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虹只是被點了啞穴,不影響她哭泣,雖然只能發出一點點聲音,基本聽不到的。可是眼淚是真的,身子哭泣的發抖也是真的。知道自己馬上就快要死了,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心慌,很想呼救,可是啞穴被點,根本發不出救命兩個字的聲音,難過極了。
車內三個男人見此均以爲黃虹是害怕的,並沒有當一回事兒。由於常年謹慎,撩窗一看,就見一抹白色影子跟來。本來月色下着白色就特別惹眼,而他,就是一抹白色,迅速疾來。如果說不是跟蹤他們,他們都不相信的。
於是,打一個眼色,根本不用商量,在一個巷子口停了下來,四下散開。
黃虹還奇怪車怎麼突然停了呢,心下正懷疑,是不是到了?臥槽!難道說,我的命就要終結於此?天,不要這麼對我吧?我才賺了一萬多兩銀子還沒來得及花呢。求求你讓我花完才走行嗎?
還有還有,我還沒來得及一親平陵方澤呢!我也不求同牀共枕眠了,能親個小嘴就行了。還有還有,我欠了凌佐老大人情呢,該讓我還一還吧?還有風吟,我都沒來得及給她說門親事呢。還有賈老闆他們,好吧,那分紅我也不要了。
英雄冢的朋友們,我要死了,來世再見吧!黃虹很想深嘆一口氣,卻不能夠。心中無限遺憾,不知道這個時代死了以後能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紀?或許不能吧!畢竟肉身在這裡了,唉!
無限遺憾,無限惆悵,無線悲苦。這輩子,或許就這樣終結了。
親愛的,請容我許個願望。
願我來世,化身男子,一生無憂。
佛祖,看在我快死了的份上,請你一定要允了我的願望啊!黃虹渴求着。
史平陵跟到此處,就見一輛馬車空停此處,車上只一個麻袋。人,早已空去。手中匕首試探捅了捅麻袋,覺得是人,馬上喚道:“黃虹,黃虹。”
史平陵得到迴應,知道那就是黃虹了,趕緊給黃虹鬆開麻袋的扎空。看到她臉的那刻,滿眼都是失而復得的喜悅。看到她滿臉淚水,他更是心疼。剛想給黃虹拭淚,黃虹瞳孔猛地放大,滿是眼淚的眼睛,他似乎可以解讀黃虹表情的意思,極度害怕。然而他也看到了,那晶瑩的淚眼倒映着兩個人影。他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一棒子敲暈了。
直直的倒在了黃虹身上,可憐的黃虹好不容易起身,又被壓倒了。不過沒了麻袋的束縛,她還是能夠扶起史平陵的。滿眼傷心的淚珠兒,那是又一次希望落空的失望,那是原本以爲是驚喜卻變成了驚嚇的難過。
“呵,二當家的,你看這傻小子,沒什麼本事還學人英雄救美。”一個粗狂的聲音,黃虹看的那是一張馬臉,很讓她生氣,十分的生氣。你個賤人!你纔沒本事!有本事的你會背後偷襲?賤人!
那二當家的回:“傻子年年有,不足爲奇。不過這個公子哥兒倒是夠漂亮,賣到京城南風館,倒是
能賺不少銀兩。”
黃虹眼中冒火,賤人賤人賤人啊!別人練刀你練賤,人家練上三路你練下三路你是下賤!你才做鬼奴!你纔是雌伏人身體的賤人!菊花殘的賤人!居然敢侮辱我的平陵,要死了你!如果可以發出聲音的話,黃虹一定用盡畢生所學,罵的那二當家的羞愧致死。只可惜,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一切,只能黃虹自己在大腦中咒罵。
幾個人鬨笑一番,上了馬車。因爲黃虹沒要表示反抗的意思,也就特殊優待,沒有用麻袋再給她裝起來了。
嚴皓儀急忙專注的搖扇子,這當兒,外面的丫鬟進來說:“二少奶奶,大少奶奶來了!”雲袖什麼也顧不得,慌得坐直身子,以爲是聽錯了,擠眼弄眉:“什麼?你有沒有記性,大少奶奶沒人了,只剩個空殼還在!”小丫鬟卻道:“真的!”未及說完,只聽門外有人道:“妹妹,大少奶奶,哪裡就沒人了呢?”雲袖唬的腹不裹心,只見唐言悠走了進來,徐而不急,面帶威厲。
凌佐佇立在老太太面前,鄭重其事的說:“我仔細的想過了,我的妻子,對我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所以,應該是我喜歡的人來做,而不是旁人的眼光。旁人喜歡的,我未必喜歡,與其跟一個我不喜歡的女人在一起生活一輩子,還不如把我殺了。”
老太太驚詫,面色忽的慘白,邱氏忙道:“凌佐,你這不是故意惹老夫人不高興嗎?老夫人一心爲了你好,你就用這話唬她!”凌佐低頭不語,老太太吸了口氣,鎮定說:“你喜歡的,也要經過我的眼目,別自作主張,害人害己,置老祖宗的遺訓於不顧!”
他使勁閉着眼,那些話他已經聽的耳朵生繭子了,很多時候,他真懷疑他們對自己的關愛都是虛僞的,他們看重自己是個傳宗接代的工具罷了!老太太急了,大聲道:“白疼了你,我半輩子的心血就花在了你身上,在孃胎裡的時候,天天巴望着你出生,出生了又盼望你長大,長大了又盼着你能結婚生子,多多的培養後代,我百年之後,也有連臉跟祖宗交代!”說着,啞聲哭泣,凌佐不忍,鼓氣道:“我喜歡的人只能是唐言悠,也只有她是我喜歡的。奶奶只要同意她回到我身邊,關於納妾,就全聽奶奶的,我一定會記得祖宗的心願,多多的生孩子,給陸家開枝散葉!”但無論他怎樣討好,得到的都是堅決反對,衆口一詞,他憤然落淚:“她被雲袖害的生不如死,所有人生的不幸都被她碰上了,奶奶何不可憐她一下……”老太太揮手打斷,聲色俱厲:“像她那樣一個不幸的人,只會給別人帶來更大的不幸,而我們陸家已經不幸夠了,這樣下去會垮掉的!”正悲憤兼集,無以反駁時,嚴皓儀飛奔進來,一臉淚痕,口稱:“二少奶奶被唐言悠推倒流產了!”
不幸,當真是大不幸,陸家受到傷害,她也受到摧殘。
她本去找雲袖詢問事件根由,雲袖心裡發虛,死抓着她,把她逼上絕地,想置他於
死地,唐言悠反駁一把,她摔倒了,就不幸流產。混亂當中,唐言悠慌得逃了。只那雲袖千小心萬小心,卻自己栽在自己手裡,若不發狠推她,她也許只是說說,抱怨幾句,根本不會反駁!
事後,凌佐到處找唐言悠沒有結果,竟去馬棚牽出一匹馬,騎上策馬奔騰。
她無處可藏,戰戰兢兢的回到樑府,只見春紅揹着包袱一副黯然失落的樣子,一看見唐言悠,就撲過去驚喜難抑:“大小姐說你被六爺留在府裡,過幾天才回來,奴婢等的心焦,正想追隨小姐!”而她自覺地害陸家失去第一個孫兒,血腥滿手,罪行累累,哭而無淚,懼而發顫。
春紅看着不對,忙忙的告訴庸量回,庸量回立即喚來太醫,她卻把自己反鎖屋內,如何叫也不開,衆人無法,只好暫且隨她。
黃虹看她這般模樣逃回家,不知所爲何事,她閉門不出,也不好問的。在窗前來回踱着,暗暗回想,當她告訴凌佐爲何給他吃臥眠草時,他很詫異,她離了張雲俢,想恢復舊情的心思,他看的明白,居然說:“蒙不嫌棄,我們緣分未盡,不久後,將它延續吧,至於唐言悠,我們已然有過交往,是膩煩了才分的。”如此這般想着,嘴角揚起狡黠甜蜜的笑意,擡手摸摸耳後的金釵,又憶起一段往事。
最初的最初,他在珠寶行裡拿出一支最漂亮珍貴的金釵送給她,親手替她插在頭上,不光如此,兩個情竇初開的富家小姐和公子,交往幾天後就偷嚐禁果。那是彼此的第一次,有多少第一次雖然難忘,但惟獨這件是刻骨銘心。時光荏苒,在她心裡恍如昨日,他應該也珍藏在了心底吧。
賈脣,吻着金釵。窗外草木參差,春意翻飛,和煦的陽光讓花兒恣意伸展瓣蕊。
到處都是春光明媚,唯有那不幸的人,所到之處,只覺黑暗無窮。她在房裡的桌上擺了個香爐,從櫥櫃裡抽出幾株香燃了,跪在桌前拜了幾拜,把香插入香爐裡,又合掌暗念:“願枉死之胎兒魂入九天,早登極樂!不必遭受人間疾苦,那是三生三世的造化。唐言悠失手害死他,就讓罪孽報應都加之在罪女頭上。”語畢,磕了三個響頭,那受盡滄桑飽嘗厄運的面孔悽楚暗淡。
正欲打開門時,聽得對面廊下兩個丫頭議論,一個說:“二小姐就快成爲張家少奶奶了呢!聽說二小姐前幾日從張府出來後,姑爺的瘋癲之症就好了。而今不顧張夫人的反對,親自帶着下人去置辦彩禮,過不了兩天就來提親呢!”
另一個笑道:“她們姐妹倆真是一對冤家,一個把他打傻了,一個又不知用什麼法子把他整醒了,一個離了,一個成了,說不定大小姐之所以離開姑爺,就是二小姐暗中使詐,要不怎就這麼快要娶她呢?”一個又道:“是啊,發生在二小姐頭上的齷齪事兒可多了,表面上溫溫柔柔,卻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保不準真的在花滿樓做過呢,現在又勾引自己的親姐夫,還是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