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在這運河鎮上,已經沒了往日的繁華,以前那些大大小小的店鋪,好多都已經關了門,就是那開着的,門也是半開着。
那意思好似再說,這裡沒有什麼東西了,我們也準備走了,要買的就來,不買的就走開。
路上隨時可以看見那些餓得面黃肌瘦的人,身上揹着包袱,手中牽着孩子拄着柺杖,看上去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宛心出來的時候還是特地裝扮了的,她跟林華兩個今天是來鎮上跟樑飛他們告別的,有幾個月沒見福崽了,也有些想念。
還要去藥鋪送信,還要去看看豬頭張跟劉大壯他們。這些人都是不準備走的,劉大壯家裡的兩個孩子。
豬肉張的媳婦又懷了身子,他們說存了不少的糧食,也採買夠了藥材,就躲在自己的院子裡,哪裡也不去,應該不會有事兒。
宛心勸了那麼一次,也就放棄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他們此去可能再也不會相見,對這些最初給過她溫暖跟幫助的人,她說什麼也是要來告個別的。
“你們來啦,快進來吧,我家老爺正等着你們呢。”
樑飛已經搬離了以前的大宅院,換成了一個小一點兒的宅院,現在樑飛跟樑蓉住在一起,這姐弟兩個算是苦盡甘來了。
知縣病死了,一家人也就散了,樑蓉也趁機出來了。至於那個周員外,樑飛也算是費盡了心思,現在已經殘了,怎麼說呢,不是個男人。
把他丟到了勾欄院裡,以他那好色的性子,看着那麼多花枝招展的姑娘,自己卻想而不得,那比直接殺了他還難受。
該報應的都報應了,樑蓉還特地跟宛心到了歉,說她以前那樣是逼不得已,她身邊跟着的人都是別人的眼線,她要不那樣在知縣府衙里根本就沒有活路。
是真是假宛心都沒有深究,看在樑飛跟福崽的份兒上她也不會多計較,畢竟她現在是一個母親,而且還是一個好母親。
樑飛現在住的院子是一個一進的小院子,一個下人,姐弟倆,加上孩子,總共四口人,開支小了,可是一家人活得也挺開心。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可是樑蓉卻是個異類,她做得一手好菜,縫製得一手好衣服,加上姐弟倆的積蓄,後半輩子都不用操心了。
“你們來啦,快進來,快進來,我這剛做好呢,你們就來了,可是聞着味兒來的?”
樑蓉穿着一身碎布的花衣裳,腰上繫着圍巾,頭上扎着一個頭巾,穿得雖然土氣了點兒,可是卻比以前那個雍容華貴的婦人看着順眼多了。
“哈哈,我們可不就是聞着味兒來的嗎?今兒吃了你做的麪條還不知道啥時候吃的成了呢,怎麼也得多吃點兒不是。”
宛心打趣着說到,也跟着鑽進了廚房。
粱肉做的一手好陽春麪,那麪條爽滑,湯底更是爽口,然你吃了一口還想吃第二口。
“決定好什麼時候走了嗎?”
宛心頓了一下,對樑蓉雖然沒多少的感情,可是這也相處了好幾次了,現在是一次比一次更喜歡她,說不捨也不爲過。
“就這幾天吧,家裡收拾得差不多了,你麼真的不準備走嗎?”他們家裡現在也就四個人,以前跟着樑飛的那些人,都放回去了,樑飛給了養老錢,然後逃荒的逃荒,回家的回家。
“不走了,我們在這裡等你們回來,終還有相見的那天的。”
眼角流出了一滴清淚,有聚有散,有和有離,這就是人。
“也好,你們要萬事小心,等我們再相聚的那一天。”
宛心重重的說道,她本以爲自己會在這裡過一輩子,會實現她當土地主的想法,可是她的家園纔剛剛建設起了那麼一點點。
現在卻因爲災荒,因爲某些不得不顧及的因素,背井離鄉,誰也不願意,誰也不想的。心裡說不出的難過,說不出的黯然。
小福崽看到宛心就張着手要她抱,這一剛接過來,就抱着宛心的臉啃,小傢伙最喜歡摸宛心臉上的傷痕,像是在欣賞世間最美好的事物一樣。
“你個小沒良心的,舅舅我可是天天都抱你,都帶着你,你倒好,你姑姑一來,你就抱着不撒手了,對我都沒這麼親熱。”
樑飛有些吃味兒的說道,伸手想要彈福崽的腦門兒,被宛心給發現然後成功的躲開了。
“你也不想想,他可是一打出生就是我帶着的,你說能不喜歡我嗎?你這個半路跑出來的舅舅他纔不喜歡呢。你說是吧,小福崽。”
小傢伙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逗得在坐的幾個人哈哈大笑。
因爲空間的緣故,福崽跟小豆豆一樣很是聰慧,而且對宛心極其依戀,就好似宛心纔是他們的母親一樣。
樑蓉每次看見小福崽親近宛心,有感激,更多的是對孩子的愧疚,要不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她怎麼也不會讓孩子離開自己身邊的。
從樑飛家裡出來,兄妹倆去了豬肉張家裡,胡氏的肚子跟吹了氣一樣,大的嚇人,這樣的災荒年,別人都瘦了幾圈,她卻胖了不少。
一番囑咐叮嚀後,就告辭了。劉大壯家裡也是如此,兩個孩子已經好多了,可是長度跋涉是肯定不行的。
再說他們已經本來就不打算離開。
再去藥鋪留下信,兄妹二人就往家走了,一路上碰到不少的人舉家遷移,身上都是輕裝上陣。這樣的鬼天氣,誰會帶那麼多的東西。
再一個,東西帶的多還會成爲其它人的目標。
就是他們自己的東西也是一再清減再清減,夏衣,秋衣,冬衣,各一套,錢都縫在衣服裡,身上放着的不過是些碎銀子。
“我剛看了一下,後天,是個好日子,宜出行,我們就後天出發吧。”
回到家林華就扎進了房間裡,待到晚飯的時候把行程給定了下來,雖然早有準備,可是聽到真的要走了,也是說不出的傷感。
這裡纔是他們的家啊,可是現在,他們要離開了,後路會如何沒人會知道,只希望一切順利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