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兇手是誰明明白白的,殺人動機也都有,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青長老也開口,一上來就是認定了容傾月的兇手。
容傾月咧嘴一笑,她還什麼話都沒有說呢,就這樣認定了自己是兇手?
自顧自的決定另一個人的生死,譚若汐和她父母都不是什麼好鳥嘛。
再說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
“翠蓮不過是說錯了幾句話,汐兒實在沒想到她會這麼狠心……大師兄……”譚若汐擡起梨花帶雨的小臉,卻見雲修離的視線根本不在她身上。
於是她將目光轉向容傾月:“你爲什麼這麼狠心,嗚嗚嗚……”
容傾月哈哈兩聲,氣息平穩,轉頭問剛剛作證的那名太監:“你見到我與翠蓮姑娘一同‘賞景’?那麼我們是站在何處,我在她的左邊還是右邊?”
太監突然被點名,心頭一顫,尖細的聲音急躁而害怕:“奴才……奴才是看到月郡主和翠蓮姑娘,並肩站在河邊……”
“哦?”容傾月點點頭,挑眉:“並肩嗎?水平面幾乎接近地面,若是有浪打上來,我們的裙腿都會溼,那麼爲什麼只有她的左腿溼了?”
衆人回頭像那河看過去,確實如同容傾月所說的,這個觀賞湖聽名字雖然是個湖,但是卻是接通了河道的,水是活水,起浪是很正常的事。
人羣有有人開口:“沒看到就不要亂作證啊。”
太監猛地跪下,四肢發抖,聲音也跟着顫了起來:“是,是奴才記錯了,確實是月郡主見翠蓮姑娘誇掉到河裡,所以拉了她一把……”
“那麼我救了她,爲什麼還要殺她?”容傾月又問。
這下譚若汐擡起掛滿淚水的小臉:“因爲翠蓮說錯了話!你就想殺她……”
“若汐仙子怎麼知道是翠蓮說錯了話?又怎麼做到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容傾月挑眉。
譚若汐面色一白,“你都將她殺了,肯定是聽到她的話,心裡怨恨……月郡主,那也是一條命啊,你怎麼能……”
“那麼……”容傾月歪了歪腦袋:“她說了那些不好聽的話,我爲什麼要留下來聽?”
“你!”譚若汐面色焦急,卻說不出話來。
夏休一抱拳:“還請月郡主將此事的經過完完全全的說出來。”
容傾月點點頭,夏休現在好像全權辦這事兒了,她正打算開口,就聽見譚長老大掌一揮:“不行!”
於是,容傾月一個‘我’字,噎在了喉嚨頭。
譚長老盯着夏休,冷冷一哼聲:“夏公子與容傾月交好,是否會偏袒容傾月,我們還不得而知,所以,不能用他!”
青長老也點頭,“不錯,聽說宸王殿下喜歡容傾月?那夏休肯定幫容傾月的了!”
容傾月默默擦汗,你們也真是好意思……
夏休怎麼說也是譚若汐的二師兄啊,若是譚若汐平時做事不那麼過分,這個二師兄,怎麼會胳膊肘向外拐?
連譚長老和青長老都知道自己的女兒有多麼不受人待見了。
夏休冷眸一擡,“哦?那麼兩位長老覺得誰合適?”
“自然是……”譚長老急急開口,環視了一圈之後,卻發現居然沒人!若是讓東堯人來查這件事,萬一爲了不損東堯的名譽,沒查出真相怎麼辦。
可聖境的人,難道讓太子來?皇后不喜歡譚若汐衆人皆知,說不定太子就順帶着不喜歡譚若汐了,而其他人……
“恐怕譚長老覺得,只有自己來審理這件案子,纔是對好的吧?”夏休出聲。
容傾月第一次覺得冷冷清清的夏公子居然也會用這種嘲諷的語氣說話。
“天色也不早了,還是請月郡主先說事情的來龍去脈吧。”見氣氛凝重,蕭涵一聲打破了尷尬的場面。
涵太子都說好了,譚長老即使臉色不好,也閉了嘴,退到一旁。
容傾月攤了攤手:“方纔我見她快要落水,便上前拉了她一把……”
所以,現在衆人得出的結論就是:
翠蓮姑娘本來是在賞景的,因爲她的主子若汐仙子有事與師兄商量,所以她便一個人出來了。
所以,翠蓮在與譚若汐說了幾句話之後,便沒有與任何人交流,而去在這個人不多的地方賞景。
直到她險些掉下去了,被容傾月抓住。
這一點許多人都可以證明,一是確確實實看到了,二是容傾月現在在衆人的心裡,還有有些份量的,所以他們覺得,月郡主看到有人墜河,肯定是會去救的。
那麼這一點沒有疑問,容傾月說的是屬實的。
但是關於翠蓮說的那番話,‘我替小姐向你道歉’和‘我們小姐做的確實過分了些’,這些話有沒有呢,還是個未知數。
而據容傾月所說,這番話,就是導致她留下來的話。
也對,若不是翠蓮突然說了什麼奇怪的話,月郡主爲什麼要一直與翠蓮交談呢?
若光是謝謝月郡主,那說的也太多了吧?
而且月郡主與翠蓮根本不認識,唯一的交集點就是若汐仙子了,若是有關於若汐仙子對月郡主‘道歉’什麼的,說是說的通,但實在很牽強。
因爲世人皆知若汐仙子心高氣傲,她的侍女定然不會去認錯,所以容傾月這段話,衆人認爲還有待商榷。
接着就是最後那一番話了……翠蓮出言嘲諷容傾月?
小宮女也是這麼說的,翠蓮說了很難聽的話,所以這或許也是容傾月殺了翠蓮的一個證據?
總之,翠蓮在死前沒有與衆人交談過,除了容傾月,而且這裡來來往往,若是翠蓮還與什麼人見過面,肯定有人會有印象。
容傾月挑挑眉,這是已經認定了她的罪了?
她不傻,剛剛已經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思緒,看來今天這一出,是譚若汐送給她的大禮物呢。
雲修離右手猛握成拳,手腕上的痛楚越來越清晰,譚若汐真是好算計啊,若不是他發現了,月兒豈不是要承受這蝕骨之痛?
簡單明瞭的說了事情的起因經過後,譚若汐冷笑一聲:“哈,你當我們都傻?蓮兒與我最好,怎麼會同你說那些話?而且句句都是說我不好,我對你做了什麼事情太過分,導致蓮兒都看不下去?”
容傾月一回眸,漆黑的眸子如黑洞一般,吸盡所有光線,“若汐仙子……真的忘了自己做了什麼?”
譚若汐面色一白,那件事……她不安的看向雲修離,卻見他一臉好奇的表情都沒有,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大師兄一定知道了!
場面一時間僵持不下,譚若汐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了,對了,寒魄銀針,使用了寒魄銀針必然會留下痕跡,找出那痕跡不就找到兇手了?!”
“何必那麼麻煩。”蕭涵走上前,伸出掌心,是一片花瓣。
那花瓣淡淡的粉色,略微透明,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容傾月腦袋一歪——這不就是上回,那株‘疏影’花樹上面花瓣的縮小版?
“太子殿下,不可啊!”譚長老慌忙驚呼:“‘暗香’多麼的珍貴,怎麼可以浪費在這裡?!”
暗香?容傾月皺眉,就是雲逸歌說過的那種,能令人記憶重現的花瓣?
果然,聖境有這種花瓣,聽起來似乎很珍貴,若是有機會能弄到一片……那枚名喚‘廉貞’的寶石……
容傾月按住腦袋,事情越來越複雜,層層疊疊的一件接着一件。
先是雲天之巔,雲流城;再是聖境。
可這些事雖然看起來雜亂無章,但仔細想想,居然能將所有的事情鏈接起來……就好像,冥冥之中穿了一根看不見的細線一般。
而每到一個關鍵時刻,就會有人出來,推波助瀾。
……容傾月搖搖頭,繼續看向場地中心,衆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暗香’上。
不禁讚歎,也把暗香描述的越來越神。
“嗯,譚長老說的對,這確實不合適。”雲修離居然也出言拒絕。
蕭涵一愣,表情怪異的看向雲修離:沒搞錯吧?我是在幫你啊大哥!
他看得出來,容傾月絕對不是兇手,所以將翠蓮的記憶調出來是最好的辦法,能看到誰是兇手,可是爲什麼雲修離不同意?
“是啊……太子殿下,怎麼能用暗香呢?”譚若汐生怕太子用了暗香看記憶,慌忙阻止:“若是用了暗香,那麼蓮兒的所有記憶不都暴露出來了……死者爲大,太子殿下您……”
其實她還是怕,若是翠蓮的記憶被暴露出來,那世人就知道譚若汐做了多少壞事了!
蕭涵嘴角噙着一絲嘲笑,看向譚若汐。
“既然宸王殿下都這麼說了……”譚長老掌間聚氣:“本長老就來看看,到底是何人膽大包天!”
容傾月呼吸一亂,忙用手擋住臉頰,一瞬間產生了巨大的壓力,她整個人都在一種被動中後退!
而圍觀身邊的人,居然也是同樣的情況!
譚長老並不是聖境裡最強的,只能排在中等,居然就有如此實力?!
“呵……”雲修離淺笑的收了他掌間的氣,譚長老面色一青一白,居然被一個小輩輕輕鬆鬆的壓制住了力量!
然後聽得雲修離的聲音平淡而又溫潤:“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