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交代清楚後,死士退下。鍾祁銘又在房子裡溜達了幾圈,沒辦法,興奮啊,想到今晚過後,自己離那個金澆銀鑄的位子又近了一步,甚至,鍾祁銘想到了黃袍加身,百官朝拜的那天。拎着酒壺,鍾祁銘今晚喝的有點多,整個人醉醺醺的,踉踉蹌蹌的往榻上倒。睡一覺吧,這夜還長着呢。
一地一風俗,雖說容羽倩與凌雲,一個是王爺,一個是公主,但這麼多年兜兜轉轉,輾轉的地方不過就是兩國的都城。所以此番出來一趟容羽倩也算是長了見識,慢慢下來,竟捨不得快些回京了。
兩人這兩日依舊是慢慢悠悠的走着,那日在酒樓聽那幾人交談,看這情形,乃是早有人打好了算盤,雖不知道對方會怎樣對付他們,但是,既然現在還沒來,那也不必日日防備着不是,兩人都不是瀟灑肆意慣了的人,所以這一路還是行行停停。
此日,兩人來到一處名叫臨豐府的地界,此地與地名倒極是符合。從這民衆的吃穿住行看來倒是一富庶之地。說來也巧,正碰上當地一年一期的彩燈節,兩人本打算在這用完午飯就繼續上路,但是容羽倩聽得小二介紹這彩燈節後來了莫大的興趣,硬是拉着凌雲說是要在這裡歇一晚,美曰其名體驗當地民生。凌雲無法拗不過她,便也只得陪着她。
下午兩人早早的用過飯菜,各自在房間歇了一覺,用容羽倩的話講這是養精蓄銳。
夕陽西下,餘暉陣陣,許是今日是當地節日,平時街上叫賣的行商走販也早早地收拾了東西準備過節,夜幕初降時街上就漸漸地人多了起來,一條條街道都掛滿了彩燈,路旁兩道也都擺着攤子,但大多是彩燈花籠,也有女子用的水粉珠釵,間或着有些小吃商販。反正一派歌舞昇平的景象,每個人穿着繽紛的彩裝,臉上洋溢着的是節日的喜慶。
“唔,我怎麼感覺這裡的糖葫蘆與別處不同,更是好吃些!”容羽倩右手拿着串糖葫蘆,嘴裡咬了一口,有些口齒不清的向凌雲分享她的感受。口中還未嚥下,眼睛又緊緊的粘在左手的羊肉串上。
凌雲很是無奈,被她拉出來逛之前纔剛剛吃過飯不久,結果她這一出來看見什麼好吃的都要嘗一嘗,這活脫脫的就是一餓了許久的乞兒啊。再看一看那苗條的身形,他是有些)想不通啊,這吃的都去了哪了?
容羽倩見說了句話半天沒見迴應,扭過頭看着凌雲,只見這男人盯着手裡的糖葫蘆,便誤以爲凌雲也想嚐嚐。手一伸,把手中的糖葫蘆遞到凌雲跟前,“想吃就說嘛,我也不是那般小氣的人,被你這樣看着我都不好意思了!”
凌雲看着面前紅紅豔豔的糖葫蘆,一個個山楂果子,裹着一層糖衣更是顯得有食慾,沉默了會,低下頭就着容羽倩的手咬了一顆。不得不承認這糖葫蘆似乎比別處的好吃些,雖說別處的他也沒吃過。這糖葫蘆入口咬下去就軟軟的,面上糖衣也裹得薄厚適中,糖衣中和了山楂的酸,還混着山楂的清香,一時間口中酸酸甜甜,凌雲覺得,嗯,是用來哄小孩的極佳選擇。
看着凌雲嚥下了一口,容羽倩兩眼笑的彎彎的,臉上滿是自得,“好吃吧。”那表情倒像是在邀賞。
“是還不錯。不過不要吃的多了,對胃不好,再者用過晚飯,當心積食。”凌雲點頭贊同這個味道,但還是怕他積食。溫聲提醒着。
談話間容羽倩已經消滅了一串糖葫蘆,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聽了凌雲的話很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山楂是消食的嗎?再說了,像你那樣天天繃着一張臉不累嗎?還是要沾點菸火氣比較好。”
好吧,凌雲轉過頭當做沒看見容羽倩那鄙夷的眼神。
容羽倩見凌雲那躲閃的眼神,覺得頗爲好笑,笑笑過後也就放下了,專心的遊着這彩燈廟會。待看着兩旁的各式各樣的彩燈,促狹的小心思又上來了。把手中的羊肉串往凌雲手中一塞,快步走至一燈攤旁向凌雲招了招手。
“哎,江五,你看,這野鴨子的花燈可是還好看?”燈火下,或橙黃或偏橘色的各色的燈籠,各色的燈火,在那其間容羽倩巧笑嫣然的手上提着一盞燈,向凌雲招手。
凌雲看着燈火間的容羽倩,一頭一暖,是啊,他說的沒錯,這些年他一個人慣了,看來還是要近人氣好些。一邊舉步向容羽倩走去,一邊想着以後該怎麼與她相處。
到了跟前待看清了容羽倩手上的燈籠卻差點笑出聲來。只見容羽倩手持一燈籠的手杆,那燈籠做的倒是很是精緻,畫功筆觸也頗爲傳神細膩。那燈籠乃是兩隻紅嘴綠鸚的鴛鴦,色彩鮮豔,兩隻神色間也頗爲到位。只是剛剛她叫這個爲什麼?野鴨?凌雲有種扶額的衝動。
“哎,你這人,怎麼問你半天也不答話!”容羽倩見凌雲只是神色古怪的盯着她又不答話,便微撅着嘴抱怨。
攤主見這對情侶的互動覺得也頗爲有趣,只是看熱鬧,也不插嘴。
“你剛剛說這是什麼?你當真不識這是什麼?”凌雲終於是開口了。只是語氣聽得有點怪異。
“我什麼時候說我不認識這個了,這分明就是兩隻野鴨子啊,只不過這色彩鮮豔了些罷了。老闆,你說對不?”容羽倩說完還斜睇的看着凌雲。
老闆笑着搖了搖頭,卻不說話。凌雲見了,只是覺得怎會讓他碰上容羽倩這樣的女子。只得無奈又寵溺的指着那花燈開口道:“這是鴛鴦!”
“啊,是麼?”容羽倩聽了面部有一瞬間的不自在,還想想老闆求證,只見老闆笑着點了點頭。容羽倩覺得糗大了,轉念一想,沒事,還有這麼多呢。
於是視線一轉,又看上了旁邊的一花燈。色彩也頗爲鮮豔,反覆暗自確認過了後,指着這個對凌雲道:“那這小麻雀的也不錯啊。”
凌雲隨着容羽倩指的方向看過去,手中的羊肉串差點撒了一地。只見兩青赤色的鳥,怪在兩鳥各自只有一翼一目。花燈上兩鳥相攜而飛,很是傳神。那分明就是一對比翼鳥啊。
凌雲看着容羽倩硬憋着笑,指着花燈,“這是比翼鳥。”
“哦。怪不得這般怪異呢。”容羽倩很是坦然的接受了這個事實。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找回面子。
頭一轉又指向一盛開花狀的花燈,這個總不會錯了吧。“喏,這芙蓉花的也挺好看啊。”
凌雲已經不抱希望了,順着目光看去,只見一對並蒂蓮花瓣搖曳,妙曼綻開在燈火間。“這是並蒂蓮。”
“那,那還有這盤扣……”容羽倩已經學乖了,一看錯了就立馬轉移目標。
“這是同心結!”凌雲又氣又好笑,“你到底有沒有長腦子啊!”說到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伸出食指點了點容羽倩的腦袋。
容羽倩捂着腦袋,一邊躲閃着,一邊在心裡暗自腹誹,你纔是個傻子呢,就是長了腦子才問你的嘛。跑到前方,回過頭看着身後一臉無可奈何的凌雲,衝着他扮了個鬼臉。這樣的凌雲纔有點人氣,這樣纔可愛嘛。
看着前方衝着自己扮鬼臉的容羽倩,凌雲才發應過來,自己似乎被耍了。凌雲有些哭笑不得。
燈火闌珊,容羽倩站在遠處,看着凌雲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心裡涌上一股甜蜜。這個男人啊,也許不會甜言蜜語,也許不會準備什麼驚喜浪漫,但是他會無條件的去接納她,不管好的,不好的,不管與個世界相不相違背。此生有這樣一個男的對她就足夠了!
凌雲緩步向容羽倩走去,這個女子,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這燈火璀璨,也及不上她脣瓣的一絲笑意。
本來溫情脈脈的兩人,相互看着在靠近,凌雲突然扭頭凌厲的看向兩旁房舍的屋頂,殺氣!濃重的殺氣,而且,這殺氣是朝着他們兩而來。
果然一轉頭便看見不知何時,兩邊屋頂上各自站了十幾個黑衣人,天上明月高懸,顯得天空格外的漆黑,那黑衣人拿在手中的刀劍,反射着月光,冷冷的光芒入了凌雲的眼裡,原本凌雲臉上的笑,淡下去,原本溫熱的心也就這樣的沉下去。
終究還是來了。選在今夜動手,辜負了今夜這般好景色,這些人真是該死!
凌雲眼神轉冷,脣邊勾起一抹嗜血的笑,足尖一點,長袍廣袖一展,翩若驚鴻伸手一撈,把容羽倩緊緊護在懷裡。
屋頂上的黑衣人見凌雲一動,便也緊跟着從屋頂上踏瓦而下,手上的刀劍向着周圍一切阻攔物揮去。不管是這些原本歡歡喜喜過節的平民百姓還是立在街頭不會動的死物。
原本熱熱鬧鬧的街道,人們各自三五結伴逛着燈會,待黑衣人一出現民衆還有些懵。但是當黑衣人手中的刀劍向周圍的人砍下去後,濺起的鮮血,驚起了一片尖叫,只見原本笑鬧着的人們,瞬間四處驚逃,不過一會,原本有些擁堵的街道,片刻就散得乾乾淨淨。兩邊的房舍也門窗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