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漸暖的懷裡溫存還沒一盞茶功夫,東方透後背一僵驚出一聲冷汗——莫不是見鬼了?!
充盈溫軟在懷,白非吟緩緩闔上蒲扇羽睫的黑眸,阻了無垠草原和風聲的對他的窺視,翹起的緋脣在這一刻逐漸擴開。
下頜摩挲着丫頭乾淨的發頂,乾淨的清香讓他有些難以釋手。漸漸成型的男性喉結忽然一動,輕擁的手臂驀然收緊。還不待他在這難得的景色裡再說些動人的‘情話’,就覺懷裡身形一僵,在下一秒又掙開他的懷抱。
突然的掙脫,讓他一時還不及緩神,木然看着空掉的懷抱白非吟試着動了一下空蕩的手指。一陣冷意吹襲而來,胸前暖意不及體會便涼了。
再擡眼,是丫頭清醒的戒備。那眼神……是要收妖麼?
噗嗤一聲,白非吟突然被她和自己的想法驚笑,與很多人來說,他確實是‘妖’……可是,在她眼裡——絕不允許!
溫潤的眸子轉冷,擡步靠近。緊逼防備謹慎的她,冷邪一笑:“你怕我?!”
東方透一愣。這呆子瘋了麼,剛纔那麼溫柔,現在又冷情?而記憶裡對他溫潤的聲線也徒冷生硬,一開口又有着一種讓她覺得他現在受傷的感覺?
或許,氣頭上的白非吟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在東方透那裡的印象是這麼多變。只一個勁的逼着往後退的她。
在他看來,東方透就是怕他。
“我爲什麼怕?!”莫名其妙,他哪隻眼睛看到她怕了!內心的腹誹,白非吟聽不見,冷硬的表情在聽到她類似撒嬌的反駁又瞬間柔和下來。
而這一變化,又讓東方透震驚——這是多麼豐富而富有內涵的神情啊~!進軍奧斯卡絕對妥妥的!
同時,東方透悻悻鼻子,汗然。
人家的氣息壓倒性的都逼到她鼻端口了,她居然還有心思來段腹語相聲?!
驀然欣喜的白非吟停了緊逼的身形,駐足一處含笑看着表情古怪,神色猶如精靈的丫頭,搖頭失笑,肯定又是滿腦子的稀奇古怪了!
然而,他卻沒忘記自己方纔的不滿,雖然不介懷卻不代表小肚雞腸的他釋懷了。佯怒咳了一聲壓制聲音裡的笑意,問:“你既不怕,又爲什麼退開?”
聽了他的質問,東方透只覺這人搞笑,接着嗤了一聲理所當然:“我不退等着你撞上來啊!”
白非吟一怔,完全沒料到這個回答。靜默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來了同她打趣的興致:“可你還在防着我?”
不知道爲什麼,對於所有人他都自稱‘孤’,可是卻理所當然的將這丫頭撇開‘所有人’這個行列,他不喜歡一個字的稱謂將他們的距離隔開。
東方透面上緋紅乍現,結巴道:“方纔我、我誤以爲你是呆子……才、才着魔了,現在看來,你們只是長得一樣。”撇嘴,在察覺白非吟對她無害之後,東方透很識趣的放鬆戒備的神情活動着臂膀。
一個人咕噥:“也不知道這是不是龍遺那廝所謂的意識海……但是,我怎麼看着這裡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白非吟挑眉,膠着的視線不離原地打轉的身影,他很好奇她的那種熟悉感!
“好像……也是無垠的草原,只是那時的草及膝的。現在的……剛好沒過腳背,而且……那時候……”轉過背對白非吟的身影,將他上下打量一遍纔不確定的開口:“好像也有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年這麼看着我?”
眼見白非吟的臉色又在變,東方透及時改口:“當然,你們穿的衣服不一樣,而且年紀不一樣……還有……你不是他。”這纔是重點,雖然記憶模糊可語氣就是肯定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好吧,她也不知道爲什麼一看他變臉就慌了神,手忙腳亂的解釋卻覺得越亂。小心翼翼偷瞄一眼白非吟的神情,見他只是迷濛着美眸沉思,東方透下意識撫着胸口,喘氣。
突然的,身形又是一僵,她爲什麼要解釋,又爲什麼要看他臉色還害怕?!
“他是誰?!”白非吟淡然問道
“啊?什麼?”東方透莫名,誰是誰?
對於東方透的慢調子,白非吟皺眉。他承認,在聽她將自己同另一個白衣少年比較時,心裡很不滿,很生氣,很堵!
所以,理智對於現在有些危險的情況而言,可以忽略。
“你說在這熟悉的環境裡,還見過另一個白衣少年?”爲了問清楚對他未知的‘威脅’,他不介意耐着性子將她‘引’回正途!
“是啊。”傻愣愣點頭,東方透搔頭,“只是那時我是飄在空中的,他站得遠些,樣子我也不太清楚,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淡然的雅緻……只是,他像是透過我在看另外一個人,可能是我長得比較像他的故人。”
看她皺眉極力回想掐字形容的認真模樣,白非吟只覺滿心滿眼的真實誘人。眼前這不自覺的丫頭,似乎絲毫沒發現。
她沒有動人的身姿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容貌,也沒有那所謂的氣質……可是,她不做作的真實,讓他着迷。
“故人?”白非吟疑惑。輕鬆的語氣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或許是丫頭對那白衣少年的形容和‘故人’的感覺,讓他打消了方纔冒出的危機和殺機感。
“嗯。那種跗骨之蛆的哀傷,有種缺憾和求而不得的苦澀無奈。我……”
“丫頭,你爲什麼哭?”察覺埋頭回憶的丫頭不對勁,他輕挑起她的下頜才驚覺她的眼淚不知什麼時候*了他的手。
擡眸,一個輕眨,東方透就覺一絲微涼劃落面頰,不等滴落就被一抹暖意覆蓋抹去。
朦朧之下,東方透已經哽咽得開不了口。眼裡,只有模糊卻清晰的心疼和那一聲——爲什麼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哭,似是感受到突然聊起的白衣少年,還有與白衣少年相遇那時被她故意忽略的感受,現在卻清晰的被眼前這抹溫柔撩起,攤開。
莫名無根的淚就這麼淌下,噎得她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