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慈正在繡花,聽了這話擡起頭來問道:“冥王打勝仗,與鳳姑娘有什麼關係?”
李闊海捋捋鬍鬚,坐下來說道:“之前怕你多心,就沒告訴你,兩個月前,鳳姑娘與我談話的時候,突然說起了古代的一個小故事,說是古代有個大將,最擅長用餓極的野馬做前鋒,用挖壕溝的法子做路障,我覺着十分的有趣,扁方那日來,我就說給他聽,想不到他竟然放在了心中,這一次用上,竟然打了勝仗!”
冷慈一聽,笑着問道:“那扁方,可就是你的關門弟子?”
李闊海點點頭,“扁方雖然是個文人,卻熟讀兵書,對行軍打仗很有謀略,這次他成爲冥王幕僚,爲冥王出謀劃策,大獲全勝,已經成爲冥王面前的第一紅人!”
冷慈猶豫了一下,她說道:“冥王好戰,又野心勃勃,如今他有顯赫軍功在身,若是起了圖謀不軌之心的話……”
“這也是我將扁方放在冥王身邊的意思,如今亂世,冥王雖然好戰,可是的確是大將之才,玄幽王朝還少他不得!”李闊海說道。
冷慈這才明白了李闊海的用意,這麼說來,扁方就是冥王身邊的探子!
邊境戰事慢慢的平息起來,百姓的心也安定了下來,天氣慢慢的炎熱起來之後,貨船之上蔬菜的運輸就有些阻滯,鳳青璃只得從新規劃,大部分以糧食跟醬菜爲主。
鳳青璃果真沒有瞧錯黎少祥,只不過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黎少祥就將鳳青璃的貨品分佈到了全國,自然黎家也沒有少了好處,在白虎王朝迅速的崛起。
七月的時候,宅院裡接二連三的有了喜事兒,王秀芝跟劉秀都有了身孕。
王秀芝跟劉秀管着內院,如今已經是鳳青璃的左膀右臂,她們兩個同時懷孕,以後要養胎生孩子,少不得要耽誤一些時間,再加上如今噶氏又不住在宅院裡,整個宅院裡就只剩下袁氏與彩虹兩個管事,多少有些忙不過來。
冷慈回來探親,聽說起這件事情來,也就說道:“我前些日子倒是買了兩個得力的婆子,如今也調教了一些時日,不如先讓她們過來幫襯着你,等到王秀芝跟劉秀身子利落了,你再讓她們回去也不遲!”
鳳青璃信得過冷慈,她點點頭道:“多謝冷姨!”
冷慈拍拍她的手,她望着鳳青璃的眉眼,笑道:“第一次見姑娘的時候,姑娘還是個小丫頭,被賣入黑家做童養媳,那時候寇老夫人喜歡姑娘做的蜂蜜麻花,經常跟我提起姑娘。寇老夫人其實出身很高,寇老夫人的爺爺,是前朝最後一任狀元,官至翰林院大學士,兵部尚書,前朝滅亡的時候,他奉命守城,城破後他以身殉國。寇老夫人的祖母也是個烈女子,帶着三個子女投河殉夫,只有寇老夫人的父親被貼身的老家人救了下來。寇老夫人雖然不管世事,可是並不是誰都能入她的眼的,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姑娘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第一次見姑娘,姑娘的臉龐雖然稚嫩,可是那雙眼睛卻深若海底,連我閱人無數,也看姑娘不透,那個時候我就覺着,姑娘一定非一般人,所以讓老夫人問我願不願意跟着姑娘去的時候,我就答應了,如今,姑娘已經成爲一方霸主,可見當年我的選擇沒有錯!”
鳳青璃笑問道:“冷姨到底想說什
麼?”
冷慈嘆口氣,“姑娘聰明,我還是瞞不過姑娘,姑娘如今已經二十年華,姑娘既然已經脫離開黑家童養媳的身份,爲什麼不肯爲自己打算?就算是姑娘不肯進宮,那也要爲自己好好的想想纔是!”
以前,冷慈想不通鳳青璃爲什麼不進宮,可是最近宮裡接二連三發生的那些事情,馬騰義病倒、安順候進了天牢,全都與皇上納妃立後有關,就算是她與李闊海,肯給鳳青璃轉換身份,若是到時候太后緊咬着不放,鳳青璃在宮裡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
這樣一想,冷慈倒是覺着鳳青璃一直猶豫是對的,不論在什麼時候,女人都是弱勢的,尤其是進了宮,沒有了自由,哭笑都由一個男人來掌控,鳳青璃的性子太強,她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冷慈終於想明白了鳳青璃不願意進宮的原因,可是她又見不得鳳青璃就這樣虛度了青春,二十歲,有許多女人都兩三個孩子了!
鳳青璃笑道:“冷姨你只是想通了一部分!”
冷慈一怔,不解的擡眸望向鳳青璃。
“你可知道我的母妃?就是傾鳳國的舒妃娘娘,她一直以爲她是父皇唯一真心愛過的女子,因爲她受過的榮寵,是後宮之中所有的嬪妃之中都沒有過的,那個時候,只要她要什麼,我的父皇都肯給她找來,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可是後來,不管父皇是爲了他的皇位,還是喜新厭舊,他將我的母妃放在像冷宮的地方几年,不管不問,他還封了別的女人爲皇后……”鳳青璃緩緩的說道,“可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從來沒有懷疑過父皇對她的真心,她將一切歸結在那個被封爲皇后的人身上,就是不肯相信那個曾經深愛她的男人,將她捧在手心裡的男人已經變心!她說如果真正的愛一個人,就會盲目的相信他,哪怕會被傷得千瘡萬孔,還是會相信!”
冷慈更是不解了,她不明白鳳青璃爲什麼會給她講這麼一個故事。
“我做不到我的母妃那樣,所以我不會進宮,可是我的心裡真的有皇上,所以我不可能再容納其他人,至少現在是這樣!”鳳青璃淡淡的笑笑。
冷慈這才明白鳳青璃的意思,她頓了頓,點點頭,“我明白了!”
皇宮裡,玄冗翼收到了鳳青璃給他做的袍子,他十分的歡喜,愛不釋手,許久纔在長寧的提醒下,想起來試一試。
他穿着那袍子站在鏡子前,十分的滿意,他輕輕的撫着那衣裳,勾了脣角忍不住的笑。
“皇上,您的玉佩!”李德朝將他的宮佩帶上。
鳳青璃做的袍子是藍色,玄冗翼嫌少穿這種顏色,與玉佩流蘇的顏色十分的不配,可是他一點都不介意,就這樣穿着,在御花園裡走來走去。六月的驕陽篩過樹影,照在身上有點熱,可是玄冗翼還是樂此不疲。
這是鳳青璃第一次送他禮物,而且還是鳳青璃親手做的衣裳,他覺着珍貴。
長寧在一旁瞧着心酸,玄冗翼如今可是皇上,要什麼樣子的女人沒有,卻因爲一個女人送的衣裳,欣喜成這樣。
“皇上!”突地,太后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來。
玄冗翼隱藏了脣角的笑容,他將手背在身後,擡眸,盡顯帝王的威嚴。
太后帶着嬤嬤與宮女
前來,她拉着一位年紀不大的女子,那女子上身蔥綠盤扣對襟小襖,下身配柳黃色繡八幅湘裙,裙子上面有云紋裝飾,做工十分的複雜,可以看得出自手藝絕佳的老師傅,那女子眉眼絕美,帶着一股媚色,可是裝扮卻十分的清淡,頭上沒有什麼華貴的首飾,耳邊上也只是帶了一副珍珠耳環,但是在低頭顧盼間,一粒瑩色珠光緩緩劃過,有一種不動聲色的華貴和矜持。
這位姑娘就是長蘭家族的長蘭雪兒,是長蘭太后弟弟的嫡長女,今年只有十六歲,寫得一手好字,談的一副好琴,是幽城數一數二的才女。
“太后安好!”玄冗翼淡淡的行了禮。
“皇上,這位是本宮的侄女,長蘭雪兒!”長蘭太后拉着雪兒上前,將她拉到玄冗翼的身前。
長蘭雪兒給玄冗翼行禮,“雪兒見過皇上!”
她福了身子,一雙眸子卻望着玄冗翼,在莊重之中又有一股媚色,再加上那如黃鶯出谷的聲音,十分的譎灩迷人。
玄冗翼淡淡的點點頭,“時辰不早了,朕還有奏摺要批,就不陪太后娘娘與雪兒姑娘了……”
玄冗翼正打算撤退,長蘭雪兒突然說道:“皇上,民女會做墜穗,不如民女爲皇上的玉佩換個墜穗吧,這樣正好與這件精美的衣服搭配!”
玄冗翼淡淡的擡眼,“不用了,這玉佩不戴也可以!”
玄冗翼將玉佩解下來交給身邊的李德朝,然後大步離開。
長蘭太后皺皺眉,她恨聲道:“真是可恨!”
長蘭雪兒轉眸問長蘭太后,“姑媽,那衣裳的手工不像是宮裡的活計,可能是別人送皇上的,皇上看起來十分的珍惜,連最愛的宮佩也不戴了!”
“你如何知道?”長蘭太后轉眸問道。
長蘭雪兒笑道:“姑媽忘記雪兒精通刺繡了?宮裡大師傅的手藝,雪兒都認得的,至於那宮佩,據傳可是齊妃娘娘留給皇上唯一的物件呢!”
長蘭雪兒雖然在笑,那一雙瀲灩美麗的眸子卻十分的深邃。
“難道宮裡的那些傳聞都是真的?”長蘭太后皺皺眉。
“什麼傳聞?”長蘭雪兒望向太后。
“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從今天起,你就住在宮裡陪哀家,皇上那邊,哀家會幫你找機會的!”太后說道。
“姑媽,如果姑媽信得過雪兒,雪兒想自己接近皇上!”長蘭雪兒擡眸,祈求的望着太后。
長蘭太后猶豫了一下。長蘭雪兒在長蘭家族之中是最優秀的嫡女,冰雪聰明,而且多才多藝,方纔見她應對玄冗翼也是進退有度,她想了想,也就點點頭。
長蘭雪兒福身道謝,她起身,望着玄冗翼消失的背影,微微的勾了脣角。
在進宮之前,她還有些猶豫,比起那個皇后的位子,她更想找一個心愛的男人白頭偕老。方纔她跟着皇后入宮來,遠遠的看到玄冗翼。玄冗翼站立的地方正值木蘭花盛放,白茫茫,如雪一般的花雨,美好得猶如畫卷,而那個藍衣男子,閒然自得的坐在那美好的畫卷之中,尤其是偶爾勾起來的那抹煦風溫柔的笑容,唯美的令她心動。
她覺着被這樣一個男人深愛,一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她想要做那個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