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鳳青璃進冥王府的時候,她隨身帶的嫁妝,可惜她堂堂一國公主,嫁妝就只是幾根鎏金的珠釵跟一些中等玉石的首飾,不過這喜服卻是她那死去的母妃親手做的!
冷慈是伺候過先皇后的人,那些珠釵首飾雖然精緻名貴,可是冷慈還不會像別的眼皮子淺的僕人一般,瞧花眼,她一直悄悄觀察着鳳青璃的表情,在鳳青璃看到那身紅色衣裙露出驚訝的表情之時,冷慈的目光也迅速的打量了那身衣裳,她低聲說道:“小姐,這衣服的樣式似乎是傾鳳國特有的!”
鳳青璃沒有想到冷慈認識傾鳳國的衣裳,她點點頭說道:“這的確是傾鳳國特有的嫁裳!”
“嫁裳?那不就是喜服?是誰給小姐送來喜服?這麼做到底是何意思?”冷慈一愣,這喜服可是隨便送的?這大年之夜送來喜服又是什麼意思?
鳳青璃再次察看了包袱,那包袱皮上,在底部繡了一個黑色的冥字,若不是仔細瞧,還真的瞧不出來。
是玄冗冥派人送來的包袱?他這樣大張旗鼓的送來這些東西是什麼意思?
“小姐……”冷慈緊皺了眉頭,很顯然她覺着事情不簡單。
“沒事兒,是我之前用過的東西!”鳳青璃不想冷慈胡亂的猜測,也就半真半假的說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着你,我不是玄幽王朝的人,我是傾鳳國的人,在到黑根村之前,嫁過人,做過侍妾,這些東西,就是我的嫁妝,後來我被丈夫賣了,或許是那丈夫不願意看到我的東西,讓人給我送來而已!”
冷慈一怔,她看看那些首飾,雖說是鎏金的,不是真金,但是至少也值一千兩銀子的,普通人家,小妾都要發買了,嫁妝早就昧下了,還能派了專人大年夜的送來?再看那包袱皮……
冷慈心裡隱隱的有了幾分底,她擡眸望向鳳青璃,見鳳青璃坐在那燭光裡,火光映的她的眸子透徹清澄,細密的睫毛有層淡淡的暖黃光暈,更是顯得她的容色攝人,那細長的脖頸,如瀑的黑髮,這樣氣質的女子,又怎麼是尋常人?
鳳青璃壓下心裡的疑惑,擡眸望向冷慈,“今天的事情不要與外人說,如今到了這裡,我只想開始新的生活!”
冷慈趕緊福身說道:“小姐放心,冷慈知道輕重!”
鳳青璃點點頭,這會兒靜下來,就聽見大廳裡傳出阿耀與張三等人的笑聲,她笑道:“好了,你也快去跟他們一起熱鬧吧,我就不去了,有我在,他們會拘束!”
冷慈趕緊應着,退了出去。
門外,冷慈望着窗前女子美麗的剪影,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怕是又是一位受盡大家庭欺負的女子啊!
房間裡,鳳青璃摩挲着那些首飾與喜服,腦子裡想得卻是玄冗冥這樣做的用意,她就知道玄冗冥不會如此輕易離開,只是他要人將這些東西不聲不響的送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此刻皇城中,也是過年的熱鬧。
今年過年,玄幽皇帝竟然別出心裁的召集了各大皇子在他的寢宮中一起守歲,爲了大家不憋悶,他擡眸望向玄冗翼道:“翼兒,最近你可又有什麼稀罕玩意?不論是吃食還是玩的,統統都拿出來,這樣坐着瞧舞,也無趣的很!”
玄幽皇帝這麼一說,衆位皇子就都將目光望向了玄冗翼。
“是
啊,七皇弟,有什麼稀罕玩意,拿出來一起瞧瞧,你不在的這些日子,父皇還甚是想念你與那些好玩意呢!”玄冗言坐在最上首,慢慢的開口,話雖然說得好聽,那朝向玄冗翼的臉上卻全是諷刺,那意思就是,父皇念着的是你的那些破玩意,可不是你!
玄冗翼一點也不在乎,站起來說道:“父皇,兒臣倒是學了一個遊戲,遊戲的道具兒臣也帶來了!”
玄冗翼接過長寧遞過來的一副紙牌,攤開來放在衆人面前說道:“這叫做撲克,是民間的百姓無聊的時候用來打發時間的,可以兩個人玩,也可以四個人玩,如果是兩副牌,就可以八個人玩了!”
玄冗翼望了望衆位皇子,笑道:“算上父皇,我們正好是八個人,今晚上不如一邊守夜一邊玩牌吧,不過要下賭注的哦,就一盤一個金豆子,如何?”
好奇心重的四皇子立刻湊上來說道:“這個倒是稀罕,我都沒見過,不過七皇兄,這裡的人就你會玩,我們都不會玩,這銀子不全都輸給你?”
玄幽皇帝帶頭笑起來,“是啊,老七,朕看這樣,你輸了就出金豆子,贏了麼,就不要拿了,免得你搗鬼!”
玄冗翼忍不住說道:“父皇,這可不公平,那兒臣今晚上不就情等着向外掏錢了?”
玄幽皇帝與幾位皇子哈哈大笑起來。
玄冗言眸色一沉,這半年來,玄冗翼總會想出一些新鮮玩意討好父皇,如今他儼然已經成爲了大家的中心,再這樣下去……玄冗言想着,就轉眸看了一直端坐在他對面的玄冗冥一眼,他照舊還是那樣子,面無表情,就算是回答皇上的話,那脣角也只是扯一扯!
玄冗冥望着那撲克,眉頭微微的一皺,這把戲,他在香醉樓住着的時候,瞧見馬掌櫃與下面的夥計玩過,說是鳳青璃教他們打發時間的東西……玄冗冥擡眸望向與衆位皇子解說玩法的玄冗翼,他的眸色越來越沉。
玄冗翼對皇位沒有興趣,這一點他可以確定,可是他將鳳青璃做的紙牌帶在身邊……
皇上的興致很高,這半年,他似乎很熱衷與衆位皇子在一起,沒事總愛將他們聚在一起。
“二哥,六哥,快來!”玄冗翼在喊他們兩人。
玄冗言與玄冗冥只得湊上前去。
衆位皇子玩了半宿的撲克,到了快要黎明的時候這才各自回宮換洗一下,準備明日一早的祭祀大典。
衆位皇子走了之後,皇帝沒有安歇,他扶着龍椅,先是低聲咳嗽着,最後變得急促。
“快傳御醫!”身邊伺候的瑞公公趕緊說道。
“不用,喊李德朝一人來就好,朕這是老毛病!”皇帝低聲道。
瑞公公趕緊讓自己信任的人去傳李德朝進朝。
一刻鐘之後,李德朝衣衫不整的進來,先給皇帝把脈。
“德朝,瞧你,朕這病是老毛病,每次你都這麼慌張,難道是怕見不到朕最後一面嗎?”玄幽皇帝指着李德朝一直未穿襪子的腳笑道。
“皇上,您別說這樣的話!”李德朝低聲道,把完脈之後開了藥,讓自己貼身的藥童去御藥房抓藥。
“太子的人選還沒定,朕不會走的!”玄幽皇帝舒了口氣,笑道:“德朝,今晚上的撲克大戰很精彩呢,你知道撲克吧?你一定沒有
玩過,朕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東西,是老七帶來的,老七這些年心一直在外面,朕也知道,他是這些孩子裡面,第一個不想爭皇位的!”
李德朝見皇上的氣息穩定了,也就站在那兒,聽皇上說着話。
“老二已經娶了藍家的嫡女,他是嫡長子,按理說,朕應該將皇位傳給老二,可是老六與老二不合,老二做那個位子,老六怕是第一個會造反!”皇帝幽幽的說道。
李德朝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皇上沒有考慮過六皇子嗎?六皇子驍勇善戰,論能力與計謀,都在衆位皇子之上,除去出身……”
皇帝緩緩的搖搖頭,“老六爲人太過殘暴,若是在亂世,他是一位好君王,朕是怕他只會打江山,不會守江山,怕他不能帶領玄幽王朝走向盛世……說實話,老六適合做臣子,但是衆位皇子之中,沒有一位能讓老六能夠全心付出輔佐的臣子!”
李德朝點點頭,不說話了。
窗外有小太監悄悄的閃過。
冥王府中,玄冗冥聽聞了洛邵秋帶來的消息,雙拳忍不住握緊。
原來父皇一直是這麼想的,他是殘暴,在戰場之上,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他的手上是沾滿鮮血,可是他做了這麼多是爲了什麼?爲了誰?每當他得勝歸來,父皇總會誇他,他以爲父皇是真心,如今卻是……
洛邵秋擔心的望着玄冗冥,他低聲勸道:“這禁足還沒有結束,皇上就讓您進宮參加宮宴,說明皇上的心裡還是有王爺的,皇上的這些話,也未必是真心話,爺您不必放在心上!”
玄冗冥站在窗前,透過寒風凜凜的窗戶,望向天邊升起來的一絲紅黃的光線,不知道爲何,他的腦海裡竟然蹦出了黑根村那寧靜的早晨,地上下着霜,空氣清冷,裡面有炊煙的味道,讓人十分的平靜!
“邵秋,本王讓你送去的東西,你都送去了嗎?”玄冗冥低聲問道。
“送去了!”洛邵秋趕緊答道,“只是爺,屬下不明白,爺爲什麼要那麼做?”
奇奇怪怪的送去一包東西,還非要大年夜送去……
玄冗冥眸色一暗,爲什麼?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那包東西,是他前幾天在府裡發現的,是一個叫做扇墜的小丫頭緊緊的抱着,戴妃的兩個貼身侍女正在搶奪。
扇墜這個名字,他沒有任何的印象,但是那包東西,他卻見過,尤其是那身衣裳,在鳳青璃進府的那個晚上,鳳青璃故意穿着站在門外給他看,說是她的母妃給她做的嫁裳,要她成親嫁人的時候穿的,可惜她是侍妾,進門,沒有任何的儀式,只有一頂小嬌,走的還是後門!
那天晚上他自然沒有理她,讓人將她丟進了柴房。
如今望着那身衣裳,他卻開始思念起那個人,可真是諷刺!
那天那個叫做扇墜的丫頭雖然十分的膽小,卻忠心,一直抱着那包東西,嘴裡哭喊着是他們公主的最珍愛的東西!
因爲“最珍愛”這三個字,他竟然做出了那麼愚蠢的舉動!
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爲什麼也這樣做,是不想讓她忘記自己曾經的身份,曾經對他的癡迷嗎?還是拼命的讓她不要忘記他的存在?
洛邵秋也沒有指望玄冗冥回答,他只是覺着,這次爺回來,好像改變了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