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秀才也不僅僅只是單純地佩服孔邵明。他本人也同孔邵明一起參加了好幾場的詩會,孔邵明時常拿出一些佳作,讓他欽佩不已。尤其是在明月夜那邊舉辦的詩會,他更是一舉得魁。
擁有如此才華的孔邵明卻沒能榜上有名,反而他那才華平平的堂兄順順利利地吊在尾巴的位置。宋秀才除了有貓膩,也想不出別的理由了。
他覺得孔邵明是被先前孔家的那些流言給連累了。
宋秀才跑去見孔邵明,看着他臉色灰敗,以爲他是被現實給打擊的,連忙安慰他道:“孔兄,我相信以你的才華,怎麼可能落第,所以我絕對要爲你伸冤!”
他說的正氣凜然,身上彷彿都在散發着無畏的光芒。
病了好幾天的孔邵明聽了這話,差點喘不過氣來,別人不知道他的卷子,他自己能不清楚嗎?他考完試後,甚至連自己寫了什麼上去都不知道,能上榜纔是見鬼了呢。
他正要阻止,卻感覺喉嚨又開始癢了,然後便是一陣的驚天大咳嗽。
宋秀才拍了拍他的背,說道:“孔兄,放心吧,我知道你很感動,我會努力的!”
然後便揮揮衣袖,乾脆利落地離開。
孔邵明想阻止他,偏偏他現在的身子太不中用,只能心如死灰地看着宋秀才遠去。
……
在孔邵明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的宋秀才跑到了徐太傅家門前靜坐抗議。
這宋秀才也並非傻子,三個主考官中,徐太傅的脾氣最好,就算不小心冒犯到他,他也比較不會計較。他如此積極地幫孔邵明伸冤,一方面是相信孔邵明的才學不至於無法上榜,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刷一波孔家的好感度。
正所謂雪中送炭比錦上添花更珍貴,他若是在孔家面前賣一波好,對他的將來也有助益。再說了,這也能夠塑造出他不畏權貴不同流合污的珍貴品質。
徐太傅剛從早朝回來,就看到自家門口圍了一圈的人,徐家的門衛在人羣外,一臉的頭疼。
門衛見到他後,像是見到了救星,連忙說道:“老爺,那位秀才,非要說這次會試有問題,說要爲孔邵明討回公道。”
“他從早上就坐在這邊了,現在大家都在看熱鬧呢。”
徐太傅十分淡定,“不必管他。”
門衛皺起眉頭,“可是他若是一直坐在這邊,會不會對老爺您的名聲產生不好的影響?”
門衛很惱火,他覺得這書生就是仗着老爺脾氣好,纔敢這般肆無忌憚。
徐太傅說道:“老夫幾十年的名聲,又豈是一個小小的秀才能撼動的?”
徐太傅對於考題泄露一事心中有數,知道陛下之所以沒發作,一方面是爲了蒐集更多的證據,另一方面則是需要一個好契機。
這送上來的機會,不要白不要。
因此就算自家門口因此聚集了不少人,徐太傅也老神在在的樣子。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只是不知道這位宋秀才到底是被人慫恿呢,還是自作主張。
徐太傅看都沒看那宋秀才一眼,踱着步子,慢慢進府。
宋秀才原本靜坐在門口,就等着徐太傅過來,結果徐太傅卻沒有要安撫他的意思,反而對他視而不見。
宋秀才心中很惱怒,越發覺得徐太傅這是心虛了,纔會置若罔聞。
……
被忽略的宋秀才一咬牙,便將這件事給鬧大了。
原本只是他一個人靜坐抗議,結果沒幾天,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找來一些和他一個想法的人,一羣人在皇宮門前抗議這次的會試不公。
像這種活動,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參與。但架不住一些人受了宋秀才的慫恿,一個個上蹦下跳的,嫌孔邵明死的不夠快。
朝顏還去圍觀了一下看熱鬧。
在她看來,那些陪宋秀才參與的人,其實就是一些不得志的文人,趁這機會刷名聲。就跟那些喜歡用死諫來名留青史的御史一樣。
朝顏看完熱鬧後,便去找穆武帝。
穆武帝很淡定,“外頭有多少人了?”
朝顏回憶了一下,“嗯,人數不算少,有十二個呢。”
穆武帝說道:“嗯,等人數上二十了以後,我再出面好了。”
朝顏看便宜爹氣定神閒的樣子,心中一動,“那女兒就等着看戲好了。”
看穆武帝勝券在握的樣子,孔家這回,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啊。
朝顏一點都不同情他們,不作死就不會死。
……
正如同她所預料的那般,宋秀才等人見沒人搭理他們,將事情鬧得更大了。等三月底的時候,他便依舊糾集起了二十多人,一開始還只是靜坐,到後面便無師自通地拉起了橫幅。
至於老百姓們,最喜歡看這種熱鬧,只是他們的膽子不大,也就是遠遠地看着皇宮罷了。一些聰明的人更是在這附近開起了賣吃食的小攤子,生意還挺好的。
若是孔邵明還清醒着,他無論如何都會阻止宋秀才。偏偏他這段時間病情加重,別說從牀上爬起來了,連外界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更別提阻止了。
至於孔邵峰,不知出於什麼心態,冷眼旁觀了這件事。
等到四月一號的時候,宋秀才依舊一大早起來,帶領着他們的同伴來到皇宮門前。每天一大早過來,天黑了才離開。這些學子的身子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其中一個忍不住問道:“宋兄,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宋秀才看向皇宮,說道:“我相信遲早陛下會給我們大家一個交代的。”
“可是你看,我們明明是爲孔公子抱屈,但是他到現在都不曾出來。”
宋秀才說道:“你們放心,孔公子都看在眼中的,只可惜孔公子身體不好,不然定會同我們一起的。”
孔家的下人還偷偷給了他一千兩銀子。想到那錢,宋秀才就感覺自己的腰都挺直了幾分。
宋秀才篤定的語氣讓其他人也安心了許多,既然有孔家擋在前面的話,那麼就算鬧大了也不必擔心會被怪罪。
宋秀才看了看那長長的布條,琢磨着要不要乾脆喊一喊,吸引人注意力。朝廷這些天的平靜讓他心中涌現出淡淡的不安。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昭瑞公主款款走了出來,精緻的容貌,如畫的眉目,優雅高貴的氣質,頓時猜出了來者的身份——昭瑞公主。
對這些文人而言,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這位名滿天下的公主,被其容光所攝,一時之間吶吶不能言。
朝顏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明明她的眼神並不嚴厲,卻還是讓這些人無端生出了一點的心虛。
朝顏語笑嫣然,“所以你們是覺得這會試有舞弊事件嗎?”
美人一笑,傾倒一座城都沒問題,更別提是這些人了。
其中一個被朝顏的笑迷得七葷八素的,不知今夕是何年,連忙撇清關係,說道:“不是的,是宋兄說的。”
宋秀才:“……”
他咬了咬牙,說道:“我只是覺得孔公子不可能會落第。”
朝顏道:“也就是說,在你眼中,除非高中,否則這科舉就不公平嗎?你又見過孔邵明的文章了嗎?”
她臉上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剛剛早朝幾位大人也談論過此事,他們打算將孔邵明科舉的試卷張貼出來,也好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落在宋秀才的眼神多了幾分的鋒銳,“我也見過孔邵明的文章,簡直一竅不通。倘若他那樣的文章都能高中,纔是滑天下之大稽。”
“誰是誰非,自有天下人見證。”
“你們作爲士人,不思爲大穆崛起而讀書,反而偏聽偏信,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便受人慫恿,散播謠言,抹黑各位大人的名聲,其心可誅。”
在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朝顏身後出現了一隊的御林軍,將這些士子團團圍住。
這羣人,讓他們嘴炮可以,當真遇到事就抓瞎了。見朝顏是動真格的,頓時就慌了。
“昭瑞公主,我們只是想求一個真相而已,絕沒有要抹黑諸位主考官的意思。”
朝顏指着那些橫幅,涼涼道:“你們可是舉了好幾天的橫幅,說科舉不公,現在還想當做無事發生嗎?”
“放心,爲了讓你們心服口服,孔邵明的文章我們也會抄寫一份送到牢房中,也好讓你們見見,你們所支持的人又是什麼水平。”
她冷冷道:“倘若每個人都如同你們一般,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就惡意污衊朝廷名聲,那大穆豈不是亂了套。若是不好好治罪,只怕將來大家都有樣學樣。”
御林軍們冷着臉,準備將這羣鬧事者都給逮捕了。
其他士子哪裡想到和宋秀才來一趟,不但沒漲名望,反而惹來了這一場的牢獄之災。爲了脫罪,他們嘶聲力竭地將鍋往宋秀才身上推。
“是宋池讓我們來的!是他信誓旦旦和我們保證說會試有貓膩的。”
“我們都是被他給騙了的。”
“是啊,昭瑞公主您抓宋池就是,我們只是識人不清罷了。”
宋池聽了這些話,差點嘔血,“你、你們!我真是錯看你們了!”
朝顏纔不管他們怎麼辯解,直接讓御林軍全都帶走。
……
等到這些鬧了好幾天事的文人全都被御林軍帶下去以後,孔邵明的文章也被譽寫了好幾份,貼在了大街小巷上。
衆人關注這件事好久了,連忙過去看這試卷的水平。
等見了後,一個個不可置信,這水平,別說中進士了,他們都懷疑孔邵明的舉人功名是不是作弊來的。各種茶樓酒樓飯館都在討論着這件事,熱度不斷高攀。
“你們看到孔邵明的試卷沒?”
“看了,現在還有誰沒看過啊。剛張貼出來時,我就去看了。”
“那文章啊,爛得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他連典故都用錯。”
“尤其是那策論,更是前言不搭後語的。這樣的文章若是能高中,那纔是笑話呢。”
“那宋秀才可是鬧了笑話了,鬧了好些天,逼得朝廷不得不將孔邵明的文章刊登出來,現在丟臉的反而是孔邵明自己。”
“話也不能這麼說,孔邵明聽說那天位置就坐在茅廁旁邊,想來是因爲這個緣故纔沒考好的。”
“你忘了,那李書博不也是在茅廁旁邊嗎?偏偏人家卻是第七名,可見真有本事的人,無論在什麼環境下,都能做得好。”
因爲有李書博做對比,大家就越發覺得孔邵明名不符其實了。
“也不知道孔邵明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他這般相信。不過他也是傻,沒看到人家孔家自己都不鬧,就指望着他出頭呢。”
“只是其他被宋池哄騙的人也跟着倒黴了。”
朝廷給的這一手等於是讓孔邵明被公開處刑了,甚至還有人開始懷疑起孔邵明先前舉人功名的真實性。
在四月二號,一件事震驚了京城。
穆武帝寫泄露考題的罪名,將當初護送試卷的兩位護衛給送到天牢,秋後問斬。
侍衛們也闖入了孔家在京城的府邸,將孔邵明連同府裡的下人一併帶走,罪名便是會試舞弊。
遠在東洲的孔家家主也因爲此事而被押送到京城中,國公爵位直接當場摘掉,嫡支一脈一個都沒逃過,重則削成白板,輕則貶職。
穆武帝雷厲風行的舉動讓大家尚未反應過來。
一樣樣確鑿的證據很快就擺在了所有人面前,罪證確鑿,孔家甚至沒法辯解太多。在這過程中,孔家甚至還被牽扯出了先前製造流言的事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孔家的嫡支,這是要徹底倒了。
因爲牽涉到科舉舞弊一事,沒有膽敢爲孔家求情——大家還是十分愛惜自己的羽毛,不想被牽涉進去。
不到三天時間,判決結果就出來了。
孔邵明和他爹等牽涉在其中的人一個都沒逃過,只待秋後問斬。知情不報的則是判了流放,遇赦不赦。因爲孔家的旁支並不知情,因此這回並沒有被連累,只是稍作懲戒罷了。
穆武帝沒有趕盡殺絕,其他人還得贊他寬容仁慈。
嫡支被滅得差不多了,孔家雖然元氣大傷,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倖免的其他幾房爲了爭奪族長之位硝煙四起。
最後孔家六房脫穎而出,成爲了孔家新一任的家主。
說來也巧,新任的孔家家主便是孔邵峰的爺爺,這也讓孔邵峰的地位水漲船高。
說起來際遇這東西可真神奇,孔邵峰和孔邵明當初兩人一起進京,孔邵峰屬於被忽略的小透明,最多充當襯托孔邵明的綠葉。
結果短短几個月時間,兩人的境況便來了一個天翻地覆的變化。一個身陷囹吾,一個風光無限。
……
塵埃落定後,朝顏同褚經年說起了這件事,語帶感慨,“孔邵峰可比孔邵明有眼色。”
一心跟着朝廷走。
穆武帝能夠那麼順利地拿到諸多罪證,也是因爲孔邵峰的通風報信。作爲報酬,孔邵峰的爺爺才能夠一躍成爲孔家新的家主。
褚經年說道:“孔家嫡支這幾百年來被捧得太高,所以就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地位了。”
“偏偏他們還想着維持榮耀,可惜嫡支卻後續無人。”
所以孔家家主纔會動用孔家多年的人脈,弄了一出科舉舞弊一事。之所以選中這次會試,是因爲這次會試有女子一起參加科舉。
原本孔邵明的打算是會試得頭名,再以不願和女子站朝廷之上爲由而拒絕殿試,好刷一波聲望。
只可惜他們的計劃半途泄露,反而爲自己惹來了殺生之禍。
至於宋池等人,就只是純粹地投機者。不過他們這回也沒得好處,被孔家牽連,原本辛苦拿到的秀才功名都飛了,而且今後還無法參加科舉。
有宋池等人前車之鑑在,以後有人想要鬧事的話,都要掂量幾分了。
接下來要做的便是等待四月十五的殿試。
……
四月十五,朝顏親自將貢士們給送進了皇宮,然後打道回府。
她只希望這些女子能夠考出個好名次來,最擔心的便是歸遠本人了。
只是擔心也沒用,殿試的名次是穆武帝和三位主考官親自排的。爲了避嫌,朝顏自然不會插手。
不同於會試要考九天,殿試也就是考一天。
晚上吳歸遠和施溫雅便回來了,至於車清容,則是被她家下人給接回府裡。
朝顏親自給她們兩人泡茶,問道:“可有把握?”
吳歸遠臉色很平靜,“答得還行。前十沒問題。”
她說話一貫穩妥。
施溫雅說道:“題目的確比會試要更難。”然後她笑了笑,“不過這試卷考了不少政事處理,這方面是我強項。”
畢竟施溫雅也當了許多年的知府,比起其他貢士,可謂是經驗豐富。看來施溫雅的名次只怕要比會試更好。
朝顏並不擔心歸遠這方面有所欠缺,她好歹幫朝顏弄了那麼多久的情報部門,什麼事沒遇到過,同樣經驗豐富。
想到這裡,朝顏眼中多了笑意,“那我就提前恭喜你們了。”
吳歸遠說道:“在成績出來之前,我打算帶瑾兒出去走走。”
這些年來,她最虧欠的便是自己的兒子。尤其是這兩年爲了科舉的事情,鮮少陪他。
朝顏想了想,也覺得歸遠可以出去避避風頭。
“也行。”
吳歸遠可謂是行動派,殿試完第二天,便輕車簡路地帶兒子出去玩了。朝顏沒忘記給她安排了不少護衛,以免她遇到危險。
不過她這趟出去,最多也就是玩個十天就回來了。
……
殿試時間爲四月十五,成績則是在四月四月二十五號出來。
四月二十四號的時候,朝顏被穆武帝招進宮中,朝顏不用猜也知道是爲了殿試的名次。
當她進宮的時候,三個主考官都在,對着一份份卷子皺眉。
穆武帝見到她,微微一笑,“這是前二十名的卷子。”
朝顏翻閱了一下,覺得每一份都寫的很好,反正比她的好。
穆武帝說道:“沈學士覺得蘇子言文章言之有理又入木三分,當爲狀元。徐太傅偏向吳歸遠,覺得她辭華而氣古,事備而意高。”
“趙大人覺得兩篇都好,難分高下。”
徐太傅性格開明,並不會因爲歸遠的身世而歧視她,所以偏向歸遠。沈學士的話,他也不是對歸遠有偏見,只是單純地求穩妥。讓蘇子言當狀元,自然比吳歸遠當狀元少些爭論。”
朝顏先掠過這個話題,問道:“除去吳歸遠和蘇子言呢?”
穆武帝道:“除去他們兩人,當以施溫雅爲優。”
穆武帝繼續說道:“因此三位大人建議讓你過來評判,他們相信你的眼力。”
朝顏嘴角抽了抽,他們判定不了,就將燙手山芋丟給她嗎?她看錯他們了!
她嚴肅表情,說道:“嗯,我建議以蘇子言爲狀元。”
“爲何?”穆武帝問道。
朝顏笑道:“自古以來,探花皆是相貌最出衆者,今科進士中,還有誰比吳歸遠更好看?”
因爲貌美而被欽點爲探花,也是雅事一樁。再說了,她們將狀元之位讓出去,退了一步,總該讓點福利給她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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