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經過了幾月,菀菀黃柳絲,濛濛雜花垂的景象換成了蟲鳴鳥叫,湖面泛起太陽的瑩瑩光亮的盛夏。
自從父親無故再次口吐白沫之後,玲瓏便諸事更加的小心,上官俊清醒的時間也慢慢的變長,因爲長期在病中,上官俊的手指甲和鬍子都長得特別快,玲瓏很快便學會了用古代的剃刀細細地給上官俊刮鬍子。上官俊看着頗爲懂事地玲瓏,忍不住叫了一句:女兒,辛苦你了。已經過來四五個月有餘,上官俊從來沒有開口說過話。
這還是第一次,玲瓏激動得跳起來,上官俊示意玲瓏不要聲張。玲瓏這才意識到,父親很有可能早就能夠說話,只是每次的時機都不對。玲瓏想起了很多的事情,說:爹爹,您先別說話,聽女兒把這些日子的所見所聞,給爹爹說說,爹爹現在大病初好,一定不要勞心。
見上官俊乖巧地點頭,這才說到:爹爹,我初來揚州,發現宅子裡面幾乎所有人都在監視玲瓏,所幸玲瓏最會撒潑演脾氣不好的嬌生慣養的小姐,這纔到現在都未見有人對我下手。歐陽俊逸給爹爹把脈,發現爹爹居然中的是慢性的丹毒,並且已經有長達三四年的時間,毒已經蔓延五臟,所以爹爹纔會調養這麼久,都還是感覺說話無力,胸悶氣短。經過女兒四下觀察,並且派了人在主管身邊做臥底。可是此人隱藏極深,女兒到現在都沒有發現任何的異狀,所以只能請求爹爹指點一二,還有就是爹爹已經能夠言語的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現在府中太不安全,如果不是對爹爹有所求。可能爹爹早就。。。。。。玲瓏沒有說下去。這些日子,她完全如站在刀尖之上,心中苦澀,難以名狀。
上官俊輕輕撫摸着女兒的頭髮,上官俊心中有溫暖又震驚,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經常覺得長不大的女兒,以爲必須要個夫婿照顧她的女兒。在苦難面前不但沒有退縮,反而堅強,有條不紊,上官俊的手輕輕抖動着,不知道是因爲丹毒,還是因爲激動,玲瓏只是伸過手。把上官俊的手我在手心。
突然上官俊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爹爹知道他們要什麼了。要契約書,因爲裡面有我的私印,如果被他們找到的話,可能爹爹已經不再了。不過他們現在沒有找到以後也找不到,本來爹爹想要把資產過給你,但是現在想來萬萬不可。沒有抓到內賊之前,只會是你陷入危險之中。
爹爹。女兒要這麼些錢財也無任何用處,爹爹只希望咱們父女安好便行,只是爹爹,你爲人如此精明,難道心中一點都沒有疑惑嗎?玲瓏給上官俊剪着指甲,父女倆幾乎是用脣語交流一般,只有細弱的聲響,雪茹在外面守着,雖然難免隔牆有耳,但是怎麼也要好些。
要說幾個兄弟間爹爹得罪過的人,只有你二叔,燕觀雨,因爲我和你娘傾心對方,但是你二叔也很快便結婚了。要說最相信的人,便是你四叔,但是我結識你四叔不久,他便從軍了,而且現在已經在軍中已經到了副將的位置,如今父親也跟你說,如果你發現了任何異狀,一定不能伸張,偷偷告知你四叔便是最好,他貞觀三年隨着大軍去到了漠北邊塞,所以我病危的消息,他並不知情,否則以我二人關係,一定會擾亂他心思的。上官俊說完這些話,氣喘得不行,玲瓏趕緊端了一碗水給他。
爹爹,女兒已經記下了,爹爹現在不要說話,女兒明白了,本來以爲可能你最相信的是二叔,但是女兒覺得他不可信,搶人妻這樣的心結,他是不會輕易解開,雖然我們不敢肯定是誰指使,但是三叔還有四個主管都是可疑的,現在便需要證據,沒有證據一切都難說,既然有人對你動了二心,便一定在很早的時候就開始想要架空您的資產,其中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女兒找到這些證據,便知道是誰了。現在爹爹只需要安心養病,然後心中明朗便是,女兒一定會更加小心的。玲瓏輕輕在上官俊耳朵附近說到。
上官俊點點頭,眼睛有些酸,都說虎父無犬子,自己的女兒縱然如嬌花一般被自己呵護在手心中長大,但是如今有條不紊,居然聲音中無一絲膽怯。
什麼叫置之死地而後生?自己在府中被暗算過多少次,玲瓏自己都數不清楚了,現在她幾乎明白,只有在府邸中才沒有人對自己下手,因爲出了事誰也摘不清楚,總有是爹爹的心腹之人,肯定是會糾察到底,但是出去就不一樣了。
第一次出遊,玲瓏如果不是因爲帶着燕子樓,自己可能早就命喪江中了。眼尖地玲瓏一上船便看見了藏在夾板下的長劍,只不過是一個只可坐四人的小舟,還要放重達十幾公斤的鐵劍,玲瓏心想別跟我說是爲了防身,但是因爲子樓在上面,最後那人沒有動手,不知道是忌諱與燕觀樓的勢力,還是壓根就是燕觀雨派來的殺手。若不是子樓非要來,誰都攔不住,玲瓏可能已經在江中餵魚了,然後製造成枉死之狀便可。
還有一次便是聽小曲兒,如果不是玲瓏假意藉着說無聊,頻繁打瞌睡,然後偷偷溜走了,唱曲兒的伶人腰間的軟劍怕是就要像一片要命的葉子,直接讓玲瓏魂歸西天。如果不是件歐陽俊逸使用過,玲瓏壓根就不會知道,一個伶人怎麼要用軟劍,如果不仔細看看不出來,但是腰間有劍必定還是會不同,而玲瓏和這些個現在還不知道是敵是友的人在一起,能夠不細心嗎?她簡直都是懸着心的。
一直以來自己每次找各種藉口出去玩,都以爲自己可能真的回不來了,但是如果不出去,便會打草驚蛇。
上次在飄香院,也是楚落塵救了她,四喜丸子裡面早就被買通了的夥計準備下毒,但是因爲楚落塵後來搶走了纔沒有下毒的,玲瓏當時無意間看見伙房裡探出來的鬼頭鬼腦的腦袋,便知曉了一二,幸好當時自己什麼都沒有吃。
如此往來,玲瓏早就已經是害怕得不會再害怕,縱然你無傷虎意,但是虎有害人心,玲瓏告訴自己,必須要變得更加堅強,更加厲害,否則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怎麼被刀砍斧剁的都不知道,而且最可悲的是不知道死在何人手中。
玲瓏心中感覺悲哀極了,曾經無木和歐陽俊逸至少都在自己身邊,現在除了個武功就是花拳繡腿的楚落塵是不是給自己送好吃的以外,其他智勇雙全的兩人居然都在同一時間憑空消失了,無木說了要帶自己去看千船揚白帆的,但是自己悄悄地看過很多次了,總覺得右手邊空着好難受。
歐陽俊逸,玲瓏更是提都不想提,兩個月的時候玲瓏還會想,他不過可能是迷路了,但是很的時候就周有過列國的他怎麼可能迷路,然後三月的時候就想,肯定是被美景迷惑了,或者是明前的茶葉讓他流連忘返。現在已經四五個月了,玲瓏已經懶得想,愛情並不是生命的全部,更何況在自己和父親都面臨如此危險的時候。慢慢地也就不想了。或者不屬於自己的就算再美好,也像是天空中的浮雲,就算似棉花糖一般柔軟,也不能戳下來蓋被子。
也罷,也罷!還是偷摸兒多看些書比較好。
玲瓏放下了苦練四個月的茶道,撿起了自己放下的書本,還有古人做賬真的太有意思了,全部都是大寫繁體字不說,而且賬目類別特別的繁雜,看起來也特別的麻煩,玲瓏不過是跟爹爹要了他的書房鑰匙,擡了好些賬本回去研究,半夜三更等着丫鬟小廝都睡了,自己纔起來連夜苦熬,越看頭越大,讓她不禁想起高三時候開夜車的情況來了。
唉,看來自己這命,穿越到什麼地方,都註定要當學霸了,而且高三時候大不了就考不上大學,現在可是要掉腦袋的買賣,自己更得賣命了。
雖然玲瓏長期和古人廝混在一起,對他們的智慧言談,才華氣度都歎爲觀止,五體投地,但是她現在非常想念電腦,想念軟件,想念一切可以化繁爲簡的東西。只不過看了三本帳,玲瓏就瘋了,只是布匹的種類,便佔了半個草紙賬本,更別提入庫多少,出庫多少,還有多要銀錢成交,誰誰誰賒了多少貨,全部都擠在一塊,看得累死了。一個賬本簡直就是流水賬,嘩啦啦的,記日記一般。
玲瓏真爲自己老爹以前的辛苦勞作感覺到難爲,而且這樣根本就無法瞭解到整個永樂商號的運作情況。玲瓏想,沒有被我看見也就算了,被我看見定要是改革的開始,否則以後還會再出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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