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洛水鎮考察後又過了兩天,期間唐雲瑾專程在小鎮上的一個賣布料的鋪子訂做了一套新衣服,專門爲了和周家酒鋪談生意訂的衣服。
身上的破襖子她穿習慣了沒覺得破破爛爛還髒兮兮的有什麼,但和洛水鎮最大的酒鋪談生意,這幅扮相人家根本不可能看得上吧,哪怕周家酒鋪的掌櫃不是個勢利的人,她也得給人家一個比較好的第一印象不是?
衣服是專門訂的男裝,大小剛剛好,款式也是偏向於內斂保守型,穿在身上感覺一下子長了幾歲一樣,儘管身高還是很矮,身上還是瘦巴巴地沒長什麼肉。
衣服的料子是她特意挑選的鋪子裡上等的料子,可以日後專門談生意的時候才穿,買衣服的錢還是她又把手上攢的一些藥材加上以前剩的強湊夠的,嘖,之前沒把買衣服的錢預算到,早知道採購的時候就該留下點餘地的!
穿上新衣服,在小鎮附近又等到一個送貨的牛車,這回撿了個便宜,只花了五文錢牛車上的大叔就願意送她去洛水鎮,本以爲要兩袖清風地去,沒想到居然還剩了五文!
或許是大叔看她穿的不錯,以爲是個家裡有錢的,沒好意思多要錢?幸好是個淳樸的大叔,換個腦子機靈或者有點歪腦筋的,指不定還得看着她的打扮小小地敲詐一筆!
因爲出門出的早,辰時就已經抵達洛水鎮,今天有多半天的時間可以談生意,順便逛一逛洛水鎮。
順着前兩天走過的路找到周家酒鋪,比起上次下午時分所見,上午的生意果然又好了兩三分。
手裡拎着一竹筒的果酒,看了看酒鋪裡的情況,四下張望了一圈還是沒看見疑似掌櫃模樣的人,遲疑了片刻,還是調整好心情信步走了進去。
“這位小兄弟,你看上去是個生面孔啊,以前沒來過我們酒鋪吧?我們周家酒鋪有着洛水鎮最齊全的酒品種類,價格也非常公道,保證讓你來過一次還會再來第二次!”
唐雲瑾頗爲新奇地聽着夥計熱情地推銷着自家酒鋪,也沒插嘴打斷他。
直到夥計很流利地把一串每見到第一次來的客人時必說的推銷話,最後問她‘小兄弟你想買點什麼酒’時,唐雲瑾才客氣地說道:“我有點事想找你們掌櫃的,不知道方不方便。”
夥計明顯有些意外,但也沒露出任何會惹人不快的輕視的眼神,只是有些好奇道:“小兄弟找我們掌櫃有什麼事?”
唐雲瑾委婉道:“我想和你們掌櫃的親自談,如果方便的話,有勞你去請一下。”
“倒是沒什麼不方便,只是我得先去請示一下,看掌櫃的這會兒有沒有時間,我們掌櫃的平時要忙的事很多。”夥計客氣地解釋。
這種不會因爲客人的年齡低而改變態度的服務讓唐雲瑾很是舒服。
“那就麻煩你了。”
“那你在這裡等一下。”夥計說罷和另一個夥計喊了一聲便走向後堂,唐雲瑾則待在原地繼續觀察客人和夥計們之間的互動。
“是你要找我嗎?”沒多久,在唐雲瑾正觀察得聚精會神時,一個溫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唐雲瑾回頭一看,之前的夥計和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正站在她身後。
青年目測身高有五尺五寸,身材修長,穿着一身湖綠色的素色長袍,模樣並不是特別出彩,只是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正如方纔那溫潤如水的聲音。
“你是這家酒鋪的掌櫃?”唐雲瑾不太確定地問道。
青年溫和地笑着點頭,“我是。”
唐雲瑾不由有些驚歎,明明像個文雅的公子,竟然是個大酒鋪的掌櫃,身上半點市儈的感覺都沒有,倒是很少見。就連很好相處的劉掌櫃,也很容易就看得出是個老練的生意人。
面前的青年,若是沒有足夠的經商頭腦和經驗,也不可能打理好這麼大一家酒鋪吧?
“不知道掌櫃的怎麼稱呼?”
“我姓周,單名一個行字。”
“周……掌櫃?”唐雲瑾下意識地看向了堂內掛着的一個內匾,周家酒鋪四個字明晃晃地擺在那裡。
周行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低聲笑道:“我是這家酒鋪的掌櫃,也是老闆。”
還真被她猜對了!居然是老闆!?
通常大城鎮的的鋪子裡都是老闆會專門聘請一個懂行的經驗老道的掌櫃的替自己管理店鋪,很少會有人親自打理,一方面當老闆的都不願意凡事親力親爲,另一方面,也是因爲不是所有有資本開店的人都有經商的頭腦,還是交給專業人士更穩妥一些。
也就是像小鎮一樣的小地方的人沒那麼多講究,也不指望賺太多的錢,能餬口,再有些剩餘就心滿意足,大多都是小本生意,自行打理。
沒想到洛水鎮最大的酒鋪倒是和別家不同。
“你找我有何事?”
唐雲瑾晃了晃手裡的竹筒,很坦率地說:“我帶了一些自己釀的酒想讓掌櫃的嚐嚐,若是掌櫃的覺得不錯,我手裡還有一些想拿過來賣。”
“賣酒?”周行有些訝異地揚起眉,看唐雲瑾神態並不像玩笑,笑道:“周家酒鋪有自己的釀酒作坊,按理是不會收外面私人釀的酒,你的酒……”
唐雲瑾道:“我的酒獨一無二,嘗過了我保證你會感興趣。”
“哦?”周行被她充滿自信的語氣勾起了一抹興趣,思索片刻,溫聲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到後堂裡再詳談吧,美酒也該有一個合適的安靜場所細細品嚐。”
“有道理。”唐雲瑾看了看周圍正選酒的客人,不由揶揄道:“我也怕在這裡開了竹筒蓋,客人們就對你這裡的其他酒不感興趣了。”
“你對自己很有自信。”周行一邊在前方帶路,一邊輕笑。
“連自己都不對自己的酒有自信,又如何拿出來賣給別人喝。”
“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地,倒是難得。”周行語氣裡透着幾分欣賞。
“等你嘗過我的酒,或許你對我的評價會更高。”唐雲瑾越看周行越覺得自己沒找錯人,連帶的說話的語氣也隨意了不少,也幸好周行似乎並沒放在心上,若是換了個人,怕要以爲她太過自負,不自量力了。
也只有周行這樣性格溫潤的人,纔會在聽了她自信過頭的話時還能溫和地笑着。
來到後堂,周行比了個請的姿勢,笑道:“姑娘請坐。”
唐雲瑾剛要落座的動作猛然頓住,詫異地擡起了頭。
他竟認出自己是個姑娘!?好敏銳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