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雖然也沒有表示出來對別的皇子多麼的重視,但是想到還有個鍾祁銘在那裡,皇后心裡就憋堵的厲害,可是偏偏她這個兒子,這個時候了卻鬧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般的肆無忌憚。
“是我的錯,”皇后垂淚道,“這一切都怪我。”
若不是她擔心要是壓制了鍾祁佑的脾氣,使得他沒了身爲皇子的氣勢,所以這些年都是故意放縱這個兒子,讓入了陛下的眼,不至於失去皇位的權利,現如今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看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兒子,對站在一旁的謝宛容道:“皇子妃隨本宮來。”
謝宛容走過寧王身旁,跟在皇后身邊,但是卻沒有伸手去扶她。皇后在心裡苦笑,皇子妃的氣性還是大了些,當年她身爲太子妃,卻被其餘王妃擠兌,這口氣足足忍了好幾年,直到先帝駕崩,她的腰桿才直了起來。那時候的她,可比現在的皇子妃能忍。
只是這事終究錯在她的兒子身上,她也說不出責備的話來。
“娘娘,這逍遙王王妃也太過猖狂了些,”皇后身邊的女官小聲道,“大皇子殿下是皇子,是非對錯自有陛下與娘娘來定論,她憑什麼來說三道四?”
“凌雲與佑兒自小就不合,小時候兩人吵架鬥嘴,佑兒仗着年紀大,常欺負凌雲,所以到了現在,兩人還是合不來。”想來,這些事那個逍遙王妃也是聽說了吧,所以纔會這般。說到這,皇后在心裡嘆了口氣,容羽倩和逍遙王她也不喜歡,就憑着陛下對逍遙王的看重,自己怎麼也喜歡不起來。現在更莫說這個確實有點猖狂的逍遙王妃了。
這樣的小姑娘看來是被寵壞了的,不過即便寵壞了又怎麼樣,陛下那邊收到的國書,內容她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現在着一時半會,還真的只能把她當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當做小輩寵着也無所謂,反正見面的機會也不多。
“奴婢覺得,她不過是仗着上次救太后和陛下對陛下有幾分恩情,挾恩以報罷了。”
“閉嘴,”皇后沉下臉道,“貴人的事,也是你能說的麼?”
“奴婢知罪!”
跟在後面的謝宛容擡頭看了眼皇后,皇后的臉色確實不太好,但她嘴上雖不滿意女官的話,卻沒有真正地責罰她。
看到這,謝宛容不禁冷笑,宮裡的人都是這樣,虛僞得讓人噁心。即便是皇后口口聲聲說自己有多寬宏大量,實際上究竟又能有多喜歡那逍遙王?這份喜歡,肯定比不上陛下。
想到容羽倩剛纔對自己說的話,謝宛容心情十分複雜。
她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那個逍遙王妃還敢當着鍾祁佑與皇后的面,說鍾祁佑的不是。
逍遙王妃是當真以爲,皇后不會對她產生不滿嗎?還是說……她根本並不在意皇后怎麼看她?
容羽倩與凌雲沿着高高的宮牆往外走着,凌雲指着一座園子道:“我小時候在這裡玩的時候,被鍾祁佑從背後推了一掌,我整個人都撲進了草叢裡。”
“後來呢?”
“後來我就狠狠踹了鍾祁佑一腳,踹完就哭,邊哭邊往身上蹭草葉。陛下與皇后娘娘知道以後,罰鍾祁佑跪了一個時辰,還給我賞賜了不少東西,”凌雲收回視線,眼神有些淡,“那是我第一次明白,哭也是有用的。”
“從那以後,鍾祁佑就經常找我麻煩,但是隻要他碰我一下,我就哭,不僅哭還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欺負我,”凌雲眼瞼低垂,掩飾着心中的情緒,“有一次,陛下問我,鍾祁佑和鍾祁銘兩人誰更優秀。”
凌雲忽然憶起,在兩年前,鍾帝也曾問過他,那時候他只有十八歲,他說的是,他樂於遊玩,所以並不太瞭解這些皇子。
而小時候是怎麼說的去了?凌雲想了想,總算是記起了,“我說我不喜歡大皇子,只喜歡跟五皇子玩,大皇子在我眼裡,沒有一處比得上五皇子。”這麼多年過去了,那時候的五皇子現在早已經不在人世間了。現在想想,也是小時候,要是再大幾歲,怕是這話便能惹來無盡的禍端了。
容羽倩牽着凌雲的手,每一步走得很慢也很隨意,因爲身邊有一個人牽着她的手,她不用擔心自己會摔跤,只是靜靜的聽着凌雲的話,沒有接話。
“陛下聽了以後,不僅沒有生我的氣,還誇我性子直爽。”凌雲說完笑了笑,略帶嘲諷。
“真巧,”容羽倩笑了,“前不久,在西陵時,我父皇也曾問過我,盛元這些皇子哪個好相處。”
“那你怎麼回答的?”沒想到會聽見這樣的一件事,凌雲眼神閃了閃,這西陵王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我跟這些皇子不熟。我更喜歡你。”
“嘻嘻。”班嫿捂着嘴笑了笑,她自然也知道自家父皇定不是白白問這話的。自己這樣算不算是委婉的提醒了呢。
“這個回答好。”凌雲聽後兩眼亮晶晶的,對着容羽倩笑得溫和。
兩人出了宮,見街頭掛滿了紅燈籠,街道上擠滿了人,這麼快,自己來盛元塊一年了,這眼看着就到了冬天,快要過年了。
容羽倩道:“快要過年了呢。”語氣裡有自己都不明白的落寞。
凌雲見容羽倩神情有些落寞,以爲她是想了氣了遠在西陵的家人,讓馬伕停下車,匆匆跳下了馬車。
“這個給你,”凌雲回到馬車裡,手裡多了一盞漂亮的大紅燈籠,燈籠上寫着一個大大的福字,另一邊畫着一對喜鵲。喜鵲報春,是好兆頭。
“這不是逗小孩玩的嗎?”容羽倩接過燈籠,嘴上雖然嫌棄,手卻忍不住戳了幾下燈籠上的喜鵲。說來,還記得原來再幫鍾帝老兒找藥的時候,那時候去看花燈呢。時間過得真快。
“嗯,”凌雲在她臉頰邊輕輕一吻,小聲道:“在我心裡,你就是我最珍貴的小女兒,待你如珠似寶,捨不得讓你受半分委屈。”
“哼,”容羽倩對他小聲道,“我纔不信你。”不過,這不代表她不喜歡聽。
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美男子,滿面溫柔的說着情話,讓人怎麼能不心動呢?
凌雲把她揉進自己懷中,小聲笑道:“你會相信的。”
馬車緩緩向前,在積雪上壓出深深地車輪印。在這喧囂的世界,馬車裡的脈脈溫情,就像是雪地中的早春,美好得不太真實。
到了臘月二十這天,容羽倩出嫁已經快一個月了,本該是出嫁女回門的日子,但是天高路遠,隔着這麼遠,想要回門卻是不能夠了
容羽倩醒來的時候,外面的雪還沒有停,她套上衣衫,淨完面對端着盆的婢女道,“你們家王爺呢?”
“回夫人,王爺方纔出去了。”
容羽倩把帕子扔回盆中,起身走到銅鏡前,這麼冷的天,凌雲一大早出去幹什麼。
“公主,您今天想梳什麼髮髻?”小滿與立夏走到容羽倩身後,私下裡,她們還是稱呼她爲公主。
兩人見公主的神情有些落寞,問話的時候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隨意了,”容羽倩興致不高,“你們看着梳就好。”
“怎麼能隨意?”凌雲大步走進來,大氅上還沾着未化開的雪花,“今天倒是個極好日子,我帶你去城郊的溫泉莊子上去玩,乘着這個時候讓他們把王府收拾一下,等回來了,我們便從這行宮搬回王府。”
“真的?那好,便快些梳吧,我們好早些去。”聽見溫泉二字,容羽倩頓時來了精神。催促着立夏梳頭。
一旁的凌雲見了寵溺的笑了笑。他把一個木盒放到梳妝檯上,“你看看這裡面的東西,有沒有喜歡的。”
容羽倩沒有看這個木盒,而是有些驚訝地看着容瑕:“你說回來就搬回我們家?”
凌雲聽到“我們家”三個字,面上的笑意又是加深了不少,眼裡裡倒映着容羽倩的影子啟,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把逍遙王府當成了她的家,不,是他們的家,真好,聽見這般說來的凌雲瞬間覺得萬物復甦。
他笑了笑,“自然是要回去的,行宮這麼大,就我們兩個主人在裡面有什麼意思?回王府,那裡纔是我們的家啊,不僅人多熱鬧,你也能高興,而且師父他們還在王府呢。”
“凌雲,”容羽倩伸手抱住凌雲的腰,“你真好,我更喜歡你了。”
“更是多少?”
“嗯…比原來多!”
外面寒風凜冽,屋內溫暖如春。
尚文走到書房外,對守在外面的小廝道:“我有事要見王爺,你去通報一聲。”
“呃…,”小廝驚訝地看着尚文,“王爺陪王妃去了京郊的溫泉莊子,您不知道嗎?”
“你說什麼?”尚文微微皺起眉,“不是說要搬回王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