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缺月揮退身後仙鶴,衆人只覺方纔擁擠的大殿寬鬆許多,齊齊稱是退至兩旁斂眉跟在雲上樓主事身後前往他口中的清芳殿,一路無話,還真有點‘莊重’的味道。除了前頭突兀的同雲缺月‘哥倆好’勾肩搭背談笑風生的一襲刺目紅衣不知摘星之外,其他真的顯得很隆重。
隨手扯了一下和尚的袖子,湊近他手指劃過雲缺月跟不知摘星:“你們都認識?”
和尚點頭,東方透澀澀砸吧嘴脣。好吧,她從來都知道不知摘星跟和尚不簡單,沒想到還是大有來頭。
看她面色悻悻的模樣,和尚有些不解:“我以爲我們兩個沒選什麼師傅,你們已經知道的?”難道是他們表達得有些晦澀?
“……您老高看。”東方透嘴角微抽,不再說話。
伸手攔不住走遠的東方透,和尚調頭問身後的慕容習:“你們知道了?”
慕容習輕笑,看了一眼前面的小身影,頷首:“很早就知道了。”不過東方透不知道卻很正常,輕拍他的肩:“小透他們不懂這些不知道也是自然的,沒事。”
和尚眨巴着眼,爲什麼最後是自己莫名其妙被慕容習給拍肩安慰了?
盛世,皇城,御書房。
“吾皇。”
“什麼事?”蕭凰北將面前的摺子批完接過總管呈上的香茗,輕抿一口擡眼看着殿中單膝跪着的紫衣人。
“雲上來報,我朝東方府上千金前些時日莫名遭人暗算。”
“哦?”蕭凰北挑眉,端正身形負手走到殿中問:“什麼時候的事,人可安好?可查出是誰?”
“四日前,人無大礙,只是……奴才失職!”紫衣人見此,頭伏得更低。
蕭凰北稍一沉吟之後點頭,揮手:“四天…消息來得太慢,讓他們都利索點,你下去吧。”紫衣人稱是,眨眼消失在原地,不清楚的以爲眼花。可看殿中太監總管的神情,卻只道是見怪不怪。
此時,御書房內幾近無聲,蕭凰北來回踱着步子不時輕嘆。總管福喜侍立一旁擡眼幾欲開口卻又咽下,最後趨於無聲。
“福喜呀。”
就在福喜準備開口問他要不要出去散散心時,一聲深呼吸夾着無奈的輕喚傳出,福喜立時一個激靈上前,垂首:“皇上。”
“朕…當初是不是該讓尤明跟着一起去雲上樓?”方纔聽到暗衛來報說遇險,他心口急速跳動幾欲開口親自前往,最後是生生壓下情緒。卻是懊悔起來當初爲什麼只指派了一個人陪在他們身邊。
福喜聽罷,沒有停頓:“萬不可皇上,尤明閣主歷來都是吾皇近身暗侍,半步離開不得。更遑論現下四國有心之人不計數,請皇上莫要再將龍體至於險地!”伏地,福喜背脊卻挺得筆直,他所言也卻是句句肺腑。更何況事情已經發生,相信偌大個雲上名門定會將事情查清,所以此舉是完全沒必要的。
蕭凰北失笑,揮袖讓他起來:“朕不過是感嘆,你又何故大驚小怪。就算其他三國來犯朕央央東朝還會怕他們?”
“是……奴才多嘴了。”福喜弓着身形點頭,退至一側,輕嘆。
蕭凰北對此只是輕微揚眉,最後也懶得說什麼。
盛臨城,楊府書房。
安靜的房間,處處透着墨香。此時楊文定卻有些坐立難安,一大早起來也不知怎麼心裡莫名慌的很,匆匆忙完手裡的事情,一步並三步來了書房卻也安靜不下來,急得團團轉。
正此時,書案一側的多寶格上的一件瓷器無人自動,沉悶的聲響嚇了楊文定一跳。捂着急跳的心口,狠狠順了幾口氣才慢慢轉身往休息的內室去。
進門反手關門一氣呵成,再眨眼,書房後面休息的內室房間裡卻無一人蹤影,哪裡還見得着楊文定的身影。
暗處,正隨後推門而入的兩人相視皆錯愕,好幾次都是這樣。沒有逗留,兩暗影瞬間消失在楊府書房……
“大殿下。”地下密室,就着黑暗楊文定輕車熟路點了室內燭火,就見蕭元曄黑着一張臉正襟端坐在桌邊,兀自喝茶。
就不知方纔黑燈瞎火的,他是如何做到的?楊文定不着痕跡打量了他身前的茶杯,心底微詞。對於這個表面喜怒形於色的大殿下,他在某些時候還真吃不准他的性子。
蕭元曄斜了誠惶誠恐的楊文定一眼,眸色裡哪裡有半分對他在人前的尊敬。淡聲開口:“這次暗殺失敗。”
“……是。”楊文定斂眉,心底微嘆,有些事失敗了也就等於自己的苦日子跟着來了,哪怕身前端坐的是他女婿。
“聽說弄錯了人還把自己搭進去了?”蕭元曄冷眉斜挑,輕叩茶杯面色極淡楊文定卻知道這是他隱忍不發的前兆。
“事情本事進行順利的,後面不知怎麼的生生殺出好幾個人。且……”眼見蕭元曄面色愈加難看,楊文定也識趣閉了口。
沉默半響,一聲青瓷碎地的輕響迴盪在整個房間,碎片飛濺一地,伴隨着:“一羣廢物。”之後是呼啦一房間的人跪地請罪。
蕭元曄見此心下越發不鬱,煩躁揮退聞怒請罪的暗影。調整自身情緒起身扶起跪地的老丈人,輕嘆:“岳父你這是做什麼,元曄不過是氣手下那幫不爭氣的。”
楊文定惶恐起身,不敢讓蕭元曄真扶他起來:“殿下莫惱,那雲上樓再怎麼說也是百年名門,想來不乏高手。我們此般動手定然驚動他們,只怕此後下手之機越發難尋了。”
“元曄何嘗不知,所以才氣惱。”蕭元曄示意楊文定坐下說話,親自給他倒了一杯水,輕嘆,話中隱現不甘。
本來是欲趁機幹掉太子一行三人的,卻自知不是好時機。此後又得知父皇心裡另系東方西歸的六子他的親表弟東方吟,原本對他不冷不熱的父皇卻對一個外戚這麼上心,他實在不懂。
但他知道,動不了蕭紓羽,他可以將礙他眼的人先除之後快。緊要關頭,容不得一點雜碎壞他大事!
雲上樓,清芳殿。
說是清芳殿,確實是實至名歸。近處煙霧隴清風綠草鋪滿地,山林水榭,青雲直橋遙掛天際,雲鶴排排直上九霄,遠處朦朧芬芳盡相鬥豔,唯有似有若無的清香飄來引入鼻端,沁人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