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亂想!”不等他再說,她已經快速打斷了他,“那一晚上的事情,純屬意外,你沒有錯,跟你沒有關係!”
要說有錯的人,也只會是她。
是她放任了自己的心任其發展,纔會到現在不知如何收場。
話筒那端,有片刻的沉寂,有粗重的呼吸聲隔着話筒一聲聲粗喘着響起,男聲低沉而霸道,夾雜着一絲慍怒,“……下來!”可見氣的不輕。
緊了緊手指,眼眸忽閃,她微顫着紅脣道:“我們真的沒什麼好再說的……”
“下來,再提醒你一次!”
“要麼你下來,要麼我上去,你自己選!”
涼風習習,封蜜縮了縮手指,落地窗外鐵欄杆外,她的視線膠着而去,最終妥協:“……你等我幾分鐘!”
掛斷電話,封蜜換掉睡衣,將自己收拾乾淨,這才下樓。
說不上一番打扮是爲何,大抵是因爲,若是要說個清清楚楚,也要以姣好的面貌出現在對方的面前,給對方留下一個較好的印象,這樣纔不枉相識一場。
封宅外,老香樟樹邊,邁巴赫靜靜的停在那裡,有陽光明明晃晃的篩落下來,在車頂上落下一圈又一圈的陰影。
車門邊,霍行衍單腳支地,白襯衫西裝褲皮鞋,一貫的成功人士的模樣。
只是此刻,他豐潤的脣邊卻叼着一隻咖色雪茄,低頭垂眸,清潤俊逸的臉部輪廓被打上半邊陰影,有青黑色的鬍渣,在他削瘦的下巴上若隱若現。
有急促的腳步聲踱來,他下意識的擡眸望去,清瞳裡一瞬涌起的驚喜卻在瞬間熄滅。
“先生,”站在霍行衍跟前的蘭嫂並未察覺,只是對着他抱歉說道:“我看您在這裡也有兩三天了,這”
“怎麼,想趕人?”指尖捻着咖色雪茄,霍行衍半邊脣角微翹,清冽的眸裡忍不住流露出諷刺。
“先生,您這是怎麼說話呢!”蘭嫂本來有幾分不好意思,現下卻是多了些生氣,捋了捋衣袖,上前就準備趕人,“先生,您還是打哪來,就回哪去吧!天天在別人家外面,影響不好!”
“噢——”眉眼微挑,他清冽的眸底有黑色在跳動,“是你們家小姐,讓你來的嗎?”
小姐?明明是少爺,蘭嫂下意識的就要反駁。
“蘭嫂!”身後,有清脆的女聲,打斷了蘭嫂欲脫口而出的話。
兩人雙雙望去,蘭嫂下意識的多了幾分疑惑,而霍行衍指尖微顫,雪茄灰長長的一截依然脫落。
燦陽炙熱,綿密如絲線的光影裡,她緩步而來,一身荷綠色的雪紡長裙,黑髮只用一根皮筋紮在腦後,清爽的如同這個年紀所有的女孩兒。年輕,活力四射。
“小姐?”蘭嫂迎了上來,不解的看向封蜜。
“蘭嫂,你先回去吧!”輕啓紅脣,封蜜說道。
“可是,這……”封蜜的面上太過平靜,蘭嫂遊移的目光飄向霍行衍,又回落到她的身上。
最終也只是無奈的嘆息了聲,而後慢吞吞走回了封宅去。
蘭嫂離開,這片空間裡,頓時剩下了他們兩人。
空氣裡,有香樟樹清香的蘋果味兒在飄,早晨的氣息很是清新,半山腰的高空望下看去,遠山霧氣在淺淺淡去,視線裡,重山疊嶂,高樓林立。
“我來了,有什麼事情,趕緊說吧,我還有事情要去忙!”
邁巴赫旁,地面上,雪茄頭長灰淌了三三兩兩,空氣裡,還有一股雪茄味消失不去。
蹙眉,這是封蜜第一次見到霍行衍吸菸,她從前以爲,像他這般的男人,定是不會碰這些東西,因爲他的自制力實在太好。可是現在,她發現她原先過於將人想的太過完美了些。
揪着衣裙,她沒有擡眸,面前的視線太過炙熱,她只好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
清瞳微斂,霍行衍捻滅雪茄,盯着她,半響才道:“你就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至從那天早上之後,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從邁巴赫上起身,他步步朝她逼近,頎長削瘦的身影,帶着無邊的氣壓朝着她壓來。
白襯衫黑西褲皮鞋,襯衫鈕釦扣到了第三顆,蜜色的肌膚在內裡若隱若現。
明明是那般矜貴的氣質,卻有頹廢藏在那清潤裡頭,黑色的短髮下,是疲憊不堪的面容。
比起那日,他似乎清瘦了許多,封蜜心尖微跳,爲自己發現的這一事實而感到心驚肉跳。
轉眼之前,人已經逼至跟前,有檸檬香清新的氣息拂下。
將臉兒撇過一邊,封蜜有些不自在的說道:“說什麼?如果是因爲剛纔蘭嫂的事情,我跟你道歉,那不是我的本意,她也不是故意的。”垂着頭,盯着地面,封蜜六神無主。
下巴霍然被一根指尖挑起,對上的,是霍行衍那張喜怒不形於色的面龐。
豐脣輕啓,霍行衍咬牙,暗自提醒,“你現在是準備跟我玩裝傻這一套麼!?”嗓音暗啞低沉,怒氣隱隱若現。
他似乎真的很生氣,清瞳裡有兩簇火花在隱隱跳躍,眉眼間幾乎攏成了一座小山。
只是,指甲幾乎掐入了手心當中去,封蜜垂下眼睫,咬着紅潤的下脣道:“如果是因爲那天晚上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那一晚上,”她雪白的貝齒咬緊了脣瓣,似乎在努力剋制,“那僅僅只是個意外,我們就把它忘記了,不好麼!?”
“意外?”後者複述,清冽的眸裡射出刀刀精光,幾乎每刀都刻在她的臉上。
脣色有些泛白,鼓足了勇氣,封蜜握緊雙拳闔上眼兒一鼓作氣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你負責的!”
“負責?”兩個字滑過舌尖,霍行衍咀嚼着這兩個字。
突然之間,上方的那張俊臉霍然壓下,單手摟住封蜜細軟的腰肢兒,霍行衍清潤的面部忽然泛出一絲泄氣,“錯了,是你要對我負責!”
“對,就是你!”他再度強調,一口一個呼吸全噴在封蜜的面上。
張口結舌的盯着她,封蜜有些傻,脣瓣都在發顫,“你你你——”她連說了好幾個‘你’,只是始終都沒有下文。
他的話語太過震撼,以致於封蜜忘記了此刻她正與後者緊密相貼,無縫銜接。
“睡了我的人,佔了我的心,並且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你在一起……”
凝視着底下這張白皙到過分精緻的小臉,那瞠目結舌的模樣,才合該是她真實的樣子。
一句句到來,霍行衍最後眉眼微挑睨着她,做了最後總結,“所以,你覺得你不該對我負責麼?”
“……”張着小口,封蜜簡直無語凝塞。怎麼會有人將這種事情說的這般冠冕堂皇,況且,她是處、女,吃虧的人應該是她纔對!他作爲一個男人他吃虧個屁啊他!
底下的身軀柔軟而纖細,那軟綿綿的觸覺就貼在他的胸前,霍行衍忽然有些心猿意馬,這三天來被她拒絕的氣,也似乎消了不少。
摸着她柔軟的小腦袋,大掌掌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按入他的懷裡,霍行衍輕輕喟嘆,“蜜蜜,別跟我鬧情緒了好麼?我不知道你是因爲什麼而不接受我,可是既然我們已經發生了關係,那麼,以後就好好在一起,這樣不好麼?”
他承認,在這段路上,他也有些疲憊了。
她如此年輕,相比於他的年紀,她正如一朵花兒一般盛開。
即使他的內心再過強大,偶爾也會有受傷的時刻,他並非百毒不侵。他也是人,也有情緒
“你……”眼裡劃過片刻猶豫,只是下一瞬,她霍然推開近在咫尺的胸膛,眼眸裡面泛着紅,“霍行衍,你別再說了,那一天只是個意外,我們把它忘記,不好麼!?”
不是沒聽過他示愛,甚至於明明白白的,她也聽了幾遍,只是在聽見他無奈的口吻後,她突然很是難過。
她以爲她可以拒絕的很是徹底,可是她真的快守不住她的心了。
“你到底在執着些什麼?”霍行衍真是看不懂她了,“明明,你也是愛我的,不是麼?”
那一天晚上,她那樣迷醉的表情,不可能是作假。
“求你,讓我們把那天的事情忘記,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她的心裡很煩,很亂,這種情緒幾乎折磨的她快瘋了。
深深的凝視着她,霍行衍盯了她半響,才鬆開對她的桎梏,踉蹌着倒退了幾步,那笑聲像是從胸膛裡震出一般。
“呵呵,從來不知道,原來封家大小姐如此博愛,居然連這種事,都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不過他倒是忘記了,第一次見面,面對他這個陌生人,她不是還揚言說要跟他睡麼?
“……你以爲,沒有你,我會過不下去麼?”
清冽的眼神漸漸轉冷,離她三步遠的距離,他冷冷的睨着她,像在看着一個陌生人。
最後看了她一眼,霍行衍轉身跨入了車裡。
邁巴赫發動,如一陣風般滑過她的身旁,很快就消失在了視野裡。
離去前,一句清冷寡淡的話語,從半開的車窗裡飄了出來,“……你真以爲,我就非你不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