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白鶴鳴如此這般的發誓一樣,陸清寧憋笑差點兒憋出內傷。/非常文學/
哪個女子所謂的依仗孃家兄弟撐腰,不是說的面對婆家甚至夫君之時?白鶴鳴這傢伙竟然還說,往後有他呢······
好在她本來就是開個玩笑,白鶴鳴又如此配合,之前爲了侍妾一說有些劍拔弩張的氛圍立刻緩解了——其實劍拔弩張也只是陸清寧自己而已。
“我那次叫小六兒給你遞出來的信,你可仔細看過了?你這次去,若是時間充裕,最好就在南洋靠近港口的地方租下一處鋪面,再留幾個妥帖的人在那裡打理,這樣即便你們已經回來了,那裡還可以繼續採購貨物,只是庫房要選好了……”陸清寧又換了話題。
白鶴鳴有些尷尬。怎麼每次聽她說起小六兒,都像在說他?
不過眼下說的是正事兒,可不是他可以胡攪蠻纏的時候。之前那封信他收到了,也仔細看過了,卻沒有她現在說的詳細呢。
“你是說,在南洋辦一個常年收貨的貿易點兒?”白鶴鳴只聽說過東北西北與異族接壤的地方,常年有雙方貿易往來的集市,如今他要將這種方式建到南洋去麼,還真是個好主意。
“是啊,南洋又離得近,只要有個收貨點兒,日子久了之後,船隊到了後便可以卸載帶過去的貨物,再將庫房裡的貨物裝船,立刻返航;而那裡再繼續出貨,收貨這麼循環着·船隊也許能夠一年出去兩三回呢。”陸清寧笑道。
十二條船靠港後,慢慢做貿易交換,人吃馬喂人情往來都是個大問題,多耗費銀子並不算什麼大事,只怕呆久了會出問題——南洋可是異國他鄉。
白鶴鳴撫掌笑起來。這主意真好啊!南洋的港口常年有人留守,負責出貨收貨,船隊只充當運送之職,既省心又便捷!
“只是如此這般一來,舶來的貨物就會多了起來·也許很多東西便會逐漸的不值錢了,因此帶回來的貨物還是要力求種類繁多,而不是像過去只求量了。”陸清寧低聲道。
“過去帶回來的不過是香料寶石,外加少量的一些小玩意兒,如今既然打算建一個易貨點兒,一年又能走上兩三回,可不要全運香料寶石了;若是還一味的照着這兩樣下手,用不上兩年它們都得變成白菜價,還拿什麼賺錢?”
白鶴鳴頻頻點頭:“既然是能走上三兩趟,完全可以將這兩大宗的數量分散·分成三兩次帶回來,其餘的空間便可以帶些討巧的小件兒。非常文學”
陸清寧輕笑。跟他交談倒是很省事,他從不驚訝她的奇思妙-想從哪裡來,也從來不會聽不懂……
“只是留在南洋的人選,一定得是心腹。”陸清寧更加壓低了聲音給他補充,“這個人選,你與二舅父和四表哥仔細商量商量。”
白鶴鳴笑道:“這個你放心,我不會只在那裡留我的人,肯定也得請謝家派兩個一起。至於另外一家……”
許家的野心可不小,去年跟着船隊出去一次後·他便瞧出來了,那許家所有的招數都是處心積慮、分明是想將謝家擠兌走,獨佔出海這肥差的鰲頭呢。
可謝二老爺是什麼人·能叫許家平白的佔了便宜?許家費力沒討到好,一路回程都是氣鼓鼓的,之後再次出去,還不知道又要用什麼下三濫的手段!
他之所以爭取這船隊的正領隊一職,一是爲了徹底避開明郡王府的世子之位,二也是爲了名正言順幫謝家——謝家可是他未過門妻子的外祖家,難不成他還去幫外人兒?
陸清寧對這許家的作爲也多少知道些,否則方纔也不會壓低聲音叫他與二舅父商議。他既然聽懂了·她也就放心了。
“許家的事兒你放心·他們再如何出招,也不過是使些絆子·譬如跟謝家搶一搶香料,卻又不捨得掏錢·只敢喊虛價,一副下三濫的樣子!莫說二舅父,就連謝老四都沒將他們放在眼裡。”白鶴鳴以爲她垂頭沉思,是擔心她外祖家。
“這一次出海,我是正領隊,他們若還是像去年一樣死皮賴臉,我就叫他們家的自留船做尾船,還不信治不了他們了!”
陸清寧大笑。對付無賴,還是得用無賴的招數最管用,若叫許家的自留船做了尾船,許家就等着被海盜們咬屁.股去吧!船隊裡雖然也有護衛艦,可護衛艦要保護皇家貨物的安全不是麼!
“對了,有個最最要緊的事情沒跟你講。既然這次船隊只去南洋,可能七八月裡便能回來了,等我再回來,你開一個香露鋪子吧?”白鶴鳴商量陸清寧。
他去年回來,便給她帶回來不少的香露,雖然大順朝也有各種香露作坊,卻似乎沒有他帶回來的那些味道好呢。
陸清寧凝眉尋思了尋思,緩緩搖頭:“二舅父沒帶香露回來,許家也沒帶,只有你帶了些私貨,我若是開這麼一個鋪子,誰都知道我與你……你如何向寰家交待?不是好東西便該叫官船採買的麼?”
白鶴鳴一時間只覺得心頭暖暖的。她這是怕他難做呢。
“皇家所用的香露,恨不得上百年都是那一家貢上,從外洋帶回來的誰敢輕易使用?就算我現在將我帶回來的那些全數上供,恐怕扭頭就被娘娘們扔的扔埋的埋了。”白鶴鳴低聲笑道。
陸清寧恍然大悟,是了,她倒是將這茬兒給忘了······
就算是舶來的香料,也全是些散香,宮中自有制香局,每樣都仔細查驗了再開始配製;至於香露這東西,哪怕味道再好,恐怕娘娘們寧可用些土方配製的·也不用它呢。
“開鋪子聽起來容易,只是我手中沒有得用的掌櫃啊。”陸清寧很是爲難。
白鶴鳴哈哈大笑,這種笑容從打他倆被賜了婚,幾乎成了他的招牌:“這些你不用管,到時候你只管每月月底看賬本收銀子便是了!”
兩人的親事已經定下,她作爲一個待嫁女子,再像過去那樣隨意出入恐怕行不通了。雖然連太皇太后都發了話,說她可以繼續做生意,其實不過是一說罷了——她帶着宗室未過門媳婦的身份去跟生意人打交道·不被人說成仗勢欺人才怪。
因此上給她開個香露鋪子,權當幫她打發時間罷。
陸清寧被他如此一說,也弄懂了他的意思,心底不由又甜又暖。
一行人離開白鶴鳴北郊的這座別院回到陸家,正是午後兩個時辰。白鶴鳴其實還想挽留,可想到自己隨即便要趕往永寧,陸清寧姐弟又不好在外盤亙太久,便只得策馬將這姐弟兩個送回陸府,快馬加鞭便往永寧而去。
“太太睡醒了?”陸清寧到家換了衣裳,又如往常一樣到了千疊園·進了正房後,正瞧見點翠端了臉盆出來。
點翠微微點了點頭,又低聲道:“不是睡醒的,是被吵醒的。”
“點翠姐姐先去潑水,回來再與我細說,我在門廊裡等你。”陸清寧聞言,立刻跟着點翠一起退出廳堂。
方纔她如常進了千疊園的門,爲何守門的婆子們沒有一個人與她學說?難不成都以爲她親事定下了,便要老老實實待嫁,不要再管千疊園的事?
待點翠回來後·細細的跟陸清寧說起來,她這才知道是她冤枉了守門的婆子們。宋氏那個賤婦,確實一直都是如此·不論是來還是去,只要離了太太的正房,便裝作嬌滴滴的小白花呢······
原來,是南山村蔣家來了人,想要與太太商量,就將婚期定在明年。蔣家來人頭午走了後,宋氏不知從哪兒聽說了,謝氏午睡還沒起牀·她便來了千疊園·進了正房門口便哭哭啼啼起來。
“宋姨娘根本就是沒安好心的,不想叫太太踏踏實實午睡。”點翠憤憤的說道·“她只是在那裡哀號命苦,眼睛裡卻一滴眼淚都沒有·要不然,她肯定會頂着一雙腫泡眼離開,守門的婆子們又怎麼會瞧不出來。”
最最可氣的是,那宋氏哭醒了太太也就罷了,被太太斥責了一頓後,竟然還敢與太太借脂粉胭脂,要洗了臉上了妝再走!
“三姑娘給太太的那瓶花露,還剩下多半瓶子呢,她嘖嘖的說那花露味兒好,又酸酸的說太太好福氣,太太無奈,便將那花露賞了她!”點翠越說越氣憤,“姑娘啊,這宋姨娘恐怕就是知道姑娘你不在家,纔敢來千疊園氣太太!”
陸清寧長長的嘆了口氣。指望她娘突然變成大灰狼,那是不可能的,點翠倒是潑辣,可太太答應的事兒,她一個丫頭還能說不···…
“點翠姐姐別生氣,花露還有,等回頭我再送過來幾瓶子,給太太留一瓶,剩下的你們幾個找些小瓶子分分,自己留點兒,再給沁玉姨娘和沈姨娘都送點兒。”陸清寧笑道。
點翠又驚又喜:“姑娘說的是真的,奴婢們也有份兒?可是爲何還要給沁玉姨娘和沈姨娘送去?”
“好東西自然不能叫宋姨娘獨享不是?她既然能用,另外幾個姨娘也能用,總不能叫她在幾個姨娘裡拔了頭籌。”陸清寧調皮的笑起來。
點翠立刻掩口笑起來:“不過奴婢猜呀,宋姨娘多半會拿着那花露去清雅園獻寶,自己倒不捨得留呢,等她回來一瞧,別的姨娘都有了,豈不是氣死她!”
“不過······奴婢還是想問問,蔣家突然想將婚期提前,是不是姑娘在南山村給蔣家打招呼了?”點翠突然就壓低了聲音。
陸清寧忍笑搖頭:“點翠姐姐就別問了,不管是怎麼回事,四姑娘早早嫁了,於你於我於大家都是好事兒不是麼?”
她也想給她這身子的原主兒報個仇,可是爲了陸家的安寧····…還是徐徐圖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