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昨天採藥的地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看見幾株鵝兒花,唐雲瑾微微一笑,滿意地小跑過去蹲下來小心地摘了下來放到竹筐裡。
鵝兒花,也可以叫它川烏,側根經過加工爲附子,算是這山上相對其他可以做藥的植物當中比較高產的一種,加上其有着麻醉止痛的功效,不論是積攢到一定數量賣掉,還是留着以後需要的時候自己用,都是個不錯的選擇,也是唐雲瑾平素採藥時的主要目標之一。
今天的天氣比昨天要好多了,風小,陽光透過並不密集的樹葉照在身上,驅散了不少寒氣,不至於像昨天一樣瑟瑟發抖,也讓唐雲瑾採藥的步伐快了不少,效率自然也有明顯的提高。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又採了些鵝兒花,還有三七。
熟門熟路地往山上走,身後的竹筐裡也逐漸填了個半滿,而肚子也抗議的越來越厲害,直到在某個角落挖到一箇中等大小的野番薯,唐雲瑾才滿意地勾起了嘴角。有了它就能填飽肚子了!
把番薯扔到竹筐裡,直接轉向了左側的一條被人工猜出來的小路,很快,一座不起眼的小茅草屋就出現在了視線範圍內。
比唐家還要小上一倍的小茅屋,兩扇很小的紙窗破了好幾個口子,土牆經過長年的風吹雨淋早已滿目瘡痍,坑坑窪窪,周圍只有零星幾顆很小的快枯萎的小樹,附近再看不見半個房屋,孤零零的立在山腰上,看上去格外寒酸。
破敗的茅屋怎麼看都是沒辦法住人的,即便是有人看見了大概也只會以爲是荒廢的房子,但是……實際上,這裡卻算得上是唐雲瑾的一個小小天地,一個沒人稀罕,被嫌棄的小天地。
把纏在門上的藤子扯開,推開門走進不大的茅屋裡,唐雲瑾把竹筐放到了地上,在屋裡唯一的一個小木凳上坐了下來。走了快一個時辰,揹着半滿的竹筐,又餓着肚子,這幅身體早就快到極限了,再不歇歇腳她一定會累趴下的。
習慣性地環顧屋裡的環境,唐雲瑾無聲地嘆了口氣。實際上這裡就是那個倒黴的給她看過病之後哮喘發作,連帶跟着被村裡人嫌棄的老郎中的家。
老郎中本來年紀就不小了,哮喘發作之後身體每況愈下,前兩年終於撒手人寰,可就因爲村裡的人都覺得他也有病,怕被傳染,連去世的時候也沒人過來看看,只有村長草草地在山上找了個地方把遺體埋了就算是把後事辦完了。
而這件草屋,在老郎中還在的時候就時不時的會漏雨,因爲位置的關係早晚又特別冷,本就不適合人居住,加上原來住的又是個病患,村裡根本沒人打它的主意。正好老郎中臨終前也說把這草屋留給她,最初還有那麼幾個想佔便宜的偶爾往這裡走動觀望,這兩年沒有經過任何修葺,每逢下雨的時候屋裡都漏雨漏的厲害,根本沒法住人,最後會來這裡的人也只有她了,
說來這老郎中的確是個心善的,活着的時候只有他是唯一一個不嫌棄唐雲瑾的人,唐雲瑾在家中受了委屈又說不出口時經常會到這裡來,老郎中看她可憐便教了她一些識辨藥材的技能。不過,唐雲瑾大概在這方面天賦不怎麼高,學到的東西實在說不上多。
即使每天上山採藥,採到的數量也非常有限,雖然她很想靠着賣點藥材攢一點私房錢,可每次那麼點藥給她自己煎一點就不剩多少了,要攢上個把月才能勉強積攢一點到離唐村比較近的小鎮上的小藥鋪賣個幾文錢。
以唐雲瑾的小小年紀,肯定是要吃虧,一個小姑娘被人佔便宜了也不知道討價還價,在她看來,做的完全是賠本的買賣。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可以說是吃力不討好的一個賺錢方式。
因爲家裡吃不飽飯常常要自己到山上找能吃的東西,熬煮時還要用到些粗鹽也需要買,從家裡拿她是絕對不敢的,於是那麼點錢也基本存不下來。
而唐家的人卻把她能賺那麼幾文錢當做少給她準備食物的藉口,說是她可以多多少少自己養活自己,給家裡省一點讓弟弟或者是大伯家的堂妹多吃一點。
事實是,就是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沒見得能多吃上幾口本該屬於她的口糧,大多數被剋扣下來的東西最後都是進了只比她小一歲的大伯母家的堂妹唐羨羨的嘴裡。
坐下歇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緩過了勁兒,唐雲瑾才把竹筐扯過來,先把筐裡的野番薯和一小堆的蘑菇弄出來放到已經沒法躺人的土炕上,然後把剩下的藥材先堆到了一邊去。
茅屋裡也沒有單獨的廚房,往邊上走兩步就夠得到土竈臺,竈臺上面有一口發黑的鐵鍋,鍋裡有一層不薄的油垢,已經洗不乾淨了,她穿越過來後花了小半個月的時間才勉強讓這口鍋不至於那麼髒,要是原來的那副樣子,她根本不敢往裡面放東西煮着吃。
把之前撿來的木柴和一些稻草塞進竈坑裡,再把原來的唐雲瑾省吃儉用才弄到的火摺子拿出來,費了些勁把火點着,把野番薯塞進了火堆下面。比起煮番薯,她還是偏愛烤番薯,味道更好一點。
至於蘑菇,有了番薯,留着下回餓的時候再吃也不急,存糧也是很重要的。
在等待番薯烤好的時間裡,她也沒閒着,開始整理起今天採到的藥材,最多的還是鵝兒花,然後有一些三七,白頭翁,當然最重要的還有對哮喘有一些療效的鹵地菊。
坦白說,這山上能找得到的草藥的數量雖然不多,但種類真不少,只是以前的唐雲瑾因爲懂得少,認得的大多都是對自己的病有用的草藥,不少能用的藥材都白白浪費掉了。
也多虧這幾個月她惡補了一些知識,再加上原來就掌握的一些常識,收穫纔開始變多。從記憶裡看,原來的唐雲瑾腦子確實不怎麼聰明,明明有老郎中這麼好的一個學習的途徑也不知道好好把握,平白浪費了大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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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茅屋裡最值錢的,大概就是屋裡的小木櫃裡放着的老郎中的醫書,裡面記載了很多藥材,還有一些簡單的藥理常識,只是原來的唐雲瑾不識字所以沒辦法利用起來,反而便宜了她。
幸虧這個時代的字只是她所能認清的繁體字,不然還真有些麻煩。
這幾個月通過哪些醫書她已經基本把一些常用藥材都記了個七七八八,不能說都能學以致用,但看見某種藥材能認出來也能說出大致功效,反之可能就差一點,直接問她治療某某病的有哪些藥她可能會比較頭疼,可用藥太多,也許書中有十來種可用的,她只能說出兩三種。
雖然她沒打算靠着醫術在這個地方生存,但多一條路總不會有錯,豐富豐富自己日後必然會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