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執拿一種十分可怖的目光看着華溪煙,似乎是想努力看看,這個‘女’子,是不是真的有傳說中的七竅玲瓏心。(
棲鳳宮內燈火通明,比之剛纔的御書房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這棲鳳宮內的氣氛,卻是比方纔還要壓抑上幾分,甚至是現在,詭異到了一衆讓人下一刻便會窒息致死的感覺。
華溪煙一雙明眸含着淺淡的光亮,在兩人面上不斷留戀,含着對一切知根知底的瞭然,以及萬分的自信與從容。
“嚴大人,你還是實話實說告訴我,你對我三哥說了什麼?”華溪煙轉動着自己手腕上的翠‘玉’鐲子,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嚴執說着,有些猶疑,似乎是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嚴大人,我的脾氣不是十分好。”華溪煙淺笑盈盈地說出了十分可怖的話,“若是你不說的話,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或者你對我棲鳳宮內的地牢,比較感興趣?”
嚴執猛然擡頭,看向對面那個淺笑盈盈的‘女’子,她的臉頰敷上了一層瑩潤的珠光,但是卻增添不了半分亮‘色’,滿滿的,都是駭人‘陰’霾,彷彿是下一刻,就會幻化成一個巨大的黑‘洞’,將他完全吞噬進去,永世不得超生。
“我說,我說……”嚴執十分沒有骨氣地開了口,吞了口口水道:“方纔我見到了王三公子去,確實是告訴了他蠍尾草的後遺症。”
“什麼後遺症?”華溪煙凝眉。
“蠍尾草毒‘性’極強,最先侵蝕的便是人的大腦,隨後是肌理,治癒後雖然與常人無異,但是會時常頭暈眼‘花’,直到最後……失明。”
“啪”的一聲,一個茶杯猛然在嚴執面前碎裂開來,華溪煙臉上的笑容在頃刻間消散地無影無蹤,她拿一種十分可怖的眼光死死盯着嚴執:“當真?”
嚴執再次吞吞口水,十足地驚疑不定,磕磕巴巴地道:“當……當真……”
華溪煙的心像是被一根細細的絲線死死地栓住,逐漸加大力度,勒得她喘不過氣來。王齊是一個商人,眼睛意味着什麼!若是將來當真失明的話,那便是剝奪了他的一切樂趣與信仰,王家男兒個個心高氣傲,他怎麼受得了?
華溪煙死死瞪着嚴執,忽然猛地一甩衣袖。在地上癱軟着的嚴執感受到一股勁風猛然傳來,像是含着千鈞的力量,下一刻便將他的身子高高掃了起來,他感受到自己的身子不可遏制地朝後極速退去,最後重重地撞在了一根柱子上。
頃刻間,嚴執覺得自己的額五臟六腑都要碎裂開來。
“你也知道這後遺症?”華溪煙猛然轉頭看向楊瑾容,厲聲問道。
楊瑾容只是抱着自己的腦袋,垂首不語,但是在華溪煙眼中,這分明就是默認。
華溪煙怒極反笑,片刻之後吐出一句:“好,好……楊瑾容,你真是好樣的!”
華溪煙站起,直接走到了嚴執面前,問道:“餘毒有解?”
嚴執只是捂着自己的‘胸’口,痛得說不出話來。
“我問你,餘毒有解?”華溪煙揚起了聲音,擡腳再次踩上了嚴執的‘胸’口。
嚴執覺得自己已經碎裂的‘胸’腔像是再一次被一種重物重重壓了上去,覺得喉頭一甜,一股鮮血噴涌而出。
“若是你再不說話,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嚴執似乎是被這句話嚇到了,連連點頭道:“說……說,我說……”
華溪煙放開了自己的腳,嚴執顫抖着手從自己懷中拿出一顆丹‘藥’服下,劇痛的身子這纔好了些,說出的話也沒有了剛纔那般氣喘:“蠍尾草是毒,用毒高手自然可解……”
用毒高手?華溪煙瞬間想到了世上無人不知的用毒鼻祖——梅七道姑。
“是誰讓你今天晚上找我三哥去說那個事情的?”
“沒有誰……”嚴執有些疲憊地回答。
“王寒,帶他去地牢!”
“別……別,我說……”嚴執慌忙開口,睜眼看着華溪煙,亟亟道,“是當初的時候。皇后娘娘告訴我,找個時間將此事告訴王三公子,摧毀他的意志!”
華溪煙凝眉,李後?嚴執一動不動地看着華溪煙,似乎是想要一次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楊瑾容在嚴執開口說李後的時候,身子猛然一震。埋在雙膝中的頭更深了深,似乎是覺得周身不安全的因子更重了些許。
不過是一瞬間,華溪煙便將某些事情想了個七七八八。
“我給你看個東西,希望嚴大人看得明白。”
華溪煙起身走到一邊的博古架,從最下邊拿出了而一個木匣,從裡邊取出了一個畫軸。
畫上有兩個人影,一個背面一個側面,不難看出是一個男子的不同角度的身影。那副側面的話男子戴着一個斗笠,而斗笠正好被風揚起,‘露’出男子的一小節下顎和耳邊的一顆痣。
男子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灰‘色’衣袍,衣下掖着一塊手帕,而手帕‘露’出了一部分,上邊繡着幾朵梅‘花’。
“嚴大人覺得,這幅畫可是熟悉?”華溪煙一手執着畫靠近嚴執,似乎是想要他將畫上的人看的更清楚些許。
嚴執哂笑一聲,有些訥訥到:“這畫中之人不正是在下嗎?”
“是啊。”華溪煙點點頭,忽然傾身上前,將嚴執前襟下邊掖着的手帕一把扯了出來抖開,手帕的角落繡着幾朵淺淡的梅‘花’,不多不少正是七朵,與畫面上的如出一轍。
“梅七道姑的帕子……唔……我也有一個條。”華溪煙挑眉開口,眼前忽然浮現出了自己第一次遇見賀蘭淏的時候,用那條假的帕子坑他的場景。
“是,是。梅七道姑的帕子。”嚴執點頭。
“原來嚴大人也是受過梅七道姑的恩惠的人。”華溪煙說着,話鋒再次驀然一轉,“不知嚴大人可是猜的出,這畫是什麼時候作的?正如嚴大人所說,自己之前從來沒有來過聖天,這畫是從北戎流傳出來的嗎?”
“是,是從北戎流傳出來的。”嚴執十分肯定的點頭。
“哦。”華溪煙若有所思地點頭,十分認真地看着手中的畫,“在自己的國家出行還要帶上斗笠,嚴大人真是好癖好!”
嚴執的身子猛然一僵,臉上忽然顯‘露’出一抹十分痛苦的神‘色’,彷彿是已經受不了了華溪煙的攻心之計,如果她再次問下去的話,怕是他真的會瘋掉!
“可是嚴大人要失望了,這畫,可是正兒八經的聖天畫師畫的!”華溪煙揚眉開口,壓低了聲音,如同鬼魅一般開口,“好巧不巧,本宮,就是那畫師!”
嚴執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劇痛再次傳來,較之剛纔更加嚴重了數百倍,甚至是讓他有些難以承受,不過是頃刻間的時間,便冷汗遍佈了額頭。
“嚴大人可別暈過去,本宮的話還沒說完呢,否則,那地牢……”
嚴執聽到地牢二字心下再次一涼,忍受着十足的痛楚,再次從懷中拿出了一顆‘藥’丸,顫顫巍巍地放入了口中。
華溪煙搖搖頭,嘆了口氣道:“其實啊,嚴大人不知道,王家看起來雖然和氣平穩,但是啊……卻是命途多舛……”
這像是聊天一般的語氣聽在嚴執和楊瑾容心中宛如是烈火焚心一般煎熬。這鬼魅萬分的氣氛,這駭人無比的事件,配着她那親和無比宛如和你閒話加長一般的語氣,構成了一副十足詭異的畫面。
“不光是我三哥曾經中毒,我二嫂曾經滑胎,就連我那六歲的侄子,前一陣子也遭遇了不測!居然中了蠱!”華溪煙搖搖頭,嘆息道,“還是焚心蠱,這麼毒的東西……”
嚴執的嘴‘脣’明顯開始哆嗦了起來,想要擡手捂住耳朵,但是卻由於肩膀上的疼痛,不能達成這個目的。
“實話告訴你吧,當初我那侄子便是被李後捉去了,後來莫名其妙地換了個地方,但是卻是每天有人要出去送一些什麼糖,我剛還是還好奇,後來才發現,原來那糖是用來養着那蠱的!你說那‘花’糖哪裡買不到不是?非得要從李後宮中往外邊帶?知道後來我聽說,李後宮中每日會去一個江湖郎中,我便猜測那人肯定和這件事情有關。”
說到這裡,華溪煙眨眨眼,十分友善地問道:“嚴大人,若是你見到了這一幕,你會不會覺得我侄子中蠱這件事情和那位江湖郎中有關?”
嚴執靠着身後的柱子,額頭上再次滲出了薄汗,就連身上都是冷汗淋漓,灰‘色’的布衫在這清涼的宮殿中已然溼了一大片,哪裡有半分風度翩翩的御醫模樣?
“告訴你我也不怕,那一段時間內我剛好有人在李後宮中,後來變憑着自己的印象對我描述了這位江湖郎中,於是呢,我便親手按照那人的描述將這人畫了出來。”華溪煙說着,嘖嘖嘴,看着自己手中的畫,像是在欣賞什麼曠世奇作一般,“畫的好不好我無從得知,但是現在看看大人再看看這畫,也有七八分神似了,不過那人告訴我,耳邊這顆痣,是一定要畫的,因爲很少有人,這個位置會有痣。”
華溪煙站起了身,收了手中的畫卷:“所以現在還請嚴大人告訴我,你爲何要給我的侄子下蠱?”這般說着,華溪煙轉頭看向了一邊毫無存在感的楊瑾容,低沉猶如鬼魅的聲音再次響起:“或者是你告訴我,梅七道姑的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