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8 再見蘇氏
說起來,南宮墨還是第一次來鄭王府。雖然兩家隔得不遠但是關係本身也沒多好,南宮墨和朱初瑜更是話不投機,各自也忙着自然也就沒有怎麼互相走動過了。鄭王府雖然不比楚王府面積大,卻是一座正經的親王規格的府邸。又有朱初瑜親自打理,自然也是十分不錯的。既有皇家的富麗堂皇大氣恢弘,也不缺文人的清幽雅緻。被人引入中庭,兩人就須得分開走了。衛君陌去前院招待男賓的地方,南宮墨要先去後院女眷休息之所。
將夭夭交給跟在南宮墨身後女侍衛,雙方便分道揚鑣各自往各自的去處而去。
如今天氣陰寒,女眷們都被請到後院的一處寬闊的暖閣喝茶聽戲。暖閣四周明晃晃的炭火燒着,整個暖閣裡也感覺不到絲毫外間的寒冷。鄭王府的丫頭們捧着酒水茶點不是穿梭在賓客中間,爲賓客們添茶送點心,力求不要讓任何一個客人感到被冷落了。
南宮墨被人引入暖閣中,立刻就吸引了衆人的視線。衆女眷紛紛上前見禮,南宮墨含笑一一向衆人回禮。更有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兩個孩子身上,兩個小傢伙倒是也不怯場,無論多少目光盯着他們看都兀自從容自在的依偎在侍衛懷中。
天氣太冷長平公主不愛熱鬧今天並沒有來,不過陵夷公主倒是個喜歡熱鬧的。看到兩個娃娃更是歡喜不已,伸手就要去抱安安,對南宮墨笑道:“你可終於捨得將小安安帶出來了?”南宮墨無奈,“哪裡是我不肯帶他出來?”分明是人家要發憤圖強,連她這個做親孃的都攔不住啊。
“安安,記不記得我啊?”陵夷公主笑問。
安安點頭,“七七姑婆。”
“唉。”陵夷公主大喜,“好孩子。給姑婆抱抱。”
安安伸出小手,任由陵夷公主將自己抱了過去。夭夭眨着眼睛巴巴地望着陵夷公主,陵夷公主看的歡喜不已,“夭夭小寶貝,姑婆不會忘了你的。來姑婆也抱抱。”南宮墨忍住笑道:“這兩個小傢伙都不輕呢,姑母還是別慣着他們了。”
衆人紛紛落座,陵夷公主將兩個小娃娃拉到自己身邊搓揉着,連跟南宮墨說話都來不及了。看着兩個漂亮可愛的小朋友,在座的衆人紛紛懊悔怎麼忘了將自己家中的孩子也帶過來?
“怎不見妍兒?”南宮墨有些意外的道。
陵夷公主笑道:“在給鄭王妃幫忙呢,好歹是親妯娌,這種時候也不能全然撒開手不管。”至於南宮墨,一來衛君陌和蕭千煒到底不是一個娘生的,沒那麼親。二來南宮墨身份太高,鄭王府也不好意思請她幫忙待客。南宮墨並不是一個非常熱情的人,鄭王府沒這個意思她自己自然不會湊上去給自己攬事。
暖閣裡很快又重新響起了咿咿呀呀的戲曲聲,南宮墨素來對這些欣賞不能也不在意。只是坐在一邊帶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陵夷公主和兩個小孩子說笑,或者先來看看在場的一衆命婦們。目光碰到坐在謝侯夫人身邊的謝佩環身上時不由得想起了衛君陌說得是,愣了一愣。謝佩環正巧也看向她,兩人相視一笑。南宮墨想了想,側首跟長平公主低語了兩句,又向兩個女侍衛打了個手勢才起身向謝侯夫人走了過去。
她的一舉一動自然十分的引人注意,不過衆人也都知道楚王妃與謝家三小姐交到倒也沒人上前來說什麼。
“謝侯夫人。”南宮墨盈盈淺笑道。
謝侯夫人帶着兒媳婦一起起身,“王妃。”
南宮墨笑道:“夫人千萬別多禮,我想借佩環說幾句話。”
謝侯夫人笑道:“王妃客氣了,去吧。你們年輕人只怕也都不愛這種場合。”南宮墨謝過拉着謝佩環往外面走去。
看着謝佩環穿上厚厚的禦寒披風,兩人才出了門。謝佩環看看衣着單薄的南宮墨不由羨慕不已,“會武功可真好。”冬暖夏涼,寒暑不侵。
南宮墨笑道,“誰讓你不學呢。”
“我倒是想,我怕嚇着我祖母和爹孃。”謝家都是讀書人,別說女子就是男子也沒有幾個習武的。最多也就是練一些養生的拳腳,真的出了一個武功高強的女俠,還不嚇掉一家人的下巴。
“惜兒和小小都沒來。”謝佩環對南宮墨拉她出來很是感激,年紀差的有些遠,她跟那些閨秀沒什麼話說。年紀差不多的吧,又都已經爲人妻爲人母了,人家跟她沒話說,“惜兒的身體沒事吧?謝家來的是謝家大少夫人,不跟她不熟也不少貿然開口去問。”
南宮墨道:“小小在家裡待嫁呢,只怕輕易不能出來了。惜兒也沒事,我師兄說已經差不多了。只是要好好養着。”
謝佩環想了想,低聲道:“我覺得…惜兒跟絃歌公子倒也合適。至少,有絃歌公子在不用擔心惜兒的身體。”
南宮墨有些無奈地苦笑,這哪裡是覺得合適就行了?她那個師兄,難搞着呢。
拉着謝佩環避開了人多的地方,南宮墨輕聲道:“不說惜兒她們,我有事…問你。”
謝佩環挑眉,示意她有事直說。
南宮墨一時倒是有些躊躇,藺長風的事只是聽衛君陌說得,既沒有問過藺長風,也不知道謝佩環到底有沒有這個意思。貿然問起來,是不是有些魯莽?沉吟了片刻,南宮墨還是開口問道:“你覺得…藺長風怎麼樣?”先不管有沒有意思,就當是相親好了。行就行,不行就算吧?
“啊?”謝佩環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南宮墨。南宮墨捂臉,思索着措詞,“那日在梅園,你跟藺長風……”藺長風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就對謝佩環看對眼了吧?若若說是一見鍾情,藺長風也不是第一次見謝佩環啊。要鍾情肯定早就鍾情了。所以,如果藺長風真有這個意思,肯定是在她們不知道的地方兩人還接觸過。
謝佩環呆了呆,道:“沒什麼啊…就是那日你不是跟着絃歌公子走了麼?後來,偶然聊了幾句。”
“就這樣?”南宮墨挑眉,謝佩環翻了個白眼,“你還想怎樣?”
“好啊。”南宮墨聳聳肩,拉着謝佩環道:“那你老實說,你覺得藺長風這人怎麼樣?”
“長得挺好看的。”謝佩環坦然道。長風公子相貌雖然不如衛公子那般俊美的讓人不敢逼視,但是他卻更符合人們心目中對男子俊美這個詞的定義。性格也開朗豪爽,不會讓人覺得難以接近。
南宮墨眨了眨眼睛,“還有呢?”
謝佩環思索着,“有點傻?”
南宮墨腳下一歪,險些跌了一跤。對上謝佩環一臉認真的表情,南宮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雖然她和衛君陌都酷愛欺負某人,但是長風公子的腦子絕對還是比絕大多數人好使的。怎麼到了謝佩環這裡變成有點傻了?難道真的是被他們欺負過頭了?想到此處,南宮墨不由得有些內疚起來了。
也不知道藺長風到底在謝三面前做了什麼蠢事,才落下了這兒一個有點傻的印象。這麼看來,長風公子如果真的有意的話,以後的路還是任重而道遠啊。輕咳了一聲,南宮墨道:“嗯,他確實是有點傻。那你就看他可憐,照顧他一點兒吧?”
謝佩環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南宮墨在講什麼,“墨兒……”
南宮墨握住她的手,聲音輕柔語氣卻十分認真,“佩環,如果不是試試,你永遠都不知道以後的路是怎麼樣的。”
其實如果是年紀小的時候,謝佩環並不會考慮這麼多。畢竟藺長風出生能力都不差,更謝家也算是門當戶對。即便是世家貴女的婚姻也不會有多少自主的空間的就如同當初謝佩環和十九皇子的婚約,難道是謝佩環自己看中九皇子的?反倒是如今年紀大了,謝家覺得虧欠了女兒也更願意找一個讓女兒覺得滿意的女婿,謝佩環反倒是遲遲踏不出那一步了。謝家選出來的人中當真沒有合適的嗎?並非如此,不過是謝佩環自己不願去看去選罷了。或許是因爲擔心,也或許是真的寧缺毋濫,但是不走出那一步就永遠都什麼都得不到。畢竟,這個時代並不是那種自有奔放能夠讓男子隨意追求女子的時代。
南宮墨也沒有覺得謝佩環和藺長風一定能成,但是至少可以多一個參考的對象不是麼?
謝佩環微微垂眸,濃密的睫毛微微動了動,“謝謝你,墨兒。”
南宮墨笑道:“謝什麼?藺長風那麼傻,你要是肯接手他,是我們該謝你纔是。”
“哪裡有你說的那麼……”謝佩環無奈,長風公子好歹也是如今朝中新升起的新貴,被南宮墨一說倒像是送不出去的滯銷貨一般了。南宮墨眨眼,“他傻,不是你說的麼?”
“……”
話說到這兒也就適可而止了,還是需要一點時間給謝佩環消化的,然後就要藺長風自己努力了。至於最後成不成,端看兩人有沒有緣分。南宮墨也不再說這個話題,拉着謝佩環指了指前方笑道:“咱們過去坐一會兒,暖閣裡太吵了弄得我頭疼。”
謝佩環也不由得笑了,“你還是不愛聽戲。”
南宮墨苦惱,“我大概一輩子也習慣不了。”她就是個沒文化的粗人啊。明明兩句話能夠說完的,非要咿咿呀呀大半天。性子急一點的都忍不住想要爬上去抓着唱戲的人的脖子替他們唸完了。
兩人向不遠處的一處亭子走去。亭子周圍掛着厚厚的簾子隔絕了寒氣,只露出幾處空擋給人賞雪用。亭子裡同樣也放着炭火,還有一個丫頭在門外守着,免得有人過來的時候沒有人侍候。
謝佩環笑道:“鄭王妃倒是個細心的人。”
南宮墨點頭,“確實。”
“楚王妃?”一個輕柔卻略帶了幾分傲氣的聲音響起,兩人回頭就看到一個披着淡紫色披風的夫人朝着她們走了過來。那夫人身後還跟着一個十七八歲的美麗少女和兩個丫頭。謝佩環微微蹙眉,看向南宮墨。南宮墨自然也認出了來人,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謝佩環低聲道:“鄭王府倒是真的大宴賓客麼?”連五品官員的家眷都請了?
南宮墨淡淡道:“到底是跟趙家和蘇家都有點關係,以鄭王妃的性子必然是要給他們幾分面子的。”只是趙家和蘇家領不領情就要兩說了。
兩人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走到了跟前。
“楚王妃。”
南宮墨微微點頭,也沒有去挑剔她的禮儀,只是道:“這位夫人,可有什麼事?”
蘇夫人一愣,淺笑道:“上次在賞梅宴上見過,王妃不記得了麼?”
南宮墨思索了一下,淡笑道:“是蘇翰林的夫人?不知有何見教?”
蘇夫人看了看謝佩環,猶豫了一下道:“不知能否借一步說話。”
南宮墨微微點頭,側首對謝佩環道:“佩環,你先過去那邊坐一會兒吧,別凍着了。”
謝佩環嫣然一笑,點頭道:“也好,我可不如你耐凍,過去等你。”
看着謝佩環悠然地轉身往亭子裡走去,蘇夫人微微蹙眉到底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沒說什麼。只是她匆匆追着南宮墨和謝佩環出來,本就沒有來得及披禦寒的披風。一陣清風拂過,帶着雪花清冽的味道寒冷刺骨。
南宮墨彷彿沒有看到她微顫了一下的身子,笑容和煦地道:“既然蘇夫人有事,咱們到那邊說吧。”
“……”蘇氏看了一眼南宮墨指的地方,隔着亭子十幾丈的湖邊。今天早上剛剛下過一場雪,不過鄭王府的湖裡倒是沒有結冰。清風拂過湖面,不時有湖邊樹上的積雪掉落湖中,碧波盪漾,寒氣襲人。
南宮墨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漫步朝着湖邊走去。絲毫沒有讓人吹冷風的愧疚感,她若是再狠心一點,到湖邊的樹林裡去說話。那雪花落滿身的暢快感纔是難以言表的舒服。蘇氏看着南宮墨的背影,咬了咬牙,終究還是跟了過去。