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驚天噩耗
打鬥中的年輕人們終於回過神來了,看到怒髮衝冠的手提着軟鞭的薛真心裡都有些發虛。
薛斌也回過神來了,看着自家老爹一時間也不敢開口。
薛真快步走過來,冷眼看着眼前的一羣年輕人。都是二十來歲不滿三十的人,都是軍中未來的精英和希望。不過現在,卻是一個個滿身狼藉鼻青臉腫,比起軍中最尋常的軍漢還要不如。
薛真冷笑一聲道:“都長本事了?在大街上也敢打羣架?你們怎麼不找個沒人的地方乾脆打死算了?”
年輕人們紛紛低下了頭,在大將軍瞭然的目光下有些無地自容的羞愧。薛真看了一眼站在一邊,身上有些凌亂卻比別人好許多的陳脩,沒好氣地道:“你也跟着他們胡鬧?看來是好多年沒捱過陳昱的鞭子了吧?要不老夫替你爹先抽你幾鞭子?”
軍中的將領,甭管是猛將還是儒將,就沒有真正斯文爾雅的。就連教訓兒子的手段也都差不多,最多的差別也就是鞭子還是板子而已。陳脩表示,他寧願挨板子。
“末將知錯……”
旁邊,薛斌沒好氣地一把拉開了陳脩,叫道:“知什麼錯?本來就不是咱們的錯!那些混蛋自己找事分明是欠揍,小爺們成全他們有什麼不對?”
薛真頓時被氣樂了,這都開始分咱們和他們了。這混小子是不是忘了,他這個做爹的也還算是在他們裡面呢。
“薛將軍。”街邊上,安撫完了茶樓掌櫃的南宮緒這才漫步走過來。看到南宮緒,薛真臉上的神色緩了緩。南宮緒是南宮墨的親哥哥,在辰州軍中的影響力也只在衛公子之下,能與藺長風相提並論。甚至,若說領兵打仗的話,藺長風只怕還不如南宮緒。薛真對他自然不能如對底下的這些小將那般不客氣。
“南宮公子也在。”薛真點點頭,看着南宮緒有些蒼白的臉色不由問道:“南宮公子,身體不好?”
南宮緒搖搖頭,“沒什麼……”
“什麼沒什麼?”薛斌氣不過,高聲道:“明知道南宮公子身體不好,那些混蛋還故意來找茬?打仗輸了私底下就欺負別人身體不好,怎麼不跟人比比腦子呢?薛大將軍真是統兵有方!”
“……”這個混賬東西,幾年不見膽子倒是越發打了,連他親爹都敢冷嘲熱諷。被向來不愛用腦子的兒子鄙視自己屬下腦子不行,薛真臉上也是十分難看。
薛斌從來就不是知道見好就收的人,見他爹無言以對越發的得意洋洋起來。張開嘴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身邊的南宮緒不着痕跡的一把拉住了。南宮緒淡然道:“只是一點誤會,還請薛將軍見諒。”
掃了一眼低着頭不敢說話的自家部下,薛真哪裡還能不知道是誰先鬧事的。自己不佔理哪裡還能找別人麻煩,點了點頭,道:“南宮公子客氣了,是老夫管教無妨。”狠狠地瞪了在場的衆人一眼,冷聲道:“回去各領一百軍棍!”
方纔還鬥志昂揚的青年們頓時都蔫了。一百大板,就算身體好也足夠讓他們半個月爬不起來了。
薛斌頓時高興起來,擠眉弄眼地看向對面的將領們。卻被南宮緒掃了一眼,低聲道:“不想捱揍就閉嘴。”
薛斌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摸摸鼻子閉上了嘴。
可惜…
“還有薛斌,你也一百軍棍!”薛真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憑什麼?!我又不是幽州衛的人!”薛斌大喊不服。
薛真冷笑,“就憑我是你老子!”
“……”
薛斌可憐巴巴地望向南宮緒和陳脩,兩人也只得在心中嘆了口氣,抱歉的移開了眼神。
這世上,就算是皇帝也管不了老子要揍兒子啊。
“薛將軍,這是怎麼了?”南宮墨和衛君陌攜手而來,看到一羣年輕人蔫頭耷腦的模樣不經好笑。薛真羞愧不已,嘆了口氣朝着衛君陌拱手道:“手下的小子管教無妨,跟衛公子手下的人起了衝突,還望公子見諒。”
衛君陌挑眉,目光看向站在一邊的陳脩。陳脩連忙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倒是沒有偏向自己人也沒有添油加醋,雙方的人都沒有什麼意見。衛君陌點點頭,道:“既然薛將軍已經罰過了。你們…動手的人,也一人一百軍棍吧。”
陳脩頓時垮下了臉。沒想到這一百棍子還是躲不過去啊。求助的眼光望向衛君陌身邊的南宮墨,南宮墨含笑不語。
薛真連忙道:“這怎麼行,是我手底下這些小子胡鬧…。”
衛君陌一揮手,“一個巴掌拍不響。薛斌,你可服氣?”
薛斌苦着臉,“服氣是服氣…但是,難道我要挨兩百棍?”爲什麼受傷的總是他?
南宮墨低眉一笑,“薛將軍,如今到底是戰時,這麼多年輕人傷了也是不好。還請將軍看在我的面子從輕發落罷。也免得影響了兩軍將士的和睦。”
薛真也明白星城郡主這是在給自己臺階下,想了想點頭道:“郡主說得也是有理,那…不知郡主覺得,如何發落合適?”
南宮墨道:“既然能有空打羣架,想來是太閒了所致。不如就都去幫着修城樓吧?”接連打了一個多月的仗,潁川城樓有多處破損,正需要人去修理呢。
薛真挑眉一笑,“郡主高見,還不謝過郡主。”
不管這些年輕人們更喜歡去修城樓還是乾脆捱上一百棍子,都不得不齊聲謝道,“多謝郡主開恩。”
南宮墨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薛斌長長的鬆了口氣,總算省了一頓板子。
“薛斌,記得去領你那一百棍子。”還沒來得及高興,薛真的聲音陰惻惻地在身後響起。薛斌頓時欲哭無淚:爹…你可真是我親爹!
告辭了薛真,遣散了一干小將,南宮墨二人才和南宮緒並肩往城中暫住的府邸走去。
衛君陌瞥了南宮緒一眼,“南宮公子,沒有什麼話要說麼?”若說今天雙方打起來的事情其中沒有南宮緒故意的,他絕對不信。哪怕不是他故意的,南宮緒但凡肯費點心思雙方也打不起來。
南宮大公子神色平靜,淡笑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應該讓薛大將軍看看,咱們雙方將士如今的關係。”
南宮墨沉默,兩軍將士關係不睦他們都是知道的。別說是幽州軍和辰州軍,就是幽州軍自己,薛真麾下和陳昱麾下的將士還有攀比較勁的時候呢。這在軍中本就是常見的事情,互相攀比較勁對士兵的士氣也是一種鼓舞。但是如今他們兩軍的關係,卻實在是略有些過了。
“大哥是擔心……”
南宮緒輕哼一聲,擡眼看了一眼走在南宮墨身邊的衛君陌,沉聲道:“攪進燕王府的事情裡來,根本沒有任何好處。你慢慢瞧着,這幾個兄弟還有的鬧。”南宮墨苦笑,“尋常人家,連爭財產都能鬧得你死我活,更何況……”更何況是燕王府的王位,甚至…有可能是未來的天下。
衛君陌沉聲道:“我會解決。無瑕,我去去便回。”
南宮墨有些擔憂地拉住他,“別衝動。”
衛公子挑眉,“我沒有衝動過。”
南宮墨嘆氣,“好吧,下手輕點。”
衛君陌點點頭,轉身走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南宮緒道:“他打算去警告蕭千煒?你覺得有用?”
南宮墨聳聳肩,道:“短時間有用,至於永遠管用的法子…連燕王殿下自己都想不到,不…從古至今,就沒有人想到過。總不能殺了他吧?”
南宮緒道:“蕭千煒可不是心胸寬廣的人。”
南宮墨噗嗤一笑,“我知道大哥是擔心我們,不過…你想的太多了。如果不出意外,二三十年內,蕭千煒不可能對我們造成什麼影響。如果除了意外…你真的覺得君陌對蕭千煒有多深厚的表兄弟情誼?”這個意外,指的自然是燕王。只要燕王還在,蕭千煒想幹什麼都沒用。如果燕王不在了,衛君陌又真的能有多在乎蕭千煒這三兄弟?從到頭尾,真正相處沒超過半年的表兄弟。真的比起來,只怕連靖江郡王府的衛君博兄弟三個都還有些不如吧?不管是愛是恨,至少那幾個是真的實打實相處了二十多年的。
南宮緒挑眉,“看來是我多慮了。”
南宮墨搖頭,“沒有,大哥將事情攤開在薛將軍面前也好,免得之後打起仗來再出什麼問題就麻煩了。其實,薛將軍也未必不知道這其中的問題,只是沒出什麼事他也沒辦法說什麼。雖然兵權是在他的手裡,但是畢竟…那兩位纔是燕王的親生兒子。”想得多想得遠的可不只是蕭千煒和蕭千熾兄弟。但是在南宮墨看來這些人只怕是想得太遠了。要知道,燕王如今還未滿五十,不出意外至少也還有十幾二十年好活呢。
南宮緒點點頭,薛真也不容易,如今這軍中隱藏的亂象倒也怪不得他。
另一邊一件書房裡,蕭千煒坐在書案後面神色端凝沉重。經過這幾年戰場上的歷練,蕭千煒眉宇間更多了幾分堅毅和銳利,當他面無表情的時候看上去倒是與燕王有五分相似。不過比起燕王的豪邁英武,蕭千煒顯得要溫和得多。
“二公子,這次攻打潁川城,功勞都被衛公子的人搶了。難道咱們就這麼算了?”下方,一箇中年將領皺眉道。
蕭千煒擡頭,淡淡道:“不然還能如何?如果沒有辰州軍援助,咱們現在說不準已經一敗塗地了。”
道理誰都知道,但是心裡那份不舒服卻不是明白道理就能夠消散的。三年前衛公子帶領兩萬兵馬在關外擊敗北元主力,兩年前衛公子帶領泰寧衛不到半年奪下隰州以南大片土地站穩了腳跟。而現在,衛公子帶領一羣沒上過戰場的烏合之衆,輕而易舉的解了潁川之圍活捉永康侯唐增。這位公子看着冷冰冰的不善言辭,但是每次出手卻都只能讓人感到驚豔。可以說,衛公子領兵的履歷漂亮的令人嫉妒——大小數十戰,未嘗一敗。
這樣一個還未滿而立的年輕人,將這世間所有將領映襯的黯然無光。
蕭千煒的話,更是讓在場的幾個將領臉色難看起來,這就彷彿是再說“如果不是你們無能,怎麼會讓衛君陌搶了功勞”?
坐在一邊的一個幕僚模樣的中年男子也嘆了口氣,低聲道:“王爺素來器重衛公子,這次衛公子又立下大功。二公子…長此以往,不僅是您,只怕是三位公子在王爺跟前都說不上什麼話了。”
蕭千煒垂眸,沉聲道:“父王器重表哥由來已久,但是…無論如何,總越不過大哥和我們兄弟兩個去吧。”
幕僚搖搖頭道:“原本我們與衛公子河水不犯進水是最好的選擇,但是…這是在衛公子遠離我們的情況下。如今這樣,公子,恕屬下直言,只怕就算打到金陵去,天大的功勞也還都是衛公子的。”
蕭千煒顯然也有幾分煩躁,站起身來在書房裡走動着,有些焦躁地道:“父王看重表哥,我若是與表哥交惡,不就等於便宜了……”最後的話,還是被蕭千煒吞了回去,不過在場的人卻都明白他指的是誰。他不想跟表哥交惡,但是現在,卻顯然是表哥擋了他前進的路。
長嘆了口氣,蕭千煒揮揮手道:“罷了,此事暫且作罷。後面再看着辦吧。大哥那邊,怎麼樣了?”
幕僚道:“軍中將領也有不少看重大公子的,畢竟,他纔是…”嫡長子。
蕭千煒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嫡長子,嫡長子!除了一個居長他還有什麼?!
“碰!”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裡面的衆人都嚇了一跳。幾個武將更是立刻一躍而起戒備地望着門口。
門口,衛君陌一身青衣長衫負手而立,神色冷漠地掃了一眼裡面一屋子的人。
蕭千煒的臉色有片刻的尷尬,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表哥,你這是……”
衛君陌掃了衆人一眼,冷聲道:“出去。”
衆人面面相覷,一個將領忍不住道:“衛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就算你是二公子的表兄,也不能連讓人通報一聲都沒有就直接闖進來吧?”
“我說出去。”衛君陌皺眉,眉宇森然。
“衛公子未免太過無禮!”將領憤然道。
一道銀芒在書房中掠起,劃出一道美麗的銀虹。那將領一閃神就發現脖子上一涼,一柄輕薄的軟件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蕭千煒驚駭,“表哥?!”
“現在挺清楚我的話了?出去。”衛君陌道。
“你們先退下!”蕭千煒連忙道,他不想賭衛君陌會不會真的動手。若是真的讓衛君陌動手將人給殺了,只怕不好收場的人還是他。
衆將領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想起衛公子在戰場上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的氣勢,終究還是無聲的退了出去。
書房裡只剩下蕭千煒和衛君陌兩人,蕭千煒勉強一笑,“表哥,你這是……”
衛君陌擡手將思歸劍送回腰間,冷眼看着蕭千煒道:“我不管你想幹什麼,讓你手下的人收斂一些。若是再有一次影響了軍心和戰事,我就打斷你的手腳把你丟回你父王的軍中去。”
“表哥,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蕭千煒強笑道。
衛君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紫色的眼眸中卻只有淡漠,“你不明白,你手下那些人想必是明白的。千煒,有遠見是好事。但是,路在眼前,只看遠處,小心跌下懸崖。”
蕭千煒默然。
衛君陌也不再管他,只是淡淡道:“記住我的話,你該知道,我從來不開玩笑。”
蕭千煒依然沒有回話,衛君陌也不管,轉身走了出去。身後的書房裡,蕭千煒獨自一人站在房間許久也沒有動彈。只有背在身後的雙手,微微的顫抖。那一刻,蕭千煒甚至覺得他是有些理解蕭千夜的。這世上總是有一些人…天生就會讓人羨慕極度的無法自拔。
外人並不知道衛君陌找蕭千煒說了什麼,甚至不知道衛君陌找過蕭千煒。但是薛真卻明顯感覺到手下的將領安分了許多。就連善於結交的蕭千煒似乎也沉寂了下來。沒有了上面的人的影響,下面的年輕人們在一起天天辛苦勞作之後倒是漸漸地有了幾分交情。男人的交情,本就是打出來的。原本也沒有多大的事兒,潁川城的軍中倒是難得的一派和睦安寧。這日,衛君陌等人正坐在大堂裡討論接下來的行軍方向。卻有傳訊兵風塵僕僕的趕來稟告了一個令人震驚的噩耗。
“啓稟薛將軍,王爺領兵攻打泗陽,中了埋伏。被困馥雲谷,陳將軍派人緊急求援!”
“什麼?!”薛真眼前一黑,失守打翻了身邊桌上的茶杯。猛然站起身來,一把扯過士兵手中的信函,果然是陳昱親筆書寫的求援信。顯然信函寫的十分倉促,就連陳昱往日雋秀灑脫的筆跡也顯得有幾分凌亂了。
薛真臉色一沉,轉手將信函遞給了下手的衛君陌。
衛君陌神色平靜,但是坐在他身邊的讓人卻明顯能夠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都變冷了許多。
蕭千熾和蕭千煒同樣驚駭不已,只是薛真和衛君陌沒有說話,兩人也只能強忍着心中的震驚和擔憂。蕭千熾一隻手緊緊地握住了身邊的扶手臉色鐵青。
“表哥,父王怎麼樣了?”等到衛君陌擡起頭來,蕭千熾迫不及待地問道。
衛君陌垂眸,將信函遞了過去,一邊道:“舅舅被困馥雲谷,對方顯然是打算活捉。”
“什麼?”蕭千煒咬牙道,“萬一父王被……”後果不堪設想。
南宮墨淡淡道:“千煒,稍安勿躁。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至少,燕王舅舅不會有生命危險。”如果對方鐵了心要立刻殺了燕王,對他們來說纔是個災難。真的鐵了心要殺一個人,怎麼會弄不死?而燕王的命,顯然值得對方付出任何代價。
衛君陌沉聲道:“薛將軍,潁川要麻煩你了。”
薛真重重地點頭,“衛公子有什麼打算,儘管吩咐便是。老薛絕對沒有二話!”
衛君陌搖搖頭,“潁川要小心防守,防備敵人反撲。我和無瑕帶人先行一步,剩下的人,又南宮緒帶着儘快趕往彭城。”
“表哥,我也去!”
“表哥,我也跟你去!”
兩個聲音齊聲響起,蕭千熾和蕭千煒雙雙起身,堅定地望着衛君陌。
衛君陌微微蹙眉,看向薛真。蕭千熾兩人名義上是薛真的部下,自然是由薛真決定。這種時候,薛真哪敢說不行?另一方面,他實在是很想將這兩兄弟踢出自己的軍隊了。當下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衛君陌點頭,“你們跟南宮緒一起。南宮?”
南宮緒淡然地點了下頭表示同意。
衛君陌也不磨蹭,隨手扯下一塊令牌扔給了南宮緒。那是辰州軍的兵符,轉身道:“無瑕,藺長風,我們走。”
藺長風也不多話,直接起身,“是!”
出了大堂,南宮墨方纔握住衛君陌的手,輕聲道:“別擔心,燕王舅舅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衛君陌點點頭,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無瑕……”
南宮墨知道他此時心中必定不會平靜,擡手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背心,“別怕,我會跟你在一起的。”
一行人快馬加鞭,一刻也不敢耽擱的衝向彭城的方向。彭城距離潁川足足有六百多裡,一行人騎得都是軍中最好的快馬,馬不停蹄地趕路幾乎連馬都跑死了好幾匹,纔在第二天正午十分趕到了距離彭城幾十裡外的地方。
“君陌,我們先去軍中還是直接去泗陽?”勒住繮繩,南宮墨問道。整個晚上沒有閤眼,南宮墨精神也有些不好。衛君陌看着她,冰冷的神色稍軟,沉聲道:“你先去與陳昱回合,我去泗陽看看。把他們也帶上。”
兩人身後的兩個侍衛馬匹後面還幫着兩個人。只是這一天一夜的顛簸,這兩人早已經面色憔悴的只剩下半口氣了。這兩人,正是兩年前被俘的衛鴻飛,和不久之前被俘的永康侯唐增。
南宮墨蹙眉,衛君陌道:“之前幽州軍兵困彭城多日,就算現在舅舅陷伏被困,陳昱也不會亂了手腳。現在撤兵,只會讓彭城的兵馬衝出來讓幽州軍更亂。所以,陳昱現在肯定還坐鎮軍中。你先去問問他是什麼情況。”看着南宮墨清麗的容顏,衛君陌的聲音軟了一些,“好好休息一下,再來泗陽與我們匯合。”
南宮墨心中輕嘆了口氣,知道他此時心中必定沉重也不再多說。點頭道:“那好,你們自己千萬小心!”
衛君陌點點頭,正要說話突然眼神一變,擡手一掌朝着身邊的一棵樹稍打了過去。被打算的樹枝夾着凌厲的起勁朝着一邊的樹林射了過去。很快便聽到樹林裡傳來一聲沉悶的物體落地的聲音,藺長風等人也立刻抽出兵器戒備起來。
一羣黑衣人從樹林中涌了出來,將一行人團團圍住。
衛君陌冷眸凌厲,“過了兩年,蕭千夜還是毫無長進。”
黑衣人一言不發,朝着衛君陌等人衝了過來。
衛君陌一躍而起。思歸劍在手劍氣縱橫血光四濺。
南宮墨同樣也沒客氣,手中的匕首時隱時現,身形凌厲無情的收割者人命。
藺長風嘆了口氣,擡手將一道信號射入空中。不過一刻鐘,遠處就傳來了轟隆隆的馬蹄聲。只見一羣黑衣人騎着快馬飛快的衝入了混戰中。每一個都是身手凌厲,出手無情。儼然是紫霄殿的殺手。
“你們怎麼……”刺客震驚,忍不住驚呼道。
藺長風冷笑一聲,懶洋洋地道:“大概是被人坑多了吧?這麼好的機會,那些總喜歡藏在暗地裡偷襲的小人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乾淨利落的一劍劃過刺客的脖子,長風公子轉身又是一劍解決掉了一個偷襲的人。
衛君陌沉聲道:“無瑕,帶人先走。”
南宮墨點點頭,拋下一句小心,便翻身上馬。在一羣侍衛的護持下衝出了樹林。身後的樹林裡,依然還在混戰之中。濃濃的血腥味讓林中的鳥獸們也不安的躁動起來,紛紛逃得遠遠的不敢再回頭。
南宮墨一路策馬狂奔,半個時辰後便已經能夠看到幽州軍的大營了。果然如衛君陌所言,雖然燕王陷入重圍被困,但是有陳昱在軍中卻還算安定,並沒有陷入羣龍無首的亂象之中。
一行人還沒到大營門口就被人攔住了,南宮墨揚聲道:“我是南宮墨,陳將軍可在?”
南宮墨話音未落,就看到一個人影從營中奔了出來,朗聲道:“星城郡主,你們總算到了!”
南宮墨定睛一看,來人雖然穿着戰袍,卻依然難言讀書人的溫文氣質。只是此時眼睛通紅,神色疲憊,少了往日那幾分氣定神閒,不是陳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