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嶽照琴在福利院的緣故——加上席樑本人也刻意避嫌了,除了上課,便呆在護衛隊那邊,教他們千字文,於是顧雅真還真找不到機會能和席樑有更多的相處機會。她總不可能死皮賴臉跑到一堆男人中間。
她也只能同顧芊芊幽怨地說道:“席公子就是太過善心,那些大老粗,何必浪費時間教他們呢?他們做的是體力活,就算識字也沒用啊。”
再說了,她也不認爲和一羣護衛弄好關係會有什麼好處。在顧雅真心中,自己日後可是未來的知府兒媳婦,自然要自持身份。
顧芊芊聽着顧雅真在那邊抱怨,眼底閃過一絲的鄙夷:這顧雅真還真是沒腦子啊,她隨便說席樑喜歡她,編造了幾個事情,她便信以爲真,沉浸在美夢之中不願醒來。
不過沒腦子也好,不然她要如何找到這麼一個好用的槍?
只要她能幫官人成功毀了這福利院,毀了那人,那麼她就可以和官人雙宿雙飛了。
顧朝顏就算是縣君又如何,最後還是不是要仰她鼻息?
儘管心中十分鄙夷顧雅真,顧芊芊卻還是擺出一副知心姐姐的姿態,好生安慰了她一番,“放心,真正的有情人,哪裡會因爲這點的距離而淡了感情。”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在朝顏當時拿出這詩後,這首詩便傳遍了整個大穆,膾炙人口。顧芊芊便也引用了一回。
顧雅真點點頭,旋即臉上露出了點甜蜜的笑意,“說起來,今天席公子從課堂上離開的時候,還特地看了我好幾眼呢,眼神特別溫柔。”
“我就知道他心中也是有我的。”
顧雅真這些少女心事不好同她娘說,唯一的分享對象便是顧芊芊了。
倘若席樑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覺得自己冤死,他不過是隨便看了一下院子裡的桃花,就被顧雅真當做是在偷瞄她了。
顧芊芊忽的說道:“雖然如此,但你們兩個這樣下去也不是法子。也不知道朝顏還會用什麼法子來阻攔你們。”
顧芊芊提到朝顏,顧雅真臉色就淡了下來,她覺得朝顏真的十分可惡可恨,非要棒打鴛鴦,拆散她和席公子,還拿什麼名聲當藉口。她肯定是在嫉妒!嫉妒她能得了席公子的真心。
顧雅真現在更覺得,席樑這樣一個大少爺,卻願意一直呆在福利院中當義工,一定也是爲了見她的。
顧芊芊的聲音刻意放輕,多了幾分的蠱惑,“既然沒有機會,那就製造機會。”
“繼續這樣拖下去的話,只怕夜長夢多。”
她湊在顧雅真耳邊,同她喃喃細語。
顧雅真的臉上各種表情浮現,猶豫、懷疑、渴望……最後定格成了堅定。
……
“總的來說,大致就是這樣,只是後面她們兩人說話太小聲了,我們根本聽不到。”
收到屬下的彙報,朝顏點點頭,臉色不變,“嗯,下去吧,繼續盯着她們,你也辛苦了。”
雖然不知道顧芊芊給顧雅真出了什麼主意,但想也知道不會是好事。
朝顏有些鬱悶,要是她什麼時候能從商店中刷出錄音筆就好了,可惜她每天雷打不動地刷,也就是刷出了一些電池而已。電池價格不算貴,說不定日後會用上。朝顏基本都是能買多少電池就買下多少。
即使聽不到顧雅真等人後面的對話,但明顯她們要開始行動了,朝顏只需令人緊盯着她們即可。其實顧芊芊那邊,最好的盯梢人選是尹隨川,可是讓尹隨川盯一天的話還好,讓他一直盯下去,以他的性子還真的很難同意。朝顏也只能讓包大平選取輕功最好的人去盯梢了。
正如同她所預料的那般,顧芊芊果然很快就行動了。
在三月二十一號的時候,顧芊芊以買東西的名義去了縣城,在一家茶樓中同人見面。
還收了見面人給她的兩個瓷瓶,至於對話,爲了避免被發現,包大平的手下根本不敢太過接近,自然也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了。
朝顏問道:“同顧雅真會面的男子是誰,認得出來嗎?”
包大平搖搖頭,“若是見過的話,我們肯定有印象。不過我們的人已經盯着他們了,他們現在住在城裡一個二進的宅子中。”
“那些人都是京城的口音。”
京城嗎?所以是從京城過來的敵人?
朝顏默默思考着她在京城得罪過哪些人,得出的結論是,嫌疑人不少,想要圈出來有難度。不過也不一定是她打過交道的,也有可能只是因爲她的存在妨礙到人家的利益。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想要增加實力,不可避免會礙到別人的眼。而她唯一能夠做的便是繼續壯大自己,強大到對方不敢算計。
朝顏回過神來,對包大平說道:“做的不錯,到賬房那邊領獎勵。讓那幾個盯着的人小心點,以自己的安全優先。”
包大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說道:“姑娘放心吧,他們都有經驗的,不會將自己給摺進去。”
他覺得自己運道不錯,跟了個和善又大方的主子。
等包大平退下後,朝顏就讓尹隨川想法子,取出那兩個瓷瓶裡的東西,她也好分析看裡面是什麼藥。
尹隨川出手自然沒有落空的道理,加上四房那邊並沒有護衛,他進去顧芊芊的房間如入無人之境。兩個瓷瓶裡的藥物都被尹隨川取出了一些帶了回來。
朝顏認真地看着,兩種藥皆是淡黃色的粉末,一種要稍微粗糙一些,有細沙的觸感,另一種則是純粹的粉末了。
如同細沙的那種有淡淡的如同桃花一般的香氣,粉末狀則是沒有味道。
朝顏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個結果。她只能拿這兩樣東西去請教少玄真人了。
少玄真人果然很快就檢驗出了這兩種藥物。
她指着細沙狀的那種,說道:“這是桃花夢,點燃後的味道和桃花差不多,不僅有催情的作用,還能提高懷孕的可能性,只是用這種法子生下來的孩子很有可能會有缺憾。”
她看着粉末狀的藥,眼底閃過厭惡,“至於這一種則是相思方,點燃後無色無味,然後使用了以後,即使是最貞烈的女子也會慾火難耐,更可惡的是,這藥的後遺症很大。即使香氣散去後,在使用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會維持這種狀態,一天不和男人交合便難受。”
“這兩種香既可點燃,也可直接內服。”
“這兩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尤其是這相思方,原本就是五百年前一個嬪妃拿來陷害後宮情敵的手段。你不知道這兩樣存在也是正常的,畢竟它們兩種都十分少見。”
朝顏問道:“那麼老師覺得,什麼樣的人才有可能得到這些方子呢?”
少玄真人沉吟片刻,開口道:“世家、醫學世家、抑或是無意中得到這兩個方子的人家。”
朝顏說道:“也就是說這兩種方子不是那麼好拿到手的吧?”
少玄真人點點頭,“你對於這些方子的瞭解終究太少,等下我再給你幾本書,即使你不記得配置的手法,至少對它們也要有所瞭解。”
朝顏點點頭,說道:“我知道的,我會好好學習的!”
雖然她因爲將各種屬性點起來的緣故,在少玄真人眼中可謂是天賦卓越,但因爲年紀還小,接觸香道也不過是兩年,終究經驗不夠。
經驗閱歷這方面,便只能用多看來彌補了。
朝顏從少玄真人這邊得到了答案後,回去開始調配起和桃花夢、相思方外表相似的香,然後讓尹隨川將瓶子中的藥都給替換掉,換成了她自己配置的兩種桃花香。
無論顧芊芊有什麼目的,她都將藥給換了,倒是想看看她能做什麼。
顧芊芊大張旗鼓拿到這兩樣東西,總不可能只是單純地做好人,撮合顧雅真和席樑,最後目標應該還是放在她身上。尤其是那相思方,簡直太過歹毒了。
朝顏實在想不明白,她雖然不喜歡顧芊芊,所以也不怎麼給她面子,但兩人也都算是顧家的女兒,顧芊芊也不知道對她哪裡來的深仇大恨,非要置她於死地的樣子。
朝顏同顧芊芊本來就沒有什麼親戚的情誼,對方又處心積慮勾結外人想要陷害她,朝顏當然也不會同她客氣了。等揪出了幕後黑手後,相思方這樣的“好東西”,她還是送給她用好了,這樣也不白費了她的一片苦心。
朝顏把這兩樣東西收起來,爲了在第一時間看戲,她也跟着搬到福利院中住幾天。
當然,朝顏的理由可謂是堂堂正正的——現在學校的建設正到了最緊要的地方,她得時常監督。這理由誰都找不出差錯來。
顧趙氏一開始還會陪着顧雅真呆福利院,但四房家裡也有一堆家務要做,最後只能離開了。
離開之前,她生怕雅真會被趕出福利院,還跑到朝顏面前,同她低聲下氣說道:“朝顏啊,雅真同席少爺是兩情相悅,若是能成也是咱們顧家的大喜事,你何不成全了他們?”
朝顏只是輕輕一笑,說道:“倘若他們兩人當真兩情相悅,最後能成就好事,我也不想當這個惡人。只是他們在哪裡都可以,但就是別在我的福利院弄出什麼不體面的事情,我可不想我的福利院被別人當做是青樓勾欄一類的地方。”
她話語說的不客氣,顧趙氏聽到她把女兒和青樓那些接客的妓女相提並論,頓時也上火了。
“你怎麼能這樣說自己的妹妹呢,作爲親戚,幫一把不是應該的嗎?難不成你就見不得你妹妹嫁得好嗎?”
朝顏笑容依舊無懈可擊,只是卻透着疏離,“我說什麼了?我只是說不能在福利院發生什麼不體面的事情,難不成嬸嬸對自己的女兒沒信心嗎?覺得她會做出侮辱家風的事情?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還真不能收容她。”
顧趙氏自然是堅決挺自己的女兒,“雅真不會做出這種行爲的。”
朝顏淡淡道:“空口無憑,那就立下字據吧。她若是做了什麼丟了顧家臉面的事情,那四房的綢緞份額我就拿回來了。”
真以爲她會慣着他們不成?不給他們點厲害,還當她沒脾氣了。
朝顏說道:“若是嬸孃肯立下字據,我便信了堂妹的人品,讓她繼續留下來。若是嬸孃都對自己的女兒沒信心,那麼我這邊廟小,還真容不下你們。不然我們到族長面前,讓他來作證好了。”
顧趙氏十分明白族長尤其讚賞朝顏,加上這件事還是朝顏佔理,肯定會站在她那邊,他們反而會被族長給罵一段。顧趙氏見朝顏態度十分強硬,也不願太過得罪她,立刻轉了笑臉,說道:“你這孩子,就是性格太較真了。行,我也知道你一個小丫頭要開這麼一家福利院十分不容易,作爲親戚,當然也不能拖後腿了,那就立下字據吧。”
顧趙氏並不認爲女兒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行徑,簽了這字據的話,還能讓朝顏不再阻礙她們,何樂而不爲。
朝顏當場寫下了一張文書,簽了自己的名字。顧趙氏不會寫自己的名字,於是便按了手印。
朝顏將這文書收好,這東西將來可都是拿來收拾四房的憑證。
顧趙氏解決掉這一樁心事後,又教育了女兒一回,纔回家去。
顧芊芊也尋了個機會,將桃花夢給了顧雅真,自己則留着那相思方。或許是因爲她同顧雅真說了什麼的緣故,顧雅真看上去安分守己了不少,不再是每天都想要找機會同席樑會面。
這兩人都“乖巧”下來後,福利院的日子也就重歸了以前的平靜。
時間也就這樣滑到了四月,四月九號正是洪小麗的及笄。顧孫氏先前便打算大辦一場,順便在及笄宴上宣佈小麗定親的事情。也正因爲這個緣故,顧孫氏邀請了不少同顧家交好的人家。
朝顏這天也得留在家裡,幫忙一起招待。洪小麗的及笄宴雖然比不過朝顏的規模,卻也不比那些低品官員之女差。大家看在眼中,自然知道這是顧家在給她撐腰。
於是有些人心思便動了,覺得未嘗不能將洪小麗當做一個不錯的結親對象。只可惜顧孫氏沒給她們這個遐想的機會,順便宣佈了洪小麗的親事,也算是絕了他們的心思。
朝顏同洪小麗關係不錯,便送了她一百畝田地的地契和一套金頭面做及笄禮物。孫雯則是用了一對的金釵和一些首飾。顧孫氏同樣送田地,在她眼中,田地最實惠了。
洪小麗都忍不住說,她這及笄還發了筆橫財。
讓朝顏有些驚訝的是,顧雁也送了禮物給這個之前被自己給拋棄了的女兒。只是她禮物是託人送來的,連人都沒露面。
洪小麗收下了那盒的首飾,沒對生母的這個做法發表什麼觀感。
等幫洪小麗風風光光的舉辦好了及笄宴後,朝顏剛回到自己的房間,嶽照琴便從莊子上返了回來,臉上猶存薄怒。
朝顏想起了今天這日子,顧家其他房的人也都過來幫忙慶賀了一把,唯獨顧芊芊和顧雅真兩人還選擇留在了福利院。當時朝顏便猜測這兩人估計想趁着她不在的時候動手,讓手下的人緊盯着她們
朝顏問道:“她們兩人做了什麼?”
嶽照琴冷笑一聲,將事情的經過同朝顏大致說了一遍,“顧芊芊哄騙那顧雅真,對席樑下那桃花夢,想借此成就好事,讓席樑對她負責。”
“然而顧芊芊偷偷在裡面加了相思方。”
朝顏說道:“反正這兩樣東西都被我替換了,所以席樑不可能會中招。”
她剛說完,便覺得有些不對。相思方的效果老師都已經告訴過她了,若是使用後,只怕中招的人接下來好些天都必須尋找男子歡好,才能緩解體內的毒素。顧芊芊總不可能是爲了陷害顧雅真纔會處心積慮設計這麼多吧?
“所以她目標難不成是你?”朝顏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嶽照琴嘴角的笑意加深,只是那笑容透着一股的肅殺,“嗯,之後他們弄了一個小意外,想將我領到那屋子。”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那兩種藥都早被你給替換了,所以不可能會有他們期待的事情發生。”
雖然自己沒中招,但是隻要一想起這件事,嶽照琴依舊是一肚子的怒火,被噁心得夠嗆,這種手段也太下作了。
她冷笑道:“看來幕後之人無非也就是那幾個皇子,鳳堯醉心書畫,不曾想要那皇位,結果他們依舊不放心,非要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毀了我。”
朝顏心中的火氣一點都不會比嶽照琴少,只是強行忍耐罷了。嶽照琴當真失去清白,名節有辱,只怕她這個未來的二皇子妃,等待她的便是三尺白綾。至於朝顏,也落不了好,畢竟是在她地盤上出事。席樑這個侮辱了嶽照琴的人,最好的結局就是全屍了。
到時候事情調查一下,是顧雅真動的手,那麼整個顧家就要承受天子的雷霆之怒了。
這算計真是毒辣又噁心。
她眼睛微微眯起,說道:“顧芊芊這一回失敗了,定會去找那人詢問對策。到時候,我們也該送他們一個大禮纔是。”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朝顏頓了頓,說道:“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是將席樑叫過來一下好了。”
她幽幽道:“畢竟對方也是受害者之一啊。”
嶽照琴臉色青了青,說道:“隨便你吧。”
先前她對席樑防備居多,因爲這回對方同樣被算計,因此反而減少了幾分的提防。畢竟若是對方的算計成真,席樑的遭遇完全不會比她好到哪裡去。
……
在洪小麗的及笄宴結束後,朝顏再次返回了福利院。
她知道席樑是聰明人,就算她半遮半掩地告訴他一部分,對方也能猜出大部分的真相。那麼還不如坦然相對,還能博得對方更多的好感。
席樑對於自己昨日差點被算計一事也有隱隱的預感,只是他知道的並不算多,最多也就是自己瞎猜測罷了。
朝顏用平靜的不加情緒的言語將昨日的事情事無鉅細地描繪了一遍。
席樑進屋之前,原本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意,聽到後面,笑容便消失了,只餘下鐵青。
朝顏對於這樣的反應一點都不覺得稀奇,對方要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那才奇怪呢。
“還真是一箭三雕啊。”他語氣看似在稱讚對方,卻透着一股的殺氣。
朝顏用同樣的口吻說道:“若不是被設計的是我們,我都要誇一句對方足智多謀了。”
席樑已經恢復了原本的冷靜,說道:“不過終究還是顧縣君更勝一籌不是嗎?”
朝顏問道:“我想知道幕後之人是誰?”
席樑笑了,“你怎麼猜出我會知道一些內幕?”
朝顏道:“先前有個黑衣人過來找你。”
席樑沉默了一下,說道:“我以爲他的身手不錯,沒有人發現。”
朝顏語氣不自覺帶出了幾分的自信和對下屬的維護,“莊子裡那些護衛隊可不是吃素的。”朝顏可是特地將踏雪無痕都教給其中她覺得可信的心腹之人!這些護衛隊原本身手就比她好,習得了輕功,更是如魚得水。
至於朝顏,在有了那十年的內功後,踏雪無痕可算是到了第五層,然而也抵達了瓶頸處。
席樑眼睛微微眯起,手指微曲,輕輕釦着桌面,“我猜測不是大皇子、三皇子便是四皇子。”
朝顏有些驚訝,“我記得大皇子身體不算好。”若是三皇子和四皇子的話,她並不意外,但沒想到一直看起來與世無爭的大皇子似乎也牽扯了進來。
因爲身體弱的緣故,投靠大皇子的人並不算多,儘管他爲長子,勢力卻還不如自己的幾個弟弟,在皇宮中存在感也不算強。朝顏唯一想起的關於他的事情,便是他側妃的父親是木通判,那木通判先前還曾經派人給她討要過手錶,結果被盛非狠狠地懟了一場。
席樑說道:“我原本以爲是三皇子,畢竟那門人是三皇子的人。”
朝顏挑了挑眉,若是三皇子的話,下這種毒手並不稀奇。原本三皇子就對福利院所積攢的名聲虎視眈眈,甚至還想要娶照琴爲妻,結果被師兄給截胡了過去,他心中肯定是恨死師兄和照琴。
“後來我想想,三皇子應該不至於傻到做這種事都要派出自己的門人,那目標太過顯眼了。”
席樑不疾不徐地繼續分析:“別看我這樣,我手中還是有點人脈的……”他說這話時,朝顏都忍不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真是萬萬沒想到啊。
“那門人在泰州這邊行動,自然需要有人配合他。那些配合他的人,有大皇子的人,也有四皇子的人,不過也有三皇子的人。”
“所以我才猜測他背後無非就是這幾個皇子了。”
朝顏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幾個皇子全都當做嫌疑人好了!”
她個人覺得四皇子的嫌疑會比較小,畢竟對方去年才因爲自己側室與前朝餘孽有關而被狠狠地削了一段,現在正縮着脖子做人。
若是他在被禁足的情況下,還能夠這樣蹦躂,那麼朝顏都要對他佩服一回。
席樑說道:“我可以將名單提供給你。”若是顧朝顏的話,應該可以查出更多的內容。
他目光直直地落在朝顏身上,“只是我不明白,在知道我同那些人有所關聯後,你居然沒有將我逐出福利院。”
即使他當時拒絕了那些人,但顧朝顏的人再怎麼了得,總不可能連對話都聽得到,不然那黑衣人不可能沒察覺到有人偷聽。
朝顏說道:“有啊,我有讓人注意你。”
席樑皺眉,“就只是這樣?正常不是應該絕了我這個隱患嗎?”
朝顏沒好氣說道:“你好像對我沒有對付你很不滿的樣子?你是抖m嗎?”她不自覺脫口而出前世熟悉的詞語。
“抖什麼?”
朝顏揮手,“那是一種誇獎。”
席樑嗯了一下,說道:“謝謝。”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着怎麼回答,“並不是不滿,只是不解,還有點高興吧。”畢竟對方見到他最不好的一面,卻依舊願意給他一個容身之處。
“先前我曾經想着同他們合作來報仇,只是我後來改變主意了。”若是以前的話,習慣將真心話遮掩在心底的席樑不可能這般坦誠。只是今天的他,卻想要試一試。
將真話說出口的感覺似乎比想象中要更不壞。
“所以因爲你拒絕了他們的緣故,他們也就將你列入算計的範圍內?”
席樑點點頭,還補充了一句,“一開始,我的確刻意勾引了你堂妹,釋放了一些自己的魅力。不過我不曾同她說過曖昧的話語,給過任何的承諾。”
朝顏懂了,事實上席樑只需要對顧雅真溫柔一點,笑得好看一點,就足夠將她迷得神魂顛倒的,七葷八素了。不過還是好氣哦!
朝顏將拳頭捏的咯吱作響,眼神十分不友好。
“我想揍人。”
席樑擺出了視死如歸的表情。
……
朝顏在舒展過拳頭,看着對方一張俊臉上的淤青,感覺心情好了一些。她其實在揍人的時候,也稍微留手了。畢竟朝顏現在的力氣值不一樣,若是真的用力打下去,席樑這身板還真挨不住。對方一看就是典型的動腦不動手的弱美男。
朝顏神清氣爽說道:“好了,我也打了你一頓,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算是扯平了。至於雅真那邊,你好好同她分說清楚,別讓她再做一些不切實際的美夢了。”
打了他一頓,先前他做的那些事就暫時不計較了,畢竟對方也將功折罪,提供了不少的線索。
席樑頷首,不小心拉扯到傷口,忍不住齜牙咧嘴了一回。
朝顏撇了撇嘴,從空間中拿了一瓶專治跌打骨傷的藥丟了過去,這藥當然不是黑玉斷續膏,畢竟黑玉斷續膏比較珍貴,碗星草不算好找,自然不能隨意浪費。不過這藥也比市面上賣得那些藥好用的多。
席樑接過這藥,然後便離開了。
朝顏也沒閒着,直接吩咐手下開始調查起席樑剛剛提到的那些人,只是一時半會兒想要查出根底還真不太容易。
……
朝顏一邊讓人調查底細,明面上卻依舊是不動聲色的模樣,彷彿完全沒查出那天關於嶽照琴的事故。
但即使如此,單單計劃失敗,就足夠讓顧芊芊坐立不安了。
正如同朝顏所預料的那般,顧芊芊按耐不住,又去了那茶樓,同人會面。
朝顏發現,她同那門人見面之前,會先去一家米店。想來這家米店也屬於那幕後之人,作爲他們傳遞消息的地方。
朝顏直接將那兩瓶藥交給尹隨川,鄭重其事說道:“他們就拜託你了!”
這時候,朝顏就分外希望能在商店中刷出個攝像機或是手機,要是能拿來拍照多好啊,可惜也只能是做夢而已。
尹隨川看着那兩瓶藥的眼神多了幾分的慎重,“我知道了。”
他就算武功再高,也架不住這兩瓶藥的威力。幸虧不是用在他身上——這是他唯一的想法。
朝顏給他易容過後,便讓他出門去了。只是尹隨川的性子註定了讓他直播那場景,實在有難度。朝顏只能安排季函一起過去了,季函也稱得上是能言善辯,到時候一定能做好語言轉播這一工作。
因爲期待着後續的發展,她一直心神不寧。一本書打開了放在桌上盯了兩刻鐘,也不曾翻頁。
嶽照琴同她一樣期待,期待着報仇雪恨,畢竟她當時差點就要被算計死了。
兩人差不多等待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尹隨川和季函回來了。
沒等朝顏開口發問,季函便乾脆利落地說了後續的事情。
“阿川將這兩種藥直接下在他們的茶水中,這兩人飲用過茶水之後,便藥效發作了。”
“然後我們丟了一串的鞭炮到他們屋裡,引來了衆人的圍觀。”
“可能是因爲藥效太猛烈的關係,即使被圍觀了,他們也沒有停止他們的活春宮。”
“正好有人認出了顧芊芊,我和阿川離開的時候,看到有人往咱們村的方向跑過來,應該會來通知我們。”
對於這事的發展,朝顏感到很滿意,在大庭廣衆之下,上演活春宮,顧芊芊只怕要名揚整個京山縣。至於會不會連累到顧家女子的名聲,會有一定的影響,但不算特別厲害。畢竟顧芊芊回來顧家沒多久,只要輿論稍微引導一下就沒事。朝顏自然謀劃了這事,後續的謀劃便已經構思得差不多了。
季函又添加了一些細節的描述,聽得嶽照琴那叫一個解氣。
在他說到一半的時候,朝顏突然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停下。
季函立刻閉嘴了——他也聽到有人來了。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顧孫氏。
顧孫氏一臉的急色匆匆,對朝顏說道:“走,族長說要開會,現在讓所有人馬上過去。”
朝顏心中明白,只怕是有人將顧芊芊做的事情告訴了族長,所以族長才要召見大家過去,一起討論這件事。一般開會都是家裡能做主的人過去,朝顏雖然年紀小,只是晚輩,但這兩年多下來,卻因爲自己的功勞而在族裡建立了不小的威勢,因此有什麼大事需要商量時,顧國興從來不會忘記叫她一起。
朝顏衝着嶽照琴他們點了下頭,跟在顧孫氏身邊,裝作不解的模樣,“發生什麼事了?”
顧孫氏眉頭狠狠蹙起,“我也不太清楚,似乎芊芊那樣丫頭出了什麼事的樣子。”
朝顏沒再說什麼,只是同顧孫氏一起去大房那邊。
顧家現在也是村裡的富戶,顧國興爲了方便開會,特地弄了一間屋子。在朝顏的建議下,會議室弄了一張大大的桌子,而且還是朝顏前世記憶中那種環形桌子,可以坐下很多人。
朝顏進屋後,看到顧國興背手站在那邊,身上的寒氣不要錢地往外放。顧國興脾氣一貫不錯,給人溫和的感覺。尤其是這兩年顧家越發蒸蒸日上,他的涵養也越來越好了,朝顏還是頭一回看到他如此不加掩飾的怒火,即使當時將顧泰航逐出顧家,也沒見他這麼大的火氣。
顧芊芊的父母也都在,顧泰斌愁眉苦臉地坐在那邊,一言不發。至於顧金氏則是哭紅了眼睛,看那架勢,還能再哭上一個時辰。
族長召見,能來的人自然都來了,大家三三兩兩坐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顧國興的怒氣所震懾,其他人都不敢開腔。還是顧孫氏先開口了,“我剛剛聽到一點,說是芊芊出事了?她是出了什麼事?”
顧孫氏這話一出,顧金氏的哭嚎聲就更大了,“我苦命的女兒啊!你可怎麼辦啊?”
她這一哭,又勾起了顧國興的火氣,冷笑道:“哭,你好意思哭?你們養的女兒,將我們顧家的臉都給丟盡了。”
二房的顧何氏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大家都一頭霧水呢。”
顧國興冷冷道:“芊芊直接同一中年男人在茶樓做出苟且之事,並且被不少人圍觀了。”
大家聽了這話,直接就炸了。
“這也太不要臉了,缺男人缺成這樣嗎?”
“三房做出這種下賤的行爲,可別連累到我家二丫,她纔剛要講親事呢。”
有人這樣一提,在場哪家沒有女兒啊,頓時都憂心忡忡的,擔心自家女兒被連累到。大家齊齊瞪着顧金氏兩口子,都是他們沒教好自己的女兒,居然還有臉哭。
顧金氏心都要碎了,芊芊全段時間才同她說了,讓她安心,她遲早會飛上枝頭變鳳凰,讓他們家揚眉吐氣,結果今天就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哭嚎道:“族長,我家芊芊一定是被人給陷害的,你要爲她做主啊。”
顧國興怒道:“陷害?我已經問過那茶樓的掌櫃,那間廂房是芊芊自己定下來的,人也是芊芊自己請的。而且掌櫃的也說,芊芊同那男的見面好幾回了,可見兩人是熟人。難不成你想說那男的強迫她不成?”
“我倒是想問問,她一個女孩子,單獨一人同一個大男人會面,到底是爲了什麼?”
顧國興在得到消息的時候,便將顧芊芊和那男的帶了回來,暫時關押了起來。
顧金氏也沒話說,事實上她也不知道同女兒歡好的對象是誰。
顧國興聲音凍的和冰塊一樣,“你這個做孃的什麼都不知道,只會哭嗎?她做下這樣的行爲,我們顧家容她不得,我宣佈將顧芊芊逐出顧家。”
他是顧氏一族的族長,得爲闔府女孩的名聲考慮。只有儘快處理了這事,快刀斬亂麻,才能讓名聲止損。
顧泰斌臉色一白,辯解道:“大伯,芊芊不是那等輕浮的女孩子,這裡面一定有誤會啊。”
顧國興道:“誤會嗎?好,那我將她帶上來,讓她解釋一下,這裡頭有什麼誤會,有什麼難言之隱。”他在難言之隱上加了重音。
顧國興吩咐下去,顧芊芊便很快被帶了上來,她的臉上是不正常的紅色,眉眼之間還殘留着幾分的媚態,看得大家眉頭狠狠擰起。
顧芊芊似乎還沉浸在某個夢境之中,衝着四房的顧泰嵐撲了過去,抱住他,聲音充滿了歡欣,“您要來接我去當側妃了嗎?”
顧泰嵐的臉色直接就青了。
朝顏眉頭微微挑起,看着這啼笑皆非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