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街被潑紅漆,宋安陽是頭一次遇上,被潑完後,她幾乎嚇傻了。
怔怔的站在原地,沒了反應。
而金琳則理性的忙拿出手機,打電話報警。
那邊中年男人,則猛然把油漆桶扔在地上。
哐鐺……一聲。
指着宋安陽罵道:“有種你就報警,殺了人,你夜裡睡得着覺嗎?”
這位中年男人是誰,宋安陽也許不知道,但他能做出當街潑宋安陽油漆的事,自然是有惱怒到極點的理由。
皇城腳下,誰也不敢做出有違治安犯法的,若不是被逼得憤怒痛苦,不會這麼極端。
眼前這位竟然潑了宋安陽,自然知道她和裴家有關係,也知道,報了警,一場官司,他就得坐牢。
但這些都不重要。
他兒子沒了,不是身體不好,而是因爲進了賊窩,才丟了命。
縱然他沒身份也沒地位,但他也不能任由別人這樣踐踏他的兒子。
宋安陽被人駡了句,這才恍過神,先是抹掉臉上半邊的油漆,纔開口回道:“你認錯人了。”
宋安陽自問,從來沒有殺過人。
對方一定是認錯人。
宋安陽的聲音剛落,中年男人瘋狂的笑着要衝上來煽宋安陽耳光,卻被正好路過的陸文給攔下。
陸文身影高大頃長,穩穩的站宋安陽前面,扣住中年男人的手後,猛然使力,將人甩開。
“有沒有想過,你當街潑人油漆,並且出手傷人,外加誹謗,要坐多少年牢?”陸文的聲音是宋安陽頭一次聽到的冷淡到極致。
陸文是律師,一位非常優秀的律師,只要他願意,就算眼前這個人沒有當街潑油漆,他也能把他送進監獄呆三年。
中年男人被陸文推開後,擡頭看了眼來人,是位頭髮亂糟遭,套着件羽絨服的男人,除了長得帥氣點,看不出有過人之處。
中年男人起身後,沒理會陸文話中的意思,兇狠狠的回了句:“別給老子多管閒事兒,這個賤女人害死我兒子,我今天兒非打死她。”
他的兒子,那麼可愛。
若不是這個女人,怎麼會死。
中年男人可能是怒火上心和宋安陽槓上,非要煽她兩耳光,把她打到半死,方能解氣。
可縱然中年男人再有蠻力,想打宋安陽,卻因陸文在,衝上前時,被陸文踢中小腿,跌倒在地後,因爲太疼,而爬不起來。
踢完人,陸文才站直,穩穩的身影,風姿卓越。
提步往前走,撂了句:“我會對你進行起訴,你不用告訴我你是誰,我會查。”
說罷,陸文繼續往前走,他出來買東西,正巧碰上這一幕。
宋安陽瞅見陸文往前走,忙提步跟上去,喊了聲:“陸律師,能不能別起訴。”
可能是猜到中年男人是誰的父親,宋安陽有些愧疚,不想讓陸律師告他去坐牢。
陸文聽聞宋安陽的話,微微停下腳步,回頭上上下下的看了眼宋安陽後,纔不冷不淡的回了句:“起不起訴是我的事,你還是先回去換件衣服。”
估摸着是款不錯的油漆,宋安陽就算現在回去洗澡換衣服,這些油漆一時半會也洗不乾淨。
聽聞陸文提醒,宋安陽這才低頭看了眼自己,立即覺得窘迫的轉回身,輕輕咳嗽了聲,轉身往回跑。
金琳則跟在宋安陽的身後,知道這種時候,再去超市,肯定不合適。
回到家後,宋安陽直接去洗澡。
被衣服擋掉的油漆,脫了衣服就沒有,倒是宋安陽臉上和頭髮上,因爲油漆凝結,宋安陽洗了幾次,都沒能洗乾淨。
最後無奈之下,只能頂着頭染了紅色油漆的頭髮半張臉出來。
因爲染了油漆色,宋安陽的模樣顯得很滑稽。
金琳瞅見,忍不住想笑。
不過笑歸笑,宋安陽被潑油漆的事兒,boss知道了,一定會很心疼吧。
宋安陽從浴室裡出來,就被金琳嘲笑,鬱悶的整張臉都垮了下去,一邊擦着頭髮,嘴裡則開口提了句:“那個中年男人,估計也是氣急了,纔會做出這麼極端的事。”
要不是兒了死了,他也不會這麼瘋狂。
就如同,萬一哪天小混蛋也出問題,她的心裡,必定會不好受。
金琳聽聞宋安陽的提那位中年男人的事兒,輕輕嘆了口氣兒,開口回了句:“這種人,就是破壞治安,影響生活,抓進去呆幾年纔好。”
這件事兒上,金琳比宋安陽還生氣,雖然她沒被潑到。
宋安陽聽聞金琳說抓進去呆幾年的事兒,眸色怔了怔,想起了之前陸文說要起訴那個中年男人的事兒,面色沉了沉。
雖然那位中年男人潑她是很過份。
但宋安陽認爲,罪不至坐牢。
忙提了句:“我下樓有點事,金琳你幫我抱會孩子。”說罷,宋安陽轉身直接出去。
倒也沒別的事兒,就是宋安陽想請陸文不要起訴今天潑她油漆的人,然後再謝謝他。
宋安陽出門下了樓,便直奔地下室,剛走到門口時,正巧碰到出門買東西回來的陸律師,不禁怔了怔神,尷尬了笑了笑。
她特意來找陸律師的,只是希望陸律師,不要起訴今天潑她的人。
“進來吧。”
這一次,陸文倒沒喊宋安陽出去,反倒是禮貌的喊她進去。
收到允許,宋安陽怔了怔神,提步跟在陸文身後,先是開口問了句:“你最近忙嗎?”
如果忙,就會把那個人的事忘掉。
聞言,陸文立即就能明白宋安陽的意思,笑站回了句:“忙倒是不忙,就是有兩個官司要打。”
陸文直接了當的提官司。
宋安陽心中一怔,急匆匆的開口想提今天潑油漆的人。
陸文則又道:“宋小姐要是沒其它的事兒,就先回去,宋小姐管我的事兒,是不是有些過了。”
說罷,陸文轉身,去磨他的咖啡。
宋安陽見陸律師說這話,面色驀然一紅。
知道她這樣管得過寬了,不好意思的轉身離開,但離開前,還是再提了句:“是我害死別人兒子,這事不能怪他。”
父母的憤怒,情有可原,但潑她油漆,有些過份;不是不能原諒,但只原諒一次。
宋安陽說是她的錯,模樣認真嚴肅得很。
陸文則微微停下磨咖啡的動作,扭頭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宋小姐,倏而嘴角勾起抹淺笑。
他還沒見過害死別人兒子的人,還能理直氣壯的說出來,且沒有害人過後的焦慮與不安,反倒是充滿渾身的正氣。
這倒令陸文覺得有些意思,啓動咖啡機,陸文開口回了句:“你知道無論是間接害人還是直接害人,都是需要負刑事責任嗎?”
言下之意,是在提醒宋安陽,若是害了人,就該爲此負責。
陸文的回答,令宋安陽怔了怔神,還沒開口答,陸文又道:“你害死了人,我是應該先幫你爭撫養權,還是讓你先進去受些日子的教育?”
陸文說這話時,模樣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倒像是在認真考慮他接下來要做的事。
宋安陽聽聞陸文說讓她進去受教育,面色抖然一沉,尷尬的笑着回了句:“陸律師,你是開玩笑的吧。”
說罷,宋安陽吞了吞口水,往陸文跟前走近了幾步。
這種時候,開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陸文見宋小姐緊張,眸色微滯,低聲笑了笑,纔開口答道:“沒有,只是覺得宋小姐害死過人,我不能包庇你。”
說得倒是義正言辭。
卻讓宋安陽急了。
忙開口回了句:“其實當時的情況也不全是我的意思,我就是不捨得讓人把致遠抱走,剛好他老婆的兒子又在我家,他老婆主動把孩子調換,我自然就接受了。”
話說到這兒,宋安陽嘆氣。
她覺得,這事也不能全怪她,是阿鳳當時自己積極的要這麼做,她也沒要求阿鳳怎麼樣。
最後讓這件事變成事故仇恨的,莫過於阿鳳的兒子,就這麼莫明其妙的丟了命。
想到這兒,宋安陽恍了恍腦袋,對這件事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就是有種驚險萬分的味道。
“就這樣?”
宋安陽解釋完,陸文疑惑的回了句,模樣像是對宋安陽說的話存有疑惑。
宋安陽見陸文不相信,忙點了點頭答道:“就是這樣,我沒必要拿這事騙你。”她要是有意想騙人,就不會幫那位中年男人求情。
也沒必要特跑一趟。
陸文瞅見宋安陽緊張的向他解釋,眸色微滯,垂首看着眼前略顯緊張的人,腦中突然回憶起,曾經有個像女王一樣的人,討厭他多問半個字。
最後,那位女王和另一個人遠走高飛。
陸文至今還想着她,可現在看到宋小姐,他似乎才重新理解了女人的定議。
“你頭上的油漆還沒洗下來。”
掠過殺人這種沉重的話題,陸文看向安陽頭上的油漆,半溼着頭髮就跑下來。
宋小姐倒還真是……不拘小節。
宋安陽聽聞文提醒她的頭髮,眸色怔了怔,輕輕往上掠了眼,雖然看不到,但還是紅着臉,不好意思的回了句:“這油漆有些難洗,對不起,我現在就回去。”
回去再洗兩遍,若是還洗不下來,她就得考慮把頭剪掉。
“等一下。”
見宋安陽要走,陸文又把人喊住,倒了杯已經磨好的咖啡,提步走到屋裡的角落處,拿了把毛巾,才走到宋安陽面前。
陸文先是把手中的咖啡遞給宋安陽,宋安陽雖詫異,但還是忙伸手把咖啡接到手中。
緊接着,陸文轉到之前剛從外頭買來的東西中翻了翻,找到瓶噴霧似的東西,纔回身走至宋安陽面前。
“把頭低一低。”
說罷,陸文看着眼下的腦袋,黑髮混着油漆,挺滑稽的。
聞言,宋安陽把頭微微低了低,手裡還捧着陸文給的咖啡,黑不隆冬的東西,僅是看,就覺得苦。
就在宋安陽覺得咖啡苦時,陸文扶着宋安陽的腦袋,拿着毛巾,細細的把她頭上的油漆給擦了下來。
或許是因爲藥水的力量,把油漆擦下來很容易。
突然被陸文擦頭髮,宋安陽不適應的動了動,爾後感覺陸文按着她,只能先站穩,嘴裡提了句:“陸律師,我還是自己來吧。”
說罷,宋安陽伸手想去拿陸律師手中的毛巾,感覺他們倆這樣的動作,真真兒是太曖昧。
宋安陽伸手想去接陸文手中的毛巾,可她剛伸出去的手,就被陸文用力的拍了下。
啪……
霎時疼得宋安陽把手縮了回來。
不僅疼,還紅了一片。
陸律師,果然有暴力傾向,就剛剛陸文踢那位中年男人小腿時,宋安陽就覺得這男人很暴力。
只是平時沒太表現。
“陸律師。”
縮回手,宋安陽又開口喊了聲,窘迫的感覺已襲上腦門,渾身叫器着不適應。
“宋小姐,喝口咖啡。”
陸文聽到宋安陽喊他,明知道宋安陽的意思,卻沒想搭理這件事兒,反倒是提醒宋小姐喝咖啡。
目光有意無意的去看宋小姐會不會喝咖啡。
宋安陽聽聞陸文提醒她喝咖啡,眸色怔了怔,低頭看着手中的咖啡,擰了擰眉頭,這才把杯子湊到嘴邊,細細的抿了口。
瞬間苦到骨子裡的感覺,讓宋安陽整張臉都沉了下去。
想吐出來,又覺得不好意思,猶豫不過三秒,便把咖啡嚥了下去。
從舌頭一路苦到胃裡。
這感覺,令宋安陽覺得太不好受。
宋安陽苦得渾身都不舒服,陸文雖然沒看到女人的臉,卻能想象出她此時的模樣,不禁莞爾一笑,傾城絕色。
擦完宋安陽的頭髮,陸文才鬆了手,把女人的腦掰起來,瞅見她臉色不好看。
全當沒看到,繼續替宋小姐擦臉。
宋安陽則站在哪,笑空詭異難堪,想拒絕,又總不好意思,
可孤男寡女這樣,容易引人非議。
宋安陽咬着牙等着陸律師把油漆擦完。
那邊陸律師雖然沒正眼看宋安陽,但眸光卻時時注意着宋安陽的臉色。
直至陸文擦完停下來。
宋安陽這才吐了口氣兒,瞬間感覺輕鬆不少,正要開口說她先回去。
陸文卻在這種時候開口提了句:“宋小姐,把咖啡喝了再走吧。”陸文覺得,宋小姐喝咖啡的模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