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醒來的時候,倒是沒有想象中那麼疼了。
她明顯換回了另一間乾淨的屋子,桌上擺放的花瓶中插着幾朵的桃花,淡淡的花香讓人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褚經年坐在她牀頭,看到她甦醒,眼睛就亮了起來,“醒了?要吃點東西嗎?”
朝顏沒忍住地翻了個白眼,這不是廢話嗎?她剛經歷過產子,還睡了一覺,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蓮子立刻去廚房拿吃食,朝顏現在是依舊有點疼,在褚經年的幫助下,勉強坐了起來,“我睡了多久?”
她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褚經年道:“現在丑時,原本奶奶和祖母還想等你醒來的,被我喊去睡了。”
朝顏十分贊同地點頭,“她們老人家可不好讓她們熬夜。”然後她又去推褚經年,“你明天也要早朝的吧,還不去休息?”
上早朝的話,基本五更天就得出門,褚經年現在躺下去睡也就只能闔眼一個時辰。
褚經年嘴角勾了勾,“沒事,我等早朝回來再休息也可以。”
像他這樣的年輕人偶爾熬個夜根本不算什麼。再說了,他妻子都生孩子了,這孩子還是穆武帝的外孫,這回總該能請幾天假陪朝顏了。
朝顏也是知道這點的,眨了眨眼,轉而問起了孩子,“我昏睡過去之前似乎聽到是男孩,我們的孩子怎麼樣了?”
褚經年皺了皺鼻子,“長得沒我們兩個好看。祖母還說長得像我,我怎麼也沒看出哪裡像了。”
朝顏噗嗤笑出聲,“剛出生的小孩子都是這樣的。你忘記明軒了?他剛出生時,二哥還說他像小猴子呢,現在不也長得白白胖胖的,十分喜人嗎?”
“你這樣嫌棄他,小心他以後知道了,不親近你。”
“他敢!”褚經年哼了哼,脣角卻翹了翹,“不過孩子很健康,哭得也挺響亮的。”
褚經年頓了頓,說道:“陛下在得知消息後,還給他賜名了。”
褚經年頗有些鬱卒,他事先就擬了不少的名字,結果岳父橫插一腳,剝奪了他這個做父親的取名的權利。
朝顏問道:“哦,孩子叫什麼名字?”
褚經年低低笑了笑,“褚晏清。”
朝顏忍不住咦了一聲,“海晏河清的意思嗎?”
這名字果然是充滿了涵義啊。
朝顏忍不住在心中問系統,“系統,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
系統只是笑嘻嘻說道:“沒什麼,只是在晏清出生的時候,讓玉璽亮了一下而已。”
朝顏不得不感慨,系統果然是不遺餘力地幫她造勢啊。
這時候蓮子也將吃食送了上來,朝顏現在胃口挺好的,將一碗熱熱的雞湯麪都吃了下去。
等她吃飽了以後,褚經年也將孩子抱了過來給朝顏看看。讓朝顏驚訝的是,褚經年抱孩子的姿勢還是挺專業的,可見他有專門練習過,也不曾將熟睡的小晏清給弄醒。
剛出生的小孩子都好看不到哪裡去,但朝顏看着那小小的身子,紅彤彤的臉,只覺得心都融化成了一塊。她不知道其他做母親的人是否同她一樣,但若是她的話,爲了自己的孩子,她願意與全世界爲敵。
褚經年尤其喜歡戳晏清小朋友的臉,說道:“咱們給他取個小名好了。”
朝顏問道:“你想叫他什麼?”
褚經年道:“我聽祖母他們說,小名需要賤一點,比較好養,那就叫臭臭好了。我剛剛抱他的時候,這死小子還拉在我身上,臭得要命。”
朝顏沒忍住,直接給了他一個暴慄。果然是親爹啊!有這麼坑兒子的嗎!這人還真不怕兒子長大以後恨死他啊!這心眼簡直了,連自己的兒子都計較。
褚經年很委屈,“好歹我沒有取狗剩這些名字。”
他還委屈上了。
朝顏看着小晏清圓乎乎的小手指,乾脆利落地說道:“就叫做圓圓好了。”
在家裡,一貫是朝顏當家做主。
朝顏眸光柔和了下來,“圓圓,圓圓滿滿。”
褚經年怔了一下,低低笑了笑,“好,我們的下一個孩子小名正好叫滿滿。”
朝顏眼皮抽了抽,纔剛生了一個,這人就已經想到下一個了。
她畢竟剛醒來不久,褚經年擔心朝顏一直抱着小孩子會累,將圓圓重新抱回去。圓圓有四個奶孃,無論何時,身邊都會有兩個奶孃在。除此之外,朝顏還將自己所信任的小蘋和鸚哥派去照顧圓圓。
兒子身邊終究是要有她的人看着,不然她無法真正安心。
褚經年陪着朝顏膩歪了好一會兒,最後看時間實在來不及了,才急匆匆換上朝服去上早朝。
少玄真人見狀,都忍不住說道:“你眼光不錯,他的確很好。”
朝顏嘴角翹了翹,“嗯,我也覺得她很好。”
圓圓的存在讓朝顏的心也徹底在這個時代安心了下來,她有了真正意義上血脈相連的親人。
……
圓圓身邊從不缺人,加上褚老夫人和顧孫氏時常看他,根本就不需要朝顏操心。
朝顏只需要安安穩穩地準備坐月子就可以。她對這時代坐月子的方法深惡痛疾,不能吹風,不能洗頭洗澡,還不能通風,簡直要逼瘋朝顏。
朝顏只能撒嬌求少玄真人幫忙說話,這才讓其他人讓步,好歹能夠每天用毛巾擦一下身子,用現代乾洗頭髮的方式洗頭。她十分慶幸的是,自己坐月子主要是三四月份,天氣還算涼爽,若是在炎熱的夏天,那才叫折磨人呢。
少玄真人也對顧孫氏他們說一直門窗緊閉不好。對於少玄真人的本事,顧孫氏和褚老夫人都是十分信服的,自然以她的話爲尊。
原本褚老夫人打算在褚府中熱熱鬧鬧地準備洗三禮和滿月禮,她東西都早就已經備好了。結果穆武帝不知道哪裡抽了風,橫插一腳,表示褚晏清小朋友的洗三禮和滿月禮在宮裡操辦。
穆武帝都怎麼說了,褚老夫人也只能無奈地讓孫子被搶去了。她只能安慰自己:這可是許多人都求不到的榮耀呢。
朝顏這也算得上是讓京城人都見識到她所受到的寵愛。
不過無論洗三宴和滿月禮在哪裡舉行,朝顏因爲坐月子的緣故,根本就不知道,也只能從其他人口中得知。
洗三宴是太后親自主持的,據說那叫一個熱鬧非凡,在洗三宴上,穆武帝還直接冊封了褚晏清爲郡王,封號爲元。大穆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郡王在這一天新鮮出爐。
據說那天晚上,大皇子柳鳳霖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了,畢竟他這個舅舅到現在連個郡王的爵位都沒有,倒是讓一個奶娃娃給搶了先。
或許是看大兒子這一兩年來消停了不少,也算是接受了現實,在洗三宴過後,穆武帝也給柳鳳霖冊封爲郡王,封號爲平。
從封號的差別,也可以看出二者在穆武帝心中的地位。加上這冊封還是在褚晏清之後,一些好事者,不免私下笑話說柳鳳霖這是沾了一個奶娃娃的光。
至於柳鳳霖心中會不會不平衡,朝顏才懶得管他,當做笑話看了一場後,便在家裡好好地養她的月子。
四月二號的時候,洪小麗也和她丈夫付雲一起進京,過來參加自家外甥的滿月禮。她還帶上了自己一歲多的兒子付康。付康的小名叫大頭,生得虎頭虎腦的,正是老人家最喜歡的樣子。
顧孫氏見了他後,不住地將他摟在懷裡喊着心肝。
朝顏見洪小麗氣色紅潤,眉眼間透着堅毅,便知道她在京山縣那邊過得很好。通過顧家人的話,她也知道洪小麗平時除了在女校中當老師,還開了一個繡坊,做得有模有樣的。
再回想起當年性格任性的她,朝顏不免有種時光飛逝的感覺。
洪小麗見了朝顏後,搖搖頭,“我原本還指望能看到坐月子時狼狽的表姐,結果表姐還是這般光彩照人,失算了。”
朝顏忍不住點了點她的額頭,“都是做孃的人了,還這般調皮。”
在這樣的互動之中,長久沒見的生疏感也煙消雲散了。
洪小麗先去見了褚晏清後才心滿意足地回頭繼續和朝顏說話,“這孩子生得真好,眉清目秀,像表姐你。”
朝顏拆臺道:“目前爲止,這孩子已經收穫了像我,像經年,像我父皇,像皇祖母的評價,我看他是四不像。”
洪小麗笑得彎了腰,“表姐還說我呢,自己還不是一樣,哪裡有這樣說自己兒子的。”
她笑過一場後,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鬢髮,說道:“我這次打算在京城中呆個兩個月,正好五月份雯兒表姐要出嫁了,我等喝完她的喜酒後再回去。”
朝顏問她,“你還是打算一直留在家裡嗎?”
像魏奶奶現在已經呆在京城中,同顧孫氏兩人作伴,洪小麗這些年來,卻一直呆在老家那邊,不曾挪窩過。
洪小麗笑了笑,“不用了,我覺得京山縣那邊挺好的,周圍熟悉的環境讓我感到安心,而且我也捨不得學校那些孩子。”
朝顏也不勉強,人各有志,對洪小麗而言,現在的生活便是她夢寐以求的幸福了。
洪小麗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說道:“表姐,你瞧瞧這紡織車如何?這是我這幾年來改進的,發現用這種法子,織布的產量都提高了不少。”
朝顏接過紙張一看,卻看到了一輛腳踏式的紡車。
洪小麗說道:“我看到有人用腳踏紡織麻車,便想着是否能夠將這種法子用在紡棉上,嘗試了好久,這才成功了呢。我還順便將彈棉的工具也給改進了,這樣下來,所花費的時間只需要以前的一半。嗯,再加上表姐你拿回來種的那幾種棉花產量很不錯,到時候棉布的成本應該能夠下降不少。”
她停頓了一下,說道:“我沒有雯兒表姐那樣做生意的頭腦,雖然有幾分繡花的天賦,但卻比不過很多人。然而這是我少數能夠做的事情。”
朝顏還真沒想到洪小麗這個表妹不聲不響地就給她弄出這麼大的驚喜,她握着她的手,真摯道:“不,小麗你真的很能耐了。你所做的這件事,十分具有意義。”
洪小麗得了她的誇獎,眸子瞬間亮了起來,“表姐說的是真的嗎?”
朝顏點點頭,“千真忘卻,我到時候讓人將這些做出來,然後送進宮裡。”
洪小麗笑道:“能幫上表姐就好。”
朝顏搖搖頭,說道:“這可不是幫我,而是幫我們大穆。”
她和洪小麗聊了好一會兒關於紡車的事情,洪小麗知道了這事的重要性,才興致勃勃地去找木匠。
等紡車和那些彈棉工具都做出來了以後,朝顏便安排洪小麗進宮。
洪小麗初來京城就要面聖,簡直要緊張死了。朝顏只能安撫她,便宜爹的脾氣還是很好的,並非那種喜怒不定的皇帝。而且對於有貢獻的人,便宜爹尤其的和顏悅色。
正如同朝顏所預料的那般,洪小麗進宮之前,緊張得都同手同腳了,等從宮裡出來後,不住地在朝顏面前說穆武帝的好話,說他脾氣溫和,一點架子都沒有,還誇了她。
朝顏不由失笑:洪小麗立下的這個功勞不小,穆武帝自然看她十分順眼。
洪小麗還給朝顏看了穆武帝賞賜給她的東西,一套金頭面,一套紅寶石頭面,還有不少的玉器。
朝顏語氣篤定,“等着吧,你的賞賜肯定不止這些的。等工部的人估計出那紡車的價值,肯定還會有別的。”
洪小麗以爲只是金銀珠寶一類的,只是笑了笑。
……
等褚晏清小朋友的滿月禮過後,洪小麗的賞賜果然下來了。因爲這紡車的功勞,穆武帝賞了洪小麗一個六品敕命。
洪小麗在收到聖旨的時候,直接驚呆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她一個鄉下小村姑,居然也有這樣的一天。
頒發聖旨的是朝顏的老熟人譚成,他也只是善意一笑,提醒洪小麗接旨。
洪小麗接了聖旨後,依舊暈乎乎的,跑到朝顏的屋內同她說這事。
朝顏眼底是溫柔的笑意,“等那紡車在全國推廣開來,你的名字只怕就要傳遍了大穆。你可有當名人的準備了?”
洪小麗回過神來,忽的眼睛涌現出了眼淚,抱着聖旨開始哭了起來。
朝顏能夠理解她的心情,拍了拍她的肩膀。
等洪小麗哭得差不多了,她才提醒了一句,“這聖旨都可以擰出一杯子你的眼淚了。”
洪小麗破涕而笑,“哪有那麼誇張。”她連忙將聖旨給收好,準備到時候作爲傳家寶。
因爲這事,顧孫氏還擺了幾桌酒席,也算是慶祝了。
……
在四月二十六號,朝顏總算坐滿了四十天的月子,能夠解脫了。
出月子的第一件事,她便是好好洗頭洗澡。
她洗了半個時辰後,才感覺自己身上總算沒有異味了。坐月子真不是普通的折磨,也幸虧她熬過來了。
朝顏捏了捏自己的腰,有些悲傷地發現,就算自己保養得再好,也不可避免地粗了兩寸,胸部也大了一個size。
減肥!必須減肥啊!再不減,衣服都要穿不下去了。當時照琴也是花了半年時間才減肥成生孩子之前的腰圍尺寸的。
褚經年倒是對她現在的身材很滿意,說手感很好。評價的同時,他的手還不忘往衣服下鑽,光明正大地耍流氓。
朝顏也被勾起火來,卻還殘留着一絲理智,“等下,照琴下午要過來呢。”
“不管她。”褚經年明顯不想再忍耐了。
朝顏沒忍住咬了他一口,所換來的是對方的變本加厲。
這段時間,憋的很了還有褚經年,朝顏被狠狠折騰了一回,等醒來後,直接將褚經年給踹下牀,讓他三天不許近身。
褚經年鍥而不捨地繼續爬牀,“三天太久了,不如三炷香?”
三炷香?這算什麼懲罰?
朝顏沒忍住翻了個大白眼,只是人長得好看,就算翻白眼,也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