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直視這基情的朝顏決定還是回房間,將空間留給這兩人。
她笑眯眯說道:“你們繼續,我不打擾你們了。”
離開之前,她十分貼心地將門給緊緊關上,還小聲叮囑別人別干擾到他們聯絡感情。
屋內的褚經年和尹隨川不知爲何,都有種寒意竄了上來。兩人對視,十分有默契地共同露出了嫌惡的表情。褚經年覺得自己爲了追妹子也是夠拼了,還得和自己討厭的人共處一室。
尹隨川則覺得,自己好不容易趕了回來,還遇到了褚經年這個礙眼的,真是時運不濟。
雙方都覺得自己虧大了,受到了很大的委屈。
朝顏回到房間後,梳洗完後,就早早地上牀休息了。今天她忙了一天,加上晚上消化十年內力時,也花費了不少的體力,一沾枕頭就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顧家又是忙碌的一天。
朝顏在早飯時候輕描淡寫地提了一下尹隨川回來的事情,隻字不提他受傷的事情。
黑玉斷續膏的效果實在是好,經過了一個晚上的休養,尹隨川的氣色看上去好了很多,一身的玄色綢緞,顯得他身姿挺拔,玉樹臨風。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朝顏的錯覺,她總覺得尹隨川這次回來後,氣勢比先前強了一些。以前就是個死要錢的天然呆,現在雖然還是死要錢,還是天然呆,偶爾卻會流露出一種危險的氣息。
朝顏難以形容那種氣質,非要說的話,就是所謂殺手的感覺?
就算氣質有些變化,尹隨川依舊是那個尹隨川,她信任他的存在。
至於少玄真人,在初二早上用過飯後,她便返回清平觀。
朝顏陪同她一起,也順便躲開家裡一波波的客人。
到了觀裡,少玄真人說道:“你現在及笄,不少女子在你這年紀要麼相看親事,要麼定好了親,只怕今後盯着你的會有不少,你有何打算?”
朝顏俏皮一笑,“我要嫁,要麼嫁一個我喜歡的,他也喜歡我的。要麼嫁一個不會干涉我的形式丈夫,要麼就跟着老師你當道姑~”
等她決定要當道姑後,就弄一個祥瑞,給自己塑造成神女下凡,要重新修功德大道,不婚嫁。這樣她的生活也可以相當愜意。
所以朝顏一點都不擔心這點,顧孫氏一向疼她,更不會勉強她嫁給她不喜歡的人。
少玄真人點了點頭,“你想清楚了就好。”
朝顏陪她上山後,少玄真人順便給她上課,讓她驚訝的是,這回上課的內容並非琴棋書畫,而是歷史。也不知道她手中哪裡來的那些書,比市面上的史書內容更爲詳盡,看上去也更真實。
在那諸侯林立的亂世,夏太祖江嚴作爲泥腿子出身,卻揭竿而起,成功討伐各方諸侯,平定亂世,開創了夏朝。而且夏太祖也是難得的一心人,他的妻子宋皇后同他青梅竹馬,只是農家女出身,一直在他身邊,不離不棄。夏太祖功成名就後,許多人都覺得宋皇后身份低微,無法母儀天下。夏太祖江嚴卻沒有辜負他的妻子,真正做到了三千後宮唯她一人。
而她今天所看的這史書,講述的便是夏太祖一生中最著名的幾場戰役。朝顏一一看下來,不得不承認,江嚴當真本事了得,運籌帷幄,用兵如神,而且用人不疑,也莫怪他能夠取得那樣的成就。
不過少玄真人主要是讓她學習江嚴的一些用人手段。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朝顏原本覺得自己也挺能耐的,但是一對比,就發現她還是小case。
少玄真人說道:“只怕你開春後不久便要回京城,這些天便時常來上課吧。”
朝顏點點頭,事實上她覺得學這些歷史也挺有意思的。
於是在正月十五之前,她基本都是泡在少玄真人這邊了。齊飛柏等人在過了十五後便返程回京城,褚經年倒是繼續留了下來。
朝顏忍不住問他,“假期過了,你還呆在這裡真的可以嗎?”
他也太閒了吧。雖然現在四海昇平無戰事,他這個少將軍不需要領命去打仗,但是朝顏還記得,褚經年去年還領了一個京衛指揮同知的實職,當真那麼閒嗎?而京衛指揮史正是皇后娘娘的父親彭國公。
褚經年涼涼道:“你提早離開京城,所以有所不知。我來之前,因爲不小心將兵部右侍郎的兒子給抽斷腿了,所以暫時被陛下停職呢。”
朝顏嚇了一跳,然後認真說道:“你並非那種會因爲一時意氣而動手的人,那肯定是那人做錯了什麼事。”
雖然褚經年行事看似隨心所欲,卻不是那等爲非作歹之人,有自己的一套原則。
褚經年低低地笑了笑,笑聲中充滿了愉悅的情緒,一點都沒有自己被停職了的鬱悶,“你還真是相信我啊。”
朝顏淡淡道:“比起道聽途說,我更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她手指着自己的心臟位置,“以及心所認識的人。”
褚經年勾脣淺笑,那叫一個風流倜儻,“嗯,那小子嘴巴有些不乾不淨,將京城中不少閨閣少女給評頭論足了一番,我聽了覺得污了耳朵,所以就直接打了。”
若是說其他人的話也就罷了,偏偏那人嘴裡還提到朝顏,褚經年自然不能忍了。
褚經年繼續道:“我爹也不好說他,畢竟他也將我那庶妹給牽扯進來。我打了他以後,京城其他牽涉在內的人家都紛紛拍手稱快呢。”
“只是我當時手忘了留力,將他直接打殘疾了,陛下就算偏向我,也不能做的太過分,只能暫時將我停職。”
朝顏聽他這樣一說,也鬆了口氣。按照褚經年的意思就是象徵性地懲罰一下,過幾個月再官復原職。
褚經年說道:“我便以散心爲理由出京,另一方面其實也是因爲暗中接了陛下的一項命令。”
“你可還記得方雪純?”
朝顏點點頭,怎麼可能不記得。當時方雪純還特地攔了他們,只是後來朝顏只知道她離開了馬家,然後就不知下落了。
褚經年說道:“方雪純當時說那前朝的藏寶圖被放在了她妹妹方雪薇身上,而我已經找到了她妹妹的線索。”
朝顏心中一動,“所以你打算順便利用這段時間尋找到藏寶圖嗎?”
她斜了褚經年一眼,“只怕就算你沒打了那兵部右侍郎家的公子,也會再鬧出別的事情,好讓陛下給你停職吧。”哼,這對君臣在這方面默契不錯嘛。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穆武帝信任褚經年,纔會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
褚經年點頭,然後拱手作揖,“所以在下現在便需要我們顧大小姐幫忙了!”
朝顏嘴角抽了抽,“我能幫上什麼?”她武功又沒褚經年厲害,去了也就是拖後腿的料。嗯,不對,她掌握不少的藥方,自保能力還是可以的。
褚經年說道:“尋找方雪薇這事不能打草驚蛇,像我這樣俊美無雙的男子,若是過去的話,就猶如那皓月,根本無法阻止我的光芒,那豈不是太大張旗鼓了。”
朝顏聽他在那邊吹擂自己,感覺牙齒都要被酸掉了。雖然這人說的是實話沒錯,但他能不能謙虛一點!別這麼自戀啊!
“咳,所以我需要你幫我易容。”
朝顏懂了,褚經年這一趟出去,不知道要多久,就算出發之前朝顏給他易容了,只怕最多隻能支撐個三四天。
“所以你要我陪你一起去?”
褚經年點頭。
“好。”朝顏毫不猶豫便點頭答應了下來,一方面是兩人的交情擺在這邊,褚經年需要幫助,她自然是義不容辭。另一方面,若是成功找到方雪薇,甚至拿到了藏寶圖,這便是大大的功勞一件。作爲一起參與的人,即使這事不能在明面上說出來,但穆武帝肯定心中有數。
能刷一刷皇帝的好感,何樂而不爲呢?
朝顏說道:“我看尹隨川的傷口也好得差不多了,需不需要他一起去?他若是去的話,也是挺大的一個助力。”
褚經年聽到朝顏提起他,臉色黑了一瞬,搖搖頭,“陛下不願這事太多人知道,尹隨川身份不明,自然不能參與進來。”
朝顏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那麼我就讓他留在家裡繼續休養身子吧。”
朝顏很快就尋了個合理的藉口出門。她只說要去附近幾個州走一圈,順便選定合適的莊子,開福利院。另一方面,也想要從山水之中尋找作畫的靈感。
這兩個理由無懈可擊,顧孫氏直接就相信了。
然後朝顏以尹隨川的傷口還沒好全爲理由,硬是將他給留在家裡。當然,對着尹隨川她還有另一套的說辭。
“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便是家裡的親人。我現在可謂是樹大招風,想要尋我錯處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而你是我少數能夠信任的人,所以我將我奶奶他們的安危交給你了。我也希望回來以後,你的身子能夠休養好了。”
朝顏覺得這還不夠,繼續使出了殺手鐗,“這兩個月,你的月錢翻三倍!”
兩個法子合力出擊,成功搞定了尹隨川。
……
該安撫的安撫了,該哄的也哄了,一月二十號,朝顏便和褚經年一起出發了。
在離開京山縣以後,朝顏便和褚經年換了裝扮,給兩人都易容成另一副的面貌。兩人皆是平平無奇的相貌,放在人羣中就找不到的那種,只是唯獨眼睛這個易容不了,依舊顯得靈氣十足。
朝顏和褚經年來到了昌州,這據說也是方雪薇最後呆的地方。
在一月二十五號的時候,他們抵達了昌州,褚經年帶着她來到當地的一家名叫月滿樓的青樓前。因爲是白天的緣故,青樓尚未開張。
褚經年慢條斯理道:“當年方雪薇和方雪純兩人先是沒入教坊,然後又淪落到這裡。”
“之後方雪純經過諸多的波折,被壽昌公主買走,而方雪薇則是被一個富商姜有明看上,爲她贖身,納爲小妾。”
朝顏頷首表示明白,又問他,“那麼我們現在要去找那姜有明瞭?”
褚經年說道:“據說方雪薇成爲姜有明小妾後,很是受寵,還誕下了一個女兒。只是姜有明本身也是風流之人,寵了她一段時間後,便將她擱下。”
“後來她便因爲殘害嫡子,而被送到了莊子上。”
朝顏問道:“她既然被送到了莊子上,照理來說,應該很好找到的纔是。”
褚經年嘆了口氣,說道:“重點是,姜有明將方雪薇交給他妻子姜吳氏發落,姜吳氏口風出乎意料的緊,除了她和她的心腹之人,無人知曉她被送去哪裡。”
朝顏明白了:若是褚經年使用強硬手段的話,倒也可以從姜吳氏口中掏出方雪薇的下落。可是藏寶圖一事本來就需要隱瞞得嚴嚴實實的,不能泄露出半點的風聲。
不過這對她來說,還真不算什麼難事。要知道她手頭還有吐真劑這麼一個大殺器在。
沒等她說出這事,褚經年便道:“不過關於這件事,我已經有了腹案。姜吳氏的奶孃康嬤嬤是姜吳氏的心腹,定知道方雪薇的下落。我下屬使了些手段,成功讓她兒子欠了賭債五千兩。”
“想來爲了這五千兩,她態度應該會鬆動一些。”
朝顏說道:“嗯,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朝顏原本以爲還得需要幾天,沒想到當天晚上,便等來了這個機會。
在褚經年的下屬給他們傳來消息後,褚經年和朝顏都換上了華美的服飾,雖然依舊是易容過後的平凡長相。
他們兩人在一個一進小宅子中默默等待着康嬤嬤的到來。好一會兒,門嘎吱作響,顯然是人到了。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康嬤嬤神色有着避免不了的惶恐,卻還是勉強裝出鎮定的模樣,“你們陷害我兒子欠下那麼多的賭債,究竟有什麼目的?”
這康嬤嬤也並非真正的傻子,多少明白了其中的不對勁。
褚經年翹着腳,手中彈着一張的欠條,那紈絝子弟的做派不用裝就渾然天成。
康嬤嬤心中暗恨,就要上前將那張欠條給搶了過來。
褚經年若真能被她得逞,那完全可以去自掛東南枝了。他身子瞬移,康嬤嬤便因爲撲了個空的緣故,直接惡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褚經年慢騰騰說道:“這樣的欠條我手中有好多張,你就是拿了這一張,也還有別的。你搶得完嗎?”
朝顏在旁邊腹誹道:褚經年模樣簡直就像是超級大反派,敲那康嬤嬤,只怕是恨不得將他給生剝活吃了。
康嬤嬤忍着疼痛從地上爬了起來,咬牙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麼?”她心中懷疑是不是府裡那個姨娘想要以此要挾她幫忙辦事。
褚經年語氣深沉,“那薇姨娘在哪裡?”
康嬤嬤怔了一下,她已經許久沒想起這名字了,當被人提起時,腦海中便浮現出了那囂張豔麗的面容。她冷笑一聲,“難不成你是那薇姨娘的裙下之客不成?我聽說那薇姨娘原先也是貴族人家的女兒,不曾想勾搭男人的本事倒是了得。”
聽康嬤嬤怨氣滿滿的話,就知道她曾經在方雪薇身上吃了不小的虧。
褚經年臉色黑了黑,然後開始演戲起來:“那方雪薇當年只因爲我姐姐不小心打破了她一套的茶具,她便大發雷霆,命人將她賣到見不得人的地方。我恨她還來不及,如今我們夫妻兩脫離了方家,好不容易賺了些銀錢,總算可以同那賤人報仇,只是若沒有親自看到她的下場,終究還是不甘心。”
那康嬤嬤聽了這話,臉色不由好轉了一些,說道:“那你姐姐可以瞑目了。那薇姨娘現在可是生不如死,她害死了小少爺,夫人自然饒她不過。”
朝顏出聲道:“我們夫妻兩……”說到夫妻兩個字,她有些糾結地停頓了一下,“我們夫妻兩人當年在姐姐的墳墓面前向她發誓過,必定要親眼看到她惡有惡報。我們兩人也只餘下這麼一個心願,你若是能夠幫我們一把,你兒子欠的那些錢便一筆勾銷。”
康嬤嬤臉色變幻連連,像是在猶豫着什麼,好一會兒,她才咬牙說道:“行,我現在就帶你們過去!方雪薇她被關在夫人的一個陪嫁莊子上。那莊子是夫人出嫁後,老夫人私下給她的,所以就連老爺都不知道。”
或許是被利益所驅使,或許是因爲知道他們也是方雪薇的“仇人”,康嬤嬤最後還是鬆口了。
只是朝顏心中卻隱隱有些不解:康嬤嬤一開始到底在遲疑些什麼呢?
一切終究得等到見到方雪薇本人才知曉。
康嬤嬤所說的那莊子不算近,也不算遠,他們坐了馬車,半夜纔到那莊子。那莊子的周圍荒無人煙,還有一片的墓地,看上去就讓人感覺陰森森的。
莊子四周的雜草都到了人的腰部,卻沒有人過來清理。整個莊子都散發着一股頹敗的氣息,在漆黑的夜色中,那莊子宛若一隻臥躺着的野獸,隨時都會露出了銳利的獠牙。
康嬤嬤在寒風中打了個顫抖,低聲說道:“薇姨娘和她所生的那女兒都被打發到這莊子,只由夫人的心腹看守着,每隔幾天,莊子上的僕役便會去鎮上買些蔬菜糧米,確保她們母女兩死不了。”
被關押在這麼一個地方,對人的心理壓力不是一般的大。可見那位姜吳氏是恨透了方雪薇。
康嬤嬤說道:“我已經帶你們過來了,可以讓我走了吧。”她的語氣有些急促,像是在掩蓋自己的不安。
褚經年微微一笑,“當然可以。”
下一秒,他直接打暈了康嬤嬤,將她丟回馬車。
褚經年問道:“有沒有什麼迷藥,可以讓她睡久一點?”
朝顏點點頭,抽出了一張手絹,往康嬤嬤的鼻子一抹。手絹上的迷藥,足夠讓康嬤嬤睡上整整一天了。
朝顏眯着眼看了看那莊子,低聲說道:“康嬤嬤說話有所隱瞞,雖然不知道她隱瞞了什麼。”
她尋思着要不要將康嬤嬤重新叫醒,喂她吐真劑。
褚經年環視了周圍一圈,衝着幾個下屬點了下頭。幾個下屬嗖的一聲消失了,開始打探起這莊子的底細。
在這安靜的夜晚,一點點的聲音都容易被放大,朝顏只能將聲音壓低再壓低,附在褚經年耳邊說道:“唔,其實我手頭還有吐真劑,那時候丟的是空的瓶子。你若是需要的話,我可以拿出來的。”
她說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自己現在距離褚經年很近,近得超過了某個安全範圍。
褚經年能感受到她說話時噴灑在自己耳邊的溫熱氣息和身子靠過來時那若有似無的淡淡馨香,他用了自己最大的自制力,才壓下了心猿意馬的躁動。
褚經年說道:“還是先別浪費你那吐真劑,等下說不定會派上用場。”
朝顏條件反射要點頭,然後忽的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連忙拉開了距離。她莫名地感覺到臉頰有些燙,被寒冷的夜風一吹,就越發能感受到不斷涌現的熱度。
真奇怪,明明以前都不會這樣的。
她深呼吸一口氣,算是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這時候,剛剛去幾個去探查的人也都回來了,彙報了他們所發現的信息。
“這莊子上表面上只有六個僕役,事實上背地裡還有五個的護衛守着,而且身手都不弱,即使是姜家,也沒有這樣身手的護衛。”
朝顏眉毛微微挑動,一個姨娘,卻讓這麼多護衛守着。亦或是另一股的勢力?
“那五個護衛都被我們給制住了,大人隨時可以對他們進行審訊。”其中一人還向朝顏道謝,“也多虧了顧小姐給了我們迷藥,不然我們未必能這麼快解決掉他們。”
朝顏只是笑了笑,“這是我應該做的。”
“莊子裡的其他僕役我們也都用迷藥弄暈了他們。”
“那我們現在就去見見那方雪薇好了。”
朝顏當機立斷說道,她不怕方雪薇不肯說實話,反正手上有吐真劑。朝顏先前就看出了,這幾個人與其說是褚經年的下屬,不如說是爲皇帝辦事的暗衛。所以她剛剛纔會等他們走後,才同褚經年說了吐真劑的事情。
她能相信褚經年,卻無法信任穆武帝在知道吐真劑的存在後,會不起半點心思。
朝顏他們留了兩個人在這邊看守康嬤嬤,其餘人則是進了那莊子中。
正如同這些暗衛所說的那樣,在迷藥的作用下,這些人全都倒在地上,還被暗衛們用繩索緊緊地捆綁起來,以免他們突然醒來。
他們直接走向宅子南邊的一個房間。
剛打開房門,朝顏便聞到了一股淫糜的味道。不用猜,她也知道里頭是什麼場景。
方雪薇和一個男人躺在牀上,兩人身上都蓋着被子。
朝顏還真沒想到,方雪薇都被姜吳氏給囚禁在這莊子裡了,還能夠給姜有明帶一頂綠帽子。
褚經年說道:“將他們把衣服穿上,再將方雪薇帶出來。”
那幾個暗衛點頭,然後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地將衣服粗暴地套了進去,完全沒有對方是個美人的自覺。
朝顏還是初次看到這方雪薇,對方的長相雖然豔麗,卻有種說不出的俗氣。
待到方雪薇被帶出屋子,褚經年的目光落在她的耳垂上,忽的眉頭狠狠地擰起,“她不是方雪薇。”
朝顏疑惑問道:“難不成我們找錯人了?”她想起既然方雪純認識褚經年,那麼褚經年認得她妹妹也是正常的。
褚經年冷笑道:“雖然相貌頗爲相似,但依舊不是同一個人。方雪薇的耳垂有個紅痣。”
他這話一出,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朝顏直接問出了心中話,“你連她耳垂有紅痣都知道啊。”
褚經年解釋道:“有次她不小心在我們面前掉到水裡,被人救了上來,所以纔看到的。”
朝顏嗯了一聲,她也相信褚經年不會在這種事上說謊。如果這人不是方雪薇,偏偏又和方雪薇長得挺像的,那就是有人刻意冒充方雪薇了?
她心中一動,想起了方雪薇還有一個女兒,立即吩咐下去,“將方雪薇的女兒和方雪薇一起帶走再說。”
這些暗衛早就將這宅子的情況打探好,很快就將方雪薇的女兒一起帶走。方雪薇的女兒,今年也才一歲多,從五官來看,長得頗爲可愛,卻面黃肌瘦的,顯然在莊子上的日子過得不太好。
將她們一起帶走,馬車開向了另一個方向。他們最後落腳在一處有些破舊的小宅子中。
其中一個暗衛同褚經年請示,“褚大人,接下來我們該如何行動?”
褚經年一副成胸在竹的模樣,“先等吧,將這冒牌貨先關押着,等明天袁煒他們到來再說。他們最擅長刑訊一類的工作。”
那幾個暗衛點點頭,然後將那冒牌貨押進了地窖當中。
至於方雪薇的女兒,那孩子年紀實在小,到了半夜便餓得哭了。這宅子中連個吃食都沒有,朝顏只能喂她開水,一個晚上都抱着對方哄她。
她自小在孤兒院中長大,還時常幫院長奶奶她們帶孩子,所以哄起小孩子那叫一個駕輕就熟。那孩子雖然很委屈,但還是很快就被朝顏哄得停了哭泣。
或許是因爲沒人教她說話的緣故,雖然她已經一歲多了,卻還不會說話。
等到天剛微微亮,朝顏就打發人出去買早餐回來,強調一定要一份稀飯。等買回來後,她顧不上吃自己那份,先喂小姑娘吃東西。
小姑娘雖然年紀很小,卻很乖,除了肚子餓和想要便便外,其他很少哭。朝顏喂她的時候,她也是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一口一口地吃。
朝顏看在心中,就越發心疼她了。還親自做了幾樣小玩具,哄她玩。
褚經年看在眼中,很是稀奇,“沒想到你這麼會照顧小孩子。”
朝顏道:“大概是天賦吧。”她總不能說是自己前世照顧習慣了。
褚經年彎下腰,打算將這小姑娘給抱起來。結果他手纔剛碰到小姑娘,這小姑娘哇的一聲哭出來,哭聲那叫一個悽慘,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褚經年的臉色僵住了,手收了回來。
朝顏連忙將小姑娘摟進懷裡,安撫她:“乖,不哭不哭!”
她也沒想到這小姑娘這麼牴觸褚經年,居然一碰就哭。
小姑娘哭得鼻子都紅了,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朝顏拿出手絹輕柔地給她擦眼淚。
褚經年咬牙道:“我就不信她是因爲我才哭的!”
然後他伸手就要將小姑娘抱過來,結果不出所然,小姑娘再次爆發了驚天大哭。
魔音穿耳,朝顏的耳朵隱隱生疼,連忙抱着她遠離大魔王褚經年。
褚經年一臉鬱悶地颳了刮自己的鼻子——明明他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怎麼這小丫頭一碰到他就哭成那樣。真是沒眼光啊!
他覺得這肯定不是他的問題,看到一個暗衛過來了,直接說道:“三號,你抱一下這小丫頭試試。”
這些暗衛都沒有名字,直接編號的。
三號雖然不明所以,但是他所接受的命令就是在外聽從褚經年的指使。所以他還是伸手將那小姑娘給抱了起來。朝顏原本還有點擔心小姑娘會不會又哭了,卻看到小姑娘只是好奇地看着三號。
還伸手去抓他的頭髮,像是找到了一個玩具一樣。
三號連忙將小丫頭還給朝顏,生怕自己的頭髮遭殃。
待到他離去後,朝顏轉頭看着褚經年,褚經年一臉的鬱悶,顯然受到了打擊。這樣孩子氣的場景實在少見,朝顏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褚經年聽着她的笑聲,更加鬱悶了,身邊都快實質化出幾朵小蘑菇。
朝顏笑得眼睛彎成一條線,一手抱着小丫頭,另一隻手拍了拍褚經年的頭,然後發現手感還挺好的。
“好了別鬱悶了,她年紀小,所以不知道美醜。等長大了,肯定會喜歡你的。”
褚經年哼了哼,“我纔不稀罕她的喜歡。”
朝顏正待說什麼,便聽到腳步聲傳來,聽聲音像是來了三個人的樣子。
她轉過頭,恰好看到那三人踏入屋內,其中兩個算是她的熟人原江和原井,另一個男子未曾見過,朝顏猜測他應該是褚經年先前所說的擅長刑訊的袁煒。
袁煒視線在朝顏、褚經年和那小丫頭身上來回打轉。朝顏總覺得他的目光看得她毛毛的。
然後袁煒拍了拍手,露出了欽佩的表情,“先前老夫人還着急着公子什麼時候才能成親生子。沒想到公子的進展如此之快,不但夫人找到了,就連女兒都有了。老夫人一定會十分欣慰的。”
然後袁煒又對朝顏恭恭敬敬地行禮,“見過夫人和小小姐。”
朝顏被他這話嚇得差點連手中的孩子都抱不穩。
褚經年心中正在暗爽中——不錯,袁煒還是有點眼力的。
朝顏無語道:“我不是你家夫人,這也不是我和褚經年的孩子。”她還沒成親好嗎?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褚經年也跟着解釋,“嗯,朝顏現在還不是。”
現在還不是,以後就不一定了。
袁煒還是知錯就改的,連忙說道:“抱歉,我認錯了。”
知錯就改,朝顏當然不會同他計較太多。只是剛剛被認錯一事讓她有些不自在,朝顏連忙轉移話題,“好了,也該辦正事了。”
褚經年點頭,“嗯,是該刑訊了。朝顏將這小丫頭給三號他們照顧吧,我看這丫頭似乎挺喜歡他們的樣子。”
朝顏覺得褚經年絕對是在嫉妒,嫉妒自己不受小孩子的歡迎。
她點點頭,也不去拆穿某人彆扭的小心思,讓幾個暗衛先幫忙照顧這小丫頭。
二號問道:“我也一起刑訊好了。”
▪Tтká n▪℃O
朝顏同褚經年也有些默契,心中明白褚經年之所以將袁煒喊過來,不過是爲了找個擋箭牌,來遮掩吐真劑的效果。
她微微一笑,說道:“不用了,這丫頭有些難帶,你們幫忙看好她就是。”
當袁煒看到她也要一起進去的時候,嚇了一跳,“顧姑娘也要進去嗎?不怕看到鮮血淋漓的畫面嗎?到時候晚上會做噩夢的。”
袁煒平日都是幫褚經年處理一些暗地裡不能江光的事情,鮮少出現在人前,所以也不太清楚朝顏的身份。不過朝顏嬌弱嫋娜模樣實在太具有欺騙性,他自然以爲對方只是想要進去見見世面而已。
朝顏還真不怕這些,說道:“刑訊也無非是那麼一回事,有什麼好怕的。”
袁煒眉頭微微擰起,他本來就是容易較真的性子,聽了朝顏這話,便覺得自己被小瞧了,“刑訊可不是你想象中那麼簡單的事情,種類五花八門,比如將針插入你的手指中,比如……”
袁煒一連串說了好幾種血腥殘忍的刑訊手段,只可惜他卻沒從面前的少女臉上看到一絲的惶恐害怕,唯獨只有坦然。
朝顏還真不怕這些,又不是沒看過相關書籍。她甚至等袁煒說完以後,才笑眯眯說道:“在這方面,我也有一些需要同你交流的知識。”
她從前世知道的酷刑中挑揀了幾種大概講述了一下,然後讓袁煒眼神不由一變,神色變得認真起來,看着朝顏的眼神,也充滿了肅然起敬。
他還真沒想到朝顏不禁沒被嚇到,而且還對這方面頗有見識。其中一些手段更是他未曾想到過的。
袁煒恍然大悟:難怪公子會將她帶在身邊,原來是這個緣由。
原江則是向他家公子投以敬佩的眼神:公子真是太有勇氣了,這樣的姑娘可不是隨便一個男人都有膽子去招惹的。
褚經年神情依舊從容無比,淡淡說道:“好了,我們去地窖吧。”
朝顏同褚經年並列走着,然後藉着袖子的遮掩,將吐真劑塞到他手掌心。她後來將瓶子中剩餘的吐真劑都給分了,每一個小瓶子中都只裝着一滴,這樣也方便行事,以免不小心手抖了,就多滴了。
褚經年捏住瓶子,心中十分清楚這玩意兒的效果,君不見當時肅義伯被這吐真劑弄得人仰馬翻,名聲掃地不說,到現在依舊沒能成功取得妻子的諒解。
他心中甚至懷疑這東西一開始便屬於朝顏的,而不是那什麼莫須有的大俠。朝顏手中似乎總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無論是她先前送他的解毒丹、回血丹還是這吐真劑。
但只要朝顏不說,他便不問。
他們一行人走進地窖當中。地窖裡常年昏暗,點了幾盞燈作爲照明。
這方雪薇的冒牌貨,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褚經年將瓶子給袁煒,說道:“將這藥餵給她。”他可不想碰觸到這女人。
袁煒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地將藥直接灌進她嘴裡,等確定她吃下後,才站起身。
“將她弄醒吧。”
褚經年平靜道。
袁煒拿出銀針,往這女子身上紮了幾下。然後這女人便嚶嚀一聲,醒轉了過來。
當她看清楚自己的處境時,不由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聲音顫抖着,“你、你們想對我做什麼?”
煞白的小臉倒是頗惹人憐愛。
她的身子瑟瑟發抖,“無意”之間,衣服便滑落了下來,露出了大片的春光。
朝顏輕輕一笑,這位倒是挺會利用自己的外貌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