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回京還需要三四日,雲修離可以加快速度回去澄清貪污受賄一事,可他偏不,他偏要慢悠悠的回去。
與容傾月在馬車裡吃吃點心看看書,偶爾再做些少兒不宜的事,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第三日的傍晚了。
宸王回京,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的。
離京之時靜悄悄,不代表回京之時也靜悄悄。雲修離特地讓暗衛快馬加鞭前去,告知城門守衛以及城內中守將,宸王已經在城外十里處了。
百里家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先前雲修離一點消息都沒有,那‘貪污受賄’一事鬧得宸王府上下人心惶惶,鬧得滿城風雨。可是當事人偏偏好像不知道似的,不露面,不支聲。
宸王府那輛獨一無二的漆黑馬車,在三十名暗衛的護送下無聲進城。
無需太多言語,宸王自有一種能讓所有人俯首稱臣的氣勢,即使他現在在馬車中,並未露面。
可不知道怎麼的,雖然看不到宸王殿下,但是大家都從內心覺得,此刻的殿下一定是沉穩鎮定的——從他的氣場就可以感覺出來,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依舊是冷靜從容。
容傾月靜靜的盯着他的臉龐,剛硬、堅毅的線條構造了一個全世界第一無二的雲修離,他一襲白衣飽含肅殺,卻能夠被他身上的另一種溫潤氣質所壓下,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而百里家主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雲修離真的不怕?這樣從容的進城,他爲什麼不害怕?
夏日的傍晚還有一絲燥熱,可是馬車內卻是涼爽無比的,譚若汐騎着馬在馬車旁,能夠明顯感覺到那一絲絲涼氣,原因無他,因爲雲修離怕熱着容傾月,特意捧了許多的冰塊上車!
就算是以前她與他最好的那段日子,他也不曾這麼照顧過她!
容傾月這幾日很少出馬車,可是每每她出來了,就是眼神迷離,脣瓣紅腫的模樣,她譚若汐嫉妒!
當然有人會奇怪,爲什麼若汐仙子也在這隊伍裡,而且爲什麼若汐仙子不坐馬車,卻是騎馬?宸王殿下的馬車後面,明明還有一輛馬車,那居然不是給若汐仙子的嗎……?
到了宸王府門口,馬車過不了階梯只能走側門進去,雲修離和容傾月便下車來了,衆人便見到宸王殿下扶着她。
雖然聖境——就說陵城吧,是一夫一妻制,可是大多人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而且這個世界總的來說還是男尊女卑吧。衆人哪裡有見過男子扶着女子下車?
那些嫁了人的沒嫁人的少婦姑娘們一個個都無比羨慕。
宸王府內早就收到了消息,晚膳也已經準備好了,之後便如同往常一樣,宸王與公主回府用膳了。
急急忙忙趕來的大臣們,頓時傻了。
普通民衆是來一睹宸王殿下風采的,可他們是來找宸王商量對策的呀。
都知道聖王和百里家不和,而宸王殿下明顯是站在聖王這一邊的,那麼如今百里家對付宸王,就是在打聖王的臉,他們這些忠心的臣子怎麼可能不急?
只是……爲什麼宸王殿下一點都不着急,任那流言滿天飛?
前些日子宸王府被百里家的人翻得亂七八糟,如今雖然已經整理乾淨,但是不難看出有些地方的土有被鬆過的痕跡。
容傾月挑挑眉,“真是掘地三尺。”
宸王府、宸王殿下在聖境的什麼身份地位,那日她的冊封典禮上就說過了——與在東堯無異。
在東堯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宸王,在聖境他依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宸王,就連太子對他也要恭恭敬敬,百里家有什麼權利搜查一品親王的府邸?
“他確實沒有權利,可是他‘搜出了金銀珠寶’,先斬後奏這種事情百里家不是沒做過,就算聖王怪罪下來又如何呢?”雲修離淡淡回眸。
容傾月低頭:“他是覺得,只要能證明宸王府貪污受賄了,那麼他就能功過相抵是麼?不過……若是沒有你的暗衛們放行,百里家大約是進不來的吧?”
容傾月嘴角微微向上,說到底,這件事估計又是雲修離的一個套。
“本王離京世人皆知,若是這個時候百里家不行動,那麼本王在京之日,他們更是動不了了。”雲修離折了一枝花:“離京之時雖不曾確定百里傢俱體行動,但是他們是一定會爲難宸王府。”
他將淺紫的花朵別在她的發間,隨手理了理她的碎髮,爲她固定好快要掉了的髮簪,又道:“百里家的先斬後奏是想一舉破滅宸王府在衆人心中的威望,卻不知他此舉……”
容傾月轉過腦袋:“百里家搜查宸王府,還陷害宸王殿下,這兩件事加起來,他更是沒有好果子吃了,所以你纔不阻攔,任由他們搜查宸王府。”
百里家搜查,這件事本就不對,而且還誣陷宸王,到時候宸王府的委屈,自然是要在百里家身上拿回來的,還能順便搓一搓百里家的銳氣,一舉兩得,何樂不爲?
他們隨意坐在小閣的階梯上,夏日難得有涼風,隨着落花吹進小閣。
木質的小閣讓人很是舒心,他就這樣隨意坐着,容傾月將腦袋靠在他肩上,天色漸暗,此處卻沒有點燈,大約是雲修離吩咐過了,也沒有侍衛侍女靠近。
他心懷天下,他的內心絕對不可能僅僅只有容傾月,但是毫無疑問,她是排在第一位的。
“就算讓百里家交出那個秘密,也不一定能夠找到歸墟,找到歸墟,也不一定能夠找到雲流城。”容傾月抱着他的手臂,“奕城那邊有消息麼。”
雲修離微微蹙眉,腿上一陣刺痛襲來,根本沒聽到容傾月在問什麼,他另一隻手在容傾月看不到的地方,凝起戰氣將那疼痛壓了下去。
大約是爲她固魂太過頻繁,漸漸有反噬的意向。
“阿離,你的腿怎麼了?”容傾月明顯感覺到一股治療戰氣的氣息,她也不去問剛剛那個問題了,慌忙低頭,小手軟軟的貼上他的大腿,語氣有些慌:“疼?”
“無妨。”雲修離垂眸,將她的小手握在大掌中:“傾月,你再碰我,就更疼了。”
她聞言刷的一下收回爪子,臉色通紅:“我,我不碰,不碰。”
沒辦法,雲修離只好把話題往那方面引導,這幾日在馬車上,她總是無意的碰到他這裡那裡,他那處確實憋得難受憋得疼。
沒想到今日,居然還要用這麼拙劣的謊言來隱瞞。
容傾月一臉疑惑,隨即低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那股戰氣……應該沒有那種作用吧?
“唉。”雲修離突然間幽幽嘆口氣,鬆開雙手,抱住她的頭,脣瓣就覆了上去,方纔只是隨意找的藉口,可一說完,小腹就有一股熱流,溫香軟玉在身邊,他不忍了!
突然失去支撐,容傾月雙臂向後一撐才避免倒下,一會淺淺的柔情似水,一會瘋狂的如狂風暴雨。
容傾月都要哭了,現在就這麼飢渴,萬一哪天他倆真的事成了,他會不會一次性吃夠本,讓她下不了牀啊?
第二日一早,容傾月還在半夢半醒間就被侍女撫着坐到了梳妝鏡前。
她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天色,幹啥啊這麼早……
可是侍女說,這是宸王殿下的命令,她們不敢違背。
頭上越來越重,等容傾月徹底清醒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她看着自己身上的十二層紫色宮裝,頭戴複雜無比的金飾,腕間是品質極佳的玉鐲,頸間是華貴的瓔珞。
這是……鬧哪樣?
當她見到雲修離的時候,不得不說,驚呆了一下。
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雲修離,雲修離在東堯之時,或者說在聖境也是如此,他從不穿着一品親王的官服上朝,他永遠都是那襲白色軟袍。
而今日,絳紫色的親王朝服,高貴霸氣如同君王親臨,眉眼鋒利,面容冷硬,舉手投足之間,是難以掩蓋的氣勢!
他與清晨的陽光中,逆光而來。
身後的一切都被暖色的陽光虛化,她滿心滿眼只有那逆光而來的雲修離。暖色的光爲他的眉梢染上了一絲溫柔的神色,在冷硬的宸王殿下身上,這絲溫柔,居然沒有一絲違和。
而且,他身上的紫色,與她身上的紫色,看起來真像情侶裝呢。
兩人一前一後出門,容傾月在前,雲修離在後。
門口定然會有人的,容傾月想了想,還是等了一會,想讓雲修離走在前面。無論阿離在平日對她多好,外人面前,他要保持他宸王的風度氣勢。
雲修離見到她停下步子,彎脣一笑,並沒有如同容傾月想的一般走在她前面,而是握住了她的手,與她並肩走出宸王府。
宸王府門口路過的衆人便見到,宸王殿下願意與她一同入一同出,容傾月無論是在性別上還是地位上,都是不如雲修離的,可他願意這樣待她,那一定是寵愛極了的。
這個世界男子對女子的寵愛,大多都是如同小貓小狗一般,可是宸王殿下對公主的寵愛,卻是帶着尊重的!
容傾月會心一笑,好嘛,他都不介意,她介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