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公主是如何被發現的?”
“據說是婢女傳膳的時候,久久詢問不得迴應,進去一看,這才發現公主已經重傷昏迷。”雲惟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開口解釋道。
算算時間,恰好是在自己離開後不久。這柔嘉公主期間唯一接觸過的人便是華溪煙,她自然成了嫌疑最大的那人。
“王二小姐連公主夠敢刺殺,這般膽量,真是令人敬佩不已!”
這冷嘲熱諷的聲音傳來,華溪煙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
“現在一切都不清楚,溫大小姐這般給我二妹扣下了罪名,是不是有些太過武斷?”王嵐見華溪煙似乎是沒有什麼心情搭理她,於是出聲說道。
“事實就擺在眼前,還有什麼不清楚的。”溫玫緩緩搖着手中的團扇,脣角一邊挑起一個不屑的弧度。
“溫大小姐說的這般理所當然,不知情的還以爲親眼所見我刺殺了公主。”華溪煙有些想不明白這個女人怎麼就那麼好事兒,爲什麼哪裡都會有她一道?
“王二小姐臨危不亂好修養,希望一會兒你還能這麼義正言辭!”溫海走過來給華溪煙拋下一句,把還想在說些什麼的溫玫拖回了溫家人坐着的那張桌子。
王嵐斜眼看着溫海那一桌子人,悄聲嘟囔道:“這麼積極,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對公主有意似的。”
華溪煙聞言看向溫海,對方也正巧看了過來,那陰毒狠辣頗有深意的眼神似乎要將她焚燒殆盡一般。
華溪煙回以燦爛一笑,沒有絲毫畏懼,但這笑容在對方眼裡卻像是挑釁一般。
時間過去許久,房中的太醫們依舊沒有出來,院中衆人都等得心中一片焦慮,細細看來,最該焦急的華溪煙卻成了最淡定從容的那個人。
院門再次打開,一衆人快步走了近來,當先的年輕男子一身錦衣華服,正是李家的大公子李獲真。
柔嘉公主的一名貼身女官立刻迎了上去。李獲真不待她行李便高聲問道:“公主情況如何?”
那女官滿面焦急,如今只是搖了搖頭。
派去請李獲真的人路上已經將事情的大概告訴了他,雖說他的心情焦慮,但是還沒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如今見到一邊淡然從容的華溪煙,於是走過來直接問道:“王小姐可否將事情的經過告訴我?”
話問的雖然直白,但是並沒有一絲無禮,華溪煙不由得細細打量起了這位年輕的晉州知州。
“李大人,請。”華溪煙指着一邊的一張空桌子,顯然是要與李獲真單獨說話。
雖說李獲真的官位是靠李家的隱蔽獲得的,但是此人極具才能,將偌大的晉州治理的極好,所以風評不錯,王家人也不擔心他會對華溪煙說什麼重話。
李獲真看着面前這個美豔的女子,見她眉眼清淡,神態柔和,臉上不見半分焦躁與顧慮。發上晶瑩剔透的紫玉簪襯得她大氣雍容,美麗不可方物。
“王二小姐今日使何日見的公主?”
“一個時辰多時辰之前。”華溪煙輕聲答道。
李獲真點點頭,臉上掛着適度的笑意:“那王二小姐可是和公主有什麼不愉快?”
李獲真清楚地知道自己那個堂妹是個什麼性子,也知道她不喜華溪煙。這二人見了面,要是自己那堂妹不找點事兒,他都不相信。
“未曾。”華溪煙搖搖頭,柔嘉公主每次見了她都是那麼一副臉色,無非便是高傲冷漠加炫耀,冷嘲熱諷陰陽怪氣,沒有什麼新鮮花樣。
李獲真點點頭,但是臉上的神色卻是在掂量華溪煙話中真假。
柔嘉公主房門開了,極爲太醫饅頭大汗地走了出來。
李獲真立刻站起身,快步走了過去,問道:“公主怎樣?”
當先的一名太醫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恭聲答道:“公主暫時無性命之虞,但是受傷太甚,恐怕要幾日才能清醒過來。”
在場之人鬆了口氣,誰都知道這柔嘉公主可是皇上和皇后心尖上的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太原這一衆官員怕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王瑱神色清淡無波,他本來想着等到柔嘉公主醒來之後問上幾句,到底是誰下的手便明瞭,現在這公主昏迷不醒,這可如何是好?
果真,溫海當先開口:“公主如今昏迷,那就要委屈王二小姐幾日了。”
聽着意思,是要把華溪菸圈禁起來了。
“溫二公子這意思,是要強行給舍妹定罪了?”王齊立刻開口,顯然不吃溫海那一套。
“畢竟現在王二小姐的嫌疑最大,若非如此,豈不是讓公主白白受了委屈?”溫海挑眉說罷,轉頭看着李獲真,“李大人,您意下如何?”
華溪煙知道王溫兩家不對頭,如今這溫海當衆要爲難自己,也在情理之中。於是淺淺笑道:“溫二公子其心可見,生怕公主受了委屈,就不怕無辜之人受了委屈麼?”
溫海的心意雖然一直沒有隱藏,但是也從未被人這般挑明。如今聽華溪煙這麼說,不由得語下一噎。
“公主昏迷不醒,身爲子民自應當盡力找出那行兇之人。如今王二小姐這般抗拒,難不成是對共組合有何不滿?”對公主不滿即是對皇家不滿,如今溫海這麼一大頂帽子扣了上來,還真是不懲治華溪煙不罷休了。
“事情如何李大人自有定奪,溫二公子這般着急越俎代庖又是何意?難不成是不相信李大人會有高明裁決?”華溪煙立刻接了話,毫不留情地還口,同樣一頂帽子給溫海扣了回去。
“果真是伶牙……”
“好了!”李獲真擡手,打斷了二人針鋒相對的話。
“我聽明白了你二人的意思。”李獲真俊朗的面容上掛着一方知州應該有的嚴肅神情,高貴之外更添威嚴,讓一邊的溫玫看的心動不已。
“定國公。”李獲真忽然對着一邊沉默不語的王瑱開了口,“依您之見應當如何?”
若是王瑱力保華溪煙的話,難免會給人留下話柄,畢竟面前之人是李獲真,不是剛剛那個禁軍首領。若是王瑱將華溪煙這麼交出去的話,不光無情而且窩囊,怕是日後人們都會給王家踩上一腳。
但是身爲一品的國公爺,任何人面臨這個決斷都是要大義滅親。之前王家將華溪煙捧到了一個多高的高度,如今將華溪煙交出去便是打自己多大的臉。不得不說,李獲真這一句問話實在是高明,既落了王家的面子,自己又不惹一絲腥。
衆人全都看着沉默不語的王瑱,想看看這個向來深沉低調的國公爺會有何決斷。
“於情,李大人乃是公主表兄,自當以公主爲先;於理,李大人乃是一方知州,掌管大小事宜,更何況公主被刺這般大事。所以於情於禮,李大人自有決斷,我萬萬不敢越俎代庖。”說到這裡,王瑱又加了一句,“大人手段高明,寬容有加,人人皆知,自然不會委屈任何一個人。否則,聖上和娘娘知道了,也怕是難安。”
王瑱話落,四周一片靜默,溫海眸光沉沉地盯着王瑱,想着當真是也只老狐狸!一句話說的滴水不漏,將這個燙手的山芋重新拋回了李獲真手中。
半晌,李獲真忽然勾脣輕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與這肅穆而又凝重的氛圍極爲格格不入。
“國公爺一席話還真是擡舉我了。”李獲真止了笑,緩緩開口,“既然如此,公子和王二小姐任何一個都不能受委屈,那就……”
“小姐!”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大呼,打斷了李獲真的話。
華溪煙聽到熟悉的聲音,見到是問夏慌慌張張跑了來,不由得呵斥道:“沒規矩的東西,這是什麼地方,容你大呼小叫?”
問夏也沒有料到院中會有這麼多的人,不由得僵在了原地,呆愣着一張圓臉,似乎忘記了要做些什麼。
“有事說事,傻愣着做什麼?”華溪煙帶着怒氣的聲音讓問夏重新收回了心神。她衝着在場之人一禮,慌忙開口:“小姐,奴婢好像見到了謝小姐!”
“胡言亂語!”華溪煙一甩衣袖,皺眉瞪着問夏,“謝小姐在祠堂裡,怎會被你瞧見?”
“奴婢沒有胡說!”生怕華溪煙不相信自己,問夏立刻跪倒在地,大聲道,“奴婢擔心小姐安慰,所以想來看上一番情況,不料在路上見到了行色匆匆的謝小姐,奴婢見到謝小姐許多次,怎會認錯?更何況……何況……”
“何況什麼?”王嵐上前一步,急聲問道。
問夏漲紅了一張臉,似乎是覺得要說的話很難啓齒一般,囁喏半天說不出口。
“你說吧,若是說出錯沒人怪罪你。”
聽到華溪煙的保證,問夏這才放心,抿了抿脣,下定決心一般:“奴婢見謝小姐身上似乎是有血跡,聯想到公主被刺殺的消息,這才趕緊出來稟告!”
衆人聞言全都心神一稟,公主前腳被刺殺,謝嫣後腳便被發現逃出了祠堂,甚至是身上還帶着血跡。聯想到之前是柔嘉公主將謝嫣關進祠堂的,人們心中不由得有了想法,難不成是謝嫣痛恨柔嘉公主,所以出來報復了不成?
想到這裡,衆人心下都明瞭了幾分,但是礙於謝嫣的身份,也不能多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