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針法,這是……彈針法!”
傅長風此話一出,就像是火星引燃了炮竹,炸響了衆人的神經。
一種老者驀然瞪大了眼珠子,恍然大悟道,“彈針法?谷主不說,老夫都沒敢往這方面想,這麼瞧着,這果然是失傳已久的彈針法啊!”
另一人卻是心存疑惑道,“谷主,您研究彈針法多時,不知這懷安公主的彈針法如何啊?”
傅長風毫不掩飾面上的讚歎,感慨出聲道,“穆小友的針法,比我推斷出來的,要嫺熟精深的多了!”
“竟是如此!”
“這手法,不光是彈針法,懷安公主的捻鍼法也十分獨到,很是精妙啊!”
“說的是!說的是!懷安公主當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啊!”
……
此刻,這幫老古董當真是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請教,想要詢問,奈何傅長風被懟在前,這些人哪怕百爪撓心,也不好乾饒了穆顏姝診病,只能眼巴巴的等在一邊暗暗討論,目不轉睛的盯着病人的表現。
只見隨着施針的進行,那名病患面上的痛苦之色,漸漸消散,轉而變得放鬆……舒緩,最後竟是慢慢揚起了脣角,就連疲憊之色,似乎都減少了幾分。
眼見穆顏姝拔出最後一根銀針,完成治療,還不等她開口,那幫老古董便憋不住了,其中一人率先問道,“你覺得如何?”
“不疼了!我的頭……我的頭居然不疼了!一點都不疼了!我已經好久沒這麼舒坦過了,多謝大夫,多謝大夫!”
那名病患顯然被頭風折磨的不輕,此刻病痛盡去,一身輕鬆,心中自是感激不盡,當即跪倒在地,對着穆顏姝行了一個大禮。
穆顏姝擡了擡手,“不疼了就好,不過你還沒有完全康復,我給你開一副提神醒腦的湯藥,你連續喝上三日,注意休息,很快就能恢復了。”
那名病患此刻已然是將穆顏姝的話奉爲了聖旨,趕忙應承道,“是,小人一定按時服藥,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眼見穆顏姝開了藥,傅長風等人本想上前詢問一下彈針法,結果就見穆顏姝走向了第三位病人。
這讓傅長風剛剛張開的嘴,不禁閉了個嚴實。
此刻,穆顏姝已經開始爲第三名病患診脈了。
其他病人不是自己走進來,便是被人扶進來的,但這人卻是被擡進來的。
原因無他,這人雙腿無法動彈,看上去如同癱瘓了一般。
許是先前穆顏姝治好了頭風病人,給了這人信心,穆顏姝脈還沒探完,這人便忍不住詢問出聲道,“大夫,我的腿也不知道怎麼了,以前明明沒什麼問題,就在幾年前,我的腿部開始慢慢僵硬,現在連地都下不了了,我找村裡邊的大夫看過,也沒什麼用,我這……我這得的到底是什麼病啊?”
穆顏姝收回手,不緊不慢道,“你得的是枯骨症。”
那人一臉怔愣,“枯骨症?小人沒聽說過,這是什麼病,嚴重嗎,我以後還能走嗎?”
還不等穆顏姝回答,傅長風已然是開了口,眉頭緊鎖,“枯骨症?穆小友,你確定是枯骨症?”
穆顏姝不答反問,“傅谷主可要探脈?”
傅長風梗了梗,隨即搖了搖頭,“不必了,我相信你。”
語畢,他回眸看向了看臺上的傅業深,眸光沉肅。
原因無他,穆顏姝經手的這三個病人,第一個是堪比絕症的消渴症,第二個是讓尋常大夫束手無策的頑疾頭風病,第三個居然是枯骨病!
枯骨病不是絕症,不是頑疾,但卻是奇症!
所謂枯骨病,顧名思義,指的便是骨質鈣化,髓腔封閉,從而造成局部供血障礙,長此以往,便會讓骨肉壞死,枯骨症因此得名。
患有這種病的病患極少,大部分大夫終極一生恐怕都見不到這種病例,最重要的是,這病極難治癒,其頑固程度,跟頭風不相上下。
說來,這些病患都是隨機抽取,隨機安排的,穆顏姝被分到消渴症的病患是意外,被分到頭風病是巧合,可眼前這個枯骨症,難道又是巧合不成?
怎麼就這麼巧,這一次最困難的病症都讓穆顏姝碰上了,這些真的能用巧合去解釋嗎?
眼見傅業深面露驚訝,似是十分意外,頗爲無奈的模樣,傅長風收回目光,面上盤踞的冷色,卻是經久未散。
將一切盡收眼底,不遠處的傅仙瑤動作一滯,葉子苓倒是沒什麼反應,輕抿了一口茶水,脣角笑意溫柔。
另一邊,那名病人卻是愈發忐忑了,“大夫,我這個病不會沒得治吧,枯骨症?難道我的骨頭壞了嗎?”
穆顏姝自是不會任由病人胡思亂想,明明白白道,“是出了一些問題,因爲膝蓋骨內的髓腔出現了一些阻滯,供血不足,局部壞死,這才導致你的雙腿出現了癱瘓,放心,有的治。”
她也知道對方不懂醫道術語,解釋的相當通俗簡略,最重要的是,最後三個字,說的無比肯定,肯定到讓人無法懷疑。
那人登時放鬆下來,面露喜色道,“也就是說,我還能站起來?”
穆顏姝點了點頭,“只要你配合治療。”
那人趕忙點頭如搗蒜,“配合配合,我一定配合,大夫,您說我怎麼配合?”
穆顏姝面無表情:“閉嘴就好。”
某病人:“……”
穆顏姝拿出了早就制好的膏藥,這膏藥沒有什麼特別的功能,但滲透性極強,隨後,她將幾種藥草磨成粉末,加入膏藥之中,再將膏藥貼在男子的膝蓋上。
然後將火盆置於近處,烘烤男子的膝蓋,讓藥力迅速滲透。
趁着這番功夫,穆顏姝將剩餘的藥粉用溶劑衝開,然後將銀針置於其中,讓其浸滿藥液。
隨後穆顏姝也沒有閒着,趁這會子功夫,沖泡了一碗藥液,給最初那名消渴症的病人送了過去,眼見海囊果已然見底,順便給那人拔了針頭。
等她做完了這一切,第三名病患的腿也烤的差不多了。
眼見穆顏姝取下膏藥之後,似要施針,傅長風等人不由再次上前了幾分。
不同於之前施針的謹慎,這次穆顏姝施針動作更爲凌厲,銀針穿過骨縫,直入髓腔,精準迅捷。
隨後,她便屈指一彈,下一秒,膝蓋上的銀針迅速抖動起來,最爲奇妙的是,隨着第一根的抖動,剩下的銀針也開始緩緩顫動,隨後竟是連成一片,形成了獨有的韻律。
傅長風看的滿目驚歎:“這是……這是傳說中的連針法,沒錯,就是連針法!”
“連針法?居然是連針法?!”
“利用連針形成髓腔共振,除去髓腔內的阻滯,令血液加速循環,重新恢復生機,妙極妙極啊!”
“沒想到今日不光見了彈針法,連這等傳說中的連針法也見到了,實在是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啊!”
……
作爲當事人的病患,此刻也被自己腿上的奇景看的呆住了,他早失去了知覺,烤火的時候都沒覺得雙腿有多疼,可隨着銀針落下,他竟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痠麻,這讓他忍不住興奮出聲:“我感覺到痠麻了,我的腿……我的腿有感覺了!”
穆顏姝側目提醒道,“一會兒會有些疼,你忍一下。”
“好好好,我忍着,我什麼都能忍!”那人信誓旦旦。
可沒過多久,這人面色便陡然一變,似要慘嚎出聲,穆顏姝早有預料,當下拿了一截木頭,塞進了他的嘴裡,讓他咬了個嚴嚴實實。
那名病人感受着腿上的刮骨剜肉的劇痛,當真是涕淚橫流。
說好的有些疼呢!
這簡直是疼的不能忍好伐!
但是這名病患也算是痛並快樂着,因爲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腿居然能動了!
雖然不是大幅度的移動,可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雙腿已然是慢慢的恢復了知覺!
對於這一結果,傅長風等人亦是驚歎不已。
“太迅速了!見效的未免太迅速了!沒想到啊,枯骨病居然還能這樣治!”
“真乃妙手回春,懷安公主能來參加這次試煉大賽,當真是神醫谷之幸啊!”
“正是,正是!”
……
穆顏姝沒有理會衆人的反應,眼見差不多了,爲那名病患拔了針,一邊書寫方子,一邊開口道,“我給你開個藥方,你回去之後,按方抓藥,將藥材磨成粉末後,混入膏藥,每日早晚各一貼,除了外敷,還有張方子室內用的,一天一副藥即可,最好是入睡前服用,堅持一月,自然能恢復行動能力,但是想要痊癒,就要慢慢修養了,少則半年,多則一載,即可痊癒。”
這畢竟是神醫谷的醫道試煉,穆顏姝開出的藥方是要經過衆位長老過目的。
這讓一衆老古董終於抓住了機會,爭相看去,看過之後,皆是拍案叫好。
“這藥方開的妙啊!老夫怎麼沒想到,還能這麼搭,尤其是這株夜交藤,用的甚妙啊!”
“懷安公主謙虛了,有了這副藥,着實用不了一年,半載足以痊癒啊!”
那名病人聞言,面色愈發激動,“多謝懷安公主,小人一定謹遵懷安公主醫囑,好好服藥,懷安公主您就是觀世音轉世,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感激不盡!”
若不是雙腿着實不方便,這人恨不能跪地不起。
一名老者見此,不由感慨出聲,“消渴症,頭風,枯骨病,今日懷安公主接連攻克了三大難關,當爲今日魁首啊!”
只不過,隨着他話音落下,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看臺上傳了過來,“那名消渴病人情況尚未明確,龍長老此話未免言之尚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