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透側眼,只見冷風從大開的門口涌進來,吹起了輕紗簾,也將白非吟的身形吹拂的好似那夜下仙人。
如果忽略他眼中那幾乎要溢出來的笑意的話,真的很正常!
看着眨眼不見人影的白非吟,東方透才後知後覺,撐着綿軟的力氣衝着門口呼喚:“你還沒給我解穴!”
話落,一道悠遠似是內力傳音入耳:“一刻鐘之後自會化解,小丫頭…便趁着機會休息一會兒吧,等會還有你忙的。”自是知道他話裡說自己瞎折騰的意思,面色也有些不悅,好似她無事可做非要整事一樣!
無法,人影早消失,也只得憋着一肚子氣睜着眼睛等着一刻鐘之後的雞鳴之時。
一刻鐘之後,剛穿戴好的東方透正看着滿房間的狼藉頭疼時,就聽到外頭龍遺的喊聲了。
看來,又得出苦力來這些東西了。
隔着東方透開門時的縫隙,龍遺驚呼:“丫頭,又被盯上了!”斬釘截鐵的一個又字,讓東方透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麻煩製造機?
“沒事,走吧。”淡定合好門,門上掛着一抹強裝的笑目視前方往前院去。
龍遺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周圍的事物,脣上漾開一抹諷刺的笑意也跟着離去。空無一人的後院裡,冷風拂過,院中古樹沙沙響,三兩枯葉隨風落下。隨着落地的枯葉,一隻普通的白色緞面靴踩在剛落的樹葉上,讓原本靜默的院子裡染上一抹心驚的懼意,沒有預料中屬於枯葉的脆響,可見來人將力道控制得多精準。
隨着煙雲紗質地的衣襬向上是雲上樓衆弟子一模一樣的裝束,唯一不同的,是面上清幽的笑意和眼裡的瞭然。此時被饕餮佔了意識的白辛正負手立在方纔龍遺站着的冷院裡,望着無人的大門口有轉身往東方透的房間邁上臺階。
“沒想到雲上樓裡還真有喜歡半夜闖黃毛丫頭閨房的事情啊,小爺還以爲是那丫頭瞎編的呢?”
白辛迅速轉身,踏在臺階半路的身子側着掃向方纔無一人的院門口。此時一人背光負手立在院門之上,一手上正有意無意拋接着一樣東西,看不真切。
白辛雙眸半眯,緩步立在院中,同樣負手與院門之上的人對視,輕笑:“來了就來了,還藏什麼?”
話落,伴着夜裡的冷風夾着颼颼涼意,白辛擡手,只見一枚小石子被抓住。挑眉,看來他那人手上玩着的便是這小石子。看着掌心深紅一片,白辛不着痕跡揚眉,脣邊漾開一抹毫不掩飾的貪婪之意,一個彈指,那石子便以肉眼難見之速又還了回去。
院門之上那人只見一個騰空右轉一圈,踢腿。那石子似是承受不住暗勁應聲爆裂,渣子四濺飛向周圍,揹着光宛如漾開的煙花。
空中右旋三圈,穩當落地無聲,如果不注意他右腳有意無意的擺動了一下的話。很難發現他此時的笑意,就想像遇到能過招的對手一樣,有點穩不住了。
沒了高處亮光,幽暗的院落也將那人現出原型來。龍遺閒適的撣了撣乾淨的衣襬,擡起充滿諷刺的笑意看着白辛,感受着剛纔那踢爆石子的一腳,到現在也有些麻,可見來人不一般,視線微轉挑釁十足。
白辛看着同他一般年歲的少年,微眯的眼裡透着打量和算計。負在身後緊握的手告訴他,對面那個一臉閒適的少年處處透着同他不相上下的氣息,連那不可一世的高人一等也是如此相像。
“白辛。”饕餮拱手行了一個利落的豪情禮,又道:“只是路過,並非你口中有怪癖的賊人。而且,大爺對黃毛丫頭沒興趣。”白辛微揚下巴,傲嬌的模樣昭示着他一本正經糾正龍遺對他的誤解。
龍遺挑眉也是一禮:“龍遺。小爺我也沒躲藏,只是剛好背光而已。”
話落,兩人同時擡腳,明明很穩很緩的步子,可在他二人腳下似是生了風一般,撩起衣襬斜飛。各自一米處停下身形,負於身後的手同時出動,夾着燎原之勢你來我往不相上下。
透過間歇,龍遺能更好的打量這個同時掃視他的人,陌生的樣貌,熟悉的氣息。隱約還有一股藥草香?想着方纔自己走時瞄到那不經意的一眼鞋面,覺得自己對東方透編了個藉口返回是對的,至少在兩人眨眼百招之後他是這麼認爲的。
白辛凝着這個同他過招時面上洋溢着興奮的少年,他眼裡也同樣閃着光。想着自己是跟着主人後腳跟而來,本想看看是哪個丫頭能讓主人上心的。眼下的情況是,人看到了,忽略她那雙沉靜的眼睛的話,充其量只是平凡得不起眼而已。
心下撇嘴,但是遇上這少年作個對手,想着等會回去可以以這個做噱頭換來主人的從輕發落,便覺得值了。
心下各異的兩人在沒了後顧之憂後,殺招更是頻頻上演,聞之心驚看者驚歎。院牆外面,冷岫煙眯着笑眼側立牆邊,靜靜聽着裡面的打鬥之聲。方纔在前院打了個招呼也去而復返的除了龍遺再有一個就是他了,只不過他是兩人真正動手纔到的。
想着自己的氣息在他二人手下藏也藏不住,冷岫煙索性就這麼大大方方的聽着牆角。面上明明笑着,卻好似戴的一個假面一樣,讓人感覺很勉強。
原來,除了饕餮之外,還有跟他不相上下的存在,莫非……?想至此,他面上閃過一抹深思。繼而擡眼望了高牆一眼,面上閃過一抹輕笑:“藉着尿遁的時間夠久了?”
想着方纔在前院看到搖光向自己投來的眼神時,還真是吃驚不小呢,該露面的不該露面的全出來了。想來,後面的日子不會如自己預料中的那麼淡然無味了,這麼想着腳下步子輕快往前院去。
院內,看着兩個年歲皆是十四五的少年在東方頭的院子裡悠然自得,看着確實有那麼一絲不協調感,只是其中之人沒察覺罷了。
“小爺從不知道開陽院居然有這麼深藏不露之輩?”聽見牆外偷聽之人離去,龍遺對於自己的猜測還是有些拿不穩。
“彼此彼此。”白辛揚脣,話雖委婉,卻是比龍遺多了一份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