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英雄救美
看到永嘉郡主被莫問情嚇得木木呆呆的模樣，沐清漪有些忍俊不禁。永嘉這人平日裡看着膽子挺大的，其實還是個小姑娘罷了。平日裡看着囂張，也是應了那句狐假虎威。幸好她秉性善良，雖然看起來囂張得很但是卻從不欺壓別人，所以無論在哪兒人緣都算不錯。
“清漪……”看到沐清漪調笑的眼神，永嘉郡主不依地偷拉她的衣襬。讓那個煞星別瞪我了啊！
沐清漪含笑看向莫問情，一邊不着痕跡地轉移話題，“子淵一個人在北漢也很無聊吧。最近可有什麼打算？”莫問情想了想道：“聽說北漢境雪山之巔有一種叫做冰雪草的藥材。我準備去看看。”
“冰雪草？年初我在華國得了一朵雪池碧蓮，不知是否有用？子淵需要的話，傳信回去讓人送過來便是。”沐清漪挑眉道。莫問情眼中揚起一絲興味，很快又搖頭道：“雪池碧蓮雖說是奇珍，但是隻對駐顏有神效，其餘的藥效也不過爾爾。冰雪草據說是世間至寒之物，比起如今最陰寒的幽冥草更具奇效。我想採來看看有什麼用處。”
沐清漪倒也不見怪，莫問情平素最大的愛好便是研究各種奇藥或者其難雜症，一年裡倒是有大半年都是在深山野林之中徘徊，如今正好到了北漢，竟然有這麼一個奇藥在，他自然不會放過。
倒是旁邊的永嘉郡主有些好奇地道：“你想要冰雪草？”
莫問情側首，神色冷淡地看向永嘉郡主。永嘉郡主連忙一縮脖子，躲在沐清漪的身邊道：“冰雪草長在距離皇城五十里外梧山之巔，那可是咱們北漢最高的山峰了。山頂上常年積雪，但是就算是這樣，冰雪草也只在每年最冷的半個月裡成熟，一旦過了時候就會掉落。那個時候，就算是最厲害的採藥人也不敢上山的。一不小心就會迷失在雪山上回不來呢，聽說…那山上有女妖哦。”
沐清漪忍不住低頭悶笑，永嘉郡主這是打算恐嚇莫問情以報復他剛纔嚇到自己麼？
“最冷？”莫問情凝眉道，“也就是誰…是半個月後？”
“你不會真的打算去吧？”永嘉郡主道：“真的會死人的，前幾年十一哥哥還去爬過梧山呢，都差點迷失在山上下不來。而且十一哥哥還是六月去的，你現在去是想要找死麼？”雖然討厭莫問情，但是永嘉郡主還是沒打算把人給害死了，連忙勸道。
“我心裡有數。”莫問情看了永嘉郡主一眼，淡淡道。隨手一揚，將一個玉色的小瓷瓶拋給了永嘉郡主。永嘉郡主接在手中，有些呆滯地問道：“這…這是什麼？”
“你要是表白不成，可以試試這個。”莫問情道。
“這…這……”永嘉郡主頓時俏臉通紅，氣鼓鼓地道：“我纔不會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呢！”
莫谷主漠然不語。愚蠢的北漢丫頭，他莫問情出手的怎麼回事尋常春藥？
永嘉郡主無措地拽着手中的小瓷瓶望着沐清漪。沐清漪掩脣低笑道：“莫谷主跟你開玩笑，又沒有非要你用。”永嘉郡主呆呆地望了手中的東西半晌，恨恨地瞪了莫問情一眼將藥瓶收回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荷包裡。
“子淵，若是當真如永嘉郡主所說的那麼威脅，還望你慎重考慮一下。”沐清漪輕聲道。她不會勸莫問情不去，但是終究還是會爲了朋友的安危擔心。即使知道莫問情這些年去過的窮山惡水只怕是不在少數，卻依然還是會忍不住掛心。
“不用擔心。”彷彿明白了沐清漪的擔憂，莫問情淡淡道：“我不會迷路。”莫谷主要不是一個方向感極好的人，這些年，渺無人煙的深山大澤，甚至是海島沙漠，早不知道把他吞沒多少次了。
沐清漪微微嘆了口氣道：“你心中有數就好。”幸好，梧山距離北漢皇城也不遠，若是出了什麼事也來得及支援。
“沐相，莫谷主，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兩人正說話間，雲浮生帶着雲苓兒走了進來，卻沒有去自己的位置落座，反倒是直接走到了兩人跟前。整個大殿的衆人都有些好奇地望向這邊。雲浮生雖然是新封的靖安侯，但是這北漢皇城裡肯買他帳的人卻並不太多。以來侯爵並不算是特別高的爵位，二來雲浮生既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功績又沒有掌握實權，就連背後支撐的家族都沒有。可以說，整個雲家也就只有一個靖安侯的雲浮生和未來皇妃的雲苓兒。就算是按照一般的情況，沒有個一二十年雲家也別想在北漢皇城發展起來。雲浮生來到北漢這麼些日子，哥舒竣對他雖然不差但是也絕對算不上重用，很顯然只怕也沒有打算給他多少發展的空間。
北漢的權貴們看在眼中還是暗暗高興的，誰也不喜歡突然冒出來一個新的名門權貴瓜分自己的利益。一個固定的圈子，總是會不自覺的排斥着新來的想要加入這個圈子的人的。更何況，還帶着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準備進宮做嬪妃的，這皇城頂級的權貴之中，誰家沒有個沾親帶故的姑娘在宮裡呢？所以這些日子云浮生的日子過得也不是十分的舒心。
沐清漪放下手中的酒杯，含笑點頭道：“有勞靖安侯掛念，一切都好。”
雲浮生神色陰鷙地掃了一眼笑吟吟的沐清漪和不爲所動的莫問情。對於莫問情，雲浮生同樣是恨得牙癢癢，當初莫問情一把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要就報廢了他大半的雲門弟子。而有了莫問情的存在，剩下的那些雲門弟子的用處也不太大了。甚至，莫問情的毒能夠那麼輕而易舉的控制那麼多的雲門弟子，讓雲浮生也不得不懷疑莫問情是不是也有對付自己的能力。
如此滿腹怨恨的雲浮生卻全然忘記能，他能變成如今這樣的模樣也都是帶人血洗了藥王谷，從藥王谷中搶來的藥。
莫問情自然不會將雲浮生看在眼裡，即便他的武功不如雲浮生，但是在雲浮生恍若實質的殺氣威逼之下，莫問情面上卻沒有一絲的動容。反倒是目光冰冷地慢慢從雲苓兒身上掃過，嚇得雲苓兒連忙往雲浮生身後奪去。
這也是一種警告或者威脅，莫問情不是雲浮生的對手，但是如果莫問情想要殺雲苓兒的話，雲苓兒只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清漪…”永嘉郡主坐在沐清漪身邊，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直覺的讓永嘉郡主不喜歡眼前這對父女，特別是這個雲浮生，總是給人一種不是好人的感覺。永嘉郡主也相信，自己的感覺是絕對不會錯的。同時還不忘警告地瞪着雲浮生，雲浮生輕哼一身，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轉身走了。
“清漪…。”永嘉郡主鬆了口氣，險些癱倒在沐清漪身上。蒼白着俏臉道：“那個人…好可怕…”比十一哥，容瑾，魏無忌這些人還要可怕的多。沐清漪含笑拍拍她的手背，輕聲道：“確實是很可怕，沒事的時候離他遠一些。還有那個雲苓兒也是。”
永嘉郡主連連點頭道：“我知道。”她原本就不喜歡雲苓兒，現在看到這個雲浮生自然更加不會去接近了。
“陛下駕到！皇后娘娘到！”門外，哥舒竣攜着皇后的手並肩而來，跟在帝后身後的是各宮有地位的嬪妃。哥舒竣登基雖然將近十年，但是其實年紀還輕，最年長的皇子也不過才八歲。是蕭皇后的嫡子，取名哥舒璿，跟在蕭皇后身邊。另有一位皇子和兩位公主也跟着各自的母妃。還有白婕妤去年所生的三皇子卻是年紀尚小並未出席。
“叩見陛下，叩見皇后娘娘！”
北漢衆權貴紛紛起身下拜，齊聲道。哥舒竣攜着皇后走到上方坐下，方纔揮手笑道：“衆卿平身。”
“多謝陛下。”
坐在御座之上，哥舒竣居高臨下的掃了一眼底下衆人笑道：“今天是皇后的壽辰，大家不必拘束。這一次…碰巧來了兩位貴客，衆卿想必都認識了吧。這位是西越大丞相沐相，另一位是藥王谷前任谷主莫問情莫公子。”
沐清漪含笑朝衆人點了點頭，起身笑道：“恰好適逢其會，本相恭祝皇后娘娘千秋。”
蕭皇后笑容雍容，“多謝沐相。”
莫問情卻是一貫的冷淡，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哥舒竣自然知道莫問情的脾氣，也不在意，只是笑道：“正好趁着這次皇后壽辰的機會，爲沐相和莫公子接風。大家隨意便是。”
這話說得卻是有些曖昧，雖然哥舒竣的心腹都知道沐清漪是被人挾持着來的北漢的，但是一般人卻未必知道這個。因此一些不知道內勤的人聽了這話只會以爲沐清漪是要投靠北漢了。再想起前些日子皇城裡的流言，雖然陛下看上了沐相的傳聞可能不太可靠，但是烈王殿下喜歡沐相這件事知道的人卻是不少。所以，如果沐清漪真的打算投靠北漢的話，那麼一個烈王妃的位置只怕是少不了的。想到這一點，頓時就覺得陛下安排沐清漪住在烈王府果真是早就考慮好了的事情。
一時間，大殿上衆人看向沐清漪的目光都有了一些變化。有讚賞，也有排斥，又高興也不滿的，自然還少不了不少鍾情於哥舒翰的少女們頭來的敵對的目光。
沐清漪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哥舒竣顯然也沒有打算給她解釋的機會，一揮袖朗聲笑道：“大家今晚儘管盡興，來，上歌舞，上美酒。”
衆人齊聲謝恩。
沐清漪平靜的壓下了準備起身的莫問情，淡淡道：“子淵，不必如此。”
莫問情盯着點上一臉開懷的哥舒竣道：“他想要混淆視聽。”
沐清漪淺笑道：“只要該相信我的人相信我，其他的人如何，並不重要。”莫問情側首打量着她半晌，方纔道：“你對容瑾當真如此有信心？如果……”
“沒有如果。”沐清漪輕聲道，“他相信我，就如同我相信他一般。”
莫問情沉默不語。
永嘉郡主坐在她身邊，望了望點上的哥舒竣，又看了看坐在身邊的沐清漪。沐清漪和莫問情的對話她自然也是聽見了的，因此望向沐清漪的神色也有了糾紛複雜和糾結，“清漪，你和皇帝哥哥……”永嘉郡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是北漢人，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肯定要站在北漢這一邊的。但是同樣的她也是真心當清漪是好朋友的，如果清漪真的如皇帝哥哥說的那般留在北漢跟她們一起生活該多好，這樣就都不用左右爲難了。但是永嘉郡主同樣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她只是被嬌寵出了一副簡單的心性和脾氣，卻不是真的笨得什麼都不明白。清漪跟她們…終究會是敵人的吧？
沐清漪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望着永嘉郡主道：“別想太多了，我們還是朋友不是麼？”
永嘉郡主呆滯了一會兒，方纔展顏一笑道：“你說得對，只要那一天還沒有到來…我們都還是朋友。”
對上永嘉郡主明媚的笑容，沐清漪只覺得有些不忍直視。或許真的到了那一天，她會恨她也說不定呢。
“清漪？”莫問情看着默默出神的沐清漪，沉聲道。沐清漪回過神來淡淡一笑道：“沒什麼，想事情出神了。”
“沐相，沐相遠道而來，本公主敬你一杯。”原本坐在對面一直瞪着沐清漪這邊的淑華公主突然起身走了過來，端着一杯酒朗聲道。沐清漪挑眉，打量着站在自己跟前雍容華貴的淑華公主，微笑道：“公主的身體看來很不錯。”
淑華公主一愣，驀地恍悟過來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之色，冷笑道：“沐相來者是客，本公主想要敬沐相一杯，沐相不會不給面子吧？”原本在看歌舞品美酒的北漢權貴們的目光頓時被吸引了過來。北漢人生性豪爽，地處嚴寒之地自然都好飲酒。平日裡各種聚會上也少不了人敬酒拼酒喝的爛醉如泥的，淑華公主這樣的行爲也不算出閣，自然引得不少人紛紛叫好起鬨。
雖然西越的酒名揚天下，但是若論起烈酒來還要數北漢的最厲害。而且北漢人人都擅長飲酒，因此即使宮中宴飲的就也不是諸如什麼玉泉酒之類的清淡之物，無一不是酒香濃烈勁力十足。就算沐清漪的酒量原本能喝十杯，到了北漢大概也只能喝兩倍了。但是淑華公主這模樣，卻明顯是來者不善了。
永嘉郡主皺了皺眉，看着沐清漪卻有些爲難起來。在北漢，請人喝酒是示好歡迎之意，何況淑華只是說爲了歡迎清漪，若是阻攔反倒是讓人覺得清漪無禮。但是…永嘉郡主可不覺得清漪的酒量會有多好。
“淑華公主，清漪是華國人，並不擅長飲酒。”猶豫了一下，永嘉郡主還是沉聲道，“我替她喝。”淑華公主揚眉，望着永嘉郡主冷笑道：“永嘉，你這是什麼意思？本宮只是請沐相喝一杯酒而已。難道不想連一杯都喝不了？還是說…沐相其實是不想給本公主面子？”
若是換個地方，沐清漪還真沒打算給淑華公主面子，但是如今在這大殿之上而淑華公主又完全沒有失禮的情況下她還真不能如何。生性好酒的北漢人可不會覺得請人喝一杯酒是件刁難人的事情。
淡淡一笑，沐清漪擡手去接，笑道：“既然如此，本相多謝公主。”
淑華公主滿意地一笑，“之前是本公主無禮，沐相請。”
沐清漪端在手中還未來得及往脣邊送，旁邊一隻修長的大手伸過來從沐清漪手中奪走了酒杯，就在衆人一怔之時，之間莫問情端着酒杯一飲而盡。
“莫谷主，你這是什麼意思？！”淑華公主頓時沉下了臉，憤怒地瞪着眼前冷峻的白衣男子。
莫問情道：“她身體不好，剛剛大病初癒，不能飲酒。”
“沐相都同意喝了，你憑什麼說不能？”淑華公主氣得半死，恨不得一把捏死這個突然跑出來的程咬金。莫問情漠然道：“就憑我是大夫。”
淑華公主一哽，狠狠地等着莫問情半晌說不出話來。永嘉郡主連忙拉着沐清漪的胳膊笑道：“就是啊，淑華，清漪身體不好呢，你想要敬酒等她什麼時候身體好了再說吧。清漪本就是華國的女子，身體柔弱可比不得咱們北漢人這麼強壯。你就別鬧了。”說着，還不忘對莫問情投過去一個讚賞的眼神，總算這個冰山男還不是給廢物啊。
淑華公主怒瞪着莫問情道：“行！她不能喝，你能喝。你來！”
莫問情劍眉微挑，平靜地打量着淑華公主，淑華公主卻輕易地從他的眼中讀出了一絲輕蔑的態度。頓時更加怒不可歇，道：“如何？既然莫公子要英雄救美，就你來和本公主喝吧。你若是輸了，她還是要再喝一杯。”
永嘉郡主抓住想要說話的沐清漪，歡快地替莫問情應道：“沒問題，沒問題，就讓他跟你比！喝不過的是小狗！”
“如何？你該不會是害怕了吧？”淑華公主挑釁地望着莫問情。其他人也紛紛好奇的往這邊偷看，這樣的事情在北漢其實不少見，但是淑華公主堂堂公主的身份卻要跟一個男子拼酒，那就比較稀罕了。
半晌，莫問情方纔淡淡道：“可以。你輸了，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