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倒黴的前奏
看完了病,秦惜猶豫了一下方纔問道:“有件事情想要問問郡主,不知是不是……”南宮墨笑道:“有什麼話四小姐儘管說便是,如果知道的,我定然知無不言。”秦惜問道:“郡主,可認識鬱之?”
南宮墨一愣,旁邊侍候的丫頭也有些擔憂地望着南宮墨。她們都是秦梓煦剛剛新換上的丫頭,自然被秦梓煦叮囑過千萬不能讓小姐受到什麼刺激。秦惜顯然是明白這些丫頭的,擺擺手道:“我沒事,我就跟郡主說說閒話,你們先退下吧。”
丫頭們看向南宮墨,似在問她行不行?南宮墨看了看秦惜的神色,含笑點頭道:“你們先出去吧,我保證秦小姐不會有事。”
“是,奴婢們告退。”
秦惜有些無奈,笑道:“你瞧,這些丫頭寧願聽你的話也不肯聽我的。”
南宮墨道:“她們也是擔心你。”
“我明白的。”秦惜點點頭道:“哥哥和父親母親都是擔心我受不住,其實…我並不是他們以爲的那麼脆弱,只是他們不肯相信罷了。”南宮墨點頭,她相信秦惜的話,秦惜若是當真那麼脆弱,她絕對活不到現在。
“阮鬱之的事情…四小姐猜到了多少?”
秦惜苦笑道:“會讓大哥對鬱之不滿的事情也不過是那麼幾件罷了。如今他身在翰林院,並沒有什麼實權,若說貪贓枉法結黨營私也是不能,爲人處世上即便稍有瑕疵大哥也不會輕易動怒,畢竟這世上誰能沒有半點缺點?那就只能是在男女之事上了。他年少風流,才華卓著,早已經過了弱冠之年,偏偏卻攤上我這麼一個病秧子,自然是……”
南宮墨在心中暗暗嘆息,誰敢說秦惜不聰明?
“秦小姐對阮鬱之…如今是什麼想法?”南宮墨問道。
秦惜輕咳了一聲皺了皺眉,道:“鬱之待我極好,雖然我知道他對我好並非全然是因爲我這個人,但是我這樣的人又有什麼好奢求的?原本我想着…過兩年我死了,他也就自由了。自然有他的高官厚祿如花美眷,有秦家這幾年的扶持他的路也會比別人好走許多,也算是不枉他因爲我而耽擱的這幾年了。”
“四小姐並沒有傳言中的那麼喜歡他。”南宮墨挑眉道。如果秦惜真的如傳言中的那麼喜歡阮鬱之,絕對不會事這樣的反應。哪怕是再理智的人知道了自己的愛人背叛甚至從一開始就是心懷不軌的接近自己的事情都不會沒有絲毫反應。秦惜的眼中只有無奈和遺憾,雖然也有悲傷和糾結,但是更多的卻像是因爲自己看人失敗的悲傷而不是被人揹叛的憤怒。至少不是全部。
“我很喜歡他。”秦惜也不在意,大方地承認道,“阮鬱之雖然出身貧寒,但是他長得英俊儒雅風度翩翩,言行舉止也是文質彬彬,琴棋書畫造詣不凡,性格溫文爾雅,對我更是十分溫柔言聽計從,我爲什麼不喜歡他?”
南宮墨道:“現在依然還喜歡他麼?”
秦惜微微嘆了口氣,有些遺憾地道:“雖然不知道具體出了什麼事情,但是…既然他不是我所想的樣子的話,也就只能罷了。我只是…想要有一個人陪着我走完最後的一段路而已啊。”
南宮墨默然。秦惜其實比誰都看得清楚。或許從一開始阮鬱之接近她的時候她就明白了,只是她不在意罷了。她不需要跟阮鬱之白頭偕老,因爲她只有短短几年的性命了。阮鬱之的外表性格才華都符合任何一個閨中少女的愛情的嚮往,秦惜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如果阮鬱之只是有些微的小毛病,秦惜不會在意。但是如果阮鬱之根本就跟展現在她面前的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那麼她也會毫不猶豫地丟棄。這個決定或許會有些難過,畢竟幾年的相處也不是逢場作戲,但是對於從小就在和病魔搏鬥的秦惜來說,這樣的決定其實並不足以讓她痛不欲生。只是…有些遺憾而已。
原本以爲,臨死前會有一個真心喜歡的人相伴呢。
“秦小姐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女子。”南宮墨輕聲稱讚道。
秦惜淺淺一笑,蒼白的臉上也多了幾分光彩,道:“那麼,秦惜是否有資格做郡主的朋友?郡主能不叫我四小姐麼?”
“你也叫我郡主。”南宮墨挑眉道。
秦惜展顏笑道:“那麼,墨兒?”
“惜兒。”南宮墨含笑應道。秦惜道:“麻煩你將我的想法告訴我大哥吧,我說…他是不會相信的。”
南宮墨點點頭,應了下來。秦惜打量着南宮墨道:“其實…這件事是你透露給我大哥的吧?”
南宮墨有些詫異地挑眉,秦惜並不知道有個小莫公子的存在,只是笑道:“阮鬱之是丹陽人,我記得墨兒之前也是在丹陽的?大哥並不會將這些事宣揚的人盡皆知,但是,墨兒顯然是知之甚詳,可能知道的比大哥還要多一些。”
南宮墨輕嘆了一聲,道:“你身體不好,還是不要太費神的好。你可怪我?如果不是我們,阮鬱之還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形象,你也不會……”
秦惜搖頭道:“雖然我希望自己有個完美的結局,但是…如果這個結局是虛假的,那麼…我大概會死不瞑目吧。所以,我還是要謝謝你。”
“小姐,阮公子來了。”門外,丫頭輕聲稟告道。
秦惜淡淡道:“我有客人,請他先回去吧。”
“是,小姐。”丫頭也不感覺意外,恭敬地放下了門上的珠簾退了出去。
惜玉軒外,阮鬱之臉色有些陰鬱地看着出來回話的丫頭,“你說惜兒不肯見我?”
丫頭恭謹地道:“阮公子,小姐有客人不方便見公子。”
“什麼客人?”阮鬱之問道。
丫頭搖搖頭不說話,阮鬱之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自從前兩天秦梓煦突然換掉了惜玉軒的幾個丫頭他想要進出惜玉軒就變得困難起來了。無論進出都必須要層層通報,而且來了三回有兩回半都是見不到秦惜的。想要打探消息更是難上加難,這幾個丫頭就像是鋸了嘴的葫蘆一般,一句話也不肯多說。
秦家一定是已經知道了什麼!想起已經在春風閣登臺的顏羅衣,阮鬱之心中隱隱不安起來。不行…一定要見到秦惜,否則的話…只怕會有大麻煩。
“你再去稟告,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惜兒商量。”阮鬱之沉聲道。
那丫頭面色古怪地望了他一眼,沉默地搖了搖頭。
“放肆!”阮鬱之冷聲道:“讓你去你就去!耽誤了本公子的事你擔待得起?”
丫頭低聲道:“公子恕罪,小姐正在會見貴客,若是驚擾了,只怕公子也擔待不起。”
阮鬱之被堵得噎住了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恨恨道:“什麼貴客需要如此慎重。”
丫頭並不在說話,彷彿沒感覺到阮鬱之的怒火一般。雖然進不去,阮鬱之卻不會這麼容易就離開。而是在惜玉軒外面等着。過往的秦家下人們也不去理他,只當是沒看見這個人一般。這兩年,阮鬱之在秦府哪裡受過這種待遇?一時間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一刻鐘後,終於看到惜玉軒裡有人走了出來。阮鬱之連忙起身定睛一看卻見秦惜陪着南宮墨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秦惜身體弱,已經有許久沒有出過惜玉軒了。就是秦家當家和秦夫人來探望女兒也從不讓她送。此時秦惜竟然親自送南宮墨出門,可見兩人是十分投緣的。
阮鬱之臉色一沉快步走上前去,“惜兒。”
秦惜臉上的笑容稍稍淡去,微微點頭道:“鬱之,你怎麼在這裡?”
阮鬱之掃了南宮墨一眼,盯着秦惜道:“惜兒,你爲何不肯見我?”
秦惜蹙眉道:“郡主來訪,我怎麼能拋下郡主來見你?難道丫頭沒跟你說麼?”守在門口的丫頭微微一福,恭敬地道:“回小姐的話,奴婢稟告過阮公子有貴客來訪,小姐不便相見。”
秦惜微微點頭道:“即使如此,你何不先回去爲何要守在門口,這實在是有些…不成體統!”
阮鬱之當然知道守在門口不好看,但是如今他最重要的籌碼就是秦惜了,怎麼能不緊緊抓住。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南宮墨,阮鬱之眼底從滿了戒備和敵意,“郡主怎麼會在這裡?”
南宮墨欣賞着阮鬱之變幻不定的神色,好心情地笑道:“本郡主想要跟惜兒交個朋友,怎麼?難道還需要跟阮大人彙報一聲?惜兒,我先回去了,改日我再來看你。”秦惜點點頭笑道:“好,我等你。”
南宮墨揮揮手瀟灑地走人了。其實…她還是很好奇阮鬱之會在秦惜面前怎麼編排她啊。
眼看着南宮墨遠去,阮鬱之才急忙問道:“惜兒,星城郡主跟你說什麼了?”
秦惜淺笑道:“就是隨便聊聊啊,星城郡主見多識廣跟我說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呢。還說過兩天還回來,跟我講講她在丹陽的時候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你不要聽她胡說八道!”阮鬱之急促地道。
秦惜一怔,蒼白的小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道:“鬱之,你這是幹什麼?星城郡主怎麼得罪你了?”
阮鬱之頓時冷靜下來,心知自己失言,連忙扯出一絲有些僵硬地笑容道:“怎麼會…只是,星城郡主在外面的名聲不太好,惜兒,你不要經常跟她往來?”
“名聲不好?”
阮鬱之連忙道:“可不是麼?她對父兄十分疏遠,當初辱罵欺壓繼母嫂子的事情更是鬧得整個京城人盡皆知。這纔剛剛出嫁沒幾日,又鬧得長平公主和世子與靖江郡王府決裂,如此不安分的女子能是什麼好人?”
秦惜皺眉,不悅地道:“鬱之,墨兒是我的朋友,你怎麼能這麼說她?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說完,也不管阮鬱之是何反應,秦惜轉身往惜玉軒走去。
“惜兒!”
“阮公子,小姐要休息了。”幾個丫頭上前擋住了阮鬱之的去路。阮鬱之自然不能在秦府裡鬧騰,只得悻悻地走了。
送走了南宮墨和藺長風,秦梓煦回到惜玉軒就看到秦惜正坐在窗口看書。氣色看上去也與尋常無異,秦梓煦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這才相信了南宮墨的話。或許星城郡主說的沒錯,他的妹妹並不如外表那麼脆弱。
秦惜擡起頭來笑道:“大哥,墨兒走了麼?”
“墨兒?”秦梓煦挑眉笑道:“看來你跟星城郡主很是投緣?”秦惜淺笑道:“星城郡主那樣的女子,誰能不喜歡?”
秦梓煦不置可否,星城郡主那樣的女子卻是很容易讓人欣賞但是同樣不喜歡的人只怕也是不少。秦梓煦微微嘆了口氣道:“星城郡主說過幾日會派人將調理的藥方送過來。若是以後有機會的話也會請她師叔和師兄來爲你看看。惜兒不要擔心。”說不失望是假的,不過秦梓煦也明白秦惜的身體狀況。有辦法治是意外之喜,沒辦法也是意料之中。
秦惜取出兩個藥瓶放到他跟前道:“這是墨兒給的。”同時也說明了南宮墨交代的話。秦梓煦打開藥品一聞,就覺得一股淡淡的藥香沁入鼻息間,讓人心神爲之一振。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藥,卻也能感覺得到必定是好東西。特別是那顆紫玉迴心丹,秦梓煦仔細地收好交給秦惜道:“好好收着,千萬別離身。明天太醫過來的時候,請太醫看看這養神丸,如果要長期用的話看看咱們能不能自行配置,總不能一直勞煩郡主配藥送藥吧。”
秦惜點點頭,“我知道了,大哥。”
看着秦惜,秦梓煦躊躇了片刻問道:“惜兒,阮鬱之的事情你怎麼想的?”
“大哥肯告訴我了麼?”
秦梓煦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這幾天的功夫也足夠秦家將阮鬱之的事情查清楚了。雖然去丹陽查探的人還沒有回來,但是這幾年阮鬱之在金陵也沒閒着,之前是秦家沒有人懷疑他阮鬱之掩飾的也不錯。但是秦家真的要查的話,卻也不算多難。畢竟,除去秦家阮鬱之也只是一個毫無背景的寒門學子而已。
秦梓煦仔細的將這些日子查到的事情一一說明,就連懷疑阮鬱之可能是陛下安插在秦家的探子的事情也沒有隱瞞。聽完秦梓煦的話之後秦惜半晌不語,就在秦梓煦有些忐忑的時候才輕聲道:“既然如此,一切聽大哥的便是。”
“惜兒,你不在意?”秦梓煦小心地問道。這兩年妹妹對阮鬱之可算得上是千依百順,用情至深了。所以秦家纔會如此投鼠忌器,唯恐秦惜放不下和阮鬱之的感情傷了自己。
秦惜淡淡笑道:“大哥過慮了。我喜歡的那個人原本就不存在不是麼?我秦惜何必牽就一個假貨。更何況…他的存在有可能危及秦家。”別說她沒有別人想象中的那麼用情至深,哪怕真的那般,阮鬱之既然選擇了與秦家爲敵,那便是她的敵人。
秦梓煦擡手將她攬入懷中,拍拍她的背心柔聲道:“郡主說我太小看你了,看來確實是說對了。惜兒,別難過,大哥一定會替你好好出口氣的。這世上多得是比阮鬱之好的男兒。”秦惜嫣然一笑,點頭道:“我知道,大哥放心便是了。”
她自然知道這世上多得是比阮鬱之更好的男人,即使是從前阮鬱之在她眼中也並不是最優秀的男子。只是…她只怕沒有機會再遇到那樣的男子了。但是有秦家,有父母,有大哥,她這一生也可算得世上圓滿了。
從秦府出來,藺長風還有些難以置信,“這麼容易就搞定秦惜了?秦惜真的喜歡阮鬱之麼?”沒哭沒鬧,就那麼輕易的接受了阮鬱之是個人渣的事實,然後隨手就決定把人渣給扔了?這麼看來,秦惜比起顏羅衣可是強太多了。
南宮墨不以爲然,淡淡道:“秦惜從小就在生死之間掙扎,很多事情其實比咱們這些人看得開多了。我估摸着…她喜歡阮鬱之也只是爲了讓自己的人生無憾,讓秦家的人安心吧。你想想,若是秦惜活不到二十就不在了,沒喜歡過人,沒成過婚,秦家人想起來是個什麼感覺。但是如果她選了一個如意郎君,幸福快樂的去了,哪怕人生短暫卻也算圓滿吧?與其說秦惜喜歡阮鬱之,還不如說秦惜選擇了喜歡阮鬱之。”碰巧阮鬱之在那個時候出現,即使不是阮鬱之也可以是別人。
“這樣麼…這秦四小姐也不容易啊。”藺長風摸着下巴思索着,“那小姑娘的病怎麼樣了?”
南宮墨皺眉,微微嘆氣道:“不好說。”
“你們家那位…絃歌公子出手也不行?”
南宮墨瞥了他一眼,“師兄不喜歡金陵,你覺得一個秦家四小姐足夠讓他踏足金陵?而且…再厲害的大夫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秦惜這種天生的病想要根治根本不太可能。”別說是秦惜了,皇帝老子想要看病也要看絃歌公子樂不樂意。至於她那不靠譜的師父就更別提了,想要讓他到金陵來,除非她南宮墨不行了或者派個幾千人馬去把他綁來。就算真綁來了,老頭子肯不肯救人還要看心情,萬一老頭子裝糊塗起來,他開的藥可沒人敢吃。
藺長風還想說什麼,擡頭別見不遠處的人影頓時撇了撇嘴角不說話了。南宮墨擡頭看過去,便見衛君陌穿着一身暗青色衣衫,長身玉立,神色冷肅地站在不遠處望着兩人。南宮墨莞爾一笑,毫不猶豫地拋下藺長風迎了上去。兩人輕聲笑談了幾句…當然主要是南宮墨在笑,然後毫不猶豫地拋下身後的人攜手而去。只留下長風公子獨自一人對着兩人的背影心中無比淒涼。
果然是見色忘義…無論是衛君陌還是南宮墨,統統都是見色忘義的混蛋!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遠遠地,南宮墨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獨自對着秋風身影蕭瑟的長風公子問道。
衛君陌淡然道:“沒關係,藺長風喜歡安靜。”
“你確定?”
“確定,否則爲什麼他現在還沒成婚?”衛君陌道。
說得好有道理啊。南宮墨點點頭,衛世子這麼大年紀不結婚是因爲找不到合適的,那麼長風公子這麼大年紀不成婚又是爲了什麼?原來,這時代就已經有不婚族了麼?於是,南宮墨夫妻倆夫妻攜手甜甜蜜蜜把家還,長風公子孤身一人悲嘆秋風獨自涼。
自從在心月園宴會之後,翰林院侍讀學士阮鬱之阮大人開始走背運。彷彿之前兩三年的好運全部用光了一般。先是不知從何處流傳出,如今金陵的紅牌名妓紫嫣姑娘曾經是阮鬱之的未婚妻。爲了阮鬱之而淪落青樓卻在阮鬱之高中之後被無情拋棄。之後又流傳出,阮鬱之高中之後不但沒有報答紫嫣姑娘的義舉,反而隱瞞自己高中的消息繼續從紫嫣姑娘那裡騙錢。所以,阮大人這幾年的風流倜儻瀟灑自在的才子生活是建立在一個悲苦的女子的賣身錢之上的。對此,前者人們表示理解但是不妨礙他們使勁噴。後者,人們表示唾棄,不屑,噁心。原本跟阮鬱之交好的才子們紛紛站出來怒斥阮鬱之的行爲。同時也讓原本剛剛在金陵冒出些名頭的紫嫣名氣更上一層樓。
才子們欣賞於紫嫣的美麗和才情,更加嘆息她的不幸,讚賞她的有情有義,也就更加痛恨阮鬱之的無情。一時間,無數的風流才子涌入春風閣只爲見紫嫣一面,更有不少人留下墨寶詩篇盛讚紫嫣的美麗和癡情。更是將紫嫣的名氣推上了頂峰,相互作用之下,來春風閣的人也就越多。短短的時日,春風閣儼然就有了跟心月園相提並論之勢。
“果然,世人總是容易被悲情的故事所感動。”坐在春風閣上,小莫公子搖着摺扇笑眯眯道。
藺長風拱手,“多虧了莫公子的建議。”
南宮墨擺擺手,“是紫嫣表現的好。”沒有紫嫣的話,再會說故事也沒有用。只能說是恰逢其會,他們紫嫣想要對付阮鬱之,藺長風想要讓春風閣發揚光大。
紫嫣穿着一襲淡紫色衣衫,髮髻鬆鬆,眉眼間略帶了幾分慵懶倦意,手中端着一壺酒從外面走了進來,淺笑道:“莫公子過獎了。”
南宮墨打量着紫嫣,點點頭道:“看來你這幾天過得不錯。”
紫嫣點頭笑道:“我很好,有勞公子擔心了。”
藺長風輕哼道:“紫嫣如今可是咱們春風閣的頭牌,誰敢對她不好?”
紫嫣盈盈淺笑,她說很好並不是假話。當初在盈袖閣的時候南宮墨對他們也很好,從來不勉強不願意接客的姑娘接客,但是那個時候她要賺錢,別人不勉強她自己也要勉強自己。如今拋開了阮鬱之這個包袱,又有春風閣全力爲她造勢,根本什麼都不用做,只是陪客人說說話,彈彈琴,下下棋就能夠得到往常辛苦大半年也未必能得到的。心中想開了,紫嫣也好好地請大夫看病調理身體,雖然時日不長如今看起來倒是比在金陵的時候更加美麗了。也難怪能夠撐得起春風閣花魁的名頭。在如何悲情感人的故事,沒有足夠的容貌也是沒有人買賬的,這裡…畢竟是風塵之地。
放下酒壺,紫嫣笑道:“我一會兒要獻舞,就不打擾三位了。”
待到紫嫣退了出去,藺長風瞥了一眼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的某人直嘆氣。南宮墨挑眉,“怎麼了?”
藺長風指了指衛君陌道:“你見過幾個逛青樓是這副表情的?跟他坐在一起簡直就是受罪。君陌,我跟你說,小莫公子看起來都比你像…那啥。”
衛君陌斜了他一眼,沒說話。藺長風卻自覺地縮了縮脖子往一邊靠。顯然衛君陌是在不滿他唆使南宮墨跑到春風閣來玩。長風公子覺得很冤枉,南宮大小姐看上去是需要他人唆使的人麼?分明是她自己想要出來玩好不好?衛君陌不分青紅皁白的就怪在他的頭上實在是太無理取鬧了。
南宮墨嘻嘻一笑,靠在衛君陌身上道:“別生氣,今晚有好戲看。”
衛君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衛世子從來就不是好奇地人,對看戲更沒有興趣。但是無奈娶了一個喜好湊熱鬧的妻子,也只得陪着一起了。看着衛君陌無言地妥協,南宮墨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幾分。肯陪着妻子逛青樓的丈夫,纔是古代的好男人。
“好戲來了。”藺長風沒好氣地提醒旁邊眼看着就要你儂我儂的兩個人,你們這麼黏糊考慮過單身漢的感受麼?
南宮墨立刻放開了衛君陌起身往底下看去,同時長風公子受到衛世子眼刀一枚。
樓下喧鬧不休的大廳裡,一個衣着普通看似毫不起眼地青年男子被人領着走了進來。並沒有在歌舞昇平的大廳裡停留,而是從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小門進去,直接朝樓上而來。雖然玩得正高興的衆人並沒有留意到這個人,但是精通易容且眼力敏銳的南宮墨三人卻一眼就能認出,這人正是如今被人噴成狗了的阮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