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騙子,說好的要活着等我回來的!”
漆黑陰冷的月光之下,沐千凰茫然得站在了一具冰冷僵直的身體面前,雙膝無力得跪倒在地上,淚水再也難以抑制的落了下來,一滴一滴打在勿離的身體之上。
地上原本已經僵直冰冷許久的身體倏然間動了動。
隨後,那一雙眼睛驀地睜開了,蒼白冰冷的瞳孔靜靜看向沐千凰,勉強的伸出帶着青紫毒斑的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我沒事,我不會離開你的。”
勿離的聲音很低很低,卻透着一種無形的力量。
沐千凰眼眶之中的淚水一瞬間凝滯,猛地撲進了勿離的懷中,狂喜道。
“你沒事,我以爲我又要失去你了。”
勿離的脣角勾起了一抹微末的弧度,摸着沐千凰柔軟細滑的長髮,一字一句的道。
“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此刻,坐在不遠處的某人看見這樣的場景十分不合時宜的咳嗽了起來。
沐千凰這纔想起來那個紅衣男子也跟着自己來了,一路上若非有他,恐怕自己也沒有那樣好的方向感找到這裡。
此刻,勿離也是望向了紅衣男子,蹙了蹙眉,冷冷道。
“你是赤炎國的親王殿下……薄清彥。”
這句話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紅衣男子顯然沒有想到連沐千凰都不認識的自己,眼前的這個侍衛竟然會認識。
那張妖冶的絕色臉孔之上浮現出了冷冽的警惕笑容,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酷寒。
“比起本王的身份,閣下的身上似乎有更多的謎題,好歹我也算的上你半個救命恩人,不解釋解釋嗎?”
勿離靜靜望向薄清彥。
“你想要知道什麼?”
“比如說,我們到的時候你明明已經死了,屍體都僵硬冰冷了,爲什麼忽然又活過來了?還有,掛在岩石上的聖暹傭兵團的少主是怎麼回事?”
薄清彥說着,指了指身後的那塊巨巖的一角勾住了景蒼瀾殘破的身軀,不難看出他渾身的骨頭都被震碎了,而之前這裡只有勿離一個人。
勿離並未隱瞞,直言道。
“是我殺的。”
短短的四個字算是承認了,可是薄清彥等了很久始終沒有聽見勿離接下來的解釋。
這就完了?
這個男人到底是有多麼不喜歡說話!
薄清彥還想要再問卻被沐千凰直截了當的打斷了。
“夠了,此事不必再問,他死不死都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我要替勿離煉製解藥,你爲我護法。”
美人的請求薄清彥自然不會拒絕,不然看到掛在那裡等着被魔獸啃食乾淨的景蒼瀾,他的心中難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觸。
難不成這個女人對於她不在意的人都是這種態度?
那若有一日他也這樣悽慘的死在她的面前,她是像對待勿離一樣能爲了自己落淚,亦或是像對待景蒼瀾一樣看也不看一眼。
想到這裡,薄清彥不禁有些失笑,他這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起身,朝着沐千凰走去,此刻對方已經置出鼎爐,將所需要的草藥準備齊全了。
薄清彥這才後知後覺沐千凰竟然還是一個煉藥師。
坐在不遠處的一塊火山岩之上,薄清彥翹着二郎腿,身子微微朝後仰,以一種極爲妖嬈勾人的姿勢坐在那裡,眸光瑩瑩,極爲熾熱。
“你這個女人,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沐千凰低頭,一邊將岐黃草和火附子碾碎丟入煉藥爐之中,一邊道。
“不想幹的事情,你知道那麼多做什麼?”
聽到這話,薄清彥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眼神之中帶着幾分莫名認真。
“怎麼會是不相干的事情?”
“哪裡相干了?”
“我喜歡你,想娶你做我的王妃,所以你的事情我知道的越多越好!”
薄清彥不同於景蒼瀾,景蒼瀾的喜歡帶着太多的算計和謀劃,從來不說,卻每一步都想的複雜,而相對的,薄清彥卻要純粹許多。
薄清彥喜歡,便直截了當的告訴對方,他喜歡,雖然霸道卻直白。
一時間,沐千凰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這人的話,只能苦笑。
“可是我不喜歡你。”
薄清彥並不沮喪,他很清楚沐千凰並不喜歡她。
“就算是你不喜歡我也不能阻止我喜歡你,一個女人一輩子身邊總要有幾個一輩子追着你不放的人才算完整,何必一開始就拒絕的那麼幹脆。”
薄清彥嘿嘿笑了一聲,隨後託着腮認真的凝望着沐千凰煉丹的樣子。
她的手法流暢而乾脆,不同於通常女人的舉棋不定,動作如行雲流水,雖然極快,卻是井然有序,讓看得人也不會有眼花繚亂的感覺。
或者說,也許沐千凰是故意放慢了速度讓薄清彥能夠看得清楚。
對於此,薄清彥似乎也漸漸的發現了,頗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
“你知道我看得懂?”
沐千凰輕輕一笑,將一株之中的最後一顆火靈珠碾碎凝成液體滴入煉藥爐之中。
“對於自己完全看不懂的事情,一個人的專注力不會超過二十個數,可是你已經眼睛轉都不轉得看了我快有一個時辰了。”
說罷,她素手一樣,直接將手中的另一株火靈珠丟給了薄清彥。
“這是謝禮,若非有你,恐怕我和勿離兩個人都要死在這個鬼地方了。”
薄清彥伸手接過,知道沐千凰這是想要跟他劃清界限,不想要欠他的人情,也不拒絕,只是含笑躍下了火山石。
只見他指尖一勾,白皙寬大的掌心立即出現了一個墨色的鼎爐,鼎爐之上雕刻着三條火龍,栩栩如生,就連身上的鱗片也十分清楚。
“既然我瞭解了你,那麼你也該瞭解瞭解我,說不定什麼時候你覺得我比你的心上人更適合你了。”
說罷,薄清彥輕輕吹了口氣,那三龍黑鼎赫然變大,咚的一聲落在了面前的空地上。
薄清彥指尖燃起一點火焰,擡手一掃,三龍黑鼎已然熊熊燃燒。
而後,他取出一塊拳頭大小的透明晶石,擲入鼎爐之中,清露二十滴,極冰草十株,四級火曜石三顆……
隨着時間的推移,就在沐千凰凝丹的一剎那,邊上薄清彥忽然從袖中取出了一個赤紅色的小瓶子。
“那是什麼!”
打開瓶子的剎那,沐千凰感覺到了其中散發而出的熟悉味道,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薄清彥會幹出這樣的事情,蹙着眉頭問道。
薄清彥一邊將小瓶子之中的三滴赤色液體滴入三龍黑鼎之中,一邊轉頭笑道。
“就是你想的東西。”
沐千凰聽到這話的剎那險些岔氣,手中的力量一時間不穩,險些將手心的丹藥一下捏碎。
轉頭她白了薄清彥一眼,隨即將那枚丹藥喂着勿離服下,見勿離的面色逐漸恢復了原本的顏色,身上的毒斑也漸漸褪去,這纔回頭剜着薄清彥。
“你這人噁心不噁心?”
看見勿離閉上眼睛緩緩消化藥力,沐千凰又插着腰站起來,快步走到了薄清彥的面前,伸出手怒道。
“給我!”
薄清彥訕訕一笑,早已經將東西收入了自己的儲物戒指之中。
“這可是我的收藏。”
沐千凰挑眉,狹長的鳳眸之中燃燒着怒意,殷紅的脣瓣高高撅起,強調道。
“這是我的血!你這個噁心的傢伙,竟然留了我的血。”
薄清彥卻毫不在意沐千凰的怒火,聳了聳肩,很光棍的笑了笑,那張嬌豔嫵媚的臉上帶着莫名的笑。
“這東西是你之前受傷時候流出的血,我這是廢物利用,關鍵的時候用的上,比如說現在,就用不上你取血了。”
說話間,薄清彥的目光已經緊緊盯住了三龍黑鼎,只見三龍黑鼎的三條龍口之中發出陣陣龍吟,而後爐鼎倏然大開。
赤紅色的光點如同一道流星般迸射而出,薄清彥淡淡一笑,袖風一手,拿到赤紅色光彷彿是受到了什麼吸引一般落在了薄清彥的掌心。
薄清彥看着掌心那顆赤紅色琉璃珠子嘖嘖了兩聲,笑着遞給了沐千凰。
“算你運氣好,原本只想要煉一顆地階上品的闢火珠給你,沒想到竟然煉成了天階中品的聚火融珠,雖然比不上你的極冰琉璃劍是準神器,卻也夠用了。”
沐千凰霎時間愣住了,卻沒有接,眯着眼睛道。
“你用我給你的火靈珠煉了一件天階中品的玄器給我?”
她原本想要還了欠對方的人情,卻沒想到這個人情卻是越欠越大了,一時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薄清彥卻是有些委屈的看着沐千凰,然後直接將聚火融珠塞進了沐千凰的手心。
“這顆聚火融珠已經滴了你的鮮血,這輩子都是你的東西了,就算是你不要我也沒用。更何況,你就不能關注下別的?”
薄清彥略有些委屈的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三龍黑鼎,他還以爲沐千凰知道自己是天階煉器師之後會十分驚訝,畢竟即是煉藥師又是煉器師的人在整個大陸之中並不多見。
只可惜,沐千凰並沒有反應過來,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愣愣問道。
“你的鼎爐怎麼了?”
薄清彥臉上的怨念愈發濃烈,這話題是沒法聊了。
就在薄清彥默默地蹲在角落畫圈圈的時候,忽然盤腿坐在地上的勿離猛地噴出一口黑血,黑血所及之處,草木枯萎,岩石腐蝕碎裂。
沐千凰心中一驚急忙上前查看他的情況,勿離緩緩睜開了眼睛,搖頭。
“我沒事,容叔他們有事。”
勿離取出傳音玉牌,遞給沐千凰,這是容叔離開之前給他的,只聽見此時此刻傳音玉牌那一頭是一道笑聲極爲淒厲的女聲。
“沐千凰,還想要這些人的性命嗎?那就來海牙之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