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鐘聲敲過十二點,背靠青山的席家老宅這時候若不是有那些零星路燈點綴,會變得更加陰森,白色的圍牆上晃動的樹陰看上去都是那麼的詭異。
南院,這裡周圍種了兩棚茂盛的慈竹,從兩邊垂下來的葉子正好擋在圓形的拱門前頭,頗有詩情畫意之感,門口邊用上好的木頭雕刻出來的一盞鏤空路燈散發出明黃色的暖光,照亮了這周圍的景象。
裡頭傳來木頭門拉開又合上的聲音,緊跟着是一串腳步聲,荷葉手上拿個個精緻的食盒,她前頭走着一個點燈照亮的傭人,身後跟着三個身材看上去挺健碩的女傭。
幾人的腳步聲一直迴盪在院子裡頭,前頭的人拿着電筒朝北邊過去,荷葉這一行人,自然也跟着過去了。
席家這宅子大,老太太住的又偏僻,前院就算再怎麼鬧翻天了,也還是聽不見的。
荷葉有些愣神的跟着前頭的人走,眸光發愣,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紅木漆皮盒子,嘆了口氣之後腳步不停的往北邊過去。
獨門獨棟的複合式別墅裡頭,一樓的燈光亮着,頗有人煙的味道,走到門口的時候,女傭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有些走神的荷葉。
“荷姐,到了。”
荷葉這纔回過神來,吩咐了身後的三人,“你們在外頭等着,我什麼時候叫你們,你們再進來。”
“是。”
聽到人的回答之後,她深吸口氣,提着盒子往裡頭走去,這青石板路踩着要比石子路好走些。
客廳裡頭漂浮着食物的香味,這樣的味道在深更半夜更爲致命,青姨繫着圍裙,腳上踩着棉拖鞋站在廚房裡頭,手上拿着湯匙不斷攪動鍋子裡頭翻涌起來的荷葉粥。
“真香,你在煮什麼?”荷葉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門,站在廚房門口看着青姨。
聽到聲音的青姨回頭,放下手上的勺子之後將火調到最小,洗了手之後在圍裙上擦着手走出來。
“你怎麼突然過來了?”青姨帶着她到客廳裡頭坐下。
這大半夜的,荷葉突然過來,總是有些奇怪。
“你煮的這是什麼,好像荷葉的清香?”她聞着空中散發出來的粥香問。
“後頭的荷花開的好,小姐喜歡帶着清淡味道的甜粥,我摘了片荷葉,撕碎了之後放着煮了點粥,待會兒她回來了估計會餓。”
“這樣啊,我就說這荷葉的清香這麼厚重的。”
“你過來有什麼事嗎?”青姨視線轉到她面前的食盒上。
荷葉笑了笑,打開蓋子,裡頭放着幾盤點心,“這是老太太讓我送過來的,她也知道你還沒睡,等着大小姐回來呢。”
三個盤子裡頭裝着的糕點都很精緻,幾乎是蓋子一打開,就有濃郁的香味散發出來,讓人食指大動,就是這裡頭的東西,沒有一個是於寧喜歡吃的。
“這個是老太太特地吩咐的,給你做的,你嚐嚐看好不好吃?”荷葉取了一盤過來放到她面前。
“我去泡兩杯茶過來吧。”青姨作勢就要起身。
荷葉按住她的動作,“不用,你吃東西吧,我去。”
青姨低頭看着一疊一疊被堆放起來的點心,還是象徵性的拿了一塊餅乾起來咬了口,濃厚的黃油味道在舌尖散開,甜膩的讓人皺眉。
她原本就不太喜歡吃甜的。
荷葉從櫃子裡頭取了茶壺出來,放上茶葉之後悄悄轉身,看到那邊的青姨毫無察覺的在吃東西,她伸手將一個茶杯摸索過來,從上衣口袋裡頭掏出白色的玻璃瓶,透明的液體倒入茶杯裡頭,那兩滴液體順着杯子滾動之後均勻的在杯子裡頭鋪開。
她端着茶盤走過去,將空杯子放到了青姨手邊,“也難爲你了,這時候還等着大小姐回來,掛着給她做宵夜。”
青姨擡頭笑了笑,沒有說話。
“也是,這麼多年你也算她的半個媽,她也是你帶大的。”
荷葉開始拉家常,畢竟這兩個人,年紀也不算差的太大。
“老太太雖然對大小姐是嚴厲了一點兒,但是這是真心的希望大小姐能夠做到最好,這些宵夜,就是她特地吩咐的。”
“這些大小姐心裡頭也是明白的。”青姨開口道。
荷葉給她添了茶,兩人的杯子裡頭明亮的茶湯帶着清香,她眼眸不經意的掃過茶杯,將承載茶湯的杯子往青姨那邊推過去。
“這麼多年,大小姐在外頭吃苦受罪的,老太太心裡頭也不好受,你把她當親生女兒,現在她回到席家了,前途一片光明,你心裡頭也跟着高興。”
青姨點頭,禮貌的答應了幾聲,伸手拿起茶杯送到嘴邊。
荷葉眼神躲閃,在看到她端起杯子的時候,整顆心都是揪起來的。
茶杯剛剛碰到青姨的嘴脣,門口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兩人不約而同的擡頭望去,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滴水未動。
莫凌就那麼帶着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看到兩個女人的樣子,桌前的點心,冒着熱氣的茶水,這是提前開始慶祝那個野種功德圓滿了是吧。
剛纔集結的時候巡邏的人告訴她,難道荷葉帶着人往這邊過來了,荷葉能過來,肯定是老太太的授意,這會兒看來還真的是。
就這麼迫不及待的等着那個野種回來給她慶功是嗎。
“夫人,這麼晚了,你帶這麼多人過來做什麼?”荷葉率先起身發問。
莫凌擡眸,眼光狠狠地劃過她的身體,她走過來,身後跟着來的人呈半圓形將沙發區圍起來,也將青姨和荷葉圍在了中間。
“我過來,是有點事情要找她,你先回去吧。”莫凌開口對着荷葉說。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莫凌敢在明知道荷葉是老太太派過來的情況下,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趕人。
“夫人,您這樣恐怕不太好,老太太知道了,會不高興的。”荷葉直接搬出老太太來。
一看就知道這莫凌是來找麻煩的,但是這麼大的陣仗還是第一次,眼看着這事兒就要成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
聽到荷葉的話,莫凌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加陰沉,這些天對老太太積壓的怨憤一併就要爆發出來,老太太也就算了,荷葉敢這麼跟她說話,不過就是狗仗人勢而已。
“我勸夫人一句,您如果有什麼不滿意的,可以等到明天再說,這大半夜的你帶人這麼過來鬧騰,家宅不寧,老太太明天起來了,鐵定是會生氣的。”
莫凌冷笑,保養得當的臉上滿是不屑,往前一步走到荷葉跟前,抄起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響聲告訴所有人,這力道有多大。
突然被打的荷葉有些懵,捂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面露戾光。
“你敢打我?”
“我打你怎麼了,你別總是用老太太來壓我,我是席家主母,席慕明媒正娶回來的,這個家裡頭我說了算,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在我面前指手畫腳的!”莫凌中氣十足的開口。
荷葉也看出來了她的不對勁,低頭想了一會兒之後走出來,忍一時風平浪靜,畢竟她說的也對。
“夫人既然不聽我的勸解,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先走了。”
莫凌一個眼色過去,身旁的人走過來將她拉回來,按在對面控制住。
荷葉掙扎了幾下,身邊的男人依舊控制的死死地,她掙脫不得。
“怎麼,難道我連離開這兒的資格都沒有嗎?”
“這會兒,不是那麼容易的。”
青姨看着兩人的鬧劇也沒有說話,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頭,莫凌這次過來,顯然是來者不善,她也沒什麼好說的。
莫凌剛想走過去,腳就踢到了一個東西,她低頭一看,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子,大概有小拇指那麼大,裡頭晃悠着透明的液體。
荷葉臉色一變,看着她將瓶子撿起來。
“這是什麼?”她拿着瓶子看向荷葉。
“這是我的藥,夫人很感興趣嗎?”
莫凌能夠在席家這麼多年,除了被老太太壓着一頭之外,自然也有自己的本事能夠治住下人,讓下頭的人信服。
荷葉從來沒有什麼病,她身上也不可能帶着藥,再說了,什麼樣的常見藥張這個樣子,外頭連個標籤都沒有。
“好啊,既然是你的藥,那你把它喝了。”她伸手將瓶子遞過去。
荷葉盯着瓶子,卻絲毫未動,這藥,她動不得。
“怎麼,要我親自動手嗎?”
這個女人平時仗着老太太沒少給她臉色看,今晚上必須好好的給她個教訓,這會兒還不能把人給放了,一旦她回去告訴老太太這邊的情況,她的計劃也就被打亂了。
青姨盯着荷葉滿身的僵硬有些奇怪,爲什麼,她不動。
“行了,我也不爲難你了,我來這兒的目的原本也不是你,你給我到那邊等着。”莫凌將瓶子扔到桌上,指着她說,“一會兒無論你看到了什麼,可別嘴上沒把門的,否則的話,你也走不出這裡。”
荷葉隱隱感覺到她要做什麼,也沒動,任由兩個保鏢將她帶到了那邊的沙發上控制住坐下。
莫凌低頭看着滿臉冷淡的青姨,從她開始認識這個女人開始,她就是這副表情,從來不曾變化,一副冷淡高傲的樣子。
失去記憶之後她低眉順眼的模樣也沒有讓她感覺有多舒服,現在這張臉,就更加是她討厭的模樣了。
“你應該知道我來找你做什麼把,安青顏。”莫凌走過去開口。
青姨擡頭,“不知道。”
“你也不用裝了,今晚上你去過我的房間,我知道,你拿走了什麼東西,我也知道,現在把它給我交出來!”
荷葉有些狐疑,這兩人說話的方式,明顯的不一樣,到底怎麼了,莫凌在說什麼。
青姨起身,伸手拍拍身上的衣服,解開圍裙,莫凌既然能夠當着荷葉的面這麼肆無忌憚的說出來,那麼她也不用害怕什麼。
當初她答應了不會告訴任何人是莫凌帶她去的醫院,可是現在,是莫凌自己說出來的,也怨不得她。
“把東西交出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莫凌指着她開口。
“這東西並不屬於你,偷來的東西,什麼時候變成了賊的所有物了?”青姨慢條斯理的發聲。
莫凌臉上跟調色盤一樣的,那東西是於珂的,她拿到,也沒有經過於珂的同意。
“你們在說什麼?”荷葉警惕的開口。
“說什麼?”莫凌回頭嘲諷的看着她,“我告訴你我們在說什麼,在說於珂,於寧的母親。”
如同五雷轟頂一般的愣住,荷葉瞪大眼睛看向那邊面無表情的青姨,嘴裡頭支吾着說出來,“你,你想起來了?!”
“是啊,想起來了,你們讓我忘記的,不讓我忘記的,全部想起來了,一點兒不漏。”青姨長吁一口氣。
也不用裝的那麼難過了。
“你什麼時候記起來的?”
“有一段時間了吧。”
荷葉低下頭看向桌上的瓶子,很長時間,她這些天可真是藏得穩穩的,一點兒也沒有表露出來,怪不得有時候,她看着老太太的眼眸幽深,像是藏着什麼東西一樣。
“你也不用再說廢話了,把東西交出來之後,我馬上就送你去見於珂!你們不是主僕情深嗎,你就下去陪着她!”
莫凌話音剛落,將她們圍起來的保鏢擡起手,槍口直接對準這邊的青姨。
荷葉啞然,莫凌這是打算破釜沉舟了,居然什麼都不顧及,安青顏應該是在劫難逃了,但是她,有老太太撐腰,莫凌也不會對她太過分。
她什麼都不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就只是爲了殺掉安青顏嗎。
青姨擡頭,眸光掃過四周,最終開口,“東西不在我身上,被我放起來了。”
“你們幾個,帶着她上去她的房間裡頭給我搜。”莫凌指着邊上的人吩咐。
“你別給我耍心眼,拿不到項鍊,我不會折磨你,我會折磨於寧,她現在的情況應該不會比你好!”
青姨愣住,莫凌真的對於寧下手了。
三個男人走過來拿着槍指着她的頭,推着她往樓梯這邊過去,“快點走!”
青姨看了眼他們,提起腳步走在三人前頭,那條項鍊是於珂唯一近身的東西,也算是最後的遺物,必須回到於寧手上,莫凌沒有資格去碰這東西,也不配。
“她想起來,你是怎麼知道的?”荷葉看着莫凌問。
看她那樣子,安青顏恢復記憶,肯定是和莫凌有關係的,這人早就知道了,卻瞞着這麼長時間不同老太太說,沒安好心。
這事情要讓老太太知道了,恐怕她吃不了兜着走。
“什麼時候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經想起來了,於寧母親是什麼人,做什麼的,全部一點兒不露。”莫凌得意洋洋的開口,伸手將桌上的瓶子拿起來。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這裡頭是什麼,王醫生給你們什麼東西,我會不知道?沒想到老太太要這東西,是用在安青顏的身上,她不是說心疼於寧嗎?心疼還能夠下手,這老東西也不是什麼善茬!”
她能夠在席家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一點兒自己的心腹都培養不出來,一直給老太太看病的醫生,老早就成了她的人。
一旦老東西身體有什麼狀況,她能夠第一個知道。
“放肆!”荷葉說着就要走過來,卻還是被身後的男人控制的死死地。
“你跟誰說話呢?你以爲你的主子在這兒?你就是條狗而已,別以爲別人讓着你,安青顏死了之後下一個就是你,你給我等着瞧!”
莫凌有種揚眉吐氣,說不出來的感覺,這些年在老太太身上受的氣這一刻全部被釋放出來打在荷葉身上,她不想再忍讓,越是忍着,老太太就越是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頭,連她的女兒都是不被看中。
既然忍讓換不來尊重,她也不用跟她客氣,老東西心狠手辣,就別怪她了。
“你也不用那麼看着我,你過來是爲了讓她死,我也算幫了你不是嗎,反正她難逃一死,死在你手上跟我手上,沒什麼區別,你還應該感謝我!”
荷葉低頭,她說的也對,老太太要的是安青顏死,只要結局是這個,也沒什麼差別。
“砰……”
樓上突然傳來撞擊聲,像是什麼東西砸在地上一樣的,樓下的幾人迅速擡頭,幾名保鏢立刻往樓上跑去,這動靜非比尋常,一聽就知道出事了。
荷葉眼神微涼,慢悠悠的說了句,“安青顏曾經是席家名下身手最厲害的特工,恐怕就算過了這麼多年,也還是沒有退步吧。”
老虎就是老虎,就算時間過去的久,就算老去,牙齒也只會鬆動,不會變成貓咪。
莫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用不着你提醒。”
上樓的人急急忙忙的跑下來,幾個人迅速往院子外頭過去了,其中一個人走到莫凌面前停下,低着頭,“夫人,那女人跑了……”
房間裡頭那三個人都被用相同的方法放倒了,他們也開槍了,可是在席家老宅裡頭老太太吩咐過不能夠有響聲,他們用的槍裡頭都加了消聲器,如果不是其中一個人倒下去的時候碰倒了牀頭櫃,恐怕樓下還不知道。
不過地上帶了些血跡,那血跡沿着窗臺一直往樓下去,那女人肯定是受傷了,要找人很容易。
“追,給我追!別放過她,必須把東西給我追回來!”莫凌氣急敗壞的開口。
那人連忙答應,一個健步往門外衝了出去。
“我倒是好奇,她拿了你什麼東西?”荷葉看着莫凌氣憤的樣子問。
“你沒有機會知道了。”
對於那條項鍊,莫凌是很有執念的,她也聽說過,於珂從小就戴在身上,拿到手之後她也拿去給了專業的鑑寶師看過。
說那是十分罕見的藍寶石,年代有些久遠了,鑲嵌鑄造的工藝都是頂級的,無價之寶。
她守了那麼長時間,也只有沒有人的時候纔敢拿出來戴上,這麼多年了,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着那項鍊被帶走。
這邊人少,動靜只要不是太過分,前院那邊是聽不見的,莫凌站在客廳裡頭,還沒等到她走出去,那一撥追出去的人當中回來了兩個,顫顫巍巍的看着莫凌說人找不到了。
這纔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他們追出去就看不到人了,那女人真的會飛檐走壁啊,並且對這裡的熟悉程度很高。
“廢物,都是一羣廢物,你能給我聽好了,今晚上抓不回來人,你們都給我滾!”
“是。”
莫凌喘着氣落座,身旁的女傭上前一步,“夫人,現在人不見了,你應該好好的考慮後續問題。”
經她這麼提醒,莫凌這纔想起來,身後還有一個荷葉,現在荷葉已經知道了安青顏已經想起來了所有的事情,並且也知道了這事兒跟她有關係,這麼一鬧騰,老太太那邊要瞞住了。
再說了,安青顏總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離開的,總是需要找點理由。
看到女人盯着自己的詭異眼神,荷葉後背發涼,動也不敢動。
“你這藥拿過來了,當然得用了,不能浪費了。”
荷葉驚恐的瞪大眼睛,“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這可不是我做的,是那個殺了你又逃離席家的安青顏做的,我在臥室裡頭睡覺呢。”莫凌解釋了兩句。
知道了她想要做的事情,荷葉往後一步,腳有些軟下來了,沒有人能夠坦然的面對死亡,面對一個要殺死自己的人。
“你們,把這藥給她灌下去!”
“是!”
收到指令的保鏢伸手將荷葉控制住,取了藥瓶打開蓋子,單手捏開她的下巴,狠狠地將瓶口往她嘴巴里頭塞了進去。
“不!不,噗……不要!”
荷葉扭動着身子拒絕,但是再怎麼瀕臨絕境爆發出來的力量,也抵不過三個男人的力量,那些剩下來的藥水最終還是進了她的嘴巴里頭,只甩出來少許的幾滴落在她的衣服上,衣領上。
瓶子落在地上,荷葉跟着也倒在了地上,她拼命的伸手去扣自己的嗓子,想要將剛纔喝進去的藥水吐出來,卻是徒勞無功。
莫凌蹲在她面前,笑得猖狂,“在你第一次打我耳光的時候,我就想這麼做了,明天你的屍體會被從這裡擡出去,老太太這麼喜歡你,應該會給你尋一個好墓地吧。”
“莫凌,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會有報應的!”荷葉趴在地上,渾身上下已經開始冒汗,沒有力氣,胃裡頭跟火燒一樣的灼痛。
“這藥聽說過去的很快,你自己拿過來的,當然”
那三個原本等在門口要幫荷葉處理屍體的女傭被人扔進來,看到地上痛苦扭曲荷葉,三人急急忙忙的跪下。
荷葉是老太太身邊的人都被折磨成了這樣,別說她們這些無足輕重的人了。
“夫人饒命啊,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夫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莫凌走過去,看着三人,“安青顏奪了荷葉的藥瓶,將她毒死之後逃走了,你們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期間沒有任何人來過,你們記住了嗎?”
三人惶恐點頭,“記住了,記住了!”
“很好,一會兒你們就做你們應該做的事情吧。”
莫凌說完,帶着人走出別墅,只要能夠抓回安青顏,拿回項鍊,她今晚上也不算白忙活一場。
原本熱鬧的大廳裡頭就只剩下了三個女傭,還有躺在地上已經死去的荷葉,三人湊過去,探了探她的鼻息之後驚慌失措的開口。
“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啊?”
老太太安排她們過來就是爲了讓她們幫着荷葉處理現場,僞裝安青顏暴斃的現場,可是這會兒情況轉變的太突然,荷葉就這麼被夫人給殺了。
她們要怎麼辦。
“按照夫人的要求去做吧。”其中一個人嘆息道。
“可是老太太那邊,能不說實話嗎?”
“你別傻了,荷葉是老太太身邊的親信夫人都沒管,別說我們了,夫人肯定是拿了什麼不害怕的把柄了,再說了,我們要在這混下去,不能得罪夫人,老太太看上去身體硬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嚥氣了,到時候管家的是夫人!”其中最爲年長的一人開口分析道。
席家的工資待遇是別家沒辦法比的,她們都得養家餬口,不能夠拿自己的飯碗開玩笑,這時候應該站在哪兒邊,她們看的出來。
“那咱們把這裡的腳印擦乾淨,把樓上打掃了,就去告訴老太太吧。”
“好。”
其中一人走過去,最終還是於心不忍,伸手將荷葉還在瞪大的眼睛合上。
三人很快就確定了自己的方向,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尤其是在席家這樣的人家,眼睛得擦亮了,否則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
席家老宅外頭的林子裡頭,青姨捂着肩膀不斷往前跑,她選的路都是些偏僻的小路,席家坐落在山間,這很大程度上給她提供了便利。
肩膀上的傷口不斷往外滲血,一點一點的往下滴落,仰頭看了眼頭頂的月亮,她看着一顆大樹停下來,一口一口的喘着氣,肩膀上疼得厲害,那一槍正好打在她的骨頭上了。
帶着血跡的手指按上了胸口的口袋,裡頭那條項鍊安靜的躺在裡頭。
她答應了於珂的第二件事情很快就要做到了,這是於珂的東西,只能給於寧。
後頭傳來腳步聲,還有人喧譁的聲音,動靜很大,青姨警惕擡頭,就看到遠處出現亮光,明顯的有人過來搜尋了,她低頭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斑駁血跡。
得選一個地方藏起來才行,最起碼躲過了這羣人,在想辦法到前頭的國道上去,很快就能夠攔到車子,莫凌敢對她直接下手,說明她已經無所畏懼。
恐怕於寧那邊的情況,不是太好,她得趕過去看看,絕對不能讓那個女人得逞。
他們距離這裡還很遠,青姨往前跑了一段距離之後去到了國道邊緣,忍着疼痛撕了衣服裹在肩膀上,暫時控制住了血流。
她步履蹣跚,一步一步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