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太太,您瞧您的皮膚這麼好,我給許多人化過妝,都沒見過您這麼好的皮膚。”
耳邊,是負責這次新娘妝的化妝師奉承誇讚的聲音,一半真心,一半諂媚。
“是啊,霍太太一定是今天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那可不,能嫁給四少,霍太太可真是有福氣!”
“喵——”
旁邊,懶洋洋的窩在嫩綠色毛絨圓桌上的春天舔着爪子附和一聲。
它今天格外美麗,胸前戴着紅色領結,像是一位高貴的貓公主。
化妝師助理造型師你一言我一語的附和聲中,封蜜透過眉筆看向化妝臺前鏡面上那一張千嬌百媚的面孔。
水潤黑白分明的杏眸,裡面像是倒映着江南煙雨,眼線被描慕的極黑眼尾極長,黛眉彎彎像是一輪新月,脣如玫瑰微微抿緊,水晶妝更是襯得她膚白如雪晶瑩剔透。
一字肩裹胸設計的婚紗勾勒出那一尾如蝴蝶般蹁躚的蝴蝶鎖骨,嬌小身形,膚色較東方人更白一分。
三萬英尺的高空,從機艙外看去,是潔白雲朵層層疊疊,像是觸手可及。
這是在霍行衍的私人飛機上,而她現在所在,則是飛機上臨時隔出來的化妝間裡。
眼前彷彿是一個霧面,記憶又重回三個小時之前——
清晨六點時分,睡意朦朧間,霍行衍似乎在她耳邊說了句,“寶貝兒,該起牀了!”
她只記得她當時睏意正濃,煩躁間很是惱怒的一掌拍向後者,將那張嗡嗡叫着的臉龐一手拍掉,而後繼續挨着枕頭睡。
見她正睏倦,霍行衍也不惱怒那拍在他俊臉上的一巴掌,而是湊上前,輕聲勸哄,“小乖,真的該起了,你昨天答應我的,我們今天要出門——”
昨天?
封蜜朦朦朧朧間記得後者說了句什麼,然而,她並未聽清。
春困疲乏,特別是懷孕後她更是一天恨不能二十四個小時都有二十個在睡,於是,她繼續睡。
而後,似乎聽見霍行衍低低的嘆息了句,將柔軟的薄脣附在她的耳垂邊說了一句,嗯,“抱歉……”
而後,她的身子便跟着變得輕飄飄的……
等二個小時後,封蜜艱難的與夢魘掙扎,醒轉後,已然是在三萬英尺高空的飛機上。
映入眼簾的是頭頂機艙頂板的顏色,她睡在一張一米七的單人牀上,牀腳下是癱軟在毛絨圓凳上呼呼大睡的春天,而身周,則是牀頭櫃衣櫃乃至是試衣間廁所,一個臥室內的場景,然而她拉開遮陽板,則是機艙外萬里綿綿的白雲,藍天碧空近在咫尺。
她有一瞬間的瞠目結舌,幾乎是跳着從牀上起身。
而後,臥室門被拉開,霍行衍那清俊的翩翩英姿出現在門外。
不同以往的是,他穿着一身手工定製的黑色西服,緞面的質感,甚至於他罕見的打了白色領結,而內裡襯衫也是同色黑,與此同時,他的頭髮也有精心做過,盡數梳起在腦後,露出那光潔的腦門,甚至於他罕見的化了妝。
而似乎是因爲化妝的關係,他原本矜貴清俊的氣質,被那如刀刻般的眉峰破壞,竟顯出幾分冷峻氣質來,就恍如那個外人眼中冷酷無情戰無不勝的霍四少。
“哇哦——”美色當前,饒是封蜜還殘存睏意,依然眼冒綠光輕佻的吹了個口哨,“帥!”
她斜靠在牀頭,單腿支起,那睡裙裙襬便跟着從她腿部滑落,露出那凝脂如玉,“不過——”
封蜜指指他這一身打扮,“霍先生,請問,您一大早上這幅打扮,是爲何?”
“還有,能給解釋下,我們現在是在您的私人飛機上麼?請問,您將要將我賣向何方?”
“霍先生,請您給個明確指示?”
霍行衍聽她一口一個您,便知她是生氣了!
但也不解釋,而是走過去,單腿支在牀面上,撩起她的一縷黑髮,輕嗅了口,“我昨晚跟你說的事,忘記了?”
“……”封蜜搖搖頭,完全不爲眼前男色所惑,警告的瞪着他。
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她,霍行衍只好嘆氣,“我說過,我們今天要出門,有很重要的事要去辦。”
完全不指望封蜜能猜出答案的霍行衍繼續說道:“今天這架飛機的終點只有一個,那就是南牙島,也是——”
“我們今天婚禮的場地,你今天只需要做一個決定,那就是在神父面前,說,你願意!”
哄——
像是一個驚雷從封蜜頭頂劈開,而後將她炸的三魂七魄盡散。
婚禮?
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婚禮啊。
封蜜其實有偷偷幻想過,如果她某天結婚,她會辦中式婚禮還是西式婚禮,抑或是她會旅行結婚,或者是她會在某個教堂結婚,她會穿潔白的婚紗,抑或是華美的中國風嫁衣鳳冠霞帔之類……
而跟霍行衍領證後,她其實也有偷偷幻想過,但總覺得依據霍家的門風家規,辦中式婚禮的可能性更大,而雖然她口口聲聲說理解不辦婚禮,因着霍如風的關係,然而心底到底是有些難過的,畢竟哪個女孩不希望她是美美出嫁的,而不是大腹便便結婚……
然而,她從未想過,她的婚禮會是海島婚禮,特別是她的新婚丈夫,居然將一切計劃妥當,直接將她‘綁’上飛機,而後架往婚禮場地。
特別是,今天是他們結婚的日子,霍行衍早已對外宣佈,並且邀請了各自的親朋好友,然而,對於這一切,她居然一無所知?
甚至於她直到坐上飛機的這一刻,應該說離飛機落地還有一小時,她才知曉今天是她結婚的日子。
試問,天底下哪有活的這般糊塗的新娘?
而在封蜜的嚴刑逼供下,霍行衍才老實交代,實則他爲了這個婚禮已然策劃了三個月,就是爲了給她一個驚喜。
既然霍如風剛去世,那麼他們的婚禮便不再A市舉辦。
三個月?
也就是在他們領證後開始,他便開始籌劃了?
封蜜想到那些天他早出晚回,偶爾假裝出差的日子,這些怪異現象,總算得到了解釋的理由。
唯一她覺得不爽的是,她的婚禮,霍行衍瞞着他也就算了,霍家上下居然都瞞着她,甚至於徐俏俏她們都瞞着她……
想到徐俏俏那會脫口而出的那句,封蜜總算知道了怪異之處在哪。
於是,她更恨的牙癢癢,好啊,這一羣人,居然口風這麼緊,所有人瞞着她一個!?實在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