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 認輸的勇氣
被揪出來的幾個男人被南宮墨笑吟吟的請進了宮門。謝侯和秦家家主表示他們不摻和這事兒,直接在宮門口告辭了。陵夷公主看看南宮墨,在看看站在旁邊當背景的蕭千熾蕭千煒兄弟倆,掩脣呵呵笑道:“本想請無瑕去我府上坐坐,現在看來無瑕暫時是沒空了。”
南宮墨含笑道:“姨母邀請,是無瑕的榮幸。明日無瑕就上門拜訪,還望姨母不要將無瑕拒之門外才是。”
陵夷公主笑得更加歡快起來,拍拍南宮墨的手背道:“還是無瑕說話讓本宮聽着最高興。不過以後該叫姑母了。我知道你忙得很,還是等你母親回來了,姨母過來看看你們家那兩個小寶貝吧。”
陵夷公主是極其聰明的女子,從幽州軍兵臨城下的時候她就以皇族特有的敏銳將事情看的一清二楚。她是皇帝的姑母不錯,卻也是燕王的妹妹,沒有所謂的效忠於誰。無論是誰當皇帝,她不是長公主就是大長公主。只要她沒有不自量力的摻和那些不該她摻和的事情。至於此時對南宮墨示好,一是她喜歡南宮墨的爽快利落,二是與五姐的關係,三是衛君陌的身份。三哥的嫡長子啊,如今明擺着三哥更看重這個兒子身爲一個以後要在他手底下討生活的公主,陵夷公主不覺得追隨上位者的喜好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對了,千煒。你媳婦兒送給本宮的禮物本宮很喜歡。回頭替本宮謝謝她吧。”陵夷公主含笑拋下一句話,帶着人也慢悠悠的走了。
“是,姑母。”蕭千煒恭敬地道。面上卻是紋絲不動,看不出絲毫的表情。若真是喜歡,又怎麼會在這宮門口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打發了呢。
三人轉身進了宮裡,那幾個挑事的人已經被帶到一處宮殿的偏殿裡等着了。看到南宮墨等人進來,都紛紛咬牙閉嘴,一副堅貞不屈的模樣。南宮墨輕輕地嗤笑了一聲,彷彿對此渾不在意。走到一邊坐下,笑道:“陳將軍,請坐下說話吧。”
陳昱拱手謝過,在另一邊坐了下來。
南宮墨看了看蕭千熾兩兄弟,道:“我並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後面的事情還要勞煩兩位了。”蕭千熾笑容有些苦澀,拱手道:“表…大嫂,我和二弟能力不殆,還是辛苦了你吧。”
南宮墨挑眉,這可是燕王當衆公佈了衛君陌的身份之後,蕭家三兄弟裡第一次有人在人前承認。而且…千熾啊,你自己覺得能力不殆就算了,別拖上別人啊。你能側首看看蕭千煒的表情麼?難怪蕭家這三兄弟明明同父同母還從小關係不好了。
蕭千熾倒是沒有真的向南宮墨以爲的那麼沒有眼色,至少他說出這樣的話蕭千煒會不高興他還是知道的。但是不高興又如何?他從來也沒指望兩個弟弟多敬重他這個大哥,但是方纔在宮門口的事情蕭千熾卻是真的有些傷心了。看似很小的一件事,在外人看來或許會覺得蕭千煒只是敬重兄長,事事以兄長爲主罷了。但是蕭千熾卻知道,蕭千煒不過是不願意自己出面得罪那些金陵權貴罷了。原本知道了衛君陌的身世,蕭千熾和蕭千煒的關係是有機會緩和的。畢竟比起他們兄弟倆,衛君陌確實可以算是個外人。但是蕭千煒即便是有心先和兄長緩和關係,卻也沒有想過出面和兄長一起面對困難和壓力。卻不想,蕭千熾又不是真傻,看到他這樣的做派又怎麼可能會接受他的求和?
蕭千煒也有些懊惱,卻並不十分後悔。金陵皇城這些權貴之家他不想去得罪,就連先帝那樣鐵血殺伐的人物,也沒能在在位期間快速的肅清那些盤根錯節的權貴世家,可見他們的勢力之大。如今秦家和謝家明顯都是站到了衛君陌那邊,連陵夷公主都想向星城郡主示好。父王麾下幾個大將同樣也是更偏向衛君陌和南宮墨,若是再得罪了這些人,他還有什麼指望?
至於大哥…看了一眼神色明顯不悅的蕭千熾,蕭千煒垂眸心中暗暗道,無妨,有母妃在,大哥絕不可能真的跟他反目成仇。以後再慢慢拉攏就是了。
偏殿裡一時有些安靜,陳昱打量着衆人的神色劍眉微鎖,心中暗暗嘆了口氣。當初將兒子送到衛公子麾下,也不知道到底是對還是錯。雖然他們幾個老兄弟並沒有傾向與誰的想法,但是在三位公子眼裡只怕他們都已經偏向衛公子了。對此,陳脩明顯的不以爲然。在有了開國那些名將的前車之鑑之後,身爲一名動腦子比動武功更多的儒將,陳昱已經明瞭什麼纔是武將真正的生存之道,至少在燕王和先帝這樣的君主面前的生存之道。不管燕王自己偏向哪一個兒子,甚至手握重兵的武將的他們是絕對不可以有任何站隊的傾向的。否則,不用等到下一任當權者上位,燕王直接就能捏死他們。
當初先帝下手那麼狠是爲了什麼?當真只是因爲功高震主?先帝能駕馭天下羣豪爲他所用,能一統天下,即便是多疑又豈會是隨隨便便就懼怕手下謀反而誅殺功臣的人?不過是那些人觸動了先帝的底線罷了。無論是拉攏太子,示好藩王,居功自傲,這些都爲先帝所不容。
是不是…找個合適的時間把那小子從衛公子麾下調出來?陳昱摸着下巴默默思索着。
南宮墨微微見衆人都不說話,微微嘆了口氣道:“千煒,你怎麼說?”
蕭千煒低聲道:“大哥說得是,還是有勞表嫂了。”
南宮墨俏眼微眯,手中的茶杯不輕不重的放回了桌上發出咚地一聲輕響。南宮墨神色平靜地看着兩人,“舅舅不過是身體不適修養兩天,又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情。你們做出這副表情幹什麼?既然覺得能力不殆,就加倍努力。還是說…舅舅沒空了,你們就打算將所有的事情交給我一介女流?你們倆是打算坐着喝茶,還是去戲園子看戲?”
蕭千熾和蕭千煒都是一愣,望着南宮墨訕訕無語。
蕭千熾是羞愧,蕭千煒是意外。
南宮墨眉梢一挑,指了指被押在偏殿的那幾個人,道:“我要去見見太后和皇后,這幾個人交給你們處置。”
蕭千熾點頭,“是,大嫂。”
南宮墨挑眉,淡笑不語起身走了出去。陳昱放心茶杯,朝着兩人拱了拱手笑道:“郡主,末將還有些小事請教。”南宮墨回頭笑道:“陳將軍一起走便是。”
出了偏殿,南宮墨回頭看看殿門嘆了口氣。陳昱笑容可掬地望着南宮墨道:“郡主用心良苦。”
南宮墨莞爾一笑,“陳將軍謬讚了,做人總不能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就算不怕別人煩,也要小心別把自己給累死了啊。”
陳昱搖搖頭,道:“只怕未必人人都能領略郡主的好意。若是辦好了還好,若是辦砸了……”蕭千熾還罷了,蕭千煒若是把這事兒辦砸了,只怕還要怪到星城郡主的身上了。陳昱忍不住皺眉,其實他們這些將領當初對大公子也並不十分滿意,反倒是更看好二公子一些,三公子當時太小也看不出什麼來。只是這兩年下來,陳昱卻越來越有些懷疑自己當初的眼光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了。如果沒有衛公子的話,王爺雄才偉略又正當壯年,或許未必需要一個鋒芒畢露精彩絕豔的繼承人。
陳昱不知,並不是當初他的眼光有問題,而是人會隨着時間和境遇而改變。有人變得少,有人變得多。有人保持本心,有人面目全非。如果燕王只是燕王,就算是爲了世子之位蕭家三兄弟可能稍有不睦,但是有燕王和燕王妃壓着,蕭家三兄弟可能也會一輩子相安無事。
南宮墨笑道:“難道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慮對方會不會念好才做?我只是讓他們做他們自己該做的事情,好不好與我有什麼關係?燕王不在,如果他們連這點責任都無法承擔要推給我一個女子,還有什麼臉面因爲差事辦不好而記恨我?”
陳昱也不由一笑,“郡主言之有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去後宮的路口。陳昱身爲外男自然不便入內,拱手向南宮墨告辭離去。
“郡主。”
南宮墨並沒有直接去後宮,而是去了蕭千夜的寢宮。門口,侍衛看到南宮墨過來連忙上前行禮。南宮墨點點頭,問道:“這兩天,可有人見過陛下?”
侍衛連忙搖頭道:“回郡主,並沒有。”
南宮墨點點頭,走了進去。
蕭千夜正坐在書房的牀前發呆,半閉的窗戶讓整個書房顯得有些陰暗,只有蕭千夜一個人坐在明亮處。聽到腳步聲,蕭千夜才轉過身來看向南宮墨。過了這些天,蕭千夜臉上的傷已經結疤了,並沒有包紗布,更添了幾分猙獰。
看到南宮墨,蕭千夜眼底閃過一絲意外,很快便嘲弄地道:“原來是星城郡主?啊,朕忘了,衛君陌是燕王的嫡長子,那麼郡主就該是燕王的兒媳婦了。說不定,過一點時間,朕就要稱呼你爲皇子妃了?”
南宮墨微微蹙眉,淡淡道:“看來,陛下的消息也還是一樣的靈通。”
蕭千夜臉色陰沉,盯着南宮墨的表情扭曲而猙獰。良久方纔咬牙切齒地道:“燕王倒是認子心切,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就要認回衛君陌!他倒是當真不怕!”
“怕什麼?”南宮墨挑眉。
蕭千夜沉着臉不說話,南宮墨平靜地替他回答,“天下悠悠之口麼?”蕭千夜輕哼一聲,顯然是默認了南宮墨的話。
南宮墨忍不住嘆息,看着蕭千夜的眼光裡多了幾分憐憫。也不知道先帝是真的疼愛蕭千夜還是坑了蕭千夜。這樣的心性…哪裡適合做皇帝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蕭千夜有些惱羞成怒地道。
南宮墨道:“先帝在位的時候殺人如麻,開國功臣能壽終正寢的十不足一,但是,你可聽到有人敢說什麼的?天下百姓只會稱頌先帝驅逐北元,恢復正統,只會感謝先帝讓他們過上了安穩日子。至於先帝殺了多少功臣,抄了多少家,跟他們有一個銅板的關係嗎?便是那些文人,嘴裡議論着先帝殺功臣,暴戾又如何?每到科舉,只要有機會他們能不考麼?你所謂的悠悠之口,又能有多少實質的作用?有一句最簡單的話陛下總該聽說過…成者王侯,敗者寇。”
蕭千夜臉色大變,厲聲道:“朕不需要要你教我怎麼做!”
南宮墨搖搖頭,“我並非好爲人師的人,所以陛下多慮了。我只是想要提醒陛下,一意孤行並非好事。別忘了,你還有牽掛的人。”燕王現在是還沒有殺蕭千夜的打算,但是如果蕭千夜不老實的話,可就不一樣了。雖然她和衛君陌都不希望燕王的名聲太糟糕,畢竟讀書人的骨氣有時候確實是很難琢磨的東西。弒君上位的名聲,對燕王來說並非好事。但是燕王卻並不像是蕭千夜這樣會爲名聲所累的人,反倒是更像先帝。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有個好名聲當然是好事,但是如果蕭千夜讓他感到不耐煩了,那也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你在威脅朕!”蕭千夜冷聲道。
南宮墨嘆氣,“我想,先帝總是不希望看到陛下有一天會……”不管怎麼說,先帝對她還是相當不錯的。爲了私心,她放任蕭純殺了先帝,南宮墨覺得提醒蕭千夜兩句也沒什麼。當然,如果蕭千夜一心想要與皇位共存亡的話,她也無話可說。
提起先帝,蕭千夜的神色有些微地鬆動。不過很快就強硬了起來,冷笑道:“既然如此,你怎不去勸說燕王安分守己?”
南宮墨詫異地挑眉,“我跟陛下很熟麼?”
蕭千夜頓時哽住了,目光兇狠的瞪着眼前笑吟吟的女子。
“輸了便是輸了,還是說陛下連認輸的勇氣都沒有?”南宮墨道。
蕭千夜想要怒吼說他沒輸,但是卻這怎麼也說不出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許久方纔道:“朕知道你們想要什麼,不過倒是沒想到,竟然會派星城郡主來。”
南宮墨搖搖頭,“陛下似乎是誤會了什麼,我來只是想要告訴陛下,小紙條什麼的還是不要往外傳了。我知道,宮中暗衛總是有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特殊渠道的。不過陛下最好知道,你傳的越多,倒黴的人也越多。”
蕭千夜咬牙沉默,南宮墨卻不再看他,轉身走了出去。
書房裡,蕭千夜沉默良久方纔揮手將桌上的硯臺打翻在地。一聲巨響之後書房裡再一次陷入了寧靜之中。
出了寢宮,南宮墨吩咐了守衛幾句之後便轉身離開。只是她並沒有如之前所說的去後宮,而是直接出了宮門回了燕王府。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朱初瑜和永成郡主依然在花廳裡等候着。見到南宮墨回來,永成郡主這才鬆了口氣,“表嫂,你可算回來了。宮裡沒事吧?”
南宮墨笑道:“一點小事罷了,師兄他們出來了麼?”
永成郡主有些沮喪的搖搖頭道:“你們走了不久之後表哥出來過一次,不過只拿了一些東西,讓人送些吃食就又進去了。絃歌公子不讓人打擾,我們也不知道父王怎麼樣了。”
朱初瑜蹙眉,有些擔心地問道:“表嫂,絃歌公子有把握麼?會不會……”
南宮墨道:“師兄若是沒有把握,這天下就沒有人有把握救得了舅舅了。”
朱初瑜點點頭,輕聲道:“但願如此。”
南宮墨看向永成郡主道:“看樣子,一時半刻他們也出不來了。永成你也等了一天先去休息吧。明早再過來,若是他們提前出來了,讓人去通知你便是。”
永成郡主搖搖頭道:“我還是等着吧。”
看着她一臉疲憊卻堅定的模樣,南宮墨也不再勸,只是道:“不要硬撐。”
永成郡主點頭微笑,“多謝表嫂。”
朱初瑜看看一臉平靜的南宮墨,有心想要問問宮中出了什麼事情,卻又知道南宮墨未必會告訴她。又不能離開自己去大廳事情,一時間有些糾結。
南宮墨將她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裡,也不多問坐在一邊閉目養神。
“郡主。”簡秋陽匆匆而來,神色有些凝重。
南宮墨擡眼,“怎麼了?”
簡秋陽看了大廳裡另外兩個女子一眼,低聲道:“金陵城中突然傳出流言,說…燕王囚禁了陛下和朝中重臣,意圖篡位。”
南宮墨並不着急挑眉,“這算是什麼流言?”這種話,早在燕王剛剛騎兵的時候就已經傳遍天下了吧?謀朝篡位什麼的。
簡秋陽道:“但是,突然所有的人都在議論陛下被囚禁的事情。有些言語十分難聽,市井百姓不知輕重深淺,所以……”南宮墨思索着,道:“看來…是我誤會了皇帝陛下了。就算是還能與暗衛聯繫,他也沒這麼大的能力。”
能夠挑動這些人議論傳播這些話的,只能是讀書人。看來,不僅是蕭千夜,御書房偏殿裡關着的那幾個老頭兒也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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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噠,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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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侯門千金,身分尊貴,卻被衆人覬覦暗害。
他是她撿來的護衛,賜名阿貴,一根筋的以爲,她就是自己這輩子的守護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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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時間認清自己的心,便開始步步爲營,小心算計,只爲了想要偷走她的一顆心。
京城的人都說他配不上她,不過一介小小的護衛,怎麼配成爲大淵第一美人兒的夫婿?
當他的身份揭曉,四方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