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爲了她,竟然敢在衆人面前頂撞我!”玄冗冥沉聲道,冷冽的煞氣源源不斷的從他那冷凝如冰刃般的眼眸中散發出來。
玄冗翼照舊不緊不慢的,“六哥誤會了,剛纔七弟是真的着急找到六哥一起用膳!”
玄冗冥突然起身,一把抓住玄冗翼的衣領,“到現在,你還在跟我打馬虎眼?我問你,我來了半日,怎麼不見長寧?他不是你的近身侍衛嗎?不是寸步不離你的身側嗎?如今他在哪裡?”
玄冗翼擡眸望向玄冗冥,“不知道六哥找長寧有什麼事情?昨天我讓長寧去辦事去了,怕是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玄冗冥瞳孔一縮,眼中驀的瀰漫起了一陣薄薄的血色,削瘦的下巴象刀刃一樣微微揚起,脣角邊猛然浮起了一種詭譎陰沉。他懷疑長寧就是那晚他打傷的人,可是如今他這樣氣急敗壞,玄冗翼卻這樣氣定神閒,什麼時候他與玄冗翼之間是這樣的氣氛?從小到大,玄冗翼一直是他的跟班,從來不會違抗他的命令,可是如今……
玄冗冥的黑眸騰的燃燒起一絲暗紅色的幽火,血腥的暗紅猶如一抹腥甜的血漬浸染在那雙眼中,他突然說道:“玄冗翼,你不要逼我,你應該明白我的脾氣,你若是將我逼急了,我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
那個鳳青璃就是他與玄冗翼反目的原因,如果鳳青璃死了!
玄冗冥握緊了手指,以前,爲達目的,他向來不擇手段,可是這次,不知道爲什麼,他一想到要殺鳳青璃他就……對,應該是不甘心,自從他掌控黑衣侍衛,成爲真正的人上之人,就連父皇,也對他忌憚幾分,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如此的戲耍他,如此的忤逆他,如果就讓這個女人這麼簡單的死了,他實在是不甘心!
玄冗翼立刻說道:“六哥,你這話是從何說起?可真是讓我惶恐!”
玄冗冥冷冷的哼了一聲,一伸手,將桌上的飯菜全部扒拉到了地上,迅速的轉身離開。
劉稟在玄冗冥走後,趕緊進了屋子察看,生怕玄冗冥對玄冗翼不利。
“爺,你沒事吧?”劉稟趕緊問道。
“沒事,地上的糧食不要浪費了,拿出去賞給外面的乞丐,如今都是餓死人的時節了,六哥竟然還是如此浪費糧食!”玄冗翼低聲說道,他望着玄冗冥消失的方向。
劉稟一愣,立刻應着。
鍾家村的地裡,鳳青璃四處的看了一眼,立刻就找到了毛病,她將地的主人喚來說道:“這春小麥與冬小麥不同,春小麥生長髮育快,三葉期開始穗分化,生殖生長和營養生長並進,需要吸收大量肥料,所以,在播種之前底肥一定要施足,在施肥方法上要掌握淺施肥,深度以一掌爲宜,這些當時我都是交代的,你們這幾畝地,很明顯在種的時候偷了懶,這地缺少底肥,所以春小麥就稀稀拉拉的!”
那地的主人有些汗顏,他低下頭,不說話了。
鳳青璃說道:“你們如果不相信我,那我也沒有辦法幫你們!”
那人趕緊跪下說道:“鳳姑娘,咱們錯了,咱們以爲這春小麥是不能活得,就不捨得用肥,那肥攢的不容易呢,向着下一季種棒子的時候用上,這才……如今別人的小麥都半尺高了,咱們的小麥才幾指高,這……”
鳳青璃說道:“如今也沒有好的法子,儘量的後期追肥吧
!”
那些人一聽,心裡着急,可是也沒有法子,誰叫自己當時耍了小聰明呢,只得趕緊應着。
鳳青璃向外走,袁崇明一邊小心翼翼的陪着,一邊小心的說道:“鳳姑娘,您別生氣,這些百姓也是糊塗,爲了那麼一點肥料……”
“說到底他們還是不相信我,再加上肥料的確是缺少!”鳳青璃嘆了口氣,她將漚肥的幾個法子交給了山南的百姓,不過這動物骨頭、毛髮、尤其是剩菜剩飯,在這缺糧少吃的時候,更是短缺,如今,如果她能想出一個好的育肥法子就好了!
鳳青璃正走着,在鍾家村的村頭上,一個正在玩着的孩子就衝撞了過來,一下子撞到了鳳青璃的身上。
“這是誰家的孩子,撞壞了欽差鳳姑娘可如何是好?”立刻有侍衛上前驅趕孩子,那孩子一下子被嚇哭了。
鳳青璃擺擺手,示意侍衛退後,她從口袋裡摸出一塊用鮮豔的花紙抱着的栗子糕來,放在孩子的手裡,“別哭了,這栗子糕給你吃!”
那孩子見了吃食,立刻抽泣了幾聲不哭了,一下子將栗子糕緊緊的抓在了手中。
這會兒正在家裡做活計的孩子母親聽到了,趕緊跑出來,一看孩子衝撞了打人,趕緊上前跪下求饒道:“各位官爺官娘,孩子還小不懂事,請各位官爺官娘高擡貴手,放過孩子吧,民婦給各位磕頭了!”
鳳青璃說道:“不要緊,你快起來吧!”
那民婦卻不敢起來,只是將孩子拉在懷裡。
鳳青璃看了一眼小孩子在地上畫的白線,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大嫂,這白線是用滑石畫的吧?”
那民婦一愣,趕緊看了一眼地上的白線答道:“是是,那滑石山上有的是,姑娘想要?這會兒俺家就有一塊呢,這東西就是哄着孩子玩的!”
那女人說着,趕緊拉着孩子回家,一會兒就抱了一塊白白的石頭出來。
這種石頭在鄉下叫做滑石,因爲能在地上畫出白線寫出字來,鄉下都用來記賬,將怕忘記的事情,用滑石寫在牆上、地上什麼的,孩子很喜歡玩這東西,在村子裡到處畫。
鳳青璃上前看了一眼,見那白色的石頭的確是滑石,她突然想到現代的時候,她去鄉下曾經看到的一個漚肥法子,就是用石膏粉做原料,如今這現成的石膏粉怕是沒有,不過用滑石磨下來也可以!
“鳳姑娘,這東西有什麼用?”袁崇明不解的上前問道。
“這滑石將石粉磨下來,澆上牛尿,密封了放在地裡,三天之後就是肥料了,那幾畝地就有救了!”鳳青璃說道。
袁崇明一愣,他也是鄉下出來的,這滑石他也見過,不過平日裡沒什麼用,也就是在牆上記個帳,哄孩子玩什麼的,哪能有催肥地的作用啊,萬一將小麥潑死了……
鳳青璃見袁崇明猶豫,也就知道他不信,又道:“袁大人不信?”
袁崇明趕緊說道:“下官怎麼會不信呢,下官現在就去跟那些百姓說去!”
袁崇明趕緊說道。
鳳青璃點點頭,又道:“這個法子漚肥十分的簡單,以後這些地,都可以用這肥澆地!”
袁崇明立刻應着。
今日找到一個新法子漚肥,鳳青璃一大早就壓抑的心情終於放鬆了不少,她也想上山去看看,如果
這裡滑石多,倒是可以考慮運到雍河城一些,如今快要四月,油菜花快要開花了,在開花之前再加一撥肥料,油菜籽會結多,反正如今袁崇明帶着朝廷的車隊,不用白不用。
鳳青璃在山上看滑石,到了下午纔回到院子,一進院子,就見玄冗翼正坐在院子涼亭裡喝茶,他穿着一件青色的錦袍,因爲下午起了風,身上加了件灰色的斗篷,側臉對着鳳青璃,下午陽光透過屋檐的淡淡疏影打在他的臉上,他的表情十分的平靜。
玄冗翼意識到鳳青璃回來,他擡眸望向門口處,他平靜的臉上終於一些笑意。
劉稟過來請了鳳青璃過去。
鳳青璃披着紅色的斗篷上前。
這斗篷是她在下車的時候,青玄覺着有風給她披上的,她沒有十分的在意,卻不知道自己此刻一張笑臉被那鮮豔的紅色襯得格外的明豔、美麗!
“你穿紅色最好看!”玄冗翼淡淡的說道,眸光一直不肯離開鳳青璃的臉。
鳳青璃看了看身上的披風,淡淡的笑笑,陪着玄冗翼在桌邊坐下來,“早晨的時候你還那麼慌張,如今怎麼如此淡定自若了?莫非玄冗冥走了?”
玄冗翼笑道:“果然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六哥沒走,是有人來了,如今他要對付那個人,怕是顧不上你!”
鳳青璃一愣,“是誰來了?”
“我二哥,還有二嫂!”玄冗翼低聲道,望着鳳青璃的眸色中全是溫柔,“你應該知道二嫂吧?冥王府的女人,對二嫂的名字應該如雷貫耳吧!”
鳳青璃慢慢的回想,冥王府的女人全都恨一個女人,那就是丞相府小姐蘭清月,因爲那是玄冗冥心尖的人,玄冗冥娶了那麼多的側妃、小妾,一個都不肯碰,也是因爲那個蘭清月。
鳳青璃看了笑的莫測高深的玄冗翼一眼,這蘭清月怎麼到了山南城?而且連二皇子也來了,玄冗翼到底要搞什麼鬼?難道就爲了拖制住玄冗冥?
“鍾家村的小麥如何了?”玄冗翼改變了話題,問道。
“是那幾家不肯信我,肥料不捨得用,所以才導致小麥長勢緩慢,如今我已經想出用滑石粉漚肥的法子,相信後期肥料跟得上,問題不大!”鳳青璃說道。
玄冗翼點點頭,“雍河城那邊的油菜要開花了吧?人家說油菜花開花的時候很漂亮,黃黃的,一片一片的,可是真的?”
鳳青璃點點頭,“的確是漂亮!”
“這裡有沈楚年照料着,不如我跟你回雍河城吧,我得到消息,如今市場上油又吃緊了,價格在不斷的上漲!”
鳳青璃皺皺眉,她突然覺着玄冗翼似乎在保護她,如今春小麥雖然種上,可是她還是不放心,畢竟這春小麥,她也是第一次種,這會兒油菜花還沒有開花,要等着榨油時候,還要一個多月,現在回去雍河城,實在是有些太早了!
如今玄冗翼這麼着急要她離開,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他害怕玄冗冥傷害她!
想起早晨玄冗翼對她的維護,不管他看在什麼上,她都應該謝謝他!
“謝謝你!”鳳青璃說道,“早晨的事情你幫了我,只是如今,這閒話怕是起來了!”
玄冗冥公開了她的身份,這以後出入辦事,就會有太多不方便了,況且她本來是要與冥王府脫離關係,這樣一來,怕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