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城說,如果不是因爲那個寂靜的夜晚,那抹醉人的孤月,他一定不會等不來那場美麗的邂逅,也等不來她,所以,他感激那個夜晚,感激那彎淺月。
清明時節雨紛紛,連綿不斷的陰雨將整個天地籠罩在一片柔軟的朦朧裡,多柔軟的雨絲,帶着一股江南雨巷裡的憂傷,紛紛從天空飛下來,絲絲春風彷彿那溫泉裡的涓涓東流的水,雖然帶着些許的清冷,卻柔軟得跟那輕盈盈的海綿一樣,伸出指尖,一滴水很快的沾上指尖,冰涼的觸感,就像那精緻的十字架悄然滑過手心……
喧囂了一整天的城市,終於在這樣陰雨連綿的夜晚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沒有了白天的吵雜聲,這個城市,其實還可以算得上一個美麗祥和的地方,尤其是像在這樣細雨紛飛的雨夜裡。
Z市是一個傍水依山的美麗城市,一條奔騰氣勢宏偉的大江將城市分成了兩半,橫跨在城市中央,像一條騰雲駕霧的飛龍,這座大江上,建有很多座高大雄偉的橋,形狀不一,有彎彎的拱橋,當然也有用繩索吊着的巨大吊橋,橋建成年代也不一,有些是剛剛建成的,當然也有些是年代久遠的。
就像眼前的這座橋一樣,那是一座石拱橋,很大很大的石拱橋,雕着游龍吐珠的扶欄已經很陳舊,整個橋身帶着從遠古走來般的滄桑,那微微褪了色的扶欄,就是記錄了它經歷過無數風吹雨打的見證。
什麼是橋?有人說,那是讓人從這頭走向那頭最便捷的通道,也有人說,那是窮途末路時的最後一道美麗的風景。
可是,真的是這樣麼?也沒有人能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也許,你認爲它是什麼,它便是什麼吧!
夜色蒼茫,雨下得並不大,人在雨裡站了很久,也纔是微微浸溼了肩頭。
一輛軍用吉普車緩緩地朝橋頭這邊駛了過來,車速不大,很慢,忽然,車子就在離橋頭不遠處停了下來,後面還跟着另一輛吉普車,也跟着前方的車子停了下來。
“參謀長!”只見車前很快的走下一個精神抖擻的年輕軍官,一身嶄新筆直的綠色軍裝,在那微弱的路燈光下,顯得分外的耀眼,踏着健穩的步伐,來到車後座,將後車門打開,恭敬的對裡面的人喊了一聲。
很快,後車座上走下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軀,一身整潔的,帥得掉渣的綠色軍裝,肩上簡單的披着一件軍外套,頭上帶着一頂威武得呱呱叫的軍帽,腳上是一雙油亮油亮的軍靴。
乍一看,男子有一米八幾的個頭,軍帽下面,是一張剛毅冷峻而不失帥氣的臉,帶着幾分的剛斷果決,濃濃的墨眉,尤其是那一雙眼睛,銳利沉穩,從容不迫,彷彿那搏擊長空的雄鷹,泛着幽深的光芒,高挺的鼻樑,緊抿的薄脣,修長的手指,已經被那一雙白色手套遮住了,古銅色的皮膚,應着昏黃的街燈,顯得無限的迷人,頎長而有魄力的身材,無不彰顯着他那一身淡定沉穩,更有他那一身的正義與執着!
那名男子緩緩的從車上下來,擡起尊貴的頭顱,剛毅的眼神往前方的石拱橋望了去,然後很快就收回了視線,擡起腳步,闊步的往前走了去,前面開車門的那位軍官立刻跟了上去,從後面的車子下來的另外兩名士兵也緊隨其身後。
男子走到了橋中央,乍然收住腳步,黑眸燦燦,望向了那波光粼粼,忽閃忽暗的江水。
“參謀長!您在看啥啊?這大雨夜的,天還那麼冷,而且您還沒吃飯呢!”那名軍官順着那名男子的視線,伸長脖子,踮起腳尖,往橋下望啊望,除了那一江涓涓東流的水,根本看不到其他的東西。
男子幽然收回眼神,定定的望着那名軍官一眼,低沉有力,帶着一份雅緻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孟。”
“是!”那名軍官立刻立正敬禮!
“我們上次回來,是什麼時候了?”男子低沉問道。
“報告參謀長!是去年五月初五,正好是端午節!回答完畢!”那名軍官回完話,才放下敬禮的那隻手。
男子黑眸一閃,又望向那一江微微起伏的江水,沉聲道,“那我們也將近一年沒有回來了。”
“報告參謀長,我們已經三百一十七天沒有回來了!”那名軍官記得很清楚。
男子沒有再說話,深深的望着江水,靜靜的觀看着兩岸倒影在水裡的五光十色的燈光,當然還有天際那抹淡淡的孤月,還真難得,這細雨紛飛的夜晚,竟然還可以看到這樣蒼茫的月光。
也許是因爲天氣的緣故,這時候,路上的行人很少,偶爾纔會匆匆走過那麼一兩個,都是小跑着擦肩而過的,也來不及注意到橋邊站着這麼幾個人。
‘呯呯’,忽然,前方傳來了一陣呯呯的東西倒地聲。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聲道歉聲急切的響起。
男子幽然擡起眸子,往橋的對面望了去,只見橋墩角邊的地上倒着一個畫架,地上還散落着幾張白紙,還有一張應該還沒有畫完的畫,看不清畫上的東西,只是可以隱隱約約的看到,那上面沾上了一些零零星星的污跡,孤零零的躺在那潮溼的地面上,當然,那幅畫的旁邊,還掉着兩支鉛筆還有一個黑色的揹包。
一個人拼命的在那裡低頭道歉着,而他的對面正直直的站着一個女子,男子目光上移,想看清那個女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