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生的小酒館很有意思,從早上開始就人聲鼎沸,一直到夜半時分都還是如此。杜三生交友廣泛,所以這也倒是正常。
杜三生雖然一肚子壞水兒,可是人也長得風流倜儻,雖然個子不算太高,但是精緻的五官和瘦削的身材簡直就爲濃縮就是精華這句話而生的。
整個小酒館唯一不協調的就是一個默默的跑堂的長得其醜無比的一個女子,一直以來不說一句話,臉上有大片的焦黑印記,一隻眼睛有些睜不開。
身材雖然很妖嬈,但是就憑藉那副尊容任那個男人都不會多看她一眼。但是她卻又是最和諧的存在。她雖然不發一言的收拾東西,可是這些常客都已經習慣了,看着她禮貌的笑笑。
最特別的是杜三生,時不時的擰一下此女的屁股,或者摸摸她的頭,給她擦擦汗水。女子也不笑,不說話,但是卻像是特別享受兩人這樣的親暱,也好像已經習慣了。
最奇怪的是這樣的畫面連第一次看見的蘇小月都覺得沒有任何違和感。
心中一直好奇,但是性格內斂的蘇小月卻一直沒有問。
芙蓉帳中香,溫存後給出承諾的裴逸樓已經當蘇小月是答應了,拿出了一塊玉佩,古代的人雖然老土,但是信物一旦拿出,卻是比結婚證書更加重要的承諾。
蘇小月伸手把玉放在手中反覆撫摸着,觸手生溫。聰慧的蘇小月一摸就知道是傳家之寶。她依依不捨的摸着玉佩,但是還是放在了裴逸樓的手中。
怎麼了,小月?裴逸樓不安的問到。
你想這樣就把我打發了啊,起碼也要花前月下,這樣我才能答應你,至於定情信物也要成親的時候喔!蘇小月收起心中如劍剁刀砍的難受,微笑着說到。
裴逸樓點點頭,輕輕的把蘇小月摟入懷中。
這次們沒有藥物作爲媒人,兩人也相互依偎,一夜春光到天明。
兩人已經商量好要浪跡天涯了。蘇小月沒有隨身的行李。兩人已經行至官道,準備策馬揚鞭。
兩人已經情定終身,可是蘇小月卻難逃被孫淮紫抓回去的命運。
結果被孫淮紫派來的人逮了回去,掙扎中孫淮紫派來的人把蘇家如何昌盛,然後如果被陷害,如果變成了鬥爭炮灰,蘇府如何被一把火燒成灰燼在蘇小月耳邊一說,蘇小月變得怔怔的,奮力掙扎的手漸漸垂落。
逸樓,逸樓,算了,別打了,算了。十幾個人圍上來,裴逸樓出手打了一波,又來一波。裴逸樓功力高強,雖然一點未見吃力,但是蘇小月卻無法忍受這樣的情況,已經淚流成河。
求求你,叫他們停下來,我會跟他說的。然後跟他們回去的。蘇小月向領頭的求着情。
領頭聞言,只能同意,自己雖然帶了這麼些人,他已經看出來他們完全不是裴逸樓的對手,只是在用卑鄙的。車輪戰術,妄圖疲勞裴逸樓。
至始至終,在孫淮紫的吩咐下,領頭的都沒有向裴逸樓表明身份。孫淮紫是要逼着蘇小月自己說,這樣她才能夠徹底死了這份心。
一衆人退下後,裴逸樓朝着蘇小月跑過來。問到:小月,他們爲什麼抓你?
逸樓,你別激動,咱們這邊坐着慢慢說。蘇小月找了一塊石頭,鋪上了一塊白手絹,把裴逸樓按在了上面。
絮絮叨叨的說了自己已經簽了賣身契給桃花莊,然後遇到了他,但是改變不了自己已經是煙花女子的事實。
裴逸樓從石頭上站起來,面部抽搐抖動着,蘇小月每次想起他當時的樣子都特別的害怕。
突然誇嚓一聲,蘇小月大聲尖叫,旁邊的碗口那麼大的樹應聲而倒,裴逸樓的手也是血流如注。
蘇小月已經是泣不成聲,抱着裴逸樓的手,慌亂的撕着衣服,可是越着急越撕不下來,最後失意的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裴逸樓聽着蘇小月悲慟的哭聲,一時間不知所措。他是恨自己這些年太不在意錢財了,大多數都揮霍了,如今連自己心愛的人都救不了。
那種眼看着心愛的人掉入火坑,自己卻無能爲力的感受就是這樣吧!
最重要的是蘇小月並沒有想要裴逸樓替自己贖身,因爲只有在桃花莊她纔有接觸高官的機會,纔有可能給自己的家人翻案,否則他們餘生將在苦寒之地煎熬。裴逸樓多次要帶走蘇小月都被蘇小月拒絕了,有時候她都恨自己的清醒,也埋怨爲什麼自己不能得到別的女子能夠得到的平淡的幸福。
靈仙,你怎麼了?蘇小月把上次沒有講完的故事,接着講完了。卻意外驚覺沐靈仙流了一臉的淚水。
第一最好不想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別人的故事,倒讓沐靈仙生出了長恨別離的情緒來。也似乎終於有些瞭解蘇小月難以自控的傷懷了。
始終處在一種害怕失去的驚恐中。變成了彼此的軟肋。
桃花莊內依舊是歌舞喧天,酒醉的男子身邊一定會跟着一個一臉笑容的如花似玉的女子,兩人一邊笑罵着,一邊動手動腳。
沐靈仙已經看習慣了這廝春光無限,簡直是目不斜視的通過三樓的密道,來到了孫淮紫的房間。
每次經過狹窄的密道時,沐靈仙都有種屈辱感。
事情有一點進展嗎?孫淮紫簡直是個十足的戀手癖,沐靈仙記憶中每次見她,她都是在端詳着自己的手。
就好像那是她全身最美的部分,她似乎忘了她那雙飽含故事的水靈靈的眼睛,那是沐靈仙見過的最有趣的眼睛,卷長的睫毛,眼角的細細魚尾紋,眼睛裡面秋波暗轉。是的,可能整個桃花莊裡只有沐靈仙打量過她的眼睛。
並沒有傳言那麼恐怖,眼睛裡面沒有發出綠光,攝走人的魂魄。
事情並沒有太多的進展,我正在觀察,選擇一個合適的實際,接近他的身邊。沐靈仙回到。
太慢了,事情我會安排。到時候你按照我說的那樣做。至於接近他後,怎樣才能拿到他手中的那枚漢白玉,就是你的事情了。孫淮紫用不可一世的命令語氣說到。
是的,莊主。沐靈仙只能垂手。
水芹的長勢特別的快,張二斤蹲點在菜地,孫毅蹲點在子蝶軒,吳鈺蹲點在桃花莊,三人每天晚上對一下各自發現的疑點。
三人同時都發現了一個身影,這個身影不算太高,有一個謙卑的肩膀,總是穿一件黑色長衫,連腰間的束帶也是黑色的,而且從來不拿正面示人,只是給了三人背影。
三人都說到了這個背影,最後一合,覺得是一個人!三人都特別的激動,事情正如玲瓏所料,不相干的事情原來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從歐陽俊逸那裡回來後,玲瓏就一頭扎進了書堆裡,書,成了在迷霧裡面唯一的明燈。
玲瓏找人做了一個和老爹一樣的書架,放到了老爹的書房裡,把看過的書開始放在自己做的書架上,按照老爹以前放的位置慢慢的看過去,遇到看不懂的,就在書上綁一根紅線。等到以後再看。
她開始想要能夠追上歐陽俊逸的思路,越和他關係緊密,就越看到他身上的閃光點,就越發現自己的匱乏。玲瓏想到了自己在現代的時候看的一本小說,裡面的一句質問句,現在都還讓玲瓏記憶猶新:當相互吸引的荷爾蒙退出,就像是撕開了蒙在彼此眼前的黑紗,一切的缺點都那麼的真實,那個時候讓彼此繼續相愛的,就是彼此豐富的內心。
雪茹在門外也陪伴着小姐,也開始纏着小姐想要學認字,兩人心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情,只爲能夠在自己欽慕的人面前,獲得更多的認同感。
長安城一個隱蔽的巷尾,兩個男子相對而立。
三殿下,您找我來所謂何事?歐陽俊逸躬身一問。
沒什麼別的事情,以往的事情你都做得很少,你我二人也算合作愉快,可是現在我確實遇到了特別棘手的問題,不知道可否請歐陽兄幫忙!無木也是躬身一答。
兩人你來我往,看不到主僕關係,也看不到尊卑有別,有的倒是特別自然的調侃。像是認識了特別久的兩個老朋友,用古人的方式說了一聲:嘿,喲!
三殿下,盡請吩咐,肝腦塗地。
沒有這麼誇張,不過是一些兒女私事,你作爲我的謀士,從來都是鞠躬盡瘁,你我二人一向無尊卑貴賤,以兄弟相稱,多這些個禮數,倒顯得生分了。無木笑嘻嘻的扶了躬身九十度的歐陽俊逸。
這次請你前來,只爲一件事情,這件事情說起來是我僭越了,我希望歐陽兄能夠把和玲瓏,上官玲瓏的婚約推後兩年。無木這麼說着。
歐陽俊逸震驚得擡起一隻沒有直視無木的頭。正好和無木的眼神對視。無木並沒有爲剛剛說的話有任何的歉意。也該給她更多選擇的機會,不是嗎?無木非常誠懇的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