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
凌四側目,便對上了燕姝比寒冰初雪還要剔透的眼眸。
儘管心下怒火未消,不情不願,可既然燕姝發話了,凌四還是收了拳頭,搖魚竿一樣,拎着白雲飛晃了幾下,“說,這兩塊翡翠是誰的?”
“乃……”白雲飛牙齒打顫,剛吐出一個你字,便見凌四瞪了瞪眼珠子,射出了萬千利刃,手上發力,領口驟然收緊。
白雲飛登時被掐的吐舌頭瞪眼靜,像是一條風乾的死魚,雙手驚懼不堪的指向了燕姝,“似他滴,他滴……”
凌四這才滿意了,甩垃圾一樣,相當霸氣的將人一扔,居高臨下的冷戾笑道,“腦子清楚了就好,記住了,今天打你的是爺,跟其他人半個銅板的關係都沒有,你們長樂侯府要是想算賬,過來找爺,要是找錯了人,爺見你一次打你一次,到時候就不是教你做人,而是讓你後悔做人了,懂了嗎?”
白雲飛被扔出去,直接擦着地面滾了七八米纔算是停下來。
停下來之後,便聽到了凌四魔王般的聲音,他本能的點頭,“定了,定(懂了,懂)。”
“行了,滾吧……等會兒。”凌四似是想到了什麼,驀地上前幾步,朝着白雲飛伸出了大掌,“拿來。”
白雲飛如驚弓之鳥,不知所措:“蝦……蝦米?(什麼)”
凌四捏了捏拳頭,似笑非笑,“爺剛剛動手幫你鬆骨頭,不累啊,你怎麼着也得表示一下啊,爺也不多要,就三萬兩吧。”
這三萬兩正是白雲飛之前坐地起價,後加上來的數目。
白雲飛聽着凌四手指間爆豆般的嘎嘣脆響,只覺得渾身的骨頭無一不疼,他哪兒敢說不,登時拿出銀票,恭恭敬敬的呈上,“給……給您。”
凌四接了銀票,趕蒼蠅般的揮了揮手,“這回你可以滾了。”
白雲飛聽到這話,如蒙大赦,周圍那些躲到一邊的小廝,這才大着膽子七手八腳的上前,將人扶了起來。
只是,還不等他們挪動腳步,一個朗月風清的聲音,徐徐而來。
“等等。”
白雲飛再次聽到這兩個字,反射性的一個激靈,不過……這話好像不是那尊殺神說出來的。
他頂着兩顆核桃眼回頭,努力從腫脹不堪的肉縫兒裡瞧出去,登時瞳孔驟縮,來人居然是……
“妘……妘世子!”
妘泆泊走到白雲飛的跟前,面上笑容若蒙了深秋的月華,清輝落落,卻也涼意刺骨,“白公子能認出在下,看來身體並無大礙,燕大夫是小王的朋友,今日不過誤會一場,相信白公子應該不會放在心上,小王說的沒錯吧。”
白雲飛聞言,那顆已經被凌四嚇成漿糊的腦子,反應了好一會兒,纔算是理清了這話的意思。
妘世子居然也是來替那個醜八怪出頭的!
白雲飛愈發驚懼,哪兒敢有半分反駁,登時費力的點頭道,“米……米錯,米錯。”
“很好,白公子果真通情達理,還有一件事,小王要跟白公子商量一下,燕大夫這兩塊翡翠,小王很是意動,想要收入囊中,可依着剛剛的情形看來,白公子對這兩塊翡翠似乎也十分喜愛,甚至不惜顛倒黑白,自絕顏面,這讓小王很是有些爲難啊。”妘泆泊似嘆非嘆,脣角的笑意染了一抹無奈。
白雲飛聞言,麪皮狠狠抽了抽,疼得他齜牙咧嘴,卻又顧不得疼痛,在小廝的攙扶下,趕忙彎腰表態道,“米……米有,及倆快福翠(這兩塊翡翠),額表要了(我不要了),表要了(不要了)!”
妘泆泊捻動着佛珠,一字一句道,“希望白公子記住你現下的話,這兩塊翡翠,你現在既然說不要了,以後自然也是碰不得的,這兩塊翡翠是被小王買走的,今後若誰人想要,記得來找小王,若是找錯了人,不管此人是誰,小王都少不得要找白公子討教一番了。”
現下白雲飛的確是被嚇破了膽子,不敢做什麼,可等他回過神來,難免會心生報復,有凌四震懾,白雲飛自是不敢明目張膽對燕姝做什麼,可翡翠動人心,他若是藉着那兩塊極品紫眼睛生事,倒是讓人防不勝防。
妘泆泊如此做如此說,就是要絕了這條後患。
白雲飛不傻,自是聽懂了其中的含義,他當下顧不上脖子扭曲的疼痛,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額不碰,額不碰……”
妘泆泊這才滿意的笑了笑,“既然如此,白公子可以請了。”
“似……似……”
白雲飛說完,被小廝架着,連滾帶爬的跑走了,背影端的是狼狽不堪。
直到白雲飛一行人跌跌撞撞的離開,沒了蹤影,圍觀衆人才算是如夢方醒。
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啊!
世人皆傳,妘王府世子若高領之花,貴不可攀,可他不但稱那位相貌醜陋的小公子爲友,還爲其出頭,要不是親眼看見,他們都不敢相信好嗎!
還有那位鐵面男子,要是他們沒猜錯的話,那人應該就是兇名赫赫的西凌戰神凌四爺了吧,戰神難道不應該有戰神的氣度嗎,一言不合就動手什麼鬼,打了人還要勞苦費,強盜都不帶這麼玩的,這麼兇殘暴力真的好嗎?
有這兩尊大佬保駕護航,那位小公子簡直就是貼了雲母嵌了鋼的超級鐵板,難怪那白雲飛,一下子就折了腳,彎了腰,最重要的是,丟了臉,那臉皮是想找都找不回來了。
就在衆人心下感嘆,今天這場大戲真真一波三折的時候,那兩塊極品紫眼睛已然是慢慢露出了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