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章的誓言,一時叫場上所有人都沉默。
而心裡明白那原本已平衡的天平再一次有所傾斜——於是蔚瓏坐不住了,連即起身豁出去了!
“太子殿下,發誓算什麼?我也可以!”
爲了極力要證明自己,那蔚瓏立刻擡手,舉手成起誓狀,態度嚴肅!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蔚瓏清清白白,絕沒有半點對不起人。腹中所懷也更是出自其父親本人,絕沒有任何欺騙!如若不然……”
古人信誓言,所以蔚瓏也想以此來博取信任!
可是說到底她畢竟還是作賊心虛,所以當後面提及違誓之懲罰時——她有些打頓,心中糾結着到底該說什麼好?
如果說輕了,她怕別人覺得她不夠狠,不足以表決心!
但如果說重了……她本就是騙人,恐到最後惹怒了神靈,會讓誓言真應驗到她身上,她害怕!
“不然則……”
猶猶豫豫,望着四周那麼多雙注視着自己的眼睛。蔚瓏知道,勝敗乃此一舉——
爲了不至於現在就暴露,被處以極刑!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
狠了狠心,什麼都不在乎了,只要能躲過這一劫,她就算欺瞞神靈又怎麼樣?
“蔚瓏所言句句屬實,若有違者,全家死絕,並死後同樣成爲孤魂野鬼,永世不得墮入輪迴!”
心想着跟吳子章一樣的話,便是沒人可以再說什麼了吧?
此時蔚瓏目光挑釁,面色不屑的去看吳子章,那神情視乎在說:哼,跟我鬥?還嫩着呢!
“你、你——”
自已的一番決絕之言,本是想爲自己證明事實!可不想到頭來卻被人反用,變得眼下毫無作用!
氣,氣的幾乎不能呼吸!
他沒有說謊,當初他的確是被人殺人滅口,胸口中了一刀,到現在都還沒有好!
劇烈的情緒起伏,牽動着傷口撕裂般的疼!
一個氣息不暢,那吳子章竟是猛烈咳嗽起來,咳着咳着,甚至還因此咳出了些血來!
“哦,我知道了,難怪剛纔要發那麼毒的誓?原本是他根本就命不久矣!哼,說話這位幕後主使還真煞費苦心,爲了陷害我瓏兒,竟連這種人都找來了!”
說話間韓雲珠似是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針對吳子章剛纔的誓言開始冷嘲熱諷,說三道四!
“殿下,這事其實已經很明擺了。這個吳子章,反正本來就已經快要見閻王了,根本就無懼生死,發什麼誓都無所謂!”
“所以那幕後主使便正是利用了他這一點來誣陷瓏兒!好來個最後死無對證,完事了之!”
見蔚瓏豁出去了,那韓雲珠也開始有所動作!張口閉口幕後主使,將矛頭直指太子妃戶矜!
“呵,幕後主使?照這樣講,救人一命,幫其伸冤,讓真相浮出水面——這些反過來都成了罪過了?要遭受指責?”
“那麼試問今後可有誰還願意路見不平?我燕雲日後可還會再有熱血之人?長此以往,我燕雲會成爲什麼樣!”
當然聽得懂韓雲珠明裡暗裡的指責,那戶矜是有些怒了。
見此,蔚成風不說話,沉着眼眸。
以他對戶矜的瞭解,她是應該不會這麼做。可是同時——他也覺得蔚瓏不會!
畢竟混淆皇嗣是大事,稍有不慎便會被發現!想蔚瓏她一
個涉世未深的女子,該是辦不出來的吧……?
覺得很棘手,心裡頗顯無力。好在這之前他未公佈自己和蔚瓏的關係,不然在闌紫面前,他還不丟盡了顏面!
蔚成風自欺欺人,覺得闌紫不知道。可是他也不想想之前闌紫是住在哪的?
蔚瓏自懷孕後那般顯擺,若想別人不知……那恐怕還真是很難!
“藍汐,你覺得這事如何?”
實在無法做出判定,畢竟茲事體大,蔚成風他不得不小心謹慎。
“如何?”
繞了一圈,終於繞到自己身上了,蔚藍汐輕悠的笑了笑,似乎並不太煩惱。
“這事其實也沒那麼複雜,要想知道真相,辦法總還是有的……”
輕飄飄的話語,說得真是特別輕鬆!
聞之,那蔚成風頓時間喜出望外,滿臉好奇!而身旁戶矜則是沒有表態,靜觀其變!
“什麼辦法!”
聽說有法子,蔚瓏立刻緊張的詢問。而在她一旁,韓雲珠則是和蔚玲對視了一下,似有些將信將疑。
冷靜!
桌下面,蔚玲爲顧大局按上了韓雲珠的手,以目示意,加油打氣。
“放心,不會有事的,量她也弄不出什麼幺蛾子。”
低聲的說着,儘量壓低聲音。畢竟眼下沒有有力的證據,局勢對她們來說還是有利的!
“是啊藍汐,有什麼法子就說出來吧?以免本宮再被人誤會……”
聽到蔚瓏出身,戶矜也隨之開口道。如果說之前她對蔚瓏還只是氣的話,那麼經過剛纔一番,這氣已上升到了恨!
一個女人,不論究竟愛不愛自己的丈夫,但一旦當有不知死活的小三前來侵犯時,她也是不會姑息手軟的,就正如眼下的戶矜!
戶矜與蔚成風之間,政治聯婚,要說有愛?不見得。但不過無論如何他們是原配,若是戶矜置身事外的話……她的顏面沒處擱!
“這個麼……簡單!”
收到戶矜的話,蔚藍汐壓了下脣角,笑意輕揚,緩聲而道!
“不知大家知不知道,有句話叫做……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眼下蔚瓏口口聲聲說自己清白,可一邊吳子章卻肯用性命相賭……所以這件事,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凡事都應抱着點懷疑的態度。眼下大家既然分不清事實真相,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
說話間停頓了一下,故意環視了四周,蔚藍汐又接着道,不溫不火,慢條斯理,“民間有一種方法,叫滴血驗親,很準的。”
“我們與其在此做無謂的口舌之爭,不如就慢慢等着,等哪一天孩子出生了,直接抱過來扎一下驗驗,不就全都真相大白了?”
“滴血驗親?嗯,好像是聽說過……”
“據說這一方法當年始於已覆滅了封國,後在民間傳開。”
“對啊,滴血驗親,這是最好不過的辦法了。孩子究竟是誰的,倒時驗一下就知道了!”
“哎,你說我們之前怎麼沒有想到過這個辦法?最後居然還是被韶茗郡主給提及的?”
“就是啊!哎哎,你們有沒有覺得如今的韶茗郡主好像跟以前有什麼不同了?就好像是換個人似得,懂事多了!”
“嗯,的確是比以前靠譜多了。或許……是因爲長大了的原因吧?”
“也許。不過呢話又說回來,再怎麼懂事她也還是本性不改!你們看那對面坐着的她五位夫君?如今不都還在呢?”
“哎哎,就你話多,閉嘴!”
衆人小聲私語,紛紛暗下發表觀點。而座上蔚成風一聽則頓時來了精神,連連稱讚!
“對啊,滴血驗親!我開始怎麼沒想到?當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我不要!”
正當蔚成風爲自己而感到長舒一口氣的時候,座下蔚瓏叫了起來,一口拒絕!
不要,她不要什麼滴血驗親!她和吳子章有染是真的,萬一這孩子是吳子章的,那將來——
一次即孕的例子是不少,可她不覺得自己真能這麼幸運!
蔚藍汐這個賤人,沒辦法治她的罪,便想出了這種損招——可惡,真是太可惡了!
怎麼辦?孩子多半是吳子章的!當初以爲她母親解決掉了一切,可誰想如今竟是留了這麼大個漏洞?禍害啊!
眼,不住的去瞟韓雲珠及蔚玲,蔚瓏六神無主。
而被她那一聲拒絕所吸引,蔚成風擰着眉頭有些不悅:“爲什麼不要?難不成你心裡有鬼……”
懷疑的口氣像一張無形的大網般籠罩着蔚瓏,使得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我、我只是覺得這樣多有弊端。萬一在我生產時,力所不能及,有人隻手遮天趁機將我的孩子調換,那我豈不就坐實了罪名了嗎?”
隨口胡謅了個理由,蔚瓏整個人顯得心神不寧。
可聞言蔚成風居然還信了,不由的笑道:“那有什麼?放心吧,到你生產那日本殿一定會親自到場,絕不允許有任何人動手動腳。”
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是他的孩子他這麼熱心幹什麼?
此刻,戶矜看着場下那些又開始議論紛紛的皇親朝臣們,臉色也隨之好不到哪裡?
“放心吧,既然殿下都發話了,那你就不用擔心孩子生之時會被人調換,確保準確無疑。但是……”
戶矜深信蔚瓏和吳子章有染,所以一點也不擔心那孩子的歸屬問題。但不過她看蔚瓏不順眼,所以是不會就此輕易放她舒坦的!
“但是爲了防止你中途耍花樣?比如蓄意出逃……在你生之前,你都必須要在本宮的看管中,哪裡也不許去半步!”
什麼?戶矜要幽禁自己?
明白對方這一意思,蔚瓏頓時擡眼大驚!
怎麼辦?一旦被戶矜幽禁,她就等於失去了自由,孤立無援!
戶矜不喜歡她,傻子都能感覺的出來。若是落在了她手裡,她雖死不了,但肯定是沒有好日子過的!
怎麼辦?她不想答應!不是眼下形勢所迫——她就算再不想答應又能如何?
要從了嗎?沒有辦法!
如果比起現在就死,那能拖上九個月無疑是好的!
而且說不定在這九個月裡,她母親能想到什麼化解的辦法也不是不可能?
或者,亦或者她肚裡的孩子原本就是蔚成風!是一次即中,有福有氣的幸運寶寶!
是人在面對生死時,都有求生的本能,蔚瓏她也不例外!
所以,當她準備答應,用自己的妥協去換取多九個月的時間之時——
座上,蔚藍汐慢悠悠的喝着酒,輕晃酒杯,明眸淺笑的似在等着什麼好戲出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