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瑾也來了!
張虎突然想起什麼似地面露驚恐地往人羣的大腿處看,可看了半天也沒看見唐雲瑾的那隻畜生,可那股危機感的確存在,難道是被前面的人羣完全擋住了嗎?
就算被擋住了,他還是驚懼萬分,彷彿會威脅到他的東西就在距離他很近的方向一樣。
原本一片空白的記憶似乎有了鬆動,有些模糊的畫面在腦海裡閃現,像是有什麼在阻礙他一般無法看清具體是什麼,只有那種揮之不去的恐慌,撕心裂肺的痛楚環繞在心間,讓人膽顫。
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天他們去攔截唐雲瑾的時候發生了什麼?那隻畜生又對他們做了什麼?爲什麼什麼都不記得?
張虎的額頭冒出冷汗來,瞳孔放大,眼底滿是驚慌地看着唐雲瑾的方向,看見唐雲瑾微微勾起的嘴脣更是不自覺地吸了一口涼氣,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心裡懼怕着的,他以爲威脅到他生命的那個存在,根本就不是黑焰,而是另有其人。
其他人都沒有發現張虎的異常,大人也直接了當地開口問道:“張虎,現在本大人問你,這張認罪狀裡是否屬實,你是否做過上面寫的那些事情?是否是陸芸只是你做的?我先告訴你一聲,能找來的被你害過的人我也已經找來了,就算你不承認,我也可以讓他們親口說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也幸好你沒有喪盡天良到把所有人殺了,否則或許我還真找不到人來證明你的罪行。”
被他害過的人?張虎瞪大眼睛,唐雲瑾不就是嗎,雖然最終斷子絕孫的是他,他心裡對唐雲瑾也有怨恨,可如今真正面對着唐雲瑾,他卻只有發自內心的恐懼,什麼怨恨都提不起來了,但要他認罪,自己把自己送到牢房裡度過,那也不可能!
張虎張嘴就想否認,哪怕唐雲瑾出現說他的確差點把她怎麼了,但畢竟不是沒成嗎?而且他也不記得那時候的事了,只要他死不承認總能推脫掉吧?
“我——”第一個字剛出口,後面的‘沒做過’還沒出來,張虎的眼睛突然微微閃爍了一下,在誰也沒有察覺的瞬間失了會兒神,然後否認的話從腦海裡消失,開始在目瞪口呆的陸芸面前滔滔不絕地認起罪來。
外面本來議論紛紛叫嚷着快點把這兩個惡毒的人抓起來的看客們也被張虎如此誠實的行爲驚呆了,他們也不是第一次來看大人審案了,基本流程還是知道的,更是見多了那些惡人用盡手段地否認自己的罪行,有的非要大人用刑才肯認,有的是明明鐵證如山了死到臨頭還嘴硬,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就是沒見過對自己罪行供認不諱到居然連那張認罪狀裡沒寫的罪都一股腦兒地說出來的!
就好像深怕大人把他的罪行算小了一樣,停都停不住,嘴巴一直霹靂啪啦地說着,自己做過的,他那幾個小弟做過的,陸芸讓他做的全部供認不諱。
大人雖然是有了蘇塵的建議以後才決定這樣問張虎,可是鑑於之前半個月裡無數次讓張虎認罪都沒有任何效果,這次他也沒報什麼希望的,只打算張虎不認就讓唐雲瑾出來說,反正也能起到給張虎定罪的作用,只是有張虎自己供認效果會更好一點罷了,卻沒想到……這傢伙今天居然真的這麼配合!要不是知道絕對不可能,他都要以爲是不是蘇塵吩咐張虎讓他認罪的了,不然蘇塵怎麼會讓他這樣問張虎?就好像早就料到張虎一定會認一樣。
當然,就算大人去問蘇塵,後者也只會搖頭說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也的確不知道張虎爲什麼會認罪,唐雲瑾讓他這樣說,他就這樣做,她說張虎會認那就錯不了,自從認識唐雲瑾以來,蘇塵對她就有着絕對的自信。
公堂之上除了張虎的聲音一片安靜,就連陸芸也只是在震驚之下保持着長大了嘴巴傻眼的狀態,沒有再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和那些誰都不會相信蒼白的自我辯解。
唐雲瑾冷眼看着張虎的表現,滿意地勾了勾脣,再看陸芸隨着張虎供認的越多臉色越發灰敗,無聲地冷笑一聲。
張虎這個沒用的廢物也算是爲他以前犯下的罪,做過的那些噁心事做了些彌補了,有了他的證詞,陸芸以後別想再翻身,哪怕有秦牧也別想!
張虎做過的壞事太多,再加上他說的非常詳細,詳細到每一個細節,陸芸是怎麼通過紅杏來找他,紅杏和他是什麼關係,紅杏是陸芸的什麼人,以及每一次陸芸付給他多少銀子,讓他怎麼做,他又是怎麼臨場發揮做更多等等,也因此,差不多說了小半個時辰才全部說完。
外面聽着的人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面的震怒,再到怒不可遏地到處找東西,聽不進官差們維持秩序警告的聲音拿到什麼就往張虎身上砸什麼,還有陸芸,可以說是被這兩個噁心透了的人氣得完全失去了理智。
其實別說是他們,就連那些官差們也聽得滿腔怒火,雖然張虎供認的那些裡並不包括害人性命——嚴重到會直接讓張虎一命換一命定死罪的罪行唐雲瑾一開始給張虎下暗示的時候就沒讓他在認罪的時候說出來,但說出來的這些就足夠所有聽者都憤起了。如果他們知道這還不是全部,估計連把張虎撕碎了的衝動都有。
一個人犯些小偷小摸的事沒什麼,但如果這些小偷小摸的事情積累的多了,十件,二十件,甚至更多全部都是一個人所爲,積少成多本來沒多大的罪行也成罪不可恕的大罪了。有些人一輩子哪怕做過一次小偷小摸的事情都會因爲良心不安而很久都寢食難安,可也有些人卻做得心安理得,反而以此爲樂,不多做幾件心裡都覺得不舒坦,做得多了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張虎就是其中典範。
讓衆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張虎認罪時那種得意洋洋的口氣和神態,那根本就是毫無悔改之心的表現,或許在張虎心裡他此時不是在認罪,而是在炫耀他的‘輝煌戰績’。
這倒不完全是唐雲瑾對張虎下了暗示的緣故,而是張虎自己心底的確把那些事情當做自己很驕傲的事。在場的人此時聽到的這些,那天在果園的時候唐雲瑾就已經聽過一遍,當時張虎的表情也沒比現在號多少,只是現在爲了讓更多的人看清楚張虎的惡劣性,被她故意放大了罷了。
她要報復的最主要目標是陸芸,至於張虎?古人最重視後代,張虎已經絕後了,接下來就算他把所有罪名全部抖出來下半輩子都不能離開牢獄之災她也不打算再多做什麼了,張虎會爲了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而陸芸?她還是自己親自來比較好,單單牢獄之災可不能讓她心滿意足。
陸芸要是去害別人她或許還不至於多管閒事,最多冷眼旁觀?但犯到她頭上來,動她重視的人,就不行!
等到張虎停下來,官差們也暫時壓下了外面差點起來的暴動,公堂之上再一次出現短暫的安靜,然後便聽大人乾咳兩聲,臉上同樣有着火氣,扭頭問師爺:“一字不差地都記下來了?”
師爺差點氣得把自己的鬍子救下來,用力點頭,“全都寫下來了!”
“那就讓他畫押!”大人磨着牙道。
有了張虎的認罪,之前那張認罪狀的分量顯然不夠了,還有不少罪名上面根本沒寫,憑着之前那張認罪狀給張虎定罪未免太便宜他了!
陸芸直到看着官差把同樣一臉震驚得張虎的手指按到新的認罪狀上,才猛然醒悟過來,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那些官差,外面那些人尖銳厭惡的目光盯得她根本說不出任何狡辯的話,就算她說也不會有任何人相信。
秦家的不干涉,秦牧的未露面,張虎的供認正如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徹底絕望了,她知道,她再也別想過好日子了!如果說之前秦家或許還有可能在以後的某一天讓她重新回去,那麼今天過後,這輩子她也別想再和秦家有任何關係了。
大人看着陸芸呆滯的表情,冷笑:“陸芸,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還敢說自己是無辜的,我抓錯了人?”
陸芸張張嘴想說什麼,大人又道:“就怕你再說一句自己是無辜的,外面的人我的人也攔不住了,到時候說不定他們一人給你一拳一腳的,你連牢房都不用待了。”
陸芸反射性地抿緊了脣,驚恐地在也不敢亂說話,她還沒有忘記剛被秦家趕走的那天被人追打的場面,那時追着她窮追猛打的少說也有十幾個,而現在在公堂外面的被張虎的話激起胸腔火氣的可足有上百人,她還記得那些人打在她身上有多疼,那些爛蔬菜臭雞蛋也讓她有種被人遊街示衆的難堪,這些人是沒有臭雞蛋,可他們手裡有隨地撿的比臭雞蛋更硬的石頭,一人砸她一下就能讓他頭破血流!上百人一起砸,再過來對着她拳打腳踢,她光是想象一下都覺得眼前發黑。
也是因爲張虎的意外老實,陸芸再狡辯也無用處,比起人證指正,犯人自己的供認要更有說服力,所以唐雲瑾暫時也沒必要走上公堂再多此一舉地指正張虎。
張虎認完罪臉上一直處於呆滯的表情,顯然是尚未從暗示中醒過來,也是唐雲瑾不想讓他再說多餘的話,至少在離開公堂之前沒人問他話就繼續當個啞巴吧。
“大人!你看他們既然都認罪了!是不是至少該先打個一二百大板的!”外面忽然有人大喊一聲。
緊接着其他人也如夢初醒得開始給大人提供建議,“對啊大人,在把他們定罪之前也該先打幾十大板以示懲戒的!否則光把他們送進牢裡什麼苦頭都吃不了怎麼對得起那些被他們迫害的人!”
“沒錯!尤其是陸芸!”張虎已經斷子絕孫,也算是真正體會了一把男人最痛,受了苦頭,所以打不打他他們要求還真不多,但對陸芸,是怎麼都不能放過!這女人完全稱得上是凌城最毒婦了!
“幾十大板怎麼夠!至少要一百吧!”
“可是她一個女流之輩打一百大板會不會直接打死了?”
“怎麼?這種惡毒女人你還同情她不成?”
“當然不是!到時候就怕秦家會出面吧……”
“她做了那麼多缺德事,秦家還敢管?不是已經趕出來了,以後就和秦家沒有關係了,沒看今天秦家人也沒人出面嗎!不過要是真的直接打死了確實太便宜她了!”
“有道理!最好是天天打幾十大板才痛快!”
唐雲瑾,大人:“……”
大人臉上有些訕訕,第一次發現凌城的百姓原來也可以如此兇殘,隨隨便便就要給人幾十上百大板,不過他也覺得這個提議非常合理並且很應該,自然不會反對,拍了兩下驚堂木,朗聲道:“好了!都別說了!公堂之上怎麼可以如此喧譁!都安靜一點!該如何公斷本官自有主意!”
外面的人總算稍微安靜了下來,大人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看了看自從認完罪就保持沉默,臉上沒什麼表情得張虎,最後落在陸芸身上,道:“陸芸,你指使張虎做了那麼多惡事,今日人證物證俱在,再抵賴也沒用了,還是認了吧!”
陸芸一臉灰敗,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頹然得跌坐在地上,眼神茫然。
大人繼續道:“鑑於你所犯之罪行引起衆憤,也的確很令人可恥,罪名不輕,爲了不讓人以爲判的太輕,本官還需要花些時間繼續收集罪證確保不會讓大家認爲我斷案不公,在判罪之前,今日就先打你五十大板以示懲戒!”
正如百姓們說的,一百大板他也懷疑陸芸會不會承受得了,可不是同情憐憫陸芸,而是不想就這麼便宜了她。
官差們平日裡行刑都很重,張虎的認罪又讓官差們都難掩憤怒,下手肯定更重,一百大板?從沒受過這種皮肉哭的陸芸不死也只剩下一口氣了。五十大板剛剛好,既不會威脅到陸芸的命,也能讓她脫一層皮。
不管是官差,唐雲瑾,還是外面那些人,對大人這個決定都很滿意,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由衷地希望大人每天都能給陸芸五十大板!讓她每天都屁股開花永不凋謝!
兩個官差站出來抓住陸芸的肩膀,後者看着官差手裡備好的粗棍這才面露驚慌地開始掙扎起來,“大人,大人不要打!我認,我認罪還不行嗎,求求你了大人,別打我!把我關起來吧,把我關到牢裡吧大人!別打我!”
哪怕是十多年前還不是秦家二夫人,只是秦家的一個長工時,陸芸的日子最多是辛苦一點,可也沒受過杖刑啊,最多隻和此時外面的人一樣來湊熱鬧看過別人捱打,當時還覺得特別解氣,可現在她能想到的就只有曾經那些它看過的人被打時的表情有多猙獰,滿頭大汗,咬破嘴脣,疼得臉色慘白,屁股上血跡斑斑……這種酷刑她怎麼可能忍受得了,連想都不敢想!
可陸芸越是露出這種驚懼的神情,在場的所有人便越覺得解氣,現在在知道怕了?怕了就好!就是要讓你怕,讓你後悔!不過該打的還是得打,只有切身地體會過那種疼痛才能讓陸芸長記性,不然就這麼算了陸芸該以爲自己做的惡事不是多大問題,是可以得到饒恕的了。
官差和大人都沒有理會陸芸的驚叫掙扎,兩個官差依舊穩穩地把再掙扎力氣也遠不及他們的陸芸壓在地上,另一個準備行刑的人往手掌上吐了兩口吐沫抓緊了粗棍,在陸芸驚恐的眼神中狠狠地對準陸芸的屁股打了下去。
“啊——!”慘叫聲頓時響徹整個公堂,而且是隨着棍子如雨般地落下,幾乎不間斷地在公堂上回蕩着,一聲接着一聲。
棍子落下,慘叫聲緊跟其後,陸芸那尖銳的聲音配上淒厲的尖叫,震得人耳膜生疼,不少人一邊看得大呼痛快,一邊不得不捂住耳朵避免魔音穿腦。
唐雲瑾也厭煩地皺起了眉頭,隨手從空間裡拿出兩個棉花團塞進了耳朵裡,周圍的噪音立刻小了不少,陸芸的尖叫聲也跟貓叫一樣毫無殺傷力。
官差和大人們都已經見慣了這種畫面,半點反應都沒有,也不對,反應還是有的,只是和其他人一樣都是暗爽解氣的表情,陸芸叫的越慘他們越痛快。
呃……聽起來似乎有些變態?不過誰讓陸芸那麼沒人性呢,不會有人因爲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就去蠢到同情她的。
“求求大人……不要打……啊……了,好疼……我,受不了……了……啊……”陸芸便叫便斷斷續續地哭着求饒,可惜行刑的人沒有半點減少力道的意思,大人更是沒有開口叫停的想法。
如果陸芸是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大人或許會生出點憐香惜玉的念頭,但陸芸?沒了那些上好的胭脂水粉遮蓋臉上的皺紋,再加上最近在外面奔波出來的憔悴,臉上鼻涕眼淚糊成一團……任誰見了都不會想多看一眼。
憐香惜玉?省省吧。憐惜她還不如憐惜一條母狗。
在打了不到十下的時候,之前似乎一直髮着呆的張虎就被陸芸的慘叫聲驚醒,有些茫然得看着陸芸被打,似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之前親口認罪以及畫押的記憶再一次模糊,估計下次大人再問他畫押的事情,給他看自己的認罪狀,他還是會說不是他寫的。
本來對陸芸就有着滿身滿心的怨恨,以前張虎自己也沒少挨杖刑,知道那種痛楚,所以他此時也是解氣的很,同樣別指望他這種把害人當做樂趣的流氓會對陸芸有任何同情,在他心裡,和他的斷子絕孫的身心之痛相比,陸芸這根本什麼都不算!
二十,三十……隨着打的板子越來越多,陸芸的慘叫聲,求饒聲也弱了下來,到四十大板的時候已經弱得幾不可聞。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當數到五十的時候,陸芸像是解脫了一樣腦袋一歪,直接疼暈了過去。
此時她的樣子和她之前回想起來的那些人的狀況差不多,滿頭大汗,臉色慘白,屁股上已經看得見血跡,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溼透了,看起來格外地悽慘。可是仍然看不出有哪怕一個人對她有一丁點的同情和不忍的表情,足以證明陸芸引起了多大的民憤。
有人看着陸芸疼暈了過去,反而感嘆,“果然一百大板不可能啊……五十大板倒是有點太便宜她了。”
此話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哪怕是少算一點,按照陸芸害過一個人打十板子,這五十大板也差得遠了!
------題外話------
今天也只有一章。最近幾天估計要調整一下狀態,生物鐘太亂,困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