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唐奶奶‘你你’了半天,被唐雲瑾說的臉色發青,可愣是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出來,反而一副快喘不過氣來的模樣,嚇得唐順意連忙過去扶住她。
“娘,你別激動,順順氣,別激動。”唐順意一邊給唐奶奶順着後背,一邊對唐雲瑾怒道:“你看你把奶奶都氣成什麼樣了!你這說的還是人話嗎!有你這麼氣家裡人的嗎!”
唐雲瑾不爲所動,“我只是說事實,我若不說,要是被人以爲我軟弱可欺我也會困擾的。”
“你!你這個不孝女!”
“不敢當,有你這樣的爹,會有這樣的女兒也不奇怪。”
唐順意當即被噎住,只能憤怒地乾瞪眼。
趙氏見不得自己男人被一個賠錢貨這麼說道,可是想到唐雲瑾背後還有凌城的人,暫時也就歇了當面和她叫囂的意思,反正大嫂和唐羨羨都不是個讓人省心的主,還有唐張氏在上頭,不用她開口今天也沒個消停,她還不如看戲來的自在些。
俞金花遲疑了一會兒,見唐雲瑾沒有半點妥協的意味,反而氣定神閒彷彿只是在看笑話,心裡也有些忐忑,看看唐奶奶,又看看似乎不打算幫他們說話的趙氏,最後只好號位緩和了一下語氣溫聲道:“雲瑾,你看……不管怎麼說,咱們都是一家人,你既然現在發財了,家裡有困難多少幫着點不也是應該的嗎?我們也沒說要佔你多少便宜,只是你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不是?”
她私以爲這就是在給雙方一個臺階下,讓彼此的臉面都不會太難看了,畢竟唐雲瑾這麼自私不顧及情面地和自家人叫板說出去也不好聽,會影響她的名聲,她也不想吧?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盤終究是打錯了,她給唐雲瑾臺階下,唐雲瑾就得順着下嗎?說的不客氣一點,她俞金花算哪根蔥?
“我不是已經接濟過了嗎,每個月往家裡拿錢,你們也收了。”唐雲瑾擡了擡下巴衝着外頭,“不是連新房子都蓋了嗎,”那麼明顯的收益的東西他們難道是打算當沒這回事?
唐雲瑾目光掃向一直羞愧地漲紅着臉不敢與她對視的唐遠,“阿遠哥以後娶媳婦兒的新房都有了,難道不是借我的光。”這話到沒有針對唐遠或表示對他不滿的意思,完全就是就事論事,陳述事實的論調。
不管唐家人怎麼想的,她的確是心甘情願給這麼一份錢是事實。
“那怎麼能算!”唐羨羨嫉妒地瞪着她,“一個月只有一兩,又不是打發要飯的,夠幹什麼的!”每個月娘分配完那些錢她就只能拿到一丁點的零頭,大概連唐雲瑾現在這身衣服的一條袖子都買不起!又怎麼把自己裝扮好重新尋找更適合自己的男人!?
“要飯的?”唐雲瑾似笑非笑,“要飯的可賺不來一兩銀子,我鋪子裡的夥計一個月都不見得能賺得到一兩銀子,誰不知道雲記夥計的待遇是鎮上最好的,我給唐家拿的比給自傢伙計都多,還不知足?一兩銀子,若是三口之家不太過大手大腳也夠用個小半年了,每月都有這麼一比白來的錢,還不夠嗎?”
唐羨羨脫口道:“那和雲記能比嗎!”
唐雲瑾好笑地反問:“爲什麼要和雲記比?雲記是我一個人的,和你們又有什麼關係?難道就因爲雲記賺得多我就得把自己賺到的錢分給你們?你們又做過些什麼?”你們也配嗎?
唐唐對唐雲瑾豎起了大拇指,很認同地猛點頭,不過除了唐雲卓外其他人根本沒注意它,也沒空理。
“阿遠哥做工也是靠自己的勞動才能賺取工錢,而唐家每月卻是白得一兩銀子,該知足了,須知,貪心不足蛇吞象,多行不義必自斃的道理你們該懂的。”
“你這是在威脅我們還是在咒我們!?你這丫頭嘴怎麼這麼歹毒!”唐奶奶一臉怒容地怒斥。
唐雲瑾眉都沒有動一下,只是拍了拍衣袖,涼涼道:“威脅?咒?沒那麼嚴重,我只是提醒罷了,如今唐家在我看來有了我給的‘補貼’生活已經過得比從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阿遠哥在雲記做工數月也該存了不少錢,其中應該也有一部分用在了唐家的花銷上了吧?既然已經過上了你們一直想過的好日子,就該收斂收斂,不要妄想着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否則,若是出了問題,我可不會負責。”
唐羨羨聲音尖銳地叫道:“你還說你不是在威脅我們!你別以爲勾上幾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就多了不起,你真以爲那些城裡的公子哥會把你一個山野丫頭放在眼裡嗎,他們根本就只是玩玩,最多也不過是看你折騰出來一個雲記以後納你做個小妾,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唐雲瑾,唐雲卓,唐唐:“……”這人自說自話的功力還真是沒的說。
唐唐不忍直視地扭過頭去,和這種蠢貨真是沒法好好玩耍了,連對手都算不上,勝之不武啊!要是自家主人會輸給這種蠢女人,它這輩子都不指望變回原形了!
“羨羨,你說什麼呢,越說越不像話了!”唐順水忍無可忍地拉了唐羨羨一把,語氣嚴厲,眼中也清楚地寫着不認同,都是一家人,就算關係已經處得很僵,她們倆也是堂姐妹,哪有如此詆譭自己堂姐的!這孩子都被金花寵壞了。
過去雖然也有些任性,可也沒現在這麼過分,果然當初就不該讓她去鎮上戲班子裡當什麼角兒,帶回來一堆壞毛病不說連和宋家的婚事都告吹了,最讓他忍受不了的是,做錯了這麼多事居然還完全不知道收斂,本來他們家就對不起雲瑾,羨羨又有什麼資格這樣指責雲瑾?
“我又沒說錯!”唐羨羨狠狠甩開她爹的手,不甘道:“憑什麼她就能過得這麼好,我卻被人嫌棄!明明最該被嫌棄的,有病的,不被人待見的是她唐雲瑾,憑什麼宋子明不要我,憑什麼村裡的人總是在背地裡議論我!我做錯了什麼!都怪唐雲瑾這個死丫頭,要不是她,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你自己不知檢點,在外面把上什麼李老闆差點給宋子明帶了綠帽子居然還有臉說你沒錯?”唐雲卓目光銳利地瞪着唐羨羨,語氣不善,“不管你現在混得有多慘,被多少人說閒話,都只是你咎由自取,不在自己身上找問題,只會推卸責任把髒水往她身上潑,唐羨羨,你從以前到現在還真是一點都沒變,看她過得比你好你就那麼不痛快嗎?長眼睛的男人都不會看上你這種空有樣貌內心醜陋的女人!”
唐羨羨幾乎快被氣炸了肺,尖叫道:“唐雲卓,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
“我爲什麼不敢說?”唐雲卓嗤道:“敢做還怕被別人說嗎?怎麼,宋子明要娶別人刺激到你了?還是走到哪兒都被人指指點點的像過街老鼠一樣,讓你覺得看見以前的她,所以心裡不平衡,想找麻煩?不管你想怎麼樣,我都不怕,你儘管放馬過來就是!”唐唐可是早就忍不住想撲上去往唐羨羨這張已經扭曲的漂亮臉蛋上狠狠撓上幾下了。
“唐雲卓!我跟你拼了!我要撕了你那張賤嘴!”唐羨羨腦子裡的線一下子斷掉,完全失去理智,聽不見唐順水和俞金花的驚呼,猛然衝向了唐雲卓。
唐雲瑾本來在聽見宋子明要娶別人時還覺得意外,聽見唐羨羨的話再看她的行爲,臉色立刻冷了下來,不等唐雲卓有反應,冷笑一聲,“黑焰。”
衆人來不及攬住唐羨羨,只看見一道黑色的影子忽然從門外竄了進來,在唐羨羨的手剛要碰見唐雲卓的脖子時毫不猶豫地張口咬了上去。
“啊——!”
“天啊!這是什麼東西!”
“羨羨——!”
“怪物啊——!”
屋子裡瞬間亂成一團,尖叫聲此起彼伏,原本好好坐在位置上的人在看清楚那道影子的真面目時紛紛嚇得臉色慘白,本能地往後退,只有俞金花忍着恐懼想把唐羨羨救下來,可又不敢太過靠近,怕那隻龐大的動物會撲過來。
“這是哪兒來的怪物!快放開羨羨!”
唐順水也急了,氣唐羨羨的不爭氣是一回事,眼看着自己親閨女被個不知名的一看就知道很兇悍的畜生咬住,最初的驚嚇後也忙拿起一把椅子想往那隻畜生身上砸。
“黑焰,鬆開。”一道不同於其他人的淡定聲音忽然響起,那隻仍然咬着唐羨羨胳膊不放的黑色動物忽然鬆開了嘴,然後獸眼冷冷瞪着屋子裡的人,毫無聲息地回到了說話的人身邊。
衆人倒吸了一口氣,唐順意最先反應過來,厲聲道:“雲瑾!這隻畜生是你帶回來的!?你到底要幹什麼!居然讓這隻畜生咬羨羨,你還有沒有人性!”
唐羨羨臉色慘白,嚇得跌坐在地上,胳膊上的傷口也讓她疼得小臉皺成一團,哭着大喊:“爹,娘!好疼,我是不是咬死了!這隻畜生要咬死我了!一定是雲瑾指使的,你們要替我報仇!快報官,讓官老爺抓她!這賤人要弄死我啊,疼死我了!”
唐家人的臉色一片鐵青,其中尤其以一直很疼愛唐羨羨的唐奶奶和她爹孃最明顯,而趙氏除了對黑焰很忌憚地站在最遠的地方,臉上卻不見多少對羨羨的心疼。又不是她的孩子,知道羨羨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根本沒那麼乖巧聽話,本來就不多的疼愛之心也早就沒了。
“要不是你想對小卓動手,黑焰又怎麼可能會咬你。”唐雲瑾無視屋子裡的人對她投以的譴責的視線,扯了扯脣角:“黑焰只是保護小卓的安全,它沒做錯,若是其他人敢對我或是小卓不利,它也照咬不誤。”所以說,唐羨羨所謂的想弄死她,還真是高看她自己了。
“你胡說!”唐羨羨一手捂着受傷的地方,咬牙切齒地道:“剛纔她明明就叫了這隻畜生,根本就是她命令的!”
唐雲瑾一臉坦然,“是我叫的又如何,難道你以爲我會放任你在我眼皮底下欺負小卓?”沒咬死你算是給你面子了。
唐雲瑾神色淡淡地摸着黑焰的後背,而黑焰也很配合地由着她摸,溫順地彷彿方纔那令人驚駭的一幕黑髮生過一樣,如果忽略掉空氣中飄散的血腥味,以及黑焰脣角隱約可見的暗紅色痕跡的話。
俞金花這會兒也顧不上指責唐羨羨,只是儘可能地把唐羨羨往遠處拉過來,趕忙叫唐遠拿幾塊布擦血,再把家裡的藥拿過來擦擦。
有了黑焰鎮場,又有唐羨羨這個先例打先鋒,唐家人這回可不敢再像之前那樣任意地指責唐雲瑾了,只是忌憚地瞪着黑焰,一個個地站在屋裡最角落的地方,誰也不肯再坐過去。
唐雲瑾掃視了一圈,道:“你們說了這麼多,現在該輪到我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