石,褪去了夜晚的猙獰,似化作了金色的波浪,廣袤的天幕一片金紅,那景象,當真雄渾靜穆,壯美極了!
燕姝專心致志的欣賞美景,凌四卻是抽了抽鼻子。
剛剛驚雷迅疾如電,周圍勁風飛揚,還不覺得,現下放慢速度,某位爺便嗅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冷香。
這股香氣,清爽天然,恬淡沁人,讓人物聞了便覺身心舒暢,想要一嗅再嗅。
顯然,這股香氣是從燕姝的身上傳來的。
凌四將身子往前探了探,“燕小子,你身上什麼味兒?”
燕姝只覺得身後像是有尊火爐緩緩靠近,周遭的風沙彷彿被燃燒殆盡,愈發吹不進來了,“應該是在醫帳裡待久了染上了,不過是尋常藥味兒。”
凌四再次往前湊了湊,幾乎貼到了燕姝的後背,大喇喇的深吸了口氣,“倒是好聞的緊,當真讓人舒坦。”
燕姝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流,噴在脖頸上,宛若流火,又烈又熱,她略感不適的往前挪了挪,面無表情道,“是將軍身上難聞而已。”
凌四聞言一噎,隨即拍了拍胸膛,瞪眼道,“爺身上這是汗味兒加血腥味兒,俗稱男人味兒,還是最地道的那種,只有爺這種萬中無一世間無二的鐵血純爺們兒身上纔有,你小子沒戲!”
燕姝清清冷冷的側目,“洗個澡就沒了。”
“……”凌四嘴角抽了抽,緩了口氣兒才道,“我說你這小子,說話怎麼就讓人這麼牙疼呢?”
燕姝:“我只說實話。”
許是被懟了太多次,凌四心裡一點不快都沒有,反而有點莫名愉悅,尤其是看着燕姝那張面癱臉,明明難看的不行,可就是想讓人摸一摸,揉一揉。
凌四一向不是剋制的性子,當下伸手,“你個臭小子!”
只是,他還沒碰到燕姝的臉,就被她伸手擋了下來。
凌四剛剛完全是憑藉本能行事,出手十分迅疾,如此情況之下,燕姝還能將他擋下,可見反應是何等的敏銳。
凌四登時見獵心喜,雙眸爆發出一陣烈日般的精芒,順勢抓住燕姝的手腕,往後一別,燕姝收腿轉身,直取凌四面門,二人你來我往,不比力量,單純比拼速度,驚雷的馬背瞬間化爲了戰場,出招拆招間,動魄驚心。
凌四訝異的發現,燕姝的招式沒多精妙,卻十分精簡實用,招招凌厲,就算沒多少力量,也讓凌四十分盡興,很是酣暢淋漓。
他是開懷了,可驚雷不樂意了。
趁着凌四的手掌落到馬背後方的時候,驚雷驀地尥了個蹶子,說來也巧,就在它揚起後腿的剎那,二人因爲變招,瞬間換了個位置,燕姝身體素質並沒有恢復多少,失去平衡之下,不由朝着凌四倒去。
凌四見此,果斷伸手將燕姝整個人撈進懷裡,抱了個滿懷!
他本以爲燕姝瘦弱乾癟,抱起來才知道,懷中人柔軟的不可思議,鼻間的冷香似乎更加綿長了幾分,其中還夾雜了一種幽芳,若有似無,隱隱約約,她的身上清清涼涼的,明明讓人舒服極了,凌四心頭卻生出了幾絲燥熱,他還沒細想,這幾絲燥熱就被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沖淡了。
“放開。”
凌四頓了幾秒鐘,這才放開懷抱,睥睨哼笑道,“知道爺的厲害了吧。”
燕姝活動了一下手臂,點了點頭,“四爺的確很強。”
誠然,這不過是臨時起興的過招,她並沒有拿出真本事,亦沒動底牌,但她感覺的出來,凌四流露的更是冰山一角,這個男人身體裡藏着令人心驚的力量,他很強,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強!
“算你小子識相。”感受到她話裡的實誠,凌四不由粗狂大笑,習慣性的埋汰道,“話說回來,你小子也太瘦了,爺抱着你,就跟抱着……抱着一根兒排骨似的,這次你立了大功,等回去了,爺給你好好補補。”
凌四面上說的霸氣,心裡卻暗暗嘀咕,以前他沒少睜眼說瞎話,這次卻莫名有些發虛,腦門兒不自覺出了一層薄汗。
“這天兒還真夠熱的。”
燕姝:“……”
現在都已經快入冬了,邊塞的早晨寒風瑟瑟,到底是哪裡熱了?
這時,就聽驚雷打了一個鼻響。
凌四擡頭,咧嘴一笑,“人來了。”
遠處,隨大部隊一塊過來的妘泆泊似有所感,掀開窗戶的簾子,看向了前方共乘一騎的二人,眸光微動。
前方的妘夏回過頭來,“世子,是不是轎子裡悶得慌,要不要阿夏幫您把簾子捲上?”
妘泆泊笑了笑,“我只是看看風景,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